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沈河的呼吸已经绵长，像是沉进了黑暗里，彻底安静下来。


    陈豫川本来也闭着眼，但脑子里一点也安静不了，乱七八糟的念头挤在一起，不停转。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又侧过头，看向沈河的方向。


    沈河睡得很安静，侧着身，后颈那块骨头微微露着，在夜色里轮廓清晰，连呼吸起伏的节奏都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陈豫川盯了好一会儿，慢慢往那边挪了点。


    也不是想干什么，就是靠近一点，看清楚一点。


    然后又往前伸了伸手，像是顺手那样，隔着被子自然地搂在了沈河的腰上。


    动作不大，但贴上去的时候，陈豫川心里一下像被什么拎住了。


    他屏住呼吸等了几秒，沈河没反应，还是睡着的。


    就这样搂着，好像也没什么，又不多，也不算越线。就当是睡觉不老实。


    他闭上眼，鼻尖贴近沈河的后颈。


    沈河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动了下肩膀，结果发现自己背后有人。


    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落在自己后颈上。


    这人睡得没个正形，整个人几乎都紧贴着他，一条胳膊自然地搭在他腰侧，像是睡梦里顺手放上去的，但揽得很紧。他动了一下，对方没反应，呼吸很重，睡得倒是挺死。


    上次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米远，这次又贴这么近，他眼神扫了一圈，又瞥了眼空调，空调确实开太大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怕冷。


    沈河皱了下眉，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也被冻得发凉，默默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结果他刚一动，陈豫川就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搂得更紧了些。


    沈河没多想，随手拍了拍陈豫川的胳膊。


    对方睁开眼，眼神一时半会还聚不上焦，头发乱翘，整张脸写着“没睡够”三个字，应该是梦还没醒，又贴了过来，把他往怀里带了带，陈豫川身体很热，沈河忍无可忍挣开他的手，陈豫川回过神似的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河盯了他几秒，怀疑的开口：“我睡相是不是真不好，你怎么还是这幅一晚没睡的鬼样子……”


    陈豫川揉着眉心没说话，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努力让自己脑子上线。


    沈河也没追问，掀被起身，下床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干脆，只留一句话扔在身后：


    “下次别死撑着跟人挤一张床。”


    沈河讲完那句话就走了，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像是随口的提醒。


    昨晚的偷偷靠近、沈河没发现什么，没多问、没嫌弃、没拒绝，甚至还让他多抱了一会。


    可就是这不动声色的应对，才更让他清醒。


    沈河一如既往的冷淡，冷淡到让他不敢多碰一下、不敢多说一句。


    陈豫川一动不动地躺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翻身坐起，把脸埋进掌心，指节用力，压住额角那点迟钝又钝痛的悸动。


    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身去洗漱。


    沈河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天已经亮了，但天气不太好，像在下小雨，正考虑是出门吃早餐还是干脆叫个外卖，门铃忽然响了。


    他抬起眼，有些疑惑地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大哥，手里提着食盒，礼貌地报了个房号：“这是陈先生安排的。”


    沈河愣了下，接过来时低头瞥了眼，又全是他爱吃的。


    门关上，他回到沙发边，把早餐取出来放桌上，陈豫川也洗漱完走了过来，还是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


    “你搞这么正式？”沈河指了指桌面。


    “我怕你饿。”陈豫川揉着后颈，顺手拿走了其中一份，“昨天吃那一堆垃圾食品，你能撑到早上？我不行。”


    沈河也不和他见外，随手拿起一份，打趣了他一句：“你挺贴心啊，陈先生。”


    陈豫川笑了一下：“主要是昨晚空调太冷，哥们不能白白占你便宜是吧。”


    “那你不会调高一点？”沈河懒懒地问。


    “我都冻成那样了还能动得了？”陈豫川吃了一口，含糊地说，“我那是纯靠意志力活下来的。”


    吃完早餐，陈豫川还在那喝浓咖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里的阴冷感直钻腿腹。


    沈河走到空调出风口处，伸手试了试风，眉头皱得深了一点。


    “这空调是真有问题。”他说，“调了半天一直是这温度。”


    “昨晚你没发现吗？”陈豫川打哈欠，“我以为你睡着了懒得动，结果你是真觉得这温度正常？”


    “我去换房。”


    “别换了。”陈豫川坐起身，手机一滑，“我刚看了下，这酒店设施本来就一般，怎么换估计都差不多。”


    他语气懒洋洋的，“我让人重新订了家新的，位置也近，咱们现在就搬过去。”


    沈河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定不到房？”


    “昨晚是比赛日，旺季，肯定订不到，现在不一样。”陈豫川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你收拾收拾，我让车在楼下等。”


    沈河懒得说他，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两人下楼换了酒店。


    少爷找的酒店确实不错，房间比上家酒店的大堂还气派敞亮，只是还是只有一张大床。沈河顺便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陈豫川亦步亦趋，他刚出来就火急火燎的往浴室钻。


    沈河无聊的刷手机，过了老半天陈豫川才从浴室走出来，浴袍半敞，不经意的露出腹部紧实的肌肉线条，一副有伤风化的样子，边擦头发边说：“我准备一会儿开个播，给粉丝发点福利。”


    “你发的是正经福利吗？”沈河看着他那副样子，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嫌弃。


    陈豫川顿住，打开行李翻找便服，语气故作轻松，“我伟大的□□只有你看过好吧，穿这样的衣服配上这张帅脸，直播1秒就被封了。”


    “那你这鬼样子还能发哪门子的福利？”沈河语气里的嫌弃已经遮掩不住了。


    “峡谷最帅ADC和最帅打野露脸直播双排不算福利？”陈豫川转移话题，“这年头打职业的直播频率都低得要死，我主动开播已经算业界良心了。”


    沈河抬头看他一眼，嘴角一挑扯了个笑，“我是i人，我们i人在社交平台发照片都会感到窒息，露脸直播我听着都觉得头疼。”


    陈豫川被他的笑闪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他的话是在阴阳，装作无事发生的说：“我露脸，我直播，你找个舒服的地儿躺着看我直播。”


    又补充，“等你想玩了，和我说一声，我边直播边给你提供最好的双排体验，行了吧。”


    沈河笑了一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行，找了个摄像头死角的地方躺下，这种天气确实是睡着比较舒服。


    下一秒，陈豫川手机响了，助理发来的消息，直播间准备好了。陈豫川换好衣服，打开游戏和平台调试外设，把手机扔给沈河，随口说，“帮我发个直播通知。”


    “不怕我窥探你的**？”沈河问他。


    “我每天矜矜业业打游戏练技术，能有啥**，随便翻。”


    沈河打开他的账号，随手输入了“开播”两个字，想了想觉得单调，不太符合陈豫川张扬的气质，打开相册准备选张他的自拍，手指划了一下，照片不多，但一张新的自拍都没有。


    他原本以为陈豫川手机会是那种动辄上万张照片的类型，自拍、打比赛、旅游、日常、游戏截图，结果都没有。


    干净得过分。


    相册里最新的一张，还是上次比赛媒体拍的，俩人一人在舞台左边，一人在右边，隔得老远。再往上是几张沈河采访时冷着脸的截图，沈河以为他是耍嘴皮子，没想到真截了。


    往前翻了几页，全是好几年前的东西。大多是他们一块去旅游时拍的，也有在家里和学校的照片，沙滩、雪山、美食、星空……有自拍有合照，有些是他帮陈豫川拍，有几张是陈豫川偷拍他，角度很差，感觉鬼鬼祟祟的，沈河看了有点想笑。


    翻着相册看了会，沈河居然有几分怀念，他退出相册，就像以前给陈豫川拍照一样，不找角度，甚至没对上焦，很随意的按了下拍照键，对着陈豫川调试麦克风的身影，拍了张现场图。


    光线有点灰，窗外的雨还在下，背影挺拔，懒散又安静。


    然后配了条简简单单的文案：“准备开播。”


    “你相册里怎么没几张照片？”他顺口问。


    “嫌麻烦，不爱拍。”陈豫川语气随意，“我和你一样，也是i人。”


    “那你以前那些都留着干嘛？”沈河笑。


    “你说呢。”陈豫川调完摄像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想留的就留着，反正也不占地儿。”


    沈河没接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腿伸直，一副随时能睡过去的模样。


    “我开始了啊。”陈豫川提醒。


    “嗯。”


    真实情况是，抱着心爱的人睡一晚上，某人勃然大怒中


    沈河：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_^


    陈豫川：只要我足够不要脸，就永远不会尴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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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小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