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瞬间就不哭啦？这么乖？”砂金瞧孩子紧抿嘴唇，憋得辛苦，豆大的泪珠还在脸颊悬挂。


    “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妈妈跟我说。”男孩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颤颤巍巍的泣声，咕哝一团，得仔细辨听才能清楚。


    砂金愣住，脚步慢了稍许又立刻加速走回高台，他抱着孩子又有身孕，再加上多次被星期日强行融入同谐的印记，如今使用存护的力量竟显得生疏。


    “没事，哥哥才没有认为你是麻烦呢，你是我见过最懂事乖巧的小孩，别害怕，我会把你送回家人身边的。”砂金喘气的声音渐大，断断续续把话讲完。


    他本就不是以身强力壮取胜的类型，更别提一来匹诺康尼后，就被迫当上了妈，体质孱弱又久疏训练，现在肚子里面揣着个小的，怀中抱着个大的，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负担。


    小孩抽泣着向砂金道谢，眨巴眼睛盯着他看：“我见过您，夫人，在播放星期日大人婚礼的屏幕上。”


    “你们怎么都见过我？没想到我这个外地人竟还是匹诺康尼的大名人呢！”砂金心想可真是一场遗臭千年的婚礼呀。


    小孩伸手怯生生地去摸砂金冷汗浮冒的脸庞，很是正经地问：“您是书上的圣女吗？所以星期日大人娶您？”


    砂金走到靠近围栏的平台，实在是抱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将男孩放在地上站稳，有些无助地甩了甩手，难得被问住，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夫人，您流了好多汗。”男孩微微摇拽砂金的裤腿，仰头说道，“但是好香。”


    砂金无奈，跟这傻愣愣的小孩能说明白什么，正巧看到了逆着逃散人流而来的星期日，赶忙挥手大喊：“喂！快把这小孩接过去！”


    “刚刚的问题，自己去问你的星期日大人吧！”砂金推耸着小孩的后背，要他跑到对方身旁。


    可这小孩却抱住了自己的腿，嘴里囔囔着危险，不准砂金再次返回。


    砂金不敢使力拽开，怕伤着孩童，眼睛往侧方一瞟，那里还有受困的女士正在求助，只能压下心中焦躁，好声好气去哄他。


    就在这一大一小纠缠之间，砂金听见星期日急迫的唤声：“砂金！过来！”


    与此同时，那个蹲在角落双手抱头的女人发出刺耳的尖鸣，砂金捂住男孩的耳朵，皱眉看去，伸手运用存护之力加强了挡在她面前的屏障，男人见反复捅刺不通，便将目光转向了这个一直在干扰自己的少年。


    “砂金！你别站在那！你跑几步，到我身边来！”星期日的声音由远至近，声调颠簸。


    第一次听闻对方如此狼狈失态，砂金瞬间就被分散了注意力，转头看向星期日，只见对方面露焦急不安，眼眶隐泛红晕，本应安抚民众的双手却一次次推开了他的子民，只朝他一人奔来。


    星期日的慌张是他最不体面的衣着，明明无声无形，却让砂金愕然。


    他知道他知道，他比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的危急，可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分心想到了他，想到了这个他恨之入骨的男人，想到了他们之间的过往种种。


    他想，假如有这么一天，当真情多过假意，他们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做一对眷侣了？


    因为，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在担心自己.......还是在担心自己怀着的孩子呢？


    可他曾对他说过，只是需要这个孩子。砂金垂下眼眸，紧握五指。


    在这晃神一瞬，砂金先是因顾着保护那边的女人，再被赶过来的星期日给夺去了目光，从而疏忽了自己身前的屏障，此刻被那疯人特制的刀具凿开。


    砂金立刻弯腰将男孩紧紧搂在怀中，企图用自己那瘦弱的身躯盖住对方。


    此时此地，万分急切，他决心一如往常，再赌一把，就赌星期日能够护住自己。


    要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他就没资格当自己的丈夫。


    一点金光闪过，难辨虚实的荆棘藤蔓裹缠刀尖，硬是卷走了停在砂金脑袋上方的刀刃远远扔在别处空地，迅敏的藤蔓如层层枷锁使那歹徒伏地挣扎。


    砂金没在意形象地瘫坐在地，抱着怀中的孩童长长松了口气。


    男孩见砂金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望向鼓起的肚子，细小的手颤了颤，忧心忡忡地低声问道：“夫人，您还好吗？”


    “我......”


    砂金的还行二字被星期日的连番质问给堵在嗓子里。


    “砂金，你怎么样？有受伤或不适吗？”


    “刚刚叫你过来，怎么愣着不动？这是我的领地，我自会想办法解决，没让你在这里逞英雄。”


    “平时手擦破点皮都得叫唤，这时候你又非要往现场跑了？”


    “怎么喊你叫你都不管，盯着我看一句话都不回，是不能说话还是头疼？有没有别的地方疼？”


    “你现在可别给我开什么玩笑，我经不起.....我.......”星期日抱住砂金，指尖触及对方脸庞，一片湿凉。


    “还行。”砂金从星期日圈住的臂弯中抽身，牵起男孩的手晃了晃，笑着说。


    星期日见砂金不仅不理他还故意在他面前牵别人的手，眉头紧皱忍着怒气，唤来护卫以寻亲的由头带着孩童离开了砂金身旁。


    砂金偏头，很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没事，你去忙吧。”


    “忙什么？”星期日从口袋里取出手帕给砂金擦拭额间冷汗。


    砂金仰起脖颈，望向星期日的身后及四周，正忙中有序进行后续安置的指挥人员跟警卫部队，收回眼神，注视身前之人，握住了对方微颤的手：“你的子民，他们需要你的抚慰。”


    “那你呢？”星期日垂下手轻轻放在砂金叠坐的腿间，俊雅清秀的脸庞浮现疲倦，“你就不需要我吗？从来......没有一刻想过......要.......我吗？”


    “你的掌心破皮了，怎么都不跟我说？”星期日捧着砂金的手，紧蹙的眉宇暗含复杂的情绪。


    砂金觉得对方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理解地回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星期日的声音低沉又郁闷：“这时候又不喊疼了？”


    砂金耸了耸肩，随便道：“笨蛋老公，看不出来我那是在开玩笑吗？”


    “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有句真话？”星期日抬眸凝了他一眼又撇开。


    “你猜。”砂金眨了眨眼。


    星期日却久久没再言语，只是握住砂金的指节不放，砂金静静看了会儿对方，也将视线投去了别处，两人默契地陷入某种近乎凝固的沉默之中。


    许久，星期日低头轻吻砂金的手背，呢喃的热息激得他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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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发麻，软弱无力。


    “你疼，对吗？”


    又过了好长一会，砂金才回：“......疼。”


    “别的地方呢？”


    “哪里都疼。”


    砂金倏然勾住了星期日的脖子，靠在对方胸膛，嘟囔：“老公，抱抱我。”


    星期日蹲下的姿势改成单膝跪地，这样能更好地抱住砂金。


    “以后可以......尽量别对我撒谎了吗？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星期日对砂金的头发又摸又亲，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觉的珍重。


    “不。”砂金环住的手放下撑在星期日腿上，凝望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庞，“我就是这样讨厌的一个人，永不改变。”


    星期日拂去砂金身上的灰尘，抱起他走去外面，平淡无波地说：“那我就当你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砂金眯起眼睛笑，抽了下鼻子，嘀咕道：“哇！在跟我说情话吗？”


    星期日将砂金抱进路边停着的轿车里，让他等自己几分钟，他跟助理交代些事情，马上就回来送他去医院检查。


    砂金摇头拒绝，表明自己一个人去就行，星期日却没再理会，只是让司机看好他。


    “你这叫独裁专制，懂吗？我的家主大人。”砂金冲星期日扮了个鬼脸。


    星期日的手扶在车门上，紧盯砂金笑嘻嘻的脸，轻声细语：“抱歉，我会尽快调查清楚这一切的。”


    砂金洋溢的笑僵在了嘴角，缓慢耷拉，他没再用什么古灵精怪的表情来遮掩自己的疲惫，挪了几下靠近星期日腿边，伸手拽住对方的衣摆晃了晃。


    星期日有些意外地看去，垂在腿侧的手握住了砂金的手，轻捏指节也学着砂金的动作晃了晃。


    “老公。”砂金忽然闷闷唤了一声。


    “嗯？”星期日蹲下来，另一只手抚在砂金膝盖上。


    “之前有个女人推我，不然我早过来找你了，你得给我出气！”砂金绘声绘色地将那女子的样貌身形描述透彻，说完后却瞧见星期日怔住的神情。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怎么一副神游天际的痴呆模样呀！！”砂金抓住星期日的肩膀摇晃。


    星期日仿若被剥夺呼吸一般，静止不动，直到被砂金触碰才有了可以换气的窗口，胸膛起伏，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你还好吧？”砂金挨着星期日肩膀的手传来明显的震颤，他不明白为什么星期日的表情这么奇怪，难以描述，像是完全没料到似的呆滞。


    星期日抬眼凝望砂金，伸手抚摸他柔软的脸庞，回道：“我见过她，我会处理好的。”


    砂金的手贴在星期日手背上，满目迟疑：“你的脸色看上去很糟糕，我觉得你需要休息，还是我自己......”


    “不，我跟你一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星期日环抱砂金的腰身，低头靠在砂金的肚子上。


    这回答倒在砂金预料之中，这次风波后，星期日肯定会对他严加看管，虽然离原本的计划有些偏差，但也算勉强完成，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至于跟奥帝的这笔账，留在家族的联合会议上再仔细清算吧。


    砂金嘴角扬起一瞬又立刻撇下，手搭在星期日脑袋上揉了揉，轻飘飘地说：“好吧，我在车里等你，快点回来找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