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头晕，你的眼皮很重，湿漉漉的东西温度略高于你的体温，像是有条小狗在你眼皮上舔来舔去。


    昏沉沉间，你为是自己高中时捡回来的那条小灰狗，每天早上都会爬到你的床上，就是这样舔你的脸颊和眼皮。


    你半眯着眼，手摸到埋在胸口的“狗头”，把他往外推。


    不对！这触感。


    你顺着“狗头”往下摸，柔顺的长发缠绕上指尖，熟悉的香味刺激着你的鼻腔，你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什么狗头，这不是你女朋友吗？真是睡糊涂了。


    “醒了？”江月埋在你颈间的头抬起，她抹了抹嘴唇，朝你脸颊亲了一口。


    “啵”一声响，江月才满意地跨坐在你身上。


    说实话，有点重。


    但哪有男人这时候说自己女朋友太重的，况且江月只是个头高，重点才好看，瘦成竹竿抱着都不舒服。


    你的视线落到江月胸口，奇怪，怎么总觉得江月的胸怎么变小了。


    可能是错觉吧，女生的胸应该不能像男的的几把那样能变大变小。


    “你个臭流氓往哪里看！”江月弯腰蒙住你的眼睛，语气带着些傲娇味儿。


    今天早上换衣服少塞了块硅胶垫，要不是王旭喜欢水袋一样的大胸，他才懒得塞那么大，热死人。


    你闻到江月手上的香气，应该是她抹脸用的护肤品，味道清淡，却很符合你的喜好。


    江月的每一处都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外形穿搭，性格，甚至是气味，没有一处你不喜欢。


    你抓住江月的手，从眼皮滑到鼻头，你深吸一口气，“怎么这么香？”


    江月脸红，瘪嘴按住你的嘴巴：“我算是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居然是这样的大色批。”


    江月什么都好，就是手劲有些大，你知道江月是撒娇，但感觉再用力一点牙齿都要被按掉了。


    “你好意思说我。”你从扒拉开江月的手，把玩她垂在你胸口的头发。


    你捻起一撮发丝放到脸上，闭眼问：“我昨晚好像睡着了，最近上头出事非要来查我们之前的工作，烦人得狠。”


    男人就是这样，只要涉及自己的性功能就会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你想，昨天江月都主动亲你了，你居然在那种情况下没有硬，是不是那玩意出了点问题。


    江月今早起来就亲你，说不定也是有点欲求不满。作为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女朋友的需求都没法满足，那也是不配当男人。


    你不想江月怀疑自己的能力，便先开口给自己找了借口。


    “真是些坏领导。”江月倒是很体贴地说，她像是想到什么，从你身上爬起来，趴在床边对你说：“我家大伯不是那个大厂分公司的领导吗？就在我们高中那个县城，那个大学城旁边，我听说他们在招人，和你的专业对口，你要不去试试？”


    “工资待遇肯定比你现在这个好，也有奔头，还离家近。咱俩到时候就在家那边安家多好。”


    江月真是你的福星，你想。沾了江月的光，你和他搬回了老家的县城，离你上高中的学校很近，甚至江月大伯还给你们安排了住处。


    你们住的这栋小区算是整个县城最新的楼盘了，紧邻县一中，法院政府挺多体制内的人都在这里买的房子，安全系数不错。


    你没和家里人说自己回了老家。吃女朋友软饭这种事情，你是心知肚明的，但你拉不下脸面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江月本科是学的会计，回来后她没再去做甜点，而是干了她本科专业对口工作，反倒比以前还忙了不少。


    长达一个多月，你每天朝九晚五做着清闲的工作，工资福利比以前好，消费还低了不少，倒是乐得自在。


    只是你不懂，江月大伯这么大个领导，她之前为什么要跑到外地去做甜点。


    可能是乐趣？你不懂。


    反正现在的日子你很享受。


    10


    江月忙的时候几天都见不着人，她总说要出差。你最开始还担心江月是不是有外遇，但江月却大大方方地给同事介绍你是她男朋友。


    同事艳羡的目光让你很是受用，你飘飘忽忽的心越发放松，不再怀疑江月对你的爱是否掺假。


    江月总是在深夜回来，那时候你早就睡熟了，趴在枕头里，几丝寒气混到你的被窝里。


    “回来了？”你问江月。


    江月“嗯”了一声，轻轻掀开被窝，钻到你背后，搂住你的腰。


    “你们还没忙完吗？你大伯真是你亲伯伯吗？这么压榨你。”你有些心疼江月翻了个身，埋到江月脖颈间。


    江月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她缓声道：“我家里起初是不同意我俩在一起的，但是我大伯说，如果我能达到他的要求，他就让家里人别管我们的事情。我大伯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嗯。”你有些愧疚，江月每天这么忙就为了你俩的事情，你呢？每天不思进取，上班总摸鱼，回来就睡大觉。


    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你搂住江月的脑袋，亲了她额头一口，说：“对不起，是我没能力，害得你这么辛苦。”


    江月笑笑，说：“我努力是为了我们的幸福呀，我不觉得辛苦的。”


    才怪了，隔几天就出差累死了。


    江月微凉的指尖摸上怀里人的脸，恶狠狠的想，男人都是这样，嘴上说着自己没能力让你辛苦了，实际上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每天照样在公司里摸鱼，回来不是打游戏吃外卖就是躲在被窝里炉管。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喜欢这个人，他知道这个人所有的劣性，但他还是喜欢。


    不是喜欢好吃懒做躺着吗？等他办完事，让他躺一辈子，不正合了他的意。


    怀里的人热烘烘的，江月手悄悄扯了一下身上沉甸甸的假胸，见人又没心没肺地睡过去了，他起身到客房，拉开衣柜，打开了一扇隐蔽的房门。


    11


    这间房是他早就给王旭准备好的小礼物。房间有扇小窗户，密封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道缝隙，正对着一中教学楼。


    从这里清晰地看到教学楼的阳台，甚至能看到教室靠窗位置的人影。


    江月趴在窗户前，目光投向那出他看了很多遍的位置。


    学校的人一届又一届毕业，那个位置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学生，但他偏偏还是习惯性看向那里。


    那是王旭上学时坐的位置，他给王旭说的话不全是假话。至少在他最痛苦的学生时代，那个人确实是他心中支柱一般的存在。


    那个时候他刚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他很慌张，不敢面对自己的性取向。


    他焦虑，他惴惴不安，压抑着自己的全部情绪，生怕有人发现了这件难以启齿的事。


    那个人一定想不到，江月就是他当初班上那个内向胆怯的男生，每天缩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埋着头发呆。


    那个毫不起眼人会变成他现在这个样子。


    王旭那时是尖子班的好学生，朋友很多，性格也不错，在班上很受欢迎。


    可能是怜悯？也可能是中二时期那种渴望拯救他人的骑士病。王旭居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他，还主动和他相处，他也成功成了王旭众多朋友之一。


    王旭肯定想不到，在他好心给他讲解题目的时候，他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双如饥似渴的眼睛，脑子里全是对他的性幻想。


    可惜他是同性恋这件事情还是被他爸妈发现了。夫妻两个人奋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成了暴发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知唯一的儿子是同性恋。


    这放谁身上能接受，夫妻两人悲痛欲绝之际，先是关了他一个多月，发现饿几顿治不了同性恋，就把他送去了戒同所。


    那段日子他不敢回忆，他现在也想不起来那段日子到底是怎样的痛苦。


    他不知道他是这么撑下来的。总之他出来的时候，他的同性恋理论上是被治好了。


    他父母很高兴，给了他不少钱，又让他重新去上学。


    他买了这一处房子，给父母的理由是离家近。但遗憾的是，他的同性恋没有被治好，他住在这里，纯粹是因为心里还挂念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