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假难辨

作品:《怒嫁纨绔

    祁玖不再迟疑,吩咐道:“你今晚便出城,戌时二刻我让人拿着行李在那里等你。”


    说完便起身匆匆离开,没有给程鹿颐任何反悔的余地。


    程鹿颐行至二楼连廊处,双手环胸抱拳,见祁玖不疾不徐上了马车,才轻笑了声。


    曾家的冤屈便要洗掉了吧!


    很快他也消失在了夜色里,如精灵鬼魅般亦正亦邪,真假难辨。


    清晨薄雾未散,谢皇后已立于庭院,她身着素色常服,外罩一件藕荷色披帛,发髻只簪一支白玉兰花簪,不施珠翠,倒显得人比花清。


    她手中握着一把乌木柄的剪刀,刃口泛着冷光。


    正俯身在一丛牡丹前,指尖轻轻拨开枝叶,目光如针。


    忽听女使禀报,“皇后娘娘,谢世子到了!”


    她收起刚才的清冷,抬眸看向如今高大俊朗的谢长恩,仿佛在看一件值得炫耀的珍品。


    也对,如今他就是谢家可炫耀的宝物。


    只见她点了点头,侍卫便放行,谢长恩走到他身前,躬身行礼,谢皇后却没有马上应他。


    剪刀轻巧一合——“咔”,一截枯枝应声而落。


    “这芽生得歪了,留着碍眼。”她低声自语,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日的天气。那枝条并非全枯,尚有半片嫩叶蜷着,却被她毫不迟疑地剪去。


    她缓步走到石阶处,只有谢长恩无声跟随,他的神情随意又温和,倒是少了往日的凌厉。


    宫人垂首立于三丈外,大气不敢出,分头把住了来这花园的各个路口,如今只有他们姑侄二人,谢皇后轻笑了声,仿佛被这个严肃的场景逗笑了。


    “姑母倒是好兴致。”语气咄咄逼人,显得大逆不道,可谢皇后却没有任何计较。


    她轻笑道:“这深宫要是不会自己找乐子,岂不是要憋坏了?”


    随后她敛去微笑,叹息一声,“说罢,查到什么了?”


    谢长恩警觉地看看周围,严肃道:“严崇的人查到了燕赤军便作罢了,抓了几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养马卒,后又将他们都杀了。”


    谢皇后静静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眼神里却是一派轻松,“岂不正好,严崇那个老狐狸也只是心虚罢了,哪有什么人。”


    他却没这么乐观,紧皱眉头,“我之前试探过严清卓姐弟,他们好似完全不知情,倒是棠棠显得有些激动……”


    罢了,小女子心性,拈酸吃醋也是常有的。


    近日谢长恩无暇顾及沈眠棠,到处奔忙着布局,甚至亲自前往边塞查那少年的踪影,可还是如严崇的结论一般,什么也没查到。


    谢皇后也不是谨小慎微之人,虽居深宫,可面对朝堂依旧有自己的见解,魄力非凡。


    她说道:“既然严崇也没发现,那就不要把重心放在此事上,如今沈府安然无恙,不觉得奇怪吗?”


    谢家有眼线在严崇身边,虽然消息并不是第一时间便得知,可消息的准确性从来都没有错过,与沈府相关的两桩事都未成功,谢皇后也感到了蹊跷。


    谢长恩点头思索片刻,“那日我并未离府,听着沈府的动静一清二楚,可祁玖为何会在沈府?”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怀疑,棠棠和祁玖是不是知道什么,两人提前防备……”


    谢皇后却笑了起来,“你说沈家女?不是姑母对她有偏见,她实在难当大任。”


    又见谢长恩表情晦涩不明,劝慰道:“沐泽,本宫知你放不下她,可那是沈家女,迟早在我们的对立面,如今她嫁给老九算是有了倚仗,起码沈府被抄家时,她能安然无恙,这是姑母能让步的最大限度。”


    谢长恩深吸一口气,本有些摇摆的心绪沉稳了不少,“侄儿自然知晓,她既已嫁给祁玖,侄儿没什么放不下的。”


    随后他又沉着道:“侄儿认为严崇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可能方向错了,若被侄儿找到那少年,沈家自然也就崩塌了。”


    谢皇后却不这么认为,京城里有这么大个沈府可以大做文章,何必舍近求远,她继续道:“你先去查清沈府到底谁发现了秘密,先将此人揪出,不然往后不好下手。”


    谢长恩拧紧了眉毛,卷曲得像一条蜈蚣,他的声音冰凉浸骨,“此事我自有安排,姑母尽可放心。”


    谢皇后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深知他犯浑的劲头上来了,自己也不好强压,只好转移了话题,“既然难得入宫一趟,去看看你表哥也好。”


    谢皇后安慰自己,谢家未来的掌权人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做事规则,往日她还能耳提面命,如今行事风格日渐成熟。而她久居深宫,对外面的情况把握可能不如他,更何况自己的亲侄儿,她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的,又怎么忍心责备呢,何况,怎么处理都不会有大纰漏,万一真如他所言呢。


    谢长恩眉毛轻挑,知道姑母便是默认了自己的决定,瞬间轻松了不少,他连忙恭敬道:“那侄儿不打扰姑母赏花了。”


    说罢,便大摇大摆朝东宫去,谢家人行走在宫廷比皇子们还自在,真有东方草压倒西方叶的趋势。


    可当他走到东宫门口时,他将其他心绪收敛,还未靠近便听见太子急促的咳嗽声,虽不是声嘶力竭,可也竭尽全力了。


    他摇了摇头,才想起刚才姑母的那番话,芽生得歪了,碍眼?


    那太子的病体又能撑到何时,也庆幸太子并没有同胞兄弟,不然姑母是不是就要放弃表哥了?


    他没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快步进了房间,一股炭火的暖意朝他袭来,他不动声色皱起了眉头,深秋的天气而已。


    “表哥,可还好?”他连忙上前替祁桓顺了顺背,好让他能大口喘气。


    祁桓还是如往日般温和,见来人便招呼他落座,“表弟看过母后了?”


    谢长恩点了点头,两人一下子无话尴尬地坐着。


    他惊奇地发现祁桓竟然没有如往常般姑母长姑母短的,什么也没问,而回想刚才在姑母那里,好像也没提太子近况,只是把他支到了东宫,这是怎么了?


    祁玖强忍着心里的疑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近日天气逐渐转凉了,表哥可还好?也确实有几日没见你上朝了。”


    他说得煞有其事,倒是让祁桓一愣,“你还知道孤几日没上朝,怎么不先管管你自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太子祁桓将谢长恩视作亲弟般,二人说话也随意不少,谢长恩挂了个闲职,却经常告假,太子自是知情的,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可没想到他倒先管起自己来了。


    “那……我这不是不爱上朝吗?”谢长恩显然被人戳到了痛处,哂笑道。


    若不是知道他的真本事,真被这纨绔形象所骗。太子摇了摇头,叮嘱道:“无论你做什么,一定要想想背后的谢家,要是不是什么大出阁的事情,表兄倒是替你担着了。”


    谢长恩正倒茶的手停在了空中,他反复回味祁桓的话,好似对他警告般。


    他微微笑道:“表哥这是什么话,我能有什么事呀?”


    谢皇后与太子虽是母子,可两人的立场并不完全等同,谢长恩自然知道这一点,故好些事只与谢皇后商议即可,太子则是有选择地告知。


    他怕待得久了,太子要察觉些纰漏,待喝完一盏茶后,他便起身告辞,“表哥,我还没看看小皇孙呢,也不知他是不是长大不少呢。”


    谢长恩对小皇孙那是情真意切,连祁桓也打趣过他,若真这么喜欢小孩就该早日成亲,自己做父亲了也不必如此眼馋别人的孩子。


    可当谢长恩说完话后,他只淡淡说了声,“去吧!”


    走在路上,谢长恩思索着太子前后态度的变化,心里的不安蔓延开来。


    他到了小皇孙的居所,没想到半岁大的孩子变化如此大,他差点认不出了。


    也不过月余没见而已,他心里纳闷着。


    从奶娘手里接过小皇孙,只见他睡眼惺忪,待看清了来人便显出惊恐之色,好似很怕生一般,他安慰自己,也怪自己这许久不来看他,自言自语道:“咱们小皇孙殿下开始认生了吗?”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玩具,在小皇孙面前晃了晃。


    小皇孙虽然得了玩具,可面对谢长恩还是拘谨,待他走时也没有好转。


    今日进宫一行,谢长恩却觉得没有往日的舒坦,处处让他有些憋屈,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他还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查燕赤军,他也是这么做的。


    回到谢府后,他快速收拾好行装,简单将事情禀了祖父便出了门。


    原本他已让亲信带着人手早一步去了边塞,可他心里不安,总想亲眼见证并推动此事,好斩断与沈眠棠的一切,不让自己再犹豫不决。


    深秋的边塞,天光微明,寒雾如纱,笼罩着苍茫的旷野。


    枯黄的野草在朔风中瑟瑟发抖,卷起层层草浪,似无数低语的亡魂。


    谢长恩一袭玄色劲装,外披墨色大氅,策马疾驰于古道之上。


    经过数十日的赶路,他终于感受到了边塞的凌冽,马蹄踏碎霜地,发出清脆的裂响。


    程鹿颐早两日已到了边塞,他不敢正大光明的去找沈墨,只能静待时机,可这一等便是整整一日。


    他由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孤身一人前来见沈墨,才向他表明了来意,没想到沈墨便带来了两个少年,“你带着他们赶紧走。”


    其余什么也没交代,沈墨匆匆离开,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程鹿颐心想,不是一个吗?到底谁才是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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