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点点头，语气严肃：“确实过分，明天抓阄的时候咱们得盯紧点，不能让他们得逞。要是真被孙寡妇抓走了上等地，其他村民肯定不服气，到时候指不定会闹起来。”


    沈清岚攥紧拳头，眼神坚定：“明天我跟娘和哥哥一起去！”


    两人背着背篓往山下走，山路有点滑，顾淮安时不时伸手扶沈清岚一把。


    刚走到山口，就看见前面有个人影晃了晃，走近了一看，居然是李大嘴！


    李大嘴也看见他们了，脚步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怀疑。


    他快步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清岚丫头，顾知青，你们这是从山上下来？这么晚了，在山上干啥呢？”


    沈清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指了指背上的背篓：“李叔，我跟顾知青上山采点草药，做美白膏用的。山上草药多，采着采着就忘了时间，刚准备下山呢。”


    顾淮安也跟着点头，语气自然：“山上的草药确实不少，清岚还教我认了几种，以后采草药也能帮上点忙。”


    李大嘴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往山上看了看，显然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你们在山上没听见啥动静？比如……有人说话啥的？”


    沈清岚赶紧装作懵懂的样子，摇摇头：“没听见啊，山上就听见鸟叫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哪有人说话？李叔，你是不是听见啥了？”


    “是啊，要是有人说话，我们肯定能听见，刚才一路上都没见着其他人。”


    顾淮安在旁边附和着，眼神坦然，没丝毫慌乱。


    李大嘴见两人说得实在，不像是装的，心里的怀疑少了点，却还是叮嘱了一句：“山上晚上不安全，有野兽出没，以后早点下山，别在山上待太晚。”


    “知道了，谢谢李叔关心。”沈清岚赶紧点头，拉着顾淮安往旁边走，“李叔，我们先回去了，娘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李大嘴点点头，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


    刚才他跟孙寡妇分开后，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他摇摇头，也没再多想，转身往村里走，心里还在琢磨着明天抓阄的事，没注意到沈清岚和顾淮安的表情变化。


    “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他看出啥了呢。”


    沈清岚小声说。


    顾淮安笑了笑：“没事，咱们装得够像，他不会怀疑的。”


    沈清岚用力点头：“时候不早了，顾知青你也早点回去吧，一路顺风！”


    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要去苏市的事情。


    不知道这次出去还有什么时候要回来。


    顾淮安想要提出以一个拥抱作为告别礼，可如此唐突又无礼的要求属实是不合适，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舍，笑了笑：“谢谢。”


    第二天一早。


    何翠兰正对着镜子整理衣襟，大哥沈明恒也换上了过年才穿的蓝布褂子，连平时不爱打扮的沈明轩，都把旧棉袄上的补丁拍得整整齐齐。


    “娘，咋这么早收拾？离开会还有俩小时呢。”


    沈清岚打了个哈欠，走到桌边拿起窝头啃了一口。


    何翠兰转过身，笑着帮她理了理衣领：“今天是分地的大事，全村人都去，穿得整齐点才像话。你大哥特意把你爹的旧褂子改了改，你穿上试试，别让人看了笑话。”


    沈清岚接过蓝布褂子穿上，大小正合适。


    分地是全家的大事，连平时节俭的家人都特意打扮，可见大家多重视。


    一家四口锁好门往大队部走，路上已经有不少村民往那边赶。


    大多穿着家里最体面的衣服，有的夫妻还互相帮着整理衣角，脸上满是期待。


    刚走到村口，就听见几个妇女凑在一起议论：“听说没？顾知青昨天坐车走了，还是城里来的小汽车呢！”


    “真的假的？顾知青家世这么好，难怪平时看着就不一样。”


    “可不是嘛！人家以后回城里享福，哪像咱们，还得靠种地过日子。”


    沈清岚听着，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顾淮安还是走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何翠兰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别听她们瞎议论，顾知青是个好小伙，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


    沈清岚点点头，跟着家人继续走。


    “再加上这里还有你呢！他肯定回来的！”沈明轩乐呵呵地说。


    “说什么呢你！”


    大队部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晒谷场中间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个红漆陶罐，旁边站着村支书和几个村委会成员。


    李大嘴也在其中，正忙着给村民发纸条登记。


    沈清岚找了个靠前的位置站着，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少都有，连平时不怎么出门的老人都被家人扶着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是国家给农民的好政策，以后地归自己种，日子有盼头了，这种热闹又郑重的场面，她以前只在过年时见过。


    “大家安静点！”


    村支书敲了敲桌子，院子里立刻静了下来。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要宣布分地的事。国家推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咱村按人头分地，每家每户的亩数都算好了，一会儿念到名字的上来领纸条，然后抓阄定位置。”


    他顿了顿，拿起一张纸念起来：“沈老实家四口人，十三亩；王大娘家三口人，9九亩……”


    念到沈清岚家时，她赶紧拉着娘往前凑了凑，确认亩数没错，心里更激动了。


    村支书念完亩数，指了指桌上的陶罐：“这里面是写着地位置的纸条，有上等地、中等地、下等地，一会儿大家按登记顺序抓，抓着啥算啥，不许耍赖！”


    沈清岚小声跟娘商量：“娘，一会儿抓阄我去吧，我手气好。”


    何翠兰笑着点头：“行，你去！抓着啥咱都认，只要能种地就行。”


    村支书刚说完，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大家都往前凑，可没人敢第一个上去。


    有人小声嘀咕：“万一第一个抓着下等地咋办？还是让别人先抓。”


    “就是啊，好地肯定少，先抓的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