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嚣张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许卫国的鼻子上。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一个快进棺材的老东西还想去看大门？我呸！别没干两天直接死在岗位上！晦气！”


    这番话说得实在太难听太恶毒了！


    “我操你妈的！”王铁柱哪还能忍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


    “住手！”


    许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拦住了王铁柱，他慢慢地从屋里走出来挡在了父亲身前。


    他看着眼前这个上蹿下跳满嘴喷粪的马三，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


    马三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仗着有舅舅撑腰还是梗着脖子叫嚣：“怎么着？小子想替你爹出头？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许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看着马三那张狂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这个位置我爸要定了。”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冷。


    “你可以滚了。”


    马三被这股气势震慑得后退了半步，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狠话，却发现自己在对方那冰冷的眼神注视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灰溜溜地跑了。


    一场闹剧结束院子里却是一片死寂，许卫国看着儿子嘴唇动了动满眼的忧虑和自责。


    “辰子……你……你太冲动了！这下把人彻底得罪了这事儿……肯定没戏了……”


    他辛苦了一辈子，最懂人情世故。得罪了单位领导的亲戚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王铁柱也凑了过来一脸担忧：“是啊辰子，那孙子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舅舅毕竟是李副主任啊。”


    许辰却笑了笑，他扶着父亲的肩膀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爸，您放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明天他们会请您去上班。”


    许辰说得云淡风轻。


    可听在许卫国和王铁柱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许卫国一晚上都没睡踏实翻来覆去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既盼着儿子说的是真的，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丢人丢到整个街道。


    而另一边马三灰溜溜地跑回去后，立刻添油加醋地跟他舅舅街道办的李副主任告了一状。


    李副主任一听当场就拍了桌子！


    一个靠儿子走了狗屎运发家的小子也敢跟他外甥抢位子？一个病了快十年半只脚都进了棺材的老东西还想出来占国家的便宜？


    又聊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街道办的小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王主任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地喝着茶，他的左手边就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李副主任。


    “王主任各位同志，今天就一个事儿。”李副主任清了清嗓子率先开了炮。


    “咱们传达室老张退休了，这个岗位关系到咱们街道办的门面和安全，必须找个靠得住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干事。


    “我推荐我外甥马三。年轻人身体好有冲劲！虽然年轻了点但是肯学！让他看看大门绝对没问题！”


    一个跟李副主任关系好的干事立刻附和道：“李主任说得对，传达室这种地方，就得年轻人，万一有点什么突发情况，反应也快。”


    “是啊，马三那小伙子我见过，机灵！”


    王主任放下茶杯，没有表态，只是淡淡地问道：“我听说，南锣鼓巷95号院的许卫国同志，也有这个意向？”


    这话一出，李副主任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许卫国？”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王主任，您不是开玩笑吧？那个人我知道，轧钢厂出来的，病退了快十年了！一个老病秧子！让他来看大门？他是来看大门，还是让大门看他啊？”


    “万一哪天老毛病犯了，往门口一躺，咱们街道办的脸面往哪儿搁？到时候人家是说咱们街道办没人性，还是说咱们这儿风水不好，克人啊？”


    他这话说得又尖酸又刻薄，会议室里几个想帮许卫国说两句的人，都把话咽了回去。


    毕竟，李副主任说的情况，听上去确实是个问题。


    王主任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他心里是倾向于许卫国的。一来，许辰送的那一百斤煤，人情给得足足的。二来，许卫国是根正苗红的老工人，政治背景清白，比马三那种街面上的混子强一百倍。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许辰背后，站着钱建国那尊大佛。


    可李副主任在街道办也是经营多年，根基不浅，就这么硬顶，面子上也过不去。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陷入了僵持。


    李副主任看着王主任犹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知道，这事儿，稳了。


    就在这时！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王主任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


    那部电话，是专线！是直接连通上级领导的！


    王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起身，快步走过去，郑重地拿起了话筒。


    “喂，您好，街道办王建军。”


    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


    王主任拿电话的手，猛地一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平静变成了无比的震惊和恭敬！


    他的腰，下意识地就挺得笔直，像是被上级检阅的士兵！


    “是！是！钱市……啊不，钱局长！您好！您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钱局长？


    会议室里，所有听到这三个字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副主任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是……是，我们正在开会，讨论传达室岗位的人选问题……”王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汇报着。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什么。


    王主任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是！是！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工作落实到位！一定选一位政治可靠、群众基础好、最符合要求的同志！好！好！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