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豫川开了直播，没说话，只低着头摆弄鼠标和键盘，顺手把一块平板丢到沈河脚边。


    “直播间。”陈豫川随口说，“进来看。”


    沈河把平板捡起来，点亮屏幕，画面停在陈豫川的游戏主界面上，弹幕却已经飞速刷起来了。


    【真开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死人居然主动营业了。】


    【这尸体不是说过年才开播吗？】


    【搞错了吧，他说的是明明是每年2月30号播。】


    【大火先别急，下一句要开骂了，我猜这次会说“闭嘴看别刷了”】


    沈河把平板放在支架上，调整了下角度，闲着没事看一看这人直播也没什么。


    陈豫川扭头看了一眼他的动作，这才开了口，声音慵懒，像是才从椅子里醒过来：


    “开了啊，别刷了。”


    沈河能听出他语调里的懒散和不耐烦。


    但平板上弹幕瞬间像炸了锅一样猛刷起来：


    【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中邪了？】


    【这语气……不会是有情况了吧？】


    【大哥你嗓子卡痰了？】


    【兄弟别搞，你这样讲话真的很恶心知道吗。】


    【这声音？到底在装什么？】


    【算了算了，他能开口已经是奇迹了。】


    摄像头突然打开，画面晃了一下，定格。


    陈豫川坐在那儿，姿态随意，镜头直怼着脸，也没打光。轮廓冷硬，眉眼锋利，鼻梁线条清晰，面无表情，似乎生来就带着冷冽的气场。


    沈河看了两眼，觉得还是现实里看他比较顺眼，镜头把这张脸衬得十分不近人情，好像又变回沈河最初见到的那个陈豫川了。


    弹幕却更加疯狂：


    【？？？啊？开摄像头了？】


    【想让大伙检查尸斑生长情况吗。】


    【靠，脸是真的好帅啊。】


    【老峡谷玩家能看到这张帅脸是我的福气，对了现在还能加上一个Styx。】


    【哥们硬巾啊。（帅不会打）】


    【本可素直男，想当他老婆河里吗？】


    【他今天绝对有情况，说话夹着嗓子还露脸。】


    沈河盯着屏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弹幕，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陈豫川正准备戴耳机，听到他笑，余光不自觉的瞥向他，嘴角也跟着上扬了一下，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回应。


    弹幕立马敏锐察觉到了这一幕：


    【他到底在笑啥！！】


    【不太对劲吧。】


    【确定不是谈恋爱了？】


    【直播通知那张照片谁拍的啊？？不会是嫂子吧？？】


    【酒店房间，背影，那个角度应该是躺床上或者沙发上拍的吧……】


    【别装了，嫂子是不是在旁边？】


    陈豫川看了一眼屏幕，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语气吊儿郎当：“想多了，没恋爱。照片嘛……拍照的人不想露脸，就这样。”


    弹幕显然不想放过他，大家思路越发清晰：


    【真服了，这么明显还想糊弄？】


    【表面：来看Styx比赛。实际：飞兰城见嫂子。】


    【啧啧啧，拿Styx当挡箭牌和嫂子约会，这男的手段高啊。】


    【谁信他只是和Styx吃饭？嫂子八成在旁边呢。】


    【开完房顺便安抚一下粉尸是吧，我谢谢你呢。】


    【好好好，一边恋爱一边卖腐，懒得评价了。】


    【我不信，我不信！】


    【真服了刚嗑上就be，蒸煮亲自下场拆cp最为致命。】


    【死男人都一个样，谈上就偷偷藏不住了。】


    【都说了这个圈子的男的玩得花，一群女的还在这嗑呢，笑死了。】


    【说不定两个人一起玩得花呢，好恶心。】


    沈河看得有点好笑，弹幕甚至有人在研究直播背景和那张微博照片，非要找出“嫂子”的蛛丝马迹。


    陈豫川眉头紧皱，开口语气就不太好，“能不能把嘴闭上，都说了没恋爱，在这乱猜什么呢？”


    【？？？越解释越像有。】


    【有人急了啊。】


    【这口气……谁懂？】


    陈豫川看弹幕愈演愈烈，渐渐控制不住，想了想，突然把椅子转向沈河，讲话也换了个调子，慢悠悠问：“有人说你是嫂子，怎么办？”


    沈河笑容一顿，抬眸盯了他两秒，眼神冷淡，吐出一个字：“滚。”


    看他那表情陈豫川差点笑出声，喉结轻轻一动，却硬是装作若无其事，手指继续敲着键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弹幕再一次炸开：


    【等等，男的？】


    【？？？男嫂子也是嫂子啊！！】


    【操……不会真的是Styx吧？？】


    【兄弟们咱刚刚是不是搞错方向了？？？】


    【男嫂子=Styx嘻嘻我先造谣。】


    【谁来建设，我感觉真的有点真。】


    【快把Styx请出来澄清一下吧哈哈哈哈哈哈。】


    【#Styx无妄之灾#】


    沈河盯着满屏“男嫂子也是嫂子”的弹幕，眼皮跳了跳，喝了口饮料，把平板往旁边一扔，懒得再看。


    陈豫川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那点笑意终于没忍住，嘴角不住上扬，故意清了清嗓子，假装和弹幕互动“够了啊够了啊，别乱说话，再说生气了。”


    弹幕不依不饶：


    【你生气还是谁生气？】


    【哈哈哈哈哈哈？男嫂子Styx生气了？？】


    【嘴角比ak都难压了还生气？生气的是谁我自有论断哈。】


    【生气=真嫂子实锤，别问，问就是逻辑鬼才。】


    【？？？难不成真的是Styx？？？】


    【哥你好吓人，你别真喜欢男的吧，我崆峒了。】


    【呃呃呃嗑嗑就算了，这种一看就是那种花心渣男吧。】


    陈豫川没理会弹幕胡言乱语，走到沙发边，低头看了沈河一眼。


    他姿态相当随意的躺着，眼睛半阖看手机，整个人陷在软垫里，那一瞬间，陈豫川竟觉得他有些……好看得不像话。


    平时的沈河眼神冷淡，气场锋利，带着天然的距离感，说话干净利落，也听不出情绪，从来不会让人产生“可以靠近”的错觉。


    可现在，那双眼只是懒懒垂着，睫毛在灯下投下一层极浅的影子，眉眼干净，整个人像月下的一池水，松弛、冷淡、毫无防备，竟有种不属于他惯常气质的柔软。


    陈豫川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


    于是他俯下身，手落在沈河肩头，轻握着，一边把身体压近些，几乎贴到了沈河耳边。


    气息间的距离就剩几厘米，声线压得很低，像真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哥们今天直播，你给兄弟捧个人场，行不？”


    说完还顿了一下，像是等回应，又像是不舍得太快离开。


    沈河眼皮都没抬，动了动肩膀，总感觉这姿势怪怪的。


    语气平淡一如既往：“你一边玩去，别来烦我。”


    然后干脆翻了个身闭上眼，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摄像头拍不到沙发，只能听到那句模糊的回应。


    下一秒，弹幕炸了——


    【？？？他刚才过去干嘛了？】


    【听到了！听到了！谁来鉴别一下这句“别烦我”是谁的声线。】


    【不用鉴定，我说是Styx就是Styx。】


    【但是真有点像Styx啊……上次采访我看了好几遍。】


    【吓晕了。】


    【我不敢多想，但我已经在想了。】


    【哥……你别真是南通，我有点接受不了。】


    【刚才那个悄悄话到底说了啥！】


    【真的好想知道边上的是谁，求求一定要是Styx。】


    【不管了，男的一律打为Styx，嗑就完了。】


    陈豫川看着弹幕刷得飞快，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回身去找了条薄被出来。


    屋里温度挺合适，但外面雨一直不停，他没打算继续吵沈河，只是把被子盖到他身上。


    沈河没睁眼，像是真的睡过去了。


    他盯着那张冷淡的脸看了两秒，最终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位子继续直播。


    “哥姐们求你们别乱说了，我兄弟真生气了。”语气听起来是真没招了。


    【没否定就默认是Styx，天，真的卖好大。】


    【嫂子也在看你直播吗，让他也来玩会呗。】


    【少管我，你打你的，我嗑我的。】


    【哇塞谁懂小情侣同住酒店什么的真的太刺激了（bushi）】


    【我今天话放这了，“兄弟”不是Styx我直接吃。】


    【谁来建设一下cp名，谁来剪一下今天的视频。】


    陈豫川看着逐渐失控的弹幕，揉了把脸，实在忍不住了，拧眉道：


    “……全都把嘴闭上，真的，再乱说一句全员禁言。”


    “我直播是打高分rank，不是来陪你们演偶像剧的。”


    他这么一说，弹幕反而刷得更疯了：


    【你在叫什么，你打你的不就行了，我们发什么关你屁事。】


    【发疯了谁懂，是真的害怕“兄弟”生气呢。】


    【Styx是兄弟还是嫂子我自有分辨。】


    【越是这种反应越让人想磕你懂吗！！！】


    【哥别生气，快去打rank，嫂子那边我帮你照顾】


    【能不能把嫂子叫过来一起排，我想学ADC技术。】


    陈豫川彻底败下阵来，把弹幕窗口一关，直接甩出一句：“打游戏了，闭麦。”


    直播切回游戏排队界面，他耳机一戴，看起来确实认真了。


    但沈河那边，他还是时不时瞥一眼。


    只要看一眼，不管游戏节奏再快、再乱，他都能静下心来找机会、运营、操作。


    早几年刚打职业的时候，他总习惯性地往身边看，可那时候不管看多少次，看到的都不是沈河。


    那种落空感伴随了他好多年。


    现在只要那人还安稳地在旁边，就好像心脏上缺失的一块又被嵌了回去。就这么待着就好，什么都不用说，至少他转头看过去，看到的人是沈河。


    沈河：真没招了。（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Styx“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