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山谷并非天然形成，那是诸多白色建筑残骸堆砌所形成的，且山谷之中遍布形态各异的半透明意识体生物。


    那些生物很奇怪。


    他们或单独行动游荡山谷，或盘腿而坐进行修炼还有舞剑练体的。


    甚至还有三五成群，在山谷跳着诡异蹦跳疑似进行某种仪式的……


    他们的行为很是呆板。


    或者说，是在重复的行动。


    “这些都是意识体？”


    盯着山谷中意识体，虞卿歌皱眉：“不是说他们保留记忆吗？可这些意识体怎么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像保留记忆？”


    “我感觉这些意识体……更像没有智慧只会简单行动的……野兽？”


    虞卿歌有些不明白。


    何理摇摇头：“意识体，的确会保留作为活物时的所有记忆。”


    “但并不是永久保留记忆的。”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记忆会淡化。”


    “直到记忆彻底消失……”


    “直到他们沦为没有记忆，好似新的意识体的时候才会重新……”


    话说到此，何理突然停顿，虞卿歌正听的起劲忽然见没了声音下意识追问：“重新什么？那些没有记忆的意识体？”


    “……”何理摇摇头。


    “这不重要，总之，这里的意识体本就来自绝地天通前的时代。”


    “时间真的太过于久远了。”


    “就算他们刚开始保留记忆，还琢磨出可以维持意识形态的方法，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记忆依然会逐渐淡化。”


    “现在的他们，恐怕已经变成没有曾经那些记忆的新意识体了。”


    “大抵也正因为这样……”


    “所以他们行为看起来呆板。”


    “因为他们的行为，很有可能只是依照曾经的习惯在本能行动。”


    他说完，却发现虞卿歌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看透似的，何理见状无语：“你这么紧巴巴的盯着我做什么？”


    虞卿歌闻言耸耸肩。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对这些东西了解的格外深啊！”


    “这些事特异局也不清楚吧？”


    “神话、古籍中也没记载。”


    听到这话何理没吭声。


    他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他成为这片世界的主人后，潜意识中在接触到相关事物之后自然而然知晓的事情。


    这事不好给虞卿歌解释。


    所以何理索性不解释只是道：“看来想问他们什么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他们似乎在这里定居。”


    “那山谷中应该隐藏着不少线索。”


    “先过去看看再……”


    何理话未说完，忽然，前方的山谷深处传来低沉似风的声音……


    呼！呼！！！


    伴着声音，虞卿歌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抬手指向山谷后方的上空：“你看，那是……那东西难不成也是意识体吗？”


    其实不用虞卿歌提醒，何理也早就发现山谷深处发出风声的东西了。


    那是身高百丈的巨大意识体。


    它扭曲、狰狞，看不出原本模样。


    那东西因为没有实体……


    再加上体型巨大，速度还快，因此穿行山谷中才会发出呼呼风声，而山谷中那些意识体似乎对这东西有些惧怕。


    看到对方出现，他们纷纷奔逃、聚拢，在山谷中空旷地带汇聚。


    何理静静看着。


    嘴上顺口解释着……


    “那的确是意识体。”


    “但不是寻常的意识体。”


    “那东西，是因为这方世界没人管理进而逐渐扭曲的狂乱意识体，它跟野兽没有区别只会本能吞噬其他意识体。”


    “它这么大就是吃的太多了。”


    “恐怕除去这片山谷，附近意识体都已经被它给全部吃光了吧？”


    说到这里何理又皱眉。


    “这么长的时间，这东西吃光了外面意识体为什么没把山谷里的意识体吃光？毕竟这里汇聚的意识体数量可不少。”


    “总不能是它没有发现吧？”


    何理有些没想明白。


    虞卿歌更不懂了。


    但她开口：“怎么回事，我们只要在这里继续往下看不就行了？”


    “要是他们有什么办法对付那怪物，那等下肯定会施展出来！”


    何理闻言点了点头。


    他也这么想。


    吼！！！


    就在两人对话间，前方山谷之中那巨型的扭曲意识体，已经迅速穿过山谷似黑云般笼罩那些扎堆汇聚起来的意识体。


    而接下来，让何理，以及虞卿歌感到很是惊疑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山谷中，那些汇聚起来的意识体绝大部分纷纷跪地做出祭拜动作，剩余意识体们手中凝露长剑、魂幡等器具……


    随后摆出古怪仪式，在忽然燃起的白色火焰周围跳起奇特的舞蹈。


    古怪的是，随着他们起舞……


    一股充满压迫感的力量开始凝露。


    轰！！！


    仅片刻功夫，那些意识体上空，便凝聚出遮天蔽日般的巨大身影，那身影戴四目面具、拿火炬、持戈、背盾、挂腰鼓……


    形似方相氏。


    还不等何理两人搞清楚状况。


    一道低沉声音响起……


    “逐！！！”


    吼！！！


    逐字一出，那扭曲的巨型意识体仿佛遭受某种未知打击，浑身燃烧火焰，在阵阵痛苦的嘶吼声中身躯缩小并逃遁。


    随即，天空中虚影也消散，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仿佛无事发生……


    何理两人怔在原地。


    半晌，虞卿歌才开口……


    “那是方相氏？这不对吧？”


    “形象完全对不上啊！”


    她说着，看向何理，然后继续道：“据我所知方相氏戴黄金四目面具、玄衣朱裳、披熊皮，持戈盾的形象才对……”


    “可这东西……这对吗？”


    她询问着何理。


    后者皱眉：“不好说，因为持火炬、挂腰鼓是后来方相氏的形象！”


    “后来……”


    虞卿歌愣了下，然后美眸闪烁：“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结合体？那些意识体凝聚出了结合从古至今方相氏特点的……”


    “新……新神祇？？？”


    “或许是！”何理耸耸肩。


    想了想他又道：“刚才那些意识体跳的应该是逐疫时的傩舞吧？”


    “嗯！”虞卿歌点头，这点，她这个古蜀遗民自然是很清楚的，不过后世的傩舞早已变成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样式。


    这些意识体跳的……


    应该是已经失传的最初式。


    虞卿歌正这么琢磨，同时回忆着刚才那些意识体的动作想要记住，谁知何理接下来说的话却听得她心思活络起来……


    “看样子，后世的傩舞，因为不对的关系没办法引发超自然力量。”


    “可这里的傩舞，可以！”


    “那你说……我们要是自己掌握这傩舞然后出去尝试的话，有没有可能，也像他们这样引动这尊特殊方相氏的力量？”


    “那东西的力量似乎很强。”


    “一个字就能碾压扭曲意识体。”


    “要知道，那扭曲意识体可是无数年来吞噬数不清的意识体凝聚的，它的力量……就是我也不见得能轻易拿下。”


    “可那东西一字镇压……”


    何理满脸写着跃跃欲试。


    虞卿歌也颇为期待：“或许可以，但其中是否有其他什么条件我们也不清楚，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


    “另外……”


    “另外什么？”见虞卿歌吞吞吐吐，何理忍不住追问她后面的话。


    虞卿歌却摇摇头没说。


    而她想说的，其实是现代世界因为早已经失去了那些神祇，也失去了“法”的力量，所以即便她们步骤对了又怎样？


    召出刚才的方相氏？


    那概率非常低！


    在这里之所以可以，那是因为这里或许本就比较特殊，而外面众神已经消失，她们顶多靠古老的器具引动些许力量。


    至于说上界神可能响应？那又怎样？下界天道会允许他们下来？


    金乌十一那叫偷渡！


    正经下来？笑死，根本下不来。


    退一万步讲……


    哪怕傩舞真的能够召唤……


    虞卿歌美眸偷瞄何理，她觉得，哪怕能召唤方相氏出来对敌……


    恐怕招来的也不是她们想的那个。


    而是唯一的现代神……


    不，准确说是现代的半神……


    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