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找到她了
作品:《为何不攀高枝》 下雨的大山,路并不好走。
一层白雾笼罩在山间。
李承翊皱着眉头一步步走在山里。他的衣摆早就被雨珠溅湿了,换作平常,李承翊早就讲究起了君子洁身,
但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细节,他只想赶紧找到林砚殊,带她回去吃口热乎饭。
李承翊对这座山并不熟悉,他只知道,林砚殊是上山采药的,他顺着草药多的山路一路寻了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承翊撑伞的手都带了些水气。
他看见之前林砚殊滑下去的山坡,很明显的人为痕迹。
他探头想下看了看,没有见到林砚殊。
这一路走来,雨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毛毛细雨,变成了磅礴大雨,雨珠就像是断线的珍珠,斜斜地向人砸了过来。
饶是他性格沉稳,也急了起来。
他半滑下山坡,冲着山坡喊起了林砚殊的名字:
“林砚殊!”
“林砚殊!”
“林砚殊!”
“………”
林砚殊早就把自己缩在了一角,不断撮着手哈气。
太冷了,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让她有种冷气顺着毛孔钻进自己身体额感觉。
在这里待一夜,她肯定会发烧的,甚至都不用一夜。
头脑越发混沌,模糊间,林砚殊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努力去睁开眼,睫毛上的雨珠顺着她睁眼的动作微颤,林砚殊仰头,迎着雨水,微眯着眼。
她顺着墙壁,不轻不重地敲了起来。
声音不算大,在雨声的覆盖下,聊胜于无。
可李承翊就像是听到指引一般,朝着林砚殊的方向跑去。
他扑到坑边,一眼就看到角落狼狈的林砚殊。
他只觉得林砚殊脸色白得吓人。
林砚殊努力睁了睁眼,她这才看清李承翊,
有气无力地冲他比划着:
“你怎么来了?”
李承翊皱紧了眉头,他在附近找了根藤蔓,扔给林砚殊。
林砚殊拽了拽藤蔓,很结实,但她没有足够的力气抓紧她。
她抬手剥开衣袖,把手肘上的淤青露了出来,自嘲般地冲李承翊摇了摇头。
李承翊盯着她的手臂,眼里满是心疼。
他把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土坑,向林砚殊伸出手。
李承翊的手心轩仔林砚殊头顶。她仰头盯去,伸手握住了李承翊。
男人的手和林砚殊不同,温度炙热厚重。
林砚殊指尖初触碰上,就被李承翊手心的温度烫得一颤。
李承翊那边,一把攥住林砚殊的手,他只觉得,林砚殊的手太凉了,像块捂不热的冷玉。
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向上拉起林砚殊。
林砚殊在下面借着坑壁发力,连爬带登地被李承翊拉上来。
这一番动作,几乎耗尽了林砚殊为数不多的力气。
她半趴在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整件衣裳混着泥土和雨点。
林砚殊这么大,头一次这么狼狈不堪。
李承翊握了握拳头,在林砚殊头顶撑起一把纸伞,他蹲下,伸手把林砚殊脸颊上的湿发别在耳后。
林砚殊抬头,眼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直愣愣地盯着李承翊。
李承翊被她看得心悸,感觉有头猪在自己胸膛乱跑。
他别过头,把纸伞递给林砚殊,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林砚殊接过纸伞,有些犹豫地伸了伸手,还没搭上,就被李承翊死死扣在他肩上。
李承翊一把扣住林砚殊的小腿,让她牢牢地靠在自己的背上。
林砚殊这才算找到了些许安全感,她双手揽在李承翊脖前,静静感受着李承翊身上的温度。
她觉得李承翊像个烧不完的火炉,真暖和。
这么想着,林砚殊把脸埋在了李承翊的脖颈,轻轻蹭了一下,顺带把脸上的雨水都渗进了李承翊的衣领里。
李承翊觉得脖子发痒,察觉到背上人的动作,他身体一僵,半结巴地问道:
“走………走哪里?”
林砚殊这才抬起头,瞅了瞅四周,她指尖指了个方向。
现在雨太大了,天色也晚了,下山的路太长,林砚殊指了条去附近山洞的路。
李承翊顺着林砚殊的指引,走进一处山洞,他把林砚殊轻轻地放了下来。
林砚殊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收起了伞。
李承翊顺势打量起了山洞的环境,算是个合格的避难之地。
林砚殊往山洞里面走了走,一般来说,过往的猎户,会在山洞里放些物资,避免突发情况。
林砚殊翻开草堆,拿起一旁的火折子,指了指里面的柴火。
李承翊心领神会,走过去弯腰抱起这对柴火,在角落摆好成堆。
林砚殊手里攥了一堆草堆,放在了柴火上,她吹动火折子,点在干草上。
火焰渐渐打了起来,艳红色的火焰映在林砚殊的黑瞳里。
李承翊看着她熟练地操作完这一切,不禁有些震惊。
林砚殊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同他对视了起来,林砚殊勾了勾唇,浅浅地笑了笑。
李承翊舔了舔嘴唇,坐在风口。林砚殊挨着他坐了下来。
她伸出手,火焰炙烤着她的双手。
李承翊盯着她湿透的衣服,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你的衣服,这样穿到明天,会生病的。”
林砚殊听着这话,低了低头,她又抬头看向李承翊。
李承翊转过身站起来,往外走走了走,手心扣在眼睛上。
林砚殊看着他的动作眨了眨眼,缓缓解开衣服扣子,把外衫架在火上烤。
她自己穿着内衬,一边扇着衣摆一边烤火。
蒙上眼睛,李承翊只觉得自己的听力变得更敏锐了。
衣物细琐的摩擦声如风一样钻进李承翊的耳朵,他只觉得身上一股燥热,抬脚往外走到风口,吹了吹这冷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架上的衣服带着热火的暖气,林砚殊一层层地穿到了身上,她只觉得身上从里到外暖洋洋的。
系好最后一道衣扣,林砚殊转头看了看李承翊,她这才发现,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洞口。
这天他也不嫌冷。
她抬步走过去,伸出手触碰李承翊的指尖,跟之前不同,李承翊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凉意和男人指腹的薄茧相撞,给一种麻感。
林砚殊在他指尖无意识地挠了一下,李承翊身子一紧,睁开眼看向林砚殊。
林砚殊对他笑了笑,把他拉进了山洞。
李承翊还沉浸在刚刚指尖的感受,他莫名有些生气。
他自认为足够君子,可林砚殊总是这样暗戳戳地越界,她怎么能……
怎么能对自己这样随意,毫无芥蒂。
林砚殊看着李承翊眉头紧锁的样子,看不懂地歪了歪头。
她冲他比划了一番:
“今天,谢谢你。”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说着她上手就要去触碰李承翊。
李承带着闷气,往旁边挪了挪,一把攥住林砚殊的手腕,侧头阴沉地盯着他。
林砚殊看着这个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
“没人教过你男女大防吗?”
“你……不能老是这样对男子动手动脚。”
林砚殊挠了挠头,不理解伸手解释:
“没有啊,我师傅说,世间之人,不论男女,都是一团肉,肥的,瘦的。”
比划到一半,林砚殊眨了眨眼:
“况且,你也不是男人……”
还没等林砚殊解释完,李承翊猛得提高音量:
“我不是男人?”
“孤……我身高八尺,君子六艺无一不惊才绝艳,同龄无一人堪比。”
“我不算男人,还有谁算男人?”
“你之前捡的那几个汉子?”
“你师傅到底都在教你什么?”
林砚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还没说完呢!
而且,李承翊在激动什么啊?
他真的好奇怪,可能失忆会影响脑力吧。
李承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林砚殊心里已经被打成奇异之人。
他只觉得心里怒火难耐,自己从小到大还没人说自己不是男人!
林砚殊是头一个!
她那个师傅到底都教她些什么!
林砚殊安抚似地拍了拍李承翊的肩头:
“你是病人,他们也都是。”
“师傅……教我读书,治病救人……”
比划着比划着,林砚殊的神情落寞了起来,她有点想师傅这个老头了。
也不知道他这个老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李承翊刚想质问这个所谓的师傅干了什么,可她看着林砚殊有些悲伤思念的眼神,他声音不禁软了下来:
“他……人还怪好的。”
林砚殊冷哼了一声,略微激动地吐槽着她这个师傅:
“放屁!”
“这个老东西,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
“十岁那年把我一个人扔下,说出去给我寻药,结果连个信都没有。”
“肯定是跟人跑了!”
林砚殊不禁想起老东西小时候把她扔进背篓,上山采药,什么破草烂花也往背篓里扔,她觉得好玩,手里拿着这些草药,往嘴里塞了进去。
每样草药都啃一口,啃到最后,林砚殊觉得有些不对,她感觉自己嘴巴麻麻的,头晕晕的,她伸手敲着师傅的后脑勺,嘴巴发涩地说道:
“师傅,我头晕。”
纪元猛得被敲一下,身子一弯,完全忘了身后背了个小人。
林砚殊一骨碌地从纪元背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