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色江南启战端

作品:《在水浒攻略龙傲天

    在大名府盘桓了半月有余,除了徐宁这条线外,我们也暗中留意其他可能的人选,但收获寥寥。大部分梁山旧部,或因军令难违,或因对宋江依旧抱有幻想,或因家小牵绊,并未流露出明显的去意。偶有几个私下抱怨、对南征前景感到悲观的,也多限于底层头目,并非我们需要的能够独当一面的核心人才。


    见时机已成熟,且久留大名府恐生变故,我们便不再停留,悄然离开,并未返回二仙山,而是按照原定计划,转向东南,前往我们布下的江南暗桩核心区域——太湖。


    沿途所见,与北方的肃杀寒冷截然不同。虽是冬季,江南水乡却依旧保留着几分湿漉漉的绿意,小桥流水,舟楫往来,表面上似乎依旧宁静。然而,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许多不寻常之处。河道上往来的官船明显增多,且多配有兵丁;一些城镇的城防明显加强,盘查也严格了许多;市井之间,关于“方腊逆贼”的种种传闻也愈发甚嚣尘上,恐慌与不安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


    我们一路谨慎,避开主要官道和大型城镇,专走水路和乡间小路,终于在年关之前,抵达了太湖西山岛。


    陆仁嘉早已接到我们秘密传来的消息,亲自在一处僻静的渔村码头等候。许久未见,他清瘦了些,但眼神更加精明干练,见到我们,尤其是看到一清,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将我们引至他购置的那处茶庄。


    茶庄位于西山岛一处背山面水的缓坡上,外表看去颇为破旧,像是经营不善而废弃多时。但进入内部,却发现别有洞天。房屋结构坚固,后院还有隐蔽的地窖和通往湖边的小码头,陆仁嘉已按照一清的吩咐,在此处布置了一些简单的迷踪阵法,寻常人难以靠近窥探。


    “师兄,步姑娘,一路辛苦!”在确保安全的密室内,陆仁嘉才松了口气,连忙奉上热茶,“江南局势,如今是山雨欲来啊!”


    “陆师弟,坐下慢慢说。”一清示意他不必多礼。


    陆仁嘉坐下,神色凝重地开始汇报:“朝廷征讨方腊的旨意已下,宋江所部梁山军,已被任命为先锋,预计开春后便会抵达江南。方腊那边,势头正盛,已占据六州五十二县,号称百万之众,其麾下亦有不少能人异士,如‘宝光如来’邓元觉、‘石宝’、‘司行方’等,皆非易与之辈。”


    他取出一张更为精细的江南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许多新的记号:“根据师兄指令,我已在大名府来信后,加紧布置。除了原有的三处据点,又在睦州清风岭、歙州独松关附近,以开设山货行、脚店为名,增设了两处联络点,并囤积了一批粮食、药材和御寒衣物。杭州货栈那边,也打通了通往钱塘江出海口的几条隐秘水道。”


    他办事效率极高,短短时间内,便将江南的据点网络初步搭建起来。


    “人手方面呢?”一清最关心这个问题。


    陆仁嘉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此事……进展稍缓。符合条件又绝对可靠之人,实在难寻。目前除了石坚兄弟偶尔往来传递消息,以及几个用重金聘用的、只负责外围杂务的哑仆和本地老实乡民外,核心人手依旧只有我一人。大名府徐宁将军那边……尚无消息传来。”


    这在意料之中。寻找志同道合、又能托付生死之人,本就是最难的一环。


    “无妨,此事急不得。”一清并未责怪,“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我们这几个据点,在未来的战乱中,能够隐匿自身,并有效运作。符箓可都布置妥当了?”


    “都已按师兄所授之法,在关键位置布置了‘隐匿符’、‘预警符’和‘避水符’。”陆仁嘉连忙道,“只是……若战事激烈,煞气冲天,这些符箓的效力恐会大打折扣。”


    “尽力即可。”一清点了点头,又问道,“与海外海商的联系如何?玻璃镜的销路可还顺畅?”


    “顺畅!十分顺畅!”提到这个,陆仁嘉精神一振,“番邦对玻璃镜的需求极大,简直是供不应求!近期又交易了两批,换回的资金,支撑我们目前的开销和后续扩张,绰绰有余。只是……制作速度跟不上,且运输风险也越来越大。”


    “制作之事,我自有计较。运输方面,需更加谨慎,宁可少赚,不可暴露。”一清叮嘱道。


    “师弟明白。”


    听完陆仁嘉的汇报,江南的局势与我们暗中积蓄的力量,已基本清晰。我们就像潜伏在阴影中的蜘蛛,悄然织就了一张不大的网,静待着那场注定惨烈的风暴降临。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便隐在西山岛茶庄,深居简出。一清开始利用带来的材料,着手绘制更多、效力更强的符箓,并指导陆仁嘉一些简单的灵力运用和阵法维护法门,以增强据点的防御力。我则协助陆仁嘉整理各方汇集来的情报,尝试从中分析方腊军的动向和梁山军可能采取的进攻路线。


    冬去春来,运河解冻,柳条抽芽。紧张的气氛如同逐渐绷紧的弓弦,终于在一声惊雷中,断裂了!


    宣和三年春,宋江率领梁山大军,浩浩荡荡,渡过长江,进入江南地界。征讨方腊之战,正式爆发!


    初时,战事似乎颇为顺利。梁山军挟北疆大胜之威,一路势如破竹,连克润州、宣州、湖州等地,兵锋直指方腊的老巢——睦州。


    捷报频传,朝廷嘉奖,似乎一切都在向着有利于梁山的方向发展。但我们通过陆仁嘉的秘密渠道得到的信息,却远非如此乐观。


    “梁山军虽勇,然江南地形复杂,水网密布,方腊军倚仗地利,神出鬼没,偷袭、埋伏不断。梁山虽胜,亦是惨胜,折损了不少人马。”陆仁嘉看着最新的战报,眉头紧锁,“而且,军中似乎……疫病开始流行。”


    疫病!我心中一惊。江南瘴疠之地,大军聚集,卫生条件恶劣,爆发瘟疫几乎是必然的!这在原著中,也是导致梁山军非战斗减员惨重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能确定是何种疫病?蔓延情况如何?”一清立刻追问。


    “据前方眼线回报,症状多是发热、呕吐、身上起红疹,似是……伤寒之症?”陆仁嘉不确定地说道。


    伤寒!在这个时代,几乎是致命的代名词!


    “我们囤积的药材中,可有对症之药?”我急忙问道。


    “有一些治疗风寒、清热解毒的药材,但若真是大规模伤寒,恐怕……杯水车薪。”陆仁嘉叹了口气。


    屋内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我们千算万算,准备了应对刀兵之险,却对这无形的病魔,感到一阵无力。


    “尽人事,听天命吧。”一清沉默良久,缓缓道,“将我们所有对症的药材清单整理出来,分出一部分,以‘无名商贾感念将士辛劳’的名义,设法送往梁山军中……或许,能救得几人,是几人。”


    这是一种无奈之举,但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然而,战争的残酷,很快便超出了药材所能救济的范围。


    不久之后,第一个噩耗传来——梁山元老,“云里金刚”宋万、“摸着天”杜迁,在攻打润州时,中箭身亡!


    消息传来,我们都沉默了。宋万、杜迁武艺虽不算顶尖,但毕竟是梁山最初的奠基者之一,他们的战死,仿佛是一个信号,预示着这场南征,将是一条用鲜血铺就的道路。


    紧接着,坏消息接踵而至。


    “操刀鬼”曹正,病故于军中。


    “活闪婆”王定六,在宣州中毒箭身亡。


    “险道神”郁保四,在湖州被飞刀所杀。


    ……


    一个个曾经在梁山聚义厅内高声谈笑、大碗喝酒的名字,如今都变成了冷冰冰的阵亡名单上的墨字。每收到一份这样的战报,我的心便沉下去一分。


    这还仅仅是开始!真正的炼狱,还在后面!


    这一日,陆仁嘉面色惨白地拿着一份密信冲进密室,声音都在颤抖:“师兄!步姑娘!不好了!乌龙岭……乌龙岭大战!梁山……梁山折了九位头领!”


    九位?!我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


    “都有谁?!”一清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陆仁嘉展开密信,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立地太岁’阮小二、‘玉幡竿’孟康、‘通臂猿’侯健……还有……还有‘金枪手’徐宁!”


    徐宁?!他也……战死了?!


    我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扶住了桌子才勉强撑住。那个在大名府伤兵营中,面色蜡黄、咳嗽不止,却依旧带着军人刚毅的汉子……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场杀劫吗?我们留下的玉佩,他终究是没有用上?还是……根本没有机会用?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伤瞬间将我淹没。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布下了局,留下了后路,却依旧无法改变这滚滚而来的命运车轮吗?


    一清闭上的眼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见的痛惜与疲惫。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烟波浩渺的太湖,良久,才沉重地吐出一句话:


    “血色江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