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硬币的中心面
作品:《兔子的赔命竹马》 告别夏留真后,裴清圆慢慢走出咖啡馆,久久缓不过神。
她回家后,坐在书桌前思考了很久。之后,她花费五个小时写了一封信,信封是粉色的。
次日,裴清圆回学校正常上课。
下课十分钟,她忍不住拿出书桌信封,摩挲上边起伏的花纹。
关竹心问:“这是什么?”
裴清圆立马将信封塞回桌洞,重重地摇头,欲盖弥彰地说:“没什么。”
关竹心点点头。可她看得真切,那是一封情书。
给谁的?
关竹心趁裴清圆去上厕所的功夫,给何川柏传了一张纸条。
何川柏随手打开。
纸上的内容是:裴清圆写了一封信,好像是一封情书。写给你的吗?
何川柏冷着脸将纸条一点一点撕碎。
那封信是情书到未必,但是写给谁却不言而喻。
他绝不能让他们重归于好。
何川柏踢了踢前桌魏同的凳子,魏同立马回过头。何川柏低声说:“裴清圆写了一封情书,你猜是给谁的。”
魏同一头雾水地反问:“谁?”
何川柏狠狠地踹魏同屁股底下的椅子。
挨了一踢的魏同迅速改口说:“你。”
何川柏靠回座位,双手抱拳,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舒述知道这件事。噢对,还有赵仁乐,他不是一直想道歉吗?去吧,让他跟舒述一字一句地解释清楚。”
魏同愣了一会儿。
何川柏拿起桌洞的手机,转了一千元过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同连忙站起身,“我想法子呢。”
何川柏冷声问:“边走边想不行?”
魏同瞬间滚出了教室。
下午闲暇时间,今年冬的第一场初雪落地。
舒述一人站在亭旁赏落雪。
雅致他没赏出,倒是悟出了冷。他被冷没了兴致,转身要回班,却发现赵仁乐站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舒述当作没看见,正要直接绕过他。
赵仁乐立马拉住舒述,认真地说:“我有话跟你说。”
舒述甩开赵仁乐的手,不耐烦地说:“没兴趣和你叙旧。”
不按套路出牌的赵仁乐直接抱住舒述,半强迫着舒述不让他走。紧接着赵仁乐泪如雨下,哭着说:“不行,今天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动不了、不知该怎么动的舒述:……真服了。
“请你先滚远一点。”舒述无语地说,“把我衣服哭脏了你就死定了。”
赵仁乐抹着眼泪水站直了。
“说吧。”舒述单手插□□,决定在给赵仁乐十分钟时间的机会。
赵仁乐抽噎着,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抄袭”整件事都是何川柏逼着赵仁乐做的,软硬兼施。
一方面何川柏答应出钱医治赵仁乐妈妈的眼疾,并愿意付补贴金。
那一方面资助赵仁乐的那位好心人恰好在何家的公司上班,如果那位好心人被开除了……
……
“对不起……”赵仁乐情难自禁,“是我抄袭了你的歌。”
这首歌拿了新人奖,赵仁乐已经骑虎难下了。
舒述看赵仁乐一大男孩哭得伤心完了,更不耐烦了,最讨厌别人哭了。
舒述压住心里的火气,低声说:“知道了。”
赵仁乐停住哽咽,震惊地问:“就知道了而已?”
舒述面无表情:“那怎么办?我去搞你,把你往火架上烤?还是哥俩抱一下,一抱解恩仇?”
赵仁乐说不出话了。
舒述挑眉说:“你有私心,我也不想逼你。一首原创歌曲能给你带了多少便利,不用我多说。你既然不想还,就没必要跟我道歉。既要又要,未免太贪心了。”
赵仁乐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了。他的确非常需要这首歌。
舒述拍了拍赵仁乐的肩膀,送给他八个大字。
“好好高考,好自为之。”
赵仁乐回以沉默。
雪大了,舒述顶着风雪归班,才走到23班的走廊,隔老远就看见一群人打架。
大概有三五个人分两帮人相互殴打。还没打在地上,估计是刚打起来。
本来舒述靠着23班墙壁打算看戏来着,直到他看清里边冒出一张格格不入的秀气脸蛋。
靠啊!
陆无思!
他立马跑去把陆无思一把拽了出来,皱眉骂道:“你冷静一点。”
“啐——!”被拉离战场的陆无思立马吐了一口水在对面人的脸上。
舒述“啧”地一声笑了。
这打架原来还能怎么打。
这一口水把难舍难分的战况终止了。
陆无思这边的人捂着嘴笑岔气了,对面那边的人也想笑却不敢笑也忍不住笑,被吐口水的人则是气急败坏地擦干净脸。
舒述笑够了,看那个倒霉人,居然是魏同。他眼皮不安地猛地一跳。
没等舒述拉着陆无思走,魏同就先骂骂咧咧地说:“偷歌贼!难怪偷歌贼玩得好,打个架都耍小手段!”
舒述脸冷了一瞬。
“你过来!”陆无思真要气蒙了,“来啊,打!”
“陆无思,你别打架!”舒述堪堪按着一头过年的猪,心里震惊地想这句话居然会从他口里吐出来。
那边魏同不怕死地接着挑衅,依旧喋喋不休。
舒述懒得听,更懒得管,拖着陆无思往班里走,随便劝说另外两个较为冷静但也热血的小伙伴 ,“走了,回班。老班身体不好,别气他了。”
两人点点头,也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了。
这时,魏同忽然把矛头对准了舒述,嘲讽地说:“舒述你装什么和事佬?自己以前就是个刺头吧?不过也是,裴清圆不喜欢这样。但你就是装出一份温良的样子,人也看不上你!”
“我艹了!”陆无思挣脱舒述微松的桎梏,“怎么?看上你家主子了,那个假惺惺好意的见人?”
魏同得意忘形地点点头。
“我去你的!”陆无思骂,一边骂一边被舒述拉了回来。
“舒述,你!”陆无思见挣不脱,将就这回骂,“你少吹牛了!裴清圆要是能看上何川柏,我现在就跑去厕所吃屎!”
魏同得意地大笑了好几声,小人得志地说:“你不知道吗?裴清圆给我们班班长写信了。她和舒述认识十年多,给他写过一封信吗?!”
走廊静了一瞬。
舒述松开陆无思,两三作步走到魏同面前,平声问:“何川柏他人在哪?”
在教室啊,就等着你问呢,你终于问了,魏同心累地想到。
魏同梗着脖子,大声说:“在教室。”
舒述冷眼盯着魏同看了几秒,魏同心虚地挪开眼。
如果舒述不下楼,他的两千块钱就泡汤了,以后估计也没这赚钱的机会了。
舒述笑了笑,绕过魏同。
陆无思如今是真慌了,连忙跑去拉住舒述。没想到舒述直接半点不留情面地把他推了出去,幸好有人在后边接住了他。
我靠,怎么是魏同!
陆无思一把推开魏同,骂:“#¥,你滚。”
魏同也急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是谁接住的你,又是谁推的你!你眼——”
“我懒得跟你吵!”陆无思转身下楼。跑到三楼时,他留了个心眼,多看了一眼。
三楼13班走廊外,苏钰婷正在和裴清圆分奶茶。
陆无思松了一口气,找到裴清圆就好办了。好歹十年交情,她不可能任由着舒述发疯。
“裴清圆!”陆无思气喘吁吁地跑向她们,隔着老远呼喊裴清圆的名字。
苏钰婷看着跑岔气的陆无思,不解地问:“怎么了这是?”
陆无思大喘着气,飞快地说:“舒述去10班!”
裴清圆愣一秒,问:“10班?找我?”
陆无思摆摆手,咽下胸中上不来下不去的那口气,说:“他要去找何川柏打架!”
扑通!
裴清圆手里的奶茶咻地落地。脑子乱作一团,什么也顾不上的她转身跑下楼。
“清圆,你慢点!”
苏钰婷着急地跑,一脚踩到地上的奶茶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啊!”
“蘑菇菇!”陆无思立马蹲下,“哪里摔着了?”
苏钰婷推他走,着急地说:“你快下楼!”
陆无思问:“你怎么办?”
苏钰婷说:“我当然有办法了。”
“我在这儿呢。”陆无思毫不犹豫地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说完,他直接抱起了苏钰婷。
“喂!陆无思!我不要紧!”
“放心吧,有裴清圆在,舒述不会乱咬人的。况且,找个理由让她们俩和好如初才是最要紧的。”
苏钰婷沉默了。
裴清圆赶到教室门口时,刚好看见舒述拿起一旁的椅子,而站在他对面的人就是何川柏。
“舒述!”
她猛地冲到两人之间,隔绝他们之间水火不容的气焰。
舒述盯着裴清圆愣了片刻,又很快回忆起何川柏刚才辱骂他的话。他平静地说:“裴清圆,你让开。”
“我不让!”裴清圆摇头立马说。
舒述叹了一口气,伸手要推开她。何川柏今日他是非揍不可了。
“舒述!”裴清圆盯着他的眼睛看。
舒述无奈地放下手,同她讲道理,“是何川柏偷走了我的歌。”
裴清圆呆滞了几秒,冷静地说:“可是你没证据。你冷静一点,别再意气用事了。”
舒述自嘲地笑了笑。
她果然不愿意信我。
舒述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却动了真格,拉住裴清圆的手腕把她往后拉。裴清圆扭不过舒述,顺势抓住他另一只手,掰他紧握着椅子的手指。
“别闹了。我也没在和你闹脾气。”舒述偏头,附在她耳旁温声说。
忍着泪水的裴清圆使劲摇了摇头,固执地扒拉舒述的手指。
舒述低头看着交缠着的十根手指,忽地笑了,不知这算不算十指相扣?
这下意识的笑意刺痛了被晾在一旁的何川柏。
裴清圆从进教室到现在,没同他讲过一句话。看似是护着他,实则是护着谁?
何川柏突然真的想和舒述打一架了。
何川柏说:“清圆,你先让开。”
势不两立的气息越演越烈。
裴清圆真的哭了,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们交织的手上,她根本扳不动舒述的手。
舒述松开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握住她系着红绳正拼命扳他手指的手腕。
正要被抽离——
裴清圆忽然松了力道,低声喊道:“舒述。”
她拿出了那个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用的免死金牌。
“你答应过我的。”
舒述一下怔住,沉默了半会儿。他手里的椅子哐当落地,声音中没了一丝情绪,“好,我走。”
他一步一步地,轻轻地,慢慢地走出教室。
他走到教室门口时,裴清圆猛地回过神,心脏慌张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她明白——舒述要离开她的港湾。
裴清圆大声地说:“你现在赌气走了,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舒述脚步一顿,接着拖沓着步调转身消失在教室门口。
——他真的走了。
——真的把她丢在这里了。
裴清圆呼吸刹那间停住了,所有的泪水梗在血管脉搏里。她撑着书桌弯下腰,眼前一片花白。
脑海中疯狂地闪过一把吉他、绍葵大年三十的雪夜、话剧社他温情的眼睛、菩提树上的祈愿牌……
“裴清圆!”
何川柏喊她。他喊了好几声,裴清圆只听见了这一声。
她终于吸进一口气。
裴清圆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立马直起身,跌撞地走向教室门口。
不行。
她不要放舒述离开。
裴清圆追到教室门时,舒述的背影已经靠近走廊的尽头,再右转就是楼梯。
她挣扎着走出教室门口。
只走了半步,舒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
裴清圆木然片刻,浑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