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批量生产成本低，想争取个更实惠的价格。


    毕竟自己赚的都是辛苦钱，能省则省。


    顾淮安低头算了算，笔尖在纸上划了划：“五百份的话，包装用三层牛皮纸，药膏定型用统一模具，成本能压下来，算你三十五块每月，先签三个月合同，后续要是加量，再给你降两成。”


    他说话干脆，没拖泥带水，带着商人的杀伐果决，跟平时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价格划算不少，可沈清岚还是想再争取：“三十五块还是有点高，我这美白膏利润不算多，能不能再降三块？以后我要是打开城里的销路，肯定优先跟工厂合作，长期生意，咱们都划算。”


    作为朋友，她自然不会让顾淮安吃亏。


    作为合伙人，她更不会让利。


    顾淮安抬眼看了她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笔尖在纸上顿了顿：“三块不行，降两块，三十三块，这是底线。”


    他合上笔记本，跟她说的明白：“而且得预付一个月款，工厂才开工。”


    沈清岚眉头微动，正要开口，他却又补了一句：“长期合作我信你，但规矩不能破。你打开销路那天，第一个告诉我，我给你免一月费用。”


    他的目光坦然，与村中略显朴实的顾知青好似是两个人。


    但沈清岚知道，对方看似不好商量，实则处处在给她让步。


    两人正围着价格纠缠，坐在旁边记录的副厂长突然放下笔，皱着眉开口：“小少爷，沈同志，不是我多嘴，每月五百份也太少了！”


    “工厂的生产线开一次，光调试机器就得半天，这点量连电费都不够，要是按这个产量做，厂里根本没利润，这不划算啊！”


    副厂长五十多岁，在厂里干了多年，老手一个。


    他语气里满是质疑，显然觉得沈清岚的订单太小，没必要接。


    顾淮安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指尖在合同边缘轻轻一叩。


    沈清岚听见这话，心里有些波动。


    她早料到批量生产可能会有产量要求，刚开始的打算是可以利用与顾淮安的人情糊弄过去就算，只是没想到副厂长会直接提出来。


    她看向顾淮安，想看看他怎么说。


    毕竟这是他家的工厂，最终还是得他拿主意。


    顾淮安没立刻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在沈清岚和副厂长之间转了转，像是在权衡利弊。


    副厂长说的是实话，就沈清岚要的那点量，工厂开机一次都不够折腾的，确实不划算。


    但更重要的是，顾淮安知道，沈清岚这一步若踏不出去，往后更难立足。


    有多少人有好的脑子和能力，但就是缺乏资源而一生怀才不遇，被埋没。


    别人管不了，可沈清岚，他帮定了！


    他抬眼看向副厂长，语气平静：“李工，咱们厂去年亏损，靠的是什么翻身？不就是从一单五百件的小活儿做起的？”


    说着，他目光落回合同上，“这一单不算钱，算人情，也算投资。她做成了，以后十倍百倍的量回来，你说值不值？”


    副厂长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沈清岚感激地看向顾淮安，眼底泛起微光。


    这单生意背后的意义远不止于成本与利润的权衡，而是他以退为进为她铺的一条路。


    而对方，回报以清亮的眸光。


    顾淮安看向沈清岚，用着商量的语气：“产量问题必须解决，不然这合作没法谈。清岚，我给你个期限，一个月内，你得带来一千份的订单，能做到吗？”


    毕竟有了订单，工厂才能开工。


    沈清岚心里一紧。


    一千份订单可不是小数目，村里需求有限，得往镇上甚至县城推。


    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可她眼睛里面没有退让，顾淮安给了她机会，她要不抓住，失望的不止有自己，还有顾淮安。


    沈清岚咬了咬牙刚想答应，顾淮安又补了句：“还有原材料，你要是没法稳定供应，就得在分成上再让两步，毕竟工厂采购原材料也需要成本。”


    这话像块石头压在沈清岚心上。


    原材料她现在靠自己上山采，要是订单多了，肯定不够用。


    让她让利的话，又觉得不甘心。


    她犹豫了半天，心里盘算了又算。


    眼下，估计只有那条道路可以走了。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点头答应：“行！一个月内我一定凑够一千份订单，原材料我也尽量想办法，要是实在不行，分成上我让一步。”


    顾淮安见她答应，自己也松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办，我让工厂先准备好生产线，等你订单到了就开工。”


    “合作愉快，清岚。”他伸出手，目光温和却带着笃定。


    他相信沈清岚可以做到。


    目前没有哪个姑娘，可以拥有沈清岚的魄力。


    沈清岚伸手握住，掌心相触的瞬间，仿佛有股力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两人迅速签完合同，顾淮安看了眼手表，对沈清岚说：“我这边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让厂里的司机送你去回村就行，你回去好好筹备订单的事情，路上小心。”


    沈清岚点点头，跟顾淮安道别后，跟着司机出了工厂。


    “大哥，先送我去中药铺，幸苦你了。”


    司机应了一声，调转车头。


    沈清岚坐在车上，闭眼养神，可脑子还在飞快的运转。


    去完中药铺后，过几天还得到镇上的供销社问问，能不能把美白膏放在那儿寄卖，再去几个大点的村子跑一跑，说不定能多攒些订单。


    没一会儿就到了中药铺门口，沈清岚谢过司机，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背着装草药的背篓走了进去。


    药铺里飘着浓浓的草药香，李永珍正坐在柜台后抓药，看见沈清岚进来，抬头笑了笑：“清岚丫头，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了？是来卖草药，还是有别的事？”


    “李叔，我是来跟您请教点事的。”


    沈清岚走到柜台前，从布包里拿出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我最近在做美白膏，有些药材搭配总觉得不对劲，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