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路边，他们准备讨论一下对策。此时，桑研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女声：


    “桑研小姐，我是云盒公司的hr，听说您在智时公司任cfo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呢？薪资的话好说。”


    她瞄了一眼沈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我现在有些忙，稍后再说吧。”随即就挂了电话。


    “云盒公司要挖你？”


    桑研莫名地有些心虚。


    “嗯。”含糊地来了一句。


    “你先加一下她的微信，套一下她的话。”


    桑研不可能离职。虽然没明说，但沈翊有意无意地在培养她当总裁，桑研是感知得到的。她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来损害成长的机会，老师的才能她还没有压榨完。沈翊也知道桑研不可能离职，因为桑研的工资在业界并不低，即使到了规模比他们大很多的云盒公司也不一定能开出来这么高的薪水。


    桑研继续开车，已经很晚了，但到处灯火通明，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车流缓缓地淌，又驶向不同的角落。


    回到家后，桑研又开始调查云盒公司的背景。她想不明白，像云盒公司这样大规模的公司，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只要进行防御战就好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智时公司这样一个中型公司发动进攻，不惜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这明显不合常理，为什么这么做呢？


    桑研加上了hr的微信。


    另一边，陆里正想着以什么由头联系桑研，信息就过来了。


    【这个消息是以公司的名义发的还是以个人的名义发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们公司的业务？】


    陆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桑研所以想跟智时公司合作吧，这样的话他就太没有专业性了，没准如果沈翊知道了也会因为这件事放弃与他的合作。也不能说是因为管理层乱了阵脚，更不能说他们怀疑有内鬼。


    【经过我个人的判断，云盒公司不靠谱，但别人没有看出来，所以我就暗暗地叫你救场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我们的合作是定了，你的项目奖有了，我再还你个人情。】


    【我期待的就是与贵司的合作，不用这么客气。】


    【我请你吃饭吧。】


    桑研看到信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顿时火有些大。


    【你是不是想再贡献一段珍贵影像？】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以后和你单独吃饭，滴酒不沾，就在旁边服务你。】


    桑研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真的，要不明天我们出来吃饭，我服务服务你？】


    她知道陆里想表达的意思，可还是往别处想了，白嫩的脸蛋瞬间泛起了红晕。


    这时，云盒公司的hr发来了消息。


    桑研先试探性地问了一下薪资，对面给了她七位数，跟现在差不多。又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公司的运营情况，回答得模模糊糊，避重就轻。


    一个来面试cfo的hr竟然不了解这些基本的东西？


    【你觉得公司现阶段最需要我解决的核心问题是什么？】


    【当前公司面临的最大财务和业务风险是什么？】


    【要不您来面试吧，我们面谈。】


    看来还是不信任她，什么都没问出来。


    她又联系了在云盒公司工作的大学同学，打听一下那里的情况。


    第二天，沈翊把桑研叫过去。


    他把助理和秘书都支开了，又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看，确认没有人偷听，又把屋内的监控拔了下来。桑研会意，立马把门反锁，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有没有窃听器。


    “别找了，我们的地盘目前应该还没有被占。“


    “老师，我了解到云盒公司对人员进行了大换血，裁掉了大量怀孕，工伤，应届毕业生，以及很少接受重大项目的人，包括各个层级的人。”


    要知道，企业的规模越大，员工的能力就越趋向于平均，这是无法避免的。云盒公司这样大量裁员，减少人数，又大量从别的公司高薪招聘人才，对自身的发展其实并没有明显的好处。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使自己的声誉受损。


    “不仅如此，云盒公司还大量从各个科技公司重新聘请人才。“


    这会直接削弱各个科技公司的实力，但也会花费大量时间金钱精力。


    “昨天晚上加你微信的那个hr怎么说的？”


    “她很不专业，并且并没有透露公司的太多信息。云盒公司让这样的人来面试cfo,是什么意思？”


    “说明云盒公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可是财报上显示财务状况良好啊。”


    “据我了解，云盒公司正在大规模扩张，这使得融资成本加大，多产品结构分散，这使得短期内规模经济不明显，成本居高不下。”


    “也就是说，其实云盒公司的财务状况应该非常不好。”


    沈翊点了点头。


    “那现在财报上显示的与实际状况很不一样，说明他们很可能对财报造了假。”


    “可如果他们造了假，审计人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难道所有的高层都联合起来了？”


    沈翊的眼神变得警觉。


    “立马召集法务负责人，不能有任何书面或电子记录，我们需要一场紧急评估。“


    桑研把门锁打开准备去叫人，迎面撞上了孟榜。


    也不知道他在这干什么，是路过还是故意偷听。


    桑研故作镇定：


    “快去帮我审一下财报。“


    “好嘞，小研研。 “


    “别那么恶心地叫我！“


    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砰砰狂跳的心脏，她跑向法务负责人的办公室。


    三个人从早上讨论到深夜，围绕着依据是什么，是否合理，信息来源是什么，是否可靠，以及是否涉及内部泄密风险来讨论以及查资料。


    凌晨两点，公司所有人都下班了，沈翊和桑研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和咖啡，然后继续。法务负责人李浔则继续留在办公室查法律资料。


    “根据目前的情况，这很有可能是真的，只是我们没有证据。“


    “我感觉云盒公司目前的一系列行动已经不只是想抢占市场了，而是想兼并收购我们，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扳倒他们的机会。“


    “目前保证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知道，切忌泄密。要稳住人心，不能因为这件事让辞职的员工更多。我们要偷偷地收集证据。“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长期来说，云盒公司可能股价崩盘，业务停摆，但短期可能对智时公司进行更疯狂的打压。


    如果这件事不是真的，贸然行动可能会被反诉“商业诽谤“，导致毁灭性的打击。


    等他们出办公室，天边已翻出一抹鱼肚白。桑研又去便利店买了一罐咖啡，一个面包。等她吃完早餐，一轮朝阳缓缓升起，远远地挂在天上，并不刺眼，可以直视。


    今天是与舶宇公司签合同的日子。


    桑研去厕所补了补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签完后，陆里在走廊上拦住桑研。


    “桑小姐，晚上可否赏脸跟我吃顿饭？”


    “我不想再拖着一个醉鬼回家。”


    “啧，怎么这事就过不去了呢？”


    “上次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算了吧，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也是，你都一夜没睡了，下班之后是该回家休息休息了。”


    “你瞎说什么呢？”桑研怕陆里猜到公司出事，不敢说实话。


    “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还在这装呢。”


    “那是眼周色素沉着，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行了吧？不过作为你救我的场的人情，你改天得跟我出去吃饭。”


    “不去。”


    “桑~研~姐~姐~”陆里拖着长腔，在走廊上扭动着身躯，整个人贱兮兮地，一点高层的样子都没有。


    “你发什么神经，这是公司！”


    “你不去我就一直扭。”


    桑研想丢下她跑路，可两条腿就是杵在原地动不了。鬼使神差地：


    “好吧好吧，我明天和你去。不准跟任何人说，听见没有？”


    陆里一秒恢复正常，嘴巴快咧到后脑勺，露出尖尖的虎牙。


    和团子还挺像的，这个想法在一瞬间飘过。


    “Yes,madam!”


    桑研躲进卫生间，不是一般的后悔，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不是本来想着拒绝到底的吗？不过这样的陆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有些可爱呢。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等等


    黑眼圈真有那么重吗？


    她对着镜子使劲照，果然粉底没有盖住眼下的乌青，被白皙的皮肤映得格外明显。


    该买个别的牌子的遮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