第6章 深府承欢谨,旧恩藏暗涌(上)

作品:《贵妃灭我门,我睡她心头肉权臣

    踏入丞相府的那一刻,叶安宁才真正懂得“权倾朝野”与“富贵滔天”的分量,从前在张府所见的奢华,竟不过是井底之蛙的浅见。


    朱红大门巍峨如城,门环是鎏金打造,兽首衔环,叩之浑厚有声。


    进门后是铺着整块青白玉打磨的宽阔甬道,光可鉴人,两侧分列着丈高的汉白玉石狮。


    旁侧奇花异草虽在寒冬却依旧葱郁,皆是从岭南移栽而来的珍品,由专人看管暖棚,日夜调控温度。


    穿过三重雕梁画栋的院落,才到晏子顾的主院“静思堂”,飞檐翘角缀着鎏金铜铃,风一吹便叮咚作响,檐下挂着的宫灯皆是鲛绡纱糊就,夜里点亮时柔光如昼。


    静思堂内更是令人咋舌,地面铺着西域进贡的波斯地毯,绒毛厚实到能埋住脚踝,踩上去悄无声息。


    陈设皆是千年紫檀木与阴沉木打造,案几上摆着和田羊脂玉笔洗、南海珍珠镇纸,连笔筒都是镂空鎏金,刻着百鸟朝凤图。


    墙上挂着的字画,皆是前朝名家真迹,随便一幅都能抵得上寻常人家几辈子的生计,装裱用的是云锦镶边,嵌着细碎的东珠。


    堂内烧着银丝炭,无烟无味,暖意融融,墙角摆着的冰鉴里镇着新鲜的岭南荔枝——


    寒冬腊月里,这等鲜果需得快马加鞭从千里之外运来,沿途换数十拨人马、十余座冰窖,耗费的银钱难以计数。


    白日里,管家领着各色人等往来不绝,送礼的队伍能排到府门外。


    身着官服的官员捧着锦盒,里面或是整串的东珠、成色绝佳的翡翠,或是罕见的药材、孤本的典籍。


    富商们则送来鎏金的屏风、象牙雕刻的摆件,甚至有整箱的银票。


    异国使臣的随从更是抬着大箱,里面是波斯的琉璃器皿、安息的香料、高丽的人参,件件皆是皇家贡品等级的奇珍。


    这些在寻常人眼中见都见不到的宝贝,在丞相府不过是堆在库房里的寻常陈设,晏子顾往往连看都不看,只让管家按规矩登记收纳,一句“不见”便能将求见的人轻描淡写打发。


    叶安宁路过前堂,恰好撞见一位三品官员因办事不力,在大堂等着晏子顾请罪。


    看见晏子顾就是鞠躬,额头冒汗却不敢抬头,手里还捧着一尊三尺高的玉佛,说是“赔罪之礼”。


    而晏子顾只是忽略这个人,走过去靠在铺着狐裘软垫的太师椅上,淡淡一句——


    “革去三月俸禄,戴罪立功”。


    便定了对方的前程,对那尊价值连城的玉佛,只挥了挥手让管家收走,目光都未停留半分。


    第二天,她见账房先生捧着账本向晏子顾禀报,提及“各州县孝敬的年例银,已到账五十万两,另有田庄收成三万石”。


    晏子顾也只是随口应了句“按旧例分派”,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今日天气尚可”。


    叶安宁站在廊下,呵出的白气在寒风中消散,指尖攥得发白。


    她才明白,张松仗着儿子是丞相的那点嚣张,比起真正握有权柄的晏子顾,竟渺小得可笑;


    张府的那点排场,在丞相府的富贵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她愈发笃定,唯有抱紧这根大腿,才能查清荔枝案,为爹娘报仇。


    她后来才从仆妇口中得知,晏子顾素来不喜女子近身,府中伺候的婢女都只敢在院外听候差遣,连主院门槛都不准随意踏入。


    而她因是晏子顾亲自带回府的,又提过当年的救命之恩,才被破例允许留在静思堂当差,成了府中唯一一个能贴身侍奉他的婢女。


    她贴身藏着一枚碎银,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成了她仅有的私产。


    府里即便只是洒扫的丫鬟,月钱也比寻常人家的掌柜多,逢年过节还有绸缎、银锭赏赐,对比之下,她这枚碎银愈发显得寒酸。


    这份“破例”成了祸根,府里的婢女们嫉妒得红了眼,明里暗里地排挤欺负她。


    每日天不亮,叶安宁就去后厨学做晏子顾爱吃的笋尖汤。后厨亦是气派非凡,灶台是青石垒就,厨具皆是铜制鎏金,连装食材的器皿都是陶瓷精品。


    她守在灶台边,一遍遍记着厨娘说的火候,指尖被热油烫出红泡,刚想找块布包扎,负责打理后厨杂事的婢女就故意撞过来,手里的冷水泼了她满手。


    “毛手毛脚的,也不看看这是谁待的地方,也配学做大人的膳食?”


    叶安宁的手被冷水激得发疼,烫泡处更是钻心,却只是默默攥紧手,低声道。


    “我只是按吩咐做事。”


    “吩咐?谁的吩咐?怕不是你自己凑上去的吧?”


    “春桃,不可如此莽撞。”


    厨娘象征性的呵斥了一声,却轻飘飘毫无作用。


    被叫做春桃的婢女嗤笑一声,抬手就想挥掉她手里的汤勺。


    “大人是什么人物?当朝丞相,才貌双全,多少王公贵族的小姐都盼着嫁给他,你一个乡下来的贱婢,也敢痴心妄想?咱们府里就算是洒扫丫鬟,月钱都够寻常人家过活半年,还有绸缎领,你倒好,占着贴身的差事,竟不知好歹!”


    旁边几个婢女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夸着晏子顾。


    “就是!大人不仅英俊得冠绝京城,书法更是名动天下,多少官员求他一幅字都求不到呢!”


    “还有啊,大人刚正不阿,上个月还扳倒了贪赃枉法的户部尚书,多少百姓念着他的好,你也配近身伺候?”


    春桃见众人帮腔,愈发嚣张,幸好另一位厨娘看不过去了,出声拦了一句,她才狠狠瞪了叶安宁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叶安宁端着熬好的笋尖汤回静思堂时,汤洒了小半,瓷碗边缘还缺了个口——是方才路过抄手游廊时,被两个洒扫婢女故意伸脚绊倒所致。


    那两个婢女见她摔倒,不仅不扶,还站在一旁嗤笑。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当自己是大人的心头人了?告诉你,大人光明磊落,最厌趋炎附势的女人,你再讨好也没用!”


    叶安宁爬起来,不顾膝盖的疼痛,先护住剩下的汤,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灰,默默端着汤进了屋。


    她没提被绊倒的事,只低声请罪,说自己不小心碰洒了汤。


    晏子顾瞧了一眼没多问,只淡淡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随手将一双象牙筷子放在描金瓷碟上。


    夜里晏子顾批奏折,她在外间守着,手脚冻得僵硬,呵气成霜,却要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龙井茶。


    茶水是用山泉水煮沸,茶叶是贡品级别的雨前龙井,茶具是青瓷冰裂纹的茶杯。


    有次她去茶水间打水,发现水壶里的水被人换成了冰水,暖炉里的炭火也被掏得干干净净。


    寒冬腊月,她只能用冰水沏茶,双手冻得发紫,刚端着茶出来,就被负责伺候侧院的婢女柳儿撞了个正着。


    “哟,用冰水给大人沏茶?你是想冻着大人,好趁机表现吧?”


    春桃声音尖利,故意引来其他婢女围观。


    “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大人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多少名门闺秀排队等着,轮得到你这个从张府出来的贱婢?”


    “春桃说得对!”


    一个小婢女接话。


    “大人不仅有权有势,才华更是举世无双,当年殿试可是皇上亲点的状元,连陛下都常与他探讨国事呢!你这种心思不纯的人,根本不配待在大人身边!”


    叶安宁攥着冰冷的茶盘,指尖冻得僵硬,却平静道。


    “水被人换了,我这就去烧热水。”


    她实在觉得这些人无聊至极。


    “谁信啊?怕不是你自己懒,不想烧火吧?”


    柳儿上前一步,抬手就想打她,却被路过的管家快步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