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作品:《暗恋我?天龙人也请排队》 京市八月的夜,闷热粘稠得化不开,路灯的光晕在蒸腾的暑气里扭曲变形。
从北郊会所到公交站牌的这段路,她走的很慢,空旷的辅路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在等一个人,或者一辆熟悉的车
——当然,不是她的新男友顾京帆。
一步,一步,没有任何动静。
她猜,梁明宪大概和顾京帆一样,都被身边的女人绊住了。
阮从斐拉住了顾京帆,徐敏夏自然也会拉住梁明宪。
没事,她可以等。
梁明宪一定会来找她。
一步步走着,身后骤然响起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是梁明宪吗?
心跳骤然失序,但她没有回头,带着一股近乎自虐的期待,脚步未停,依旧盯着前方空荡荡的路口。
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压迫感自身后逼近,几步就挡在她面前,高大的阴影沉沉覆盖下来,将她完全笼罩。
是霍朝焕。
谢朝恩呼吸一滞,下意识绕过他继续往前,霍朝焕却一步不让。
他垂眸看过来,目光有如实质的探针,牢牢钉在她脸上,逼得她心头发虚。
她别开脸,视线投向地面斑驳的光影。
霍朝焕紧紧锁着她,步步紧逼,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后退,细高跟敲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靠近冰冷的车身。
霍朝焕终于停下脚步,依旧低着头,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空旷的道路,只剩树叶扑簌的沙沙声。
半晌,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车门把手上,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车门被拉开,谢朝恩双唇紧抿,回避着面前那道冰冷的视线,弯腰钻进后座。
车速很快,比闻菁高架别车那夜还快。
别墅客厅里,巨大落地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客厅内只开了一盏角落里的落地灯,昏黄光线勉强勾勒出简洁昂贵的家具轮廓。
霍朝焕站在灯光边缘,高大的身影在深色地板上投下浓重阴影,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
他声音不高,“谢朝恩,你他妈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劈头盖脸的质问砸下,客厅内里落针可闻。
她就站在他对面,隔着几步的距离,霍朝焕的视线如同烧红的针,扎在她身上,让那些巧舌如簧的话术无所遁形。
她躲不开,霍朝焕在等她的回答。
沉默在寂静中蔓延。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企图将这个问题拉回更可控的领域——霍朝焕放掉方默的老部下宗立诚,她愿意在权力场上给出旗鼓相当的回报。
于是她稳住声线,“我会和方总沟通,还您这个人情。”
她只听到一声冷笑,随后是霍朝焕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缺这点东西?”
对啊,霍朝焕想要什么她太清楚了,正因如此,他才那么轻易卖了方默这个人情,这几乎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台阶。
但是···
她下意识偏过头,试图找回一点道德高地和主动权,“确实,您什么都不缺,您和闻菁又是同游m国,又是帮她拿牌照,都是你给别人,哪有别人给你。”
说完,她微不可察地抬眸看过去,霍朝焕面色稍缓,“你耍了我那么多次我都没生气,我和闻菁只是公事来往你就受不了了?你看你气成什么样子。”
听到他语气稍缓,谢朝恩也松了口气,然而,霍朝焕的声音再次锤下来,“你的问题我回答了。我的呢?我的问题呢?”
他向前逼近一步,昏黄的灯光在他眼底翻涌,“不要再扯开话题。”
谢朝恩知道避无可避了,霍朝焕不接受她七拐八弯的安抚和话术,他要最直接的答案。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终归垂下半寸。
“闻菁的事,我没有资格问,所以从来没问过。”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之前也是你要分开的。我承认,我年轻气盛,虽然装不在乎,但确实是很不甘心,反反复复找上来给你添麻烦,在此之前你也一直拒绝。”
不是她不想认账,也没有故意耍他,她确实做好了公开表白的准备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形势比人强。
梁明宪明明还爱她,怎么能这么快和别的女人订婚呢?
她一定要逼梁明宪来找她。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心里,压倒了一切的一切。
其他种种,只能先放一放了。
谢朝恩停顿一下,又深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请您拒绝到底吧,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眸看他。
每说一句,霍朝焕的脸色就阴沉一分,从最初的冰冷审视,到难以置信的错愕,直到她最后一句落下,他额角青筋都隐隐暴起。
下一秒,面前的高大身躯突然一晃,她抬头看过去,只见霍朝焕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猛地撑住旁边的柚木桌案,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谢朝恩看着他,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缩成一团。
她还是挺喜欢霍朝焕的,不然也不会分分合合纠缠这么久,也不会计划在大庭广众下表白给他一个台阶。
可凡事有轻重缓急先来后到···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梁明宪这么快就开启人生新篇章。
她不能。
她做不到。
但看到霍朝焕此刻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样子,那点心疼又无法抑制地涌上来,尖锐地刺着她。
她几乎是下意识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扶住他,“我和顾京帆只是假扮情侣。”
“假扮?”霍朝焕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随后抬起头,声音森冷,“为什么假扮?”
为什么呢?
她瞬间哑然了。
陡然间,她想起在维港的那个夜晚。
霍朝焕问她到底有几个前男友,她一开始说3个——俞述、顾京帆、梁明宪。
转而又觉得不对,梁明宪是前夫,不是前男友,于是又改口说两个。
她当时纠正了这个数量,那此时此刻呢?
谢朝恩抬眼看他,霍朝焕眼底翻涌的怒火与审视让她心头一悸,她垂下眼眸。
“顾京帆之前追我就是想找我帮忙。”
“谢朝恩,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霍朝焕说着,抓住她的手腕,欺身上前,千钧一发之时,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是杨宇德。
谢朝恩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要虚脱地吐出一口气。
这哥们总算干了件好事。
但在感受上,杨宇德和她南辕北辙。
耀华破产重组过程中,其高管马冠容表现出色,霍老板对他印象很好。
在胡广文脑梗病退,朱盛推三阻四,任子华不堪大用的情况下,杨宇德前些日子接到霍老板的示意——找马冠容聊聊。
今晚有了进展,马冠容同意出任华卓副总裁,还立了军令状。
本是个好消息,但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杨宇德汗毛直立,三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霍老板现在心情很差。
他示意包厢内所有人全部出去,电话那头的逼问让他冷汗直流,什么为一己私利频频企图撤退,泄露重要消息,意欲施加影响。
没有啊,他哪有这么大胆。
不就朱盛那事吗?老板不早就翻篇,否则也不会让他负责和马冠容谈话。
这几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被限制在别墅出入,再是被跨洋电话骂,一桩桩一件件,他觉得真得去拜拜了。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斥责,总感觉霍老板似乎另有所指,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
想不出也要解释,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正准备开口,但霍老板已经挂断了电话。
电话结束后,死寂重新笼罩在别墅客厅内。
霍朝焕走到她面前,骂完杨宇德后似乎平和了些,他低头看向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说,“你现在打电话和顾京帆分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谢朝恩的敷衍解释简直毫无诚意,无论真假都十足荒唐,这场闹剧理应被立刻终止。
谢朝恩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不行,绝对不行,她要等梁明宪来找她。
于是,她迎上他的目光——
“霍副会长,我有我的顾虑。”
话音落下,旋即而来的是霍朝焕不可置信的目光,她知道霍朝焕一定会生气,他或许投入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包容,但得到的只有反复无常。
她也不想,她一点都不想,但她没有办法。
看着他被气到喘不过气,她也很伤心,早知道就不把公开表白的惊喜期望垒这么高了,一上一下的,她知道不好受,任何人都不会好受。
谢朝恩看向他,怕他伤心,怕他气出好歹,怕他盛怒之下报复,又怕他真的就此彻底放手···
陈林自杀前也这么怕吗?
所有情绪涌上来,她上前两步走到霍朝焕面前,想要抱住他,想要安慰他,但霍朝焕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她再度上前,像藤蔓一样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又被他推开。
反反复复,直到最后一次,霍朝焕没有再推开她。
他低头看过来,面色冰冷,她想起港城的雨夜,霍朝焕以为被仇家追车,在驾驶座上膛时,也是这个表情。
侵略感和压迫感扑面而来的表情。
他就这样盯着她。
半晌,他喉结滚动一下,随后,她脚底一轻,惊呼一声后身体瞬间悬空,她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霍朝焕一言不发,抱着她大步流星穿过客厅,径直走向卧室。
主卧厚重的房门被他一脚踹开,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种种抛在柔软宽大的床榻上,昂贵的丝绒床垫深深陷下去。
还没待她从粗暴的抛掷中回过神,一道沉重的阴影带着滚烫的气息压力下来。
细密而凶狠的吻,如细雨般落在她的脖颈间,她被这突如其来,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粗暴惊得浑身僵硬战栗。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解霍朝焕的衬衣扣子,解到第二颗时,她的手被面前的男人猛然掀开。
霍朝焕粗暴地将衬衣扯开脱下,随手扔到地上。
下一秒,脖颈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霍朝焕竟然狠狠咬了她一口。
她疼得直皱眉,本能伸手去推拒压在身上的高大身躯。
但霍朝焕却不像以往那么好说话。
痛楚与一种奇异而强烈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将她彻底淹没。
她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欢愉,抑或是两者交融的极致,将她一次次抛上令人眩晕的高峰,又重重摔下。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暧昧气息,濡湿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霍朝焕撑在她上方。
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滚烫的手指强硬捏住她下巴,丝丝疼痛传来,迫使她涣散的目光聚焦。
霍朝焕又恢复那种惯常的,沁着笑意的样子,他们在身体上极尽亲密,直至此刻,仍旧交缠着,但精神上却南辕北辙,信任更是彻底崩塌。
霍朝焕眼底酝着一点点笑,他说,“你他妈是不是贱。”
除了某种暧昧动静外,沉默充斥着整间屋子。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羞辱骤然收缩。
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双唇微张,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一层浓重水汽迅速在眼底积聚,凝结成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
霍朝焕别开视线,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也骤然松开。
直到凌晨,霍朝焕穿上衣服离开。
他说,“以后不许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