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我都记得，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云眠看了一眼衾影身上的伤势，沉默半刻后，便拿出了法器替他疗伤。


    “感觉如何？”


    “多谢尊上，好多了。”


    “对了，你身上的噬心印还未解开，待我拿到罗天鼎，便为你解开。”


    衾影立刻捂住手上看起来十分可怖的噬心灵纹，朝云眠轻声问道：


    “尊上，你为何还要寻罗天鼎？”


    一瓶灵药忽然显现在衾影眼前，云眠转身看向他，语气淡漠地开口解释：


    “我此行并不是为了寻罗天鼎，只是你体内的噬心印已存留太久，有罗天鼎相助，会解得快一些。”


    衾影的白发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他将发丝挽到耳后，唇角极其不自然地应了一声。


    “原是如此。”


    他顿了一会，又继续问道：


    “尊上，你还回魔渊吗？”


    云眠则极快地回了一句：


    “不回了。”


    听到这个答案后的衾影疑惑不解地看向云眠，目光中闪现过几分失落之意。


    “尊上，魔渊不是你的归宿吗？为何不回？”


    云眠垂眸，冷声答道：


    “我的归宿不在魔渊。”


    衾影听后自嘲地笑了一声。


    她的归宿不在魔渊，又会在哪呢？


    总不可能在那只魇月狐身上吧？


    他分明早就彻彻底底地死在了因果雷劫下。


    衾影仍不甘心，将残忍的事实说了出来。


    “可是尊上，那只狐狸早就身死魂灭了。”


    “我会复活他。”


    “已死之人，连神魂都没了，何谈复活？”


    云眠眸中浮现不悦，厉声回道：


    “衾影，适可而止。”


    “尊上，即便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业火之下，根本不可能再活过来。”


    “够了，你若再提，便立刻滚回魔渊去。”


    衾影神色凝重起来，朝着云眠苦涩地笑了一声，愤然说道：


    “尊上，他是救过你不假，可他已经死了，你为何不能将他放下呢？”


    云眠强忍着怒意，睨了衾影一眼。


    “他是我的道侣，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活过来，我此生只会有他一个道侣。”


    “只他一人吗？尊上，这千年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明明是我，你为何眼中只有他？”


    “衾影，我对你只有挚友之谊。”


    “挚友？尊上，我从来都不想做你的什么挚友，我喜欢你，喜欢了几千年，你可知晓？”


    云眠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冰冷地回道：


    “衾影，我的道侣只会是柳觅安一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尊上，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衾影，你跟在我身边许久了，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衾影抬起头，认真地回答：


    “尊上不是一直想破除魔渊的封印，拯救族人吗？”


    云眠微微摇了摇头，沉声开口：


    “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之前与玄霄大战一番后，我失去了记忆意外留在了落月宗，在那里我有师父、有师弟、有同门，什么都有……”


    衾影未等云眠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异常焦急地问道：


    “可是尊上，你在魔渊也有朋友不是吗？”


    “衾影，在魔渊的每一天我都很煎熬，你难道不清楚吗？”


    衾影依旧不死心，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


    “尊上，可魔渊的族人还在等你。”


    “我待会取到罗天鼎后，你就将它带回去，有罗天鼎在，封印便吞噬不了族人的神魂。”


    “尊上，若没有你在，魔渊只会是一盘散沙。”


    云眠拍了拍衾影的肩头，含笑开口：


    “衾影，我相信你会让魔渊变得更好，你做事向来稳妥，你也不用担心之前的误会，我会告知诀岚并让她替你解释。”


    衾影看着眼前十分陌生的褚陌，眸光渐渐暗了下来，语气中带有一丝讽意，淡淡说道：


    “尊上还真是把自己置身事外了，可这世道你既已入局，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将来的事，便留给将来。”


    衾影紧紧攥住衣角，随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的傀影城缓缓说道：


    “到了，尊上。”


    云眠将禁地的封印破开，带着衾影进了去。


    不过半刻，便将六首金蛟制服，她似乎觉得将如此强悍的蛟龙杀了甚是可惜，朝它问道：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想死，还是成为我的坐骑？”


    六首金蛟朝云眠和衾影吼了一声后，便恹恹地伏在地上，不再出声。


    云眠轻笑了一声，在它额间种下了一个印记。


    并非是主仆契，而是同生契。


    “此后，我活一日，你便活一日，可明白了？”


    六首金蛟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身子逐渐变小，小到只有云眠手掌心那么小。


    “等等，你这六个头，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云眠施了个法，将他的六个头变成了一个头后，它竟连路都走不稳了。


    “还是一个头顺眼一些，只是你动起来有些不太敏捷。”


    六首金蛟适应了一个头后，便飞到了云眠的肩头，稳稳地趴着。


    云眠轻弹了一下它的头，快步走到了神树前。


    她看着眼前的神树，有些不解，传说中的神树所发出的金光竟如此暗淡，似是在逐渐枯竭。


    于是她往树心注入了一些仙元，看着神树恢复生机后，开口道：


    “前辈，我想向你求一截木头。”


    神树的枝头忽然伸长，断了一截落在她眼前，她立刻将神猿木收入活物储物袋保存。


    衾影对这棵神树莫名感觉有些熟悉，他试探地问道：


    “梧离，是你吗？”


    神树的枝叶剧烈摇动着，一息后竟化作了一位老者。


    即便苍老了许多，衾影还是认出了老者便是梧离，他飞快走到他身侧，急切地问道：


    “梧离，你怎会变得如此苍老？”


    “寿元将近，无法再维持之前的模样了。”


    “如何才能延长一些你的寿元？”


    梧离笑着摇了摇头，摸着衾影的头，说道：


    “聚散皆由缘定，不过是早你一些魂归三界罢了。”


    衾影紧紧盯着云眠，乞求她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尊上，你可有办法救救梧离？”


    云眠拿出罗天鼎，将梧离吸入鼎中后，对衾影说道：


    “他在罗天鼎中衰老的速度会慢些，我再教你一个禁术。你将他和罗天鼎一起带回魔渊并施展禁术，他的性命便可以与魔渊的存亡紧紧绑定，只是代价极大，你可愿意承担？”


    “尊上，梧离与我是挚友，亦是亲人，我不会抛下他。”


    云眠将一个玉简递给衾影，并传音给诀岚，简要地告知了她事情的始末。


    “衾影，快些回魔渊去吧，诀岚在魔渊外等你。”


    云眠拿起罗天鼎，花了半个时辰才将衾影身上的噬心印清除殆尽。


    解完噬心印后，她便将罗天鼎递给了他。


    衾影看着云眠递来的罗天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尊上，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回魔渊吗？”


    “魔渊并不是我的归宿，他还在等我。”


    衾影的眼睫悄然间垂下，目光渐冷，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后，接过了罗天鼎便离开了傀影城。


    两日后，周青山。


    云眠施法将自己在凡间的住所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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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周青山的一隅，简单地打扫了一番。


    她用了整整十日，才雕刻完柳觅安的身体。


    他的身体并不难刻，难的是那双眼睛。


    他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云眠自己有时候也看不透彻，不过她还是凭借记忆雕刻出了一双与他最为神似的眼睛。


    她将带有他神魂的噬血魔珠融入神猿木中，等了一月才完全融合。


    仅仅是等了一月，她便已经觉得如此难捱，柳觅安当时究竟等了多久呢？


    云眠不敢再继续想，愣愣地盯着木雕。


    木雕开始缓缓显现出人形，先是双臂，后是双腿，一点点地变成了完整的人形。


    云眠却在他变成人形后，有些羞愧难当。


    她沉迷雕刻之中，竟忘记给他做件衣服了。


    如今他身上未着一物，总不能给他穿自己的衣服吧？


    她思索了一会后，隔空从魔渊中取回了所有与他相关之物。


    她翻了一会后，便将之前送他的那件月白云袍给他穿上了。


    云眠听着他起伏有力的心跳声，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幸好，他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云眠看着他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便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到了怀里。


    “柳觅安，我好想你。”


    柳觅安则是轻推了一下云眠，茫然地看着她，露出一副他们并不相识的疏离模样。


    “柳觅安，你不记得我了吗？”


    柳觅安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眠垂眸深思了一会，立刻明白了缘由。


    应该是他的神魂太过微弱，温养时间过短，神智尚未完全恢复。


    兴许再等一阵，便会完全恢复了。


    云眠拿出一份糕点递给了他，示意他尝几口。


    他闻了一下觉得很喜欢，就接了过去，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云眠看着他不小心吃到头发的笨拙模样，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她拿起之前赠给他的发绳，为他束起了发。


    过了三日，柳觅安能说出几句话。


    又过了十日，柳觅安记起了一些事。


    到了第二十日，柳觅安记起了她的名字。


    云眠拉着他的手，飞奔在落满流苏花瓣的山草地上，喜悦充盈着她的内心。


    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拉着他来到一棵槐树下呆呆坐着。


    “柳觅安，你能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吗？”


    柳觅安疑惑地看着云眠，愣了一会后，还是回了一句：


    “云眠。”


    云眠勾唇轻笑了一声，双眸微狭着勾住他的脖颈，往自己身前一带。


    她小心翼翼地轻吻了一下柳觅安的唇角。


    柳觅安惊住，心跳忽地停了一拍，他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盯着云眠。


    “你为何要吻我？我们并不是道侣，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只能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


    云眠被他这个问题噎住，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他们的神魂契早就断了。


    还断了两次。


    他们如今未结神魂契，确实不是道侣。


    但她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狡黠地学着他之前的语气，笑着回应：


    “不是道侣也可以。”


    他似乎被说动，点了点头。


    “好像……是可以。”


    “等等，你为什么要……”


    云眠未等柳觅安说完，便封住了他的唇。


    一息后，她中断了这个吻。


    柳觅安呼吸变得慌乱起来，紧紧盯着云眠的眼睛，为难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喜欢我？”


    云眠听后摇动了一下食指，单手托起他的下颌，将他的头抬高了些，眼神中带着些许挑逗的意味，柔声问道：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