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谅我好不好

作品:《为何不攀高枝

    李承翊翘着嘴角,冲林砚殊兴高采烈地挑了挑眉:


    “我回来了!”


    林砚殊看见他,心里暗喜了一番,随即撇开眼神,淡淡地挪到了一边。


    对,她还在生这傻子的气。


    李承翊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推开门蹦了进来,手里握着匕首,像小狗邀功一样具到林砚殊面前:


    “那天那把匕首,我买回来了,只用了四钱。”


    林砚殊眼神一亮,他居然跑去买了这把匕首,


    这傻子还知道讲价。


    不对,他哪来的钱?


    一瞬间,林砚殊的表情从惊喜到疑惑又到气愤。


    李承翊看着眼前少女,眼睛从小鹿一样圆溜溜最后变成毒蛇一样冰冷。


    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他又做错了了什么吗?


    他也没说什么吧?女人心,海底针。


    李承翊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包装,送到林砚殊眼前。


    他有些摸不准林砚殊会不会喜欢,眼神里带着些期盼,忐忑地说道:


    “路过,觉得很适合你。”


    林砚殊抬眸看着这支翠绿玉簪,上面的兰花栩栩如生,她还没买过什么首饰,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这簪子。


    李承翊看着少女呆呆的样子,不禁觉得林砚殊呆得有些可爱。


    趁着林砚殊没反应过来,他抬手直直地插在了林砚殊头上。


    玉簪朝上,像跟筷子一样笔直地插在少女的发髻上。


    但李承翊却觉得没什么,他觉得很好看,倒是这簪子有些配不上林砚殊了。


    等他抬手后,林砚殊才反应过来,眼睛圆圆地抬起头,抬手缓缓摸着头上冰凉的玉簪。


    她想:


    阿昭这傻子,原来这么会哄女子。


    但她转念一想,这怕不是失忆之前就练好的本领!


    她摸着发簪气鼓鼓地走开了。


    李承翊不解地跟在后面,大脑迅速思考。


    难道是她不喜欢?


    可是刚刚她明明很高兴。


    他窘迫地跟在林砚殊身后,咬了咬嘴唇,最后轻轻拽了拽林砚殊的衣袖。


    林砚殊被他绊住了脚,偏过头狐疑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质问:


    “干!什!么!”


    李承翊半红着脸,有些结巴,这还是他弱冠之后第一次对别人服软:


    “之前是我不好,没看懂你的意思,惹你生气了。”


    “砚殊妹子,你别生气了。”


    说着他恍然大悟般掏出一大袋银两,塞到林砚殊手里,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些钱,给你。”


    林砚殊一开始听到他叫自己砚殊妹子,就有些没忍住,强咬着嘴唇,才让自己没笑出声。


    她头一次听李承翊说他们乡间人的用语,平日李承翊都是一副斯文公子的样子,说话文绉绉的,老是哀哉妙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这袋沉甸甸的银子,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强硬给她塞钱。


    以前师傅还在的时候,会给她这样强硬塞一堆医书,告诉她不背完不准吃糖葫芦。


    她气得一边背一边哇哇哭,最后师傅受不了了,带着她把整个摊的糖葫芦包了下来,一把全塞自己手里。


    她当时人小小的,差点没拿稳,蹭了一身糖浆。


    她反握住李承翊的手,拉着他进了屋子,拿出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你哪来的钱?”


    李承翊摸了摸鼻子,穷困到典当自己的玉饰,这话说来对他这个太子来说,多少有些丢面子了。


    但他还是回答了林砚殊:


    “我当了点自己的东西,不值钱的!你别担心。”


    林砚殊没想到这钱是这么来的。她有些呆滞不解。


    李承翊不好意思地解释:


    “本公子只是觉得你过得太清苦,你又这样照顾我,当点东西给你改善一下生活。”


    “这点东西不值得一提!”


    “等我伤好了,你想要什么都有。”


    听着李承翊的话,林砚殊不禁红了眼眶,酸涩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自从师傅离开,她一个人,身为一名医者,治病救人刻在了她的脑里,一直以来都是她来照顾别人,还从未有人说要为她做点什么。


    她感激地抱住了李承翊。李承翊还想继续夸夸其谈,被林砚殊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在了原地。


    他僵着身子,缓缓地,回应着林砚殊,手心在林砚殊单薄的蝴蝶骨上轻轻抚拍:


    “你……不用这么感动的……这只是小事。”


    说完,他就后悔了。


    林砚殊这个乡野女子,定是没见过世面,没被人这么阔绰地待过。


    他这样,林砚殊岂不是更是要迷恋自己,到时候用救命之恩缠着他………


    想到这,李承翊收了收心,他抓起林砚殊的肩头,把她抬了起来,往后一移,像搬石头一样,把林砚殊稳稳放在了地上,他摸了摸鼻头,结巴地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


    林砚殊看着李承翊的脸,有些害羞地红了红脸,比划着手语表达她的感谢:


    “谢谢你,阿昭。”


    李承翊看不懂,每次林砚殊跟他沟通都要重新找纸笔。


    他突然就想学会这手语,跟林砚殊没有任何延迟地交流一顿。


    他低头看着林砚殊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林砚殊,你教我学手语吧!”


    “我不想每次隔着纸笔跟你交流。”


    少年真挚的神情倒映在林砚殊眼里,不知怎的,她的心好像一只羽毛落在了湖面上,泛起点点波澜。


    ………


    李承翊的学习积极性很高,每天喝完药就缠着林砚殊学手语。


    林砚殊在纸上写下语义,慢慢给他比划了一边,李承翊就照葫芦画瓢般地重复了一边。


    半个月下来,李承翊虽然没有完全精通,但是也能磕磕绊绊地跟她用手语交流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比起日常用语李承翊总是先学会那些骂人的话。


    明明她没教过他骂人的手势。更可气的是,李承翊学的骂人的话,反过来都用到了她身上。


    他们吵架的时候,李承翊不说话,气势磅礴地比划着手语:


    “笨蛋!”


    “白痴!”


    让林砚殊竟有种教会徒弟恶死师傅的感叹。


    不过李承翊每次暗戳戳地骂过自己后,会灰溜溜地跑去干活,这倒让林砚殊发不出了火。


    两个月下来,李承翊已经能用手语跟她流利地沟通下来了。


    林砚殊也放心李承翊自己一个人在家,便给他留了饭,自己上山采药去了。


    她太久没有上山了,山上已经变了模样。


    不再是夏日翠绿翠绿的样子,反倒多了几分冷秋的意味。树叶从绿变黄,斑驳的绿色夹在其中,混着秋雨之后泥土的清新。


    厚厚的树叶盖住了山路,林砚殊捡了根木棍探路,防止踩空。


    虽然她已经这么谨慎了,但还是出了意外。


    大概是她这几个月被李承翊照顾得太好,爬山的腿脚都没以前利索了。


    林砚殊一手攀着树干,侧身在坡上,弯腰去采藏在草丛里的杜仲,长发扫过她的脖颈。


    一个脚滑,林砚殊从山坡滑了下去。一骨碌摔到了泥地。


    她本能地啊了一声,胳膊重重撞在了地上,林砚殊撑着身子,让自己半坐起来。


    她晃了晃了发昏的脑袋,把手里攥着的杜仲扔进背篓筐。


    上山采药难免会发生这种脚下打滑的事,林砚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她抬手拍了拍,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日自己未免有些太倒霉了,还是回去早早吃阿昭做的热乎饭吧。


    她这么想着,抬腿向山下走去,谁承想一脚踩到了猎户新布置的陷阱里。


    她“哇”地一声摔了到了坑里,头重重地撞到了墙壁,瞬间红起了一个大包。


    饶是林砚殊好脾气,如今也生出几分怒气。


    她一拳锤在了土墙上,半干半湿的土块滚落在她头上。


    林砚殊无奈地叹了口气,晃了晃头,抬头看着坑口。


    天很好,蓝蓝的,衬得她更加狼狈。


    她如今像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原本她记得这处没有猎户设置捕兽坑。


    她现在是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林砚殊靠着墙壁坐了下去,打算休整一下,再找个角度爬上去。


    靠着靠着,她竟然睡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毛毛细雨打在她的脸颊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肘极其得酸痛,她撸起袖子一看,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大概是她这两次摔出来的伤,现在才显露出来。


    林砚殊试着用手臂发力,只能吃痛地啧了一声。雨点打在她的脸上,衣服上,土里。


    把她的衣服渐渐打成了深色,脚下竟积成了一片水渍。


    林砚殊往一旁移了移,焦急地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雾蒙蒙的,黑云压得极低。


    她担心这场暴雨要持续许久,自己一个人怕是要倒大霉了。


    林砚殊一脸焦急地试着再度爬出去。


    哪怕自己用了所有力气都无法在这片被打湿的土坑里逃身。


    远在家里的李承翊看着外面天突然黑了起来,又下起了雨,他有些担心林砚殊。


    她一个人被困在山上怎么办。


    可这念头很快被他打消了,她可是能一个人把自己从山上扛下来了,能出什么事。


    自己还是好好做饭,要不然等林砚殊回来,又要嫌弃饭难吃了。


    李承翊一边烧火,一边听着外面雨声淅沥。


    直到滴答声大过烧柴的声音,李承翊猛得站起身,撑起一把纸伞跑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