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岚眼角余光瞥见孙寡妇站在人群后面，时不时往陶罐那边瞟，手还在衣角上搓来搓去，显然是想第一个抓，又怕被人说闲话。


    孙寡妇肯定等着抓粘在罐底的上等地，要是等她先上，自己家就没机会了。


    得先下手为强！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手大声说：“村支书，我先来！我家想占个好彩头，先抓先安心！”


    院子里一下子静了，所有人都看向她。


    有人惊讶，有人佩服。


    村支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沈清岚丫头有魄力！你先来！”


    沈清岚快步走到桌前，伸手进陶罐里，故意轻轻搅了搅，指尖碰到几张软软的纸条。


    其中一张贴在罐底，摸起来比别的厚一点。


    肯定是孙寡妇要的上等地！


    心里一下子乐了，表面却装作平静，用力拽着那张纸条出来，给村支书看。


    李大嘴心里乐呵了，这么快就做好决定，肯定随便抓的。


    结果村长一念出来：“村子河边的三号地！上等地！清岚丫头给我们开了个好头，大家鼓掌！”


    院子里瞬间静了静，接着就响起一片羡慕的议论声，不少人都转头往沈清岚这边看，眼神里满是“这丫头运气真好”的感慨。


    “居然是河边的地！这可是最好的上等地了！”


    “离得近土力好，浇地不用绕远路，去年种玉米亩产比别的地多两成！”


    “我还以为第一个抓准没好地，早知道我就先上了！”


    “沈老实家真是走了运，以后日子肯定好过了！”


    何翠兰和两兄弟一下子笑开了花。


    “妹，你这手气绝了！”


    “那是！我生下这个女儿之后就一直旺我们家！”


    可还没等她高兴完，就见李大嘴“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又急又响：“不对！这不对！”


    他快步走到桌前，眼睛盯着村长手里的纸条，又转头看向沈清岚，眼神里满是怀疑和慌乱，“这地……这地怎么会被抓着？村长，你再看看，是不是念错了？”


    院子里的议论声一下子停了，大家都愣住了。


    李大嘴这是干啥？


    难道分地还有假？


    孙寡妇也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本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脸一下子僵住，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纸条，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这可是她盼了好几天的地，怎么会被沈清岚抓走？


    李大嘴不是说粘在罐底了吗？


    村长皱了皱眉，把纸条递到李大嘴面前：“没念错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河边一号地，沈清岚抓的就是这个，有啥不对的？”


    李大嘴盯着纸条，嘴唇动了动，想说“这是我给孙寡妇留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要是敢说，昨天在山里的事不就露馅了？


    到时候不仅奸情会被全村人知道，他村委会的差事也保不住，家里老婆孩子还得跟他闹。


    沈清岚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故意往前站了一步，一脸无辜地问：“李叔，啥不对啊？这纸条是我从罐子里抓的，村长也念了，难道这地还不能抓？还是说……这地早就有主了？”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看向李大嘴，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李大嘴心里一慌，赶紧摆着手，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啥不对，我就是……就是没想到清岚丫头运气这么好，第一个抓就抓着上等地，有点惊讶。对，就是惊讶！”


    孙寡妇也赶紧附和，声音有点发颤：“是……是啊，清岚丫头运气真好，我都羡慕了。”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又不敢多说，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要是李大嘴敢把事情说出来，她孤儿寡母的，以后在村里就没法立足了。


    沈清岚看着两人心虚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却没再追问，只是笑着对村长说：“村长，既然没错，那这地就是我家的了吧？”


    “是你的，是你家的！”村长赶紧点头，还瞪了李大嘴一眼，“李大嘴，别瞎咋呼，分地是公平抓阄，抓着啥算啥，别在这儿添乱！”


    李大嘴讪讪地坐回原位，眼神却还时不时往沈清岚这边瞟，满是不甘。


    上等地个数有限，全村就三块，现在被沈清岚抓走一块，剩下的两块谁都想抢。刚才还没人敢第一个上，现在见第一个抓就有好地，大家一下子涌了上去，围着陶罐吵吵嚷嚷，生怕晚了没好地。


    “我先来！我先来！”


    “别挤啊！按顺序来！”


    “罐子里还有啥地？让我看看！”


    村长和几个村委会成员赶紧维持秩序，让大家按登记的顺序抓。


    沈清岚一家站在旁边看着，何翠兰还在跟旁边的王婶说：“真是没想到，我家清岚运气这么好，居然抓着河边的地了。”


    王婶也笑着说：“这是你们家有福气，以后好好种，肯定能多收粮食。”


    没一会儿，抓阄就结束了，剩下的两块上等地被村里的老陈家和老李家抓了，大多数人抓的是中等地，只有少数几家抓了下等地.


    其中就有张家兄妹。


    张洛雅和张俊生拿着写着“村西坡三号地”的纸条，脸色难看极了。


    村西坡的地又贫瘠又缺水，种啥都长不好。


    张洛雅转头就往沈清岚这边看，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她本来还盼着沈清岚抓个下等地，自己能抓块好地，结果沈清岚抓了最好的上等地，自己却抓了最差的下等地。


    心里又气又嫉妒，恨不得上去跟沈清岚吵一架。


    沈清岚瞥见她的眼神。


    张洛雅也就敢瞪瞪眼睛，真要让她过来，她还没那个胆子。


    沈明轩也看见了，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沈清岚身前，冷冷地回瞪了张洛雅一眼。


    张洛雅赶紧把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


    村长见大家都抓完阄，又敲了敲桌子，等院子里静下来，才大声说：“现在地都分好了，明天我会带着大家去地里划线，以后这地就是各家各户自己的了！种啥、咋种，都自己说了算，收了粮食除了交公粮，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国家的政策就是让大家好好种地，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