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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替身抱紧白月光大腿后

    第23章


    阮明羽抬头, 见到宋忱溪,对方眼中全是讥讽。天杀的!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阮明羽忙推开沈延远,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师兄, 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忱溪讥诮挑眉:“阮明羽, 当初是谁求着我带他走的?如今你在这儿跟他搂搂抱抱恩恩爱爱?阮明羽,你真的长本事了。”


    沈延远上前一步, 将阮明羽拉回他身侧:“师弟, 你行事愈发乖张了,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质问他。”


    宋忱溪冷笑:“滚开,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沈延远也是不肯相让一步:“这便是你和师兄说话的态度?”


    二人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眼见得就要打起来, 阮明羽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宋忱溪想要阻止他们, 结果靠近之后发现他的瞳孔里面隐隐泛红, 大概是魔化的前奏。


    阮明羽心道不好,由于他长得比宋忱溪矮那么一点点,所以为了遮挡住沈延远的视线,不让他发现出蹊跷, 阮明羽手撘在宋忱溪的肩膀上,空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和自己的位置换了,让他背对着沈延远。


    做戏做全套,阮明羽看起来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师兄, 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十年里面我无时无刻不想你。重新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阮明羽觉得自己演的有些假,但是宋忱溪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然而对面的沈延远原本冷峻的面容却看起来有些狰狞。


    如今之计是先要将他二人分开,宗门禁止弟子内斗, 一旦发现是要被关在思过崖遭到惩戒的。


    阮明羽赶忙拉着 宋忱溪走,直到挪动到一处山丘后,他转头看过去,还好沈延远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刻,宋忱溪就按住他的胳膊,将他压在石壁上。


    宋忱溪似笑非笑,开始兴师问罪:“阮明羽,二十九年不见,你本事见长。”


    阮明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宋忱溪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


    “你在怕什么?”宋忱溪眼中晦暗不明盯着他,“为什么不敢看我?”


    阮明羽脑子转得飞快,天杀的,他要怎么才能把宋忱溪哄好?


    宋忱溪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一点,于是在抬头的一瞬,阮明羽耷拉着眉眼,故意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师兄,我是被逼无奈啊,他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我如何能反抗?师兄,真不是我主动跟他走的,是他逼我的。”


    他拉着宋忱溪的袖子晃了晃,乖巧喊道:“师兄,别再生我的气了。”


    宋忱溪没多大的反应,眼中的红色阴影却逐渐褪去。


    见有效果,阮明羽加大力度,说道:“师兄你想想,他给我取名叫做若月,就是像月亮的意思,我和师兄你长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似,他爱的人其实是你,他又见不到你,所以把我抓过去当赝品。我和他之间是万万没有半分情谊的!”


    他握住宋忱溪的手,一双大眼睛望着他,故作情真意切道:“师兄,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


    阮明羽的本意是表明宋忱溪才是他的亲师兄,他和沈延远只是逢场作戏,谁料在宋忱溪的眼里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宋忱溪低头盯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愣神片刻,问道:“你收到我给你的信了?”


    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阮明羽哪里敢说信还没来得及看就化成了灰,便点了点头。


    宋忱溪直直地盯着他:“你待如何。”


    阮明羽含混不清道:“挺好的。”


    宋忱溪脸上突然有些薄红,阮明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着阮明羽的眼神顿时变得热切起来,突然没头没尾说道:“你穿这身很好看。”


    阮明羽一身浅蓝,如同春日湖水般的淡影,衬得他唇红齿白。


    那是他捡的宋忱溪的衣服,那玩意儿搁火里面都没烧坏。


    虽然时间过了挺多年,但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而且阮明羽大半日子都是在昏睡中度过,他不仅外貌看起来和当年差不多,眼神也没怎么变化,眼角微微下垂,笑起来眉眼弯弯显得特别纯良。


    宋忱溪就不同了,和当年相比,他的眼中多出了一分煞气。


    阮明羽咳了一声,好吧,虽然他有那么一点姿色,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意外。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宋忱溪的嘴角忍不住的翘起,他松开按住阮明羽胳膊的手,口是心非道:“既然选择了我,就别再和沈延远有来往,再让我见到你跟他说话。我就”


    阮明羽试探问道:“你就怎样?”


    宋忱溪“哼”了一声:“把你锁在我身边。”


    阮明羽:“”这什么狼虎之词,他去秘境历练把脑子给弄坏了吗?


    他二人一个说东,一个想西,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宋忱溪体贴地给阮明羽揉了揉胳膊,然后双臂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的头上。


    阮明羽心脏砰砰跳,这场面实在有些诡异,他是在闹哪一出?


    他想从宋忱溪怀里挣脱出来,宋忱溪却将手放在他腰上,低声道:“别乱动,让我抱会儿。”


    他的力气很大,双臂环住阮明羽,阮明羽一动整个人就贴在他的身上。耳边都是他温热的呼吸,他们挨得如此之近,阮明羽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脏正飞速地跳动,大概可以用小鹿乱撞来形容,虽然这个词不太对劲,但真的很贴切


    阮明羽没敢动了,颤颤巍巍用余光看他。


    宋忱溪约摸是疯了吧


    看来修魔的确有风险,他刚刚还一副浑身杀气想要捅人的样子,现在脸上居然露出类似温柔的神情,阮明羽琢磨他估计是走火入魔,神智都出了点问题。而且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要是惹他不高兴,被捅两刀都是轻的。


    嗯,还是少惹他为好。


    宋忱溪要知道阮明羽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当场就要表演一个喜怒无常。


    他抱了许久,阮明羽都快喘不过气来,他轻轻伸手去扒拉宋忱溪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


    说的太直白不好,阮明羽就委婉道:“师兄,我想去山下买点灵田,你帮我参谋参谋。我们现在就去吧!”


    宋忱溪:“不急,等我有空了再陪你去。”他低头嗅了嗅阮明羽的头发,“你这两天跑哪儿睡觉了,沾染一股臭味,回去把衣服换了。”


    阮明羽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有屋子里面点燃的檀香味,一点都不臭呢!宋忱溪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又抱了一会儿,他终于有松开自己的意向。


    宋忱溪低头笑道:“行了,别抱那么紧,让我先和沈延远算算账。”


    阮明羽:“”


    倒反天罡了!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阮明羽忙追上去拉住他。


    “非得去打吗?”


    宋忱溪挑眉:“你心疼他?怕我将他打伤?”


    阮明羽很想撬开他的脑子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阮明羽不希望他们打架,万一问他们为什么打起来,要是有人一五一十说出来,传出去估计不那么好听,说不定将他也牵扯进去。


    他呼了口气,掐了自己一把,肉麻道:“师兄,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宋忱溪一愣,揉了揉他的头,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声道:“你大可放心。”


    阮明羽仍然不放心,跟了上去。


    宋忱溪前去与沈延远当面对峙,他笑得张狂:“师兄,一别数年甚是想念,上次过招已是数年前,今日师弟我想向师兄讨教讨教!”


    沈延远并未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宋忱溪身后的阮明羽,他冷漠道:“好啊。”


    宋忱溪回头对阮明羽说道:“明羽,你跟过来干什么?离远点,待会儿刀剑无眼,你哭了我还得花时间哄你。”


    “”


    见无法改变他的想法,阮明羽深感无语,但还是很听话地跑到对面的山头上。


    俗话说的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俩虽然不是神仙,但是打起来估计一阵腥风血雨。


    果不其然,阮明羽刚走开,只听的一声巨响,山崩地裂般震人耳膜,紧接着又是刀剑相撞之声,噼里啪啦的,不敢想象场面有多激烈。


    刚开始阮明羽还兴致勃勃看热闹,后来发现他们实在是太能打了,而且弄出的声音又大,他干脆找了个耳塞把耳朵堵住。


    后来看累了,他都靠着树眯起了眼,这一打盹就真的睡了过去。


    阮明羽睡眠极好,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甚至做起了梦,在梦中,宋忱溪上一秒还在温柔地笑,下一秒就阴森起来,将他捆了起来:“小骗子,你敢骗我,我要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阮明羽被噩梦惊醒,猝然睁开了眼。


    一睁眼,又看到了宋忱溪放大的脸,吓得他往后缩。却是宋忱溪弯腰凑了过来,亲昵地用食指碰了碰他的鼻尖,问他:“睡够了没?”


    阮明羽还没从梦中抽离,眼神飘忽不定,他躲开宋忱溪伸过来的手,假装揉了揉眼睛。


    “打完了?”


    “嗯。”


    阮明羽马上站起来:“睡够了,我们回去吧。”


    宋忱溪没动,他轻轻将一片落叶从阮明羽的头上摘下来,这才点了点头。


    阮明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一僵。


    “傻了?我们走吧。”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唇边带笑带着阮明羽离开。


    阮明羽回过神来,看他变脸如翻书一样,问他:“打赢了?”


    宋忱溪:“没输。”


    阮明羽心想这算什么回答。


    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宋忱溪的心思,难猜!阮明羽脑子乱糟糟的,他觉得宋忱溪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他自己又发觉不了是哪儿出了问题,抱着头脑子都快要想冒烟。


    宋忱溪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小麻雀,赶紧跟上来,难道你舍不得走了?”


    阮明羽晃了晃头,算了,不想了。他小跑两步跟上:“没有,我刚才想事情呢。”


    宋忱溪问:“在想什么?”


    阮明羽嘴欠,下意识回道:“想你。”意识到说了什么之后,已经来不及了,阮明羽马上闭上嘴。


    宋忱溪笑得愈发灿烂,是真的心情不错一样。


    “就是应该想我才对。”——


    作者有话说:宋忱溪:太好了,他爱我。


    阮明羽:宋忱溪脑子一定出了问题。


    第24章


    二人一块回到住处。


    宋忱溪四处打量, 说道:“屋子里重新修了一道?”


    都让火给烧没了,能不重修吗。


    阮明羽没跟他说实话,道:“年岁久远,自然要修过。”


    屋里还是只有一张床, 如今他二人身量较几十年前高了不少, 再睡一张床估计很挤了。就瞟了宋忱溪两眼,心想今晚他说不定真的要去睡房梁, 毕竟宋忱溪刚回来, 不可能让他去。


    宋忱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道:“你放心, 我今晚不跟你睡, 我有师门, 回去睡。”


    那合着之前那么久都跟他挤一块儿, 纯粹是因为跟他挤着舒服吗?


    阮明羽道:“那你的东西?”


    宋忱溪:“你要瞧的上都送你了, 不喜欢的就都扔了。”


    一点都不用扔,大多数都化成了灰


    宋忱溪还记得之前阮明羽跟他说过的话:“你什么时候下山去,不是要买灵田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那只是阮明羽为了拉开他和沈延远随口说的话,没想到他会当真, 不过阮明羽还真打算买,就道:“明日?”


    宋忱溪点头:“行,明日我来叫你。”


    临走之前,宋忱溪还说了一些阮明羽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他道:“我师尊现在还不在宗门里面, 等他回来之后, 我就带着你去找他,让他给我们主持。我的心很小,你要是选定了我, 就不要再对其他人有想法。”


    他笑的有些阴恻恻,和阮明羽梦里一样:“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


    阮明羽小脸皱成一团,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为什么听不懂呢?


    ——————


    第二天,宋忱溪早早就来喊他。


    阮明羽还像以前一样,怎么都睡不醒。


    宋忱溪掀开他的被子,将他拉出来。


    “小麻雀,起床了。”


    阮明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闻到了一股檀香味,沈延远最喜欢在房间里面熏这个东西。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说道:“沈延远,你在我的床上做什么?”


    “沈延远?”阮明羽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住,“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阮明羽顿时清醒过来,见到是宋忱溪,心中咯噔一声,完蛋了!


    宋忱溪脸色臭的吓人:“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他?他对你做了什么?”


    阮明羽忙道:“不不不,我闻到一股檀香味,所以才认错了。”


    宋忱溪特意给阮明羽带了一个香包过来,现在却不想给他了。


    他凉薄讥笑,手指婆娑着阮明羽的脸颊,将脸凑过去,几乎与他脸贴着脸:“明羽好好看着我,千万别认错了人。”


    阮明羽被他猝不及防地靠近弄得心脏快了两拍,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来,他连忙晃了晃头保持清醒,眼巴巴地望着他:“师兄,我睡懵了,别怪我认错人。”


    宋忱溪冷漠地将他从床上拖起来:“穿好衣服下山。”


    下山的路上,阮明羽主动和宋忱溪搭话,宋忱溪却一副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


    阮明羽说;“师兄,别生气了,待会儿想吃什么我请你。”


    宋忱溪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生气。”


    阮明羽:“那为什么不理我?”


    宋忱溪:“没有不理你。”


    阮明羽:“那你说话正常一点。”


    宋忱溪其实心中气消了不少,唇角微弯:“没有不正常。”


    阮明羽:“”


    神经病!


    阮明羽不太想理他了,他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没有脾气,气冲冲地走在前面。


    宋忱溪还是用当初哄阮明羽的办法,路过餐馆,问阮明羽:“卤猪蹄吃不吃?”


    “不吃。”


    “板栗鸭吃不吃?”


    不吃。


    “西湖醋鱼”


    “不吃醋。”


    宋忱溪拉住他的手,少见流露出认真的神情:“我会吃醋。”


    阮明羽猝然被他拉住手,浑身一僵,忙将手收回来。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宋忱溪知不知道他的在干什么!阮明羽结结巴巴道:“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你也不许再生我的气”


    说着说着就开始拉手,太可怕了!


    山下的小镇最近人变得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全是修士,街道上人挤人,赌的水泄不通。


    阮明羽好奇怎么多了那么多人,宋忱溪在一旁说道:“百年一届的仙门大比快要到了。”


    阮明羽问:“还有多久?”


    宋忱溪:“一年。”


    阮明羽刚想说这么早就来吗,随后一想修仙界的时间本来就不值钱,没提前十年来算不错的。


    二人到了牙行,有专门的牙行买卖灵田,不是随便一块地就能叫做灵田,必须是土壤里面蕴含有丰富的灵气,才能种植出可以拿来炼丹的药材。


    随着最近来镇子上的人变多,灵田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阮明羽到了牙行,说了自己大概的预算,让中间人带着过去。


    接连看了两三块地方都不太满意,不是价格高了,就是灵气太过稀薄,土地不够肥沃。最后来到了小镇边上,一家位置极其偏僻的医馆医馆外面。


    这地方破破烂烂的,门匾都掉了漆。


    阮明羽问:“我要买的是灵田,怎么到了医馆?”


    中间人说道:“这家医馆之前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医师开的,前两年他老人家仙逝了,又没有后人,所以把这地方出手了。灵田就在后院,医馆后面就是一大块地。”


    两年没有卖出去,这地方估计有点猫腻。


    中间人带他去后面的院子里,“你看,这么大一块地,想种什么就能种什么。”


    这地方土地贫瘠,灵气也稀薄。都说便宜没好货,这话一点也不假,阮明羽看了摇了摇头,他的预算还算充足,没必要讲究。


    宋忱溪问他:“不看了?”


    阮明羽:“没看到合适的。”


    两人刚一出门,一妇女拉住阮明羽,不让他走,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正不断的磕头


    阮明羽问:“怎么了?”


    妇女抱着小孩,哭道:“好心的医师,救救我家孩子吧。”


    阮明羽没多想,蹲下来给那小孩诊脉,再看小孩子满面潮红,高烧不退,嘴唇已成乌黑色。阮明羽断言他活不过两天了。


    没遇见事可以不管,可是谁叫他碰到了呢。


    宋忱溪拉着他走,天底下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他不关心别人的事情。


    阮明羽走了两步,想了想又折了回去对着那妇女说道:“你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等我。”


    然后阮明羽抓紧时间找了个有药炉能炼丹的客栈。这次炼丹所需要的材料比较名贵,光是买材料都花了不少。


    “你还买不买灵田?”宋忱溪问。


    “看还有没有剩的,有剩的就再说吧,一块地换一个孩子的性命,其实也挺值的。”阮明羽说道。


    “你觉得值,那就值吧。”


    “书里不都说修仙者要心怀天下嘛。”


    “我不想做神仙。”


    宋忱溪怎么想阮明羽不在意,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阮明羽在客栈里捣鼓,连夜炼丹,赶在一天之内把丹药给练成了。


    只是剩下的钱,要想买块好的灵田就有些困难了。


    阮明羽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把丹药给她,那妇人还以为他是老医师的徒弟,忙用着老医师的名讳对他不断的感谢。


    “多谢赵医师,大恩大德,我母子俩终身难忘!”


    “快去找点水,赶紧给孩子服下吧。”


    妇女一走,宋忱溪说道;“你看,做了好事,连感谢都没有感谢到你头上。”


    “无所谓,起码一个小孩因此活了下来,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


    “你倒是看得开。”


    “我一向如此。”


    第25章


    搞了半天, 最后阮明羽还是买了医馆背后的一大块灵田。


    主要是他剩下的灵石只够买这块地方,不过转头一想,买灵田还送医馆,是个划算的买卖。


    阮明羽用铲子将地里的杂草给除了。


    一旁的宋忱溪突然脸色一变, 道:“你换个地方待。”


    阮明羽:“出什么事了吗?”


    宋忱溪:“我闻到了一股妖气。”


    阮明羽的脚步一顿, 马上扔掉铲子,小心地挪到了宋忱溪的身后。


    “师兄, 靠你了。”


    “现在又惦记我的好了。”宋忱溪轻笑, “小麻雀,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师兄神威无敌, 法力无边, 战无不胜。”阮明羽恭维道, “我以后都跟着师兄混。”


    “行吧, 师兄罩着你。”


    宋忱溪上前去, 对着那一方灵田施展法术。他在半空之中画了一个法阵,数道金光笼罩在田地上方,随后,他懒散地说道:“妖怪滚出来, 今天你得换个家,这地方我师弟要用。”


    没过多久,只见土中冒出来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


    她扎着两个丸子头,抱着双臂,小脸一鼓:“姑奶奶我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 你想赶我走就赶我走?这里就是我的家, 你把赵老头喊来也不好使。”


    他口中的老头正是这家医馆的主人,已然仙逝的赵子平 。


    宋忱溪懒得跟他废话,掏出剑就要跟她硬碰硬。


    阮明羽按住他的手:“唉, 打打杀杀的不好,我先来试试,要是能把他劝动,也未尝不可。”


    阮明羽笑眯眯的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块糖给她:“小妹妹,先吃颗糖。”


    “哼,愚蠢的凡人,本姑奶奶才不会吃。”月牙道。


    阮明羽拨开一颗放入嘴里,故意大声说:“哎呀好甜,他又把另外一颗放进了宋忱溪的手中,“师兄你也尝尝。”


    阮明羽:“甜吗?”


    宋忱溪笑了笑:“真甜。”


    月牙口是心非,眼巴巴的望着他,阮明羽拿出糖果在她面前晃悠,她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去吃。


    阮明羽站在一边循循善诱道:“我呢,想要在这块地种一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来陪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草木成的精,只要你同意,每天都有糖吃。”


    月牙说道:“你跟我说了不算,你要去问赵子平。”


    “他呀,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阮明羽说道。


    “走了?”月牙一愣,“他是不是死了!他真是个傻子,明明我跟他说了,让他用我的本体人参切片就能延年益寿,他偏偏不听,他这个傻子傻子,大傻子!”


    她望着阮明羽:“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她无比希望对方能给出否定的回答,然而阮明羽点了点头。


    “死了?”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紧接着数道植物根茎似的东西从地下钻出来,密密麻麻的将周围的地方都布满,看不见一丝空隙。


    “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动这块灵田,这是他的心事,请你们也滚出这个医馆!我绝不会让你们动他的东西分毫!”


    宋忱溪忙揪着阮明羽的后领飞速地往后退,那些触手一般的根茎直直的追了上来,非要将他们赶出医馆才罢休。


    宋忱溪提着他,将他扔到较为安全的房顶上,紧接着祭出他那把名为“血影”的宝剑,与那妖物缠斗起来。


    那妖应该有个几百年的修为,原本还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一下子变成了妖艳的女子,数道藤蔓从她的身上长出来,飞舞着向他们袭来。


    宋忱溪抄着剑冲入藤蔓之中,顿时被无数的藤蔓围绕起来,阮明羽站在房顶上,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影,心中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那妖怪对着房梁上的阮明羽喝道:“赶紧滚开!”


    好汉不吃眼前亏,阮明羽是想跑,但是宋忱溪还没有逃脱出来。这样就走,未免太不仗义。他想了想,咬牙跳下房梁,从储物戒中拿出许久没有用过的剑:“你把我师兄给放了。”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漫天的藤蔓飞速的向阮袭去,他拿起剑抵挡,那藤蔓直指他的心脏之处,眼见得就要钻进他的血肉,就在此时,宋忱溪一剑破开周深的束缚,将藤蔓切碎。他猛扑过去,将那妖物擒住。


    宋忱溪连发丝也未乱一分,他说道:“小小妖物如此猖狂,念你修炼不易,本来还不想坏你修为。”


    月牙又变成小女孩的样子,在地上撒泼打滚。哇哇大哭。


    “你们这群修仙的,就知道欺负小妖怪!”


    她的哭声十分刺耳,犹如魔童再世。


    宋忱溪被她吵得受不了,对她下了一个禁言咒,绑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周围顿时清静了不少。


    阮明羽过去就要好好的教训,一抬头却见到宋忱溪的脸上又爬满了红色的纹路:“师兄,你的脸……”


    他最近好像魔化的次数更多了,之前和他呆着的时候,从未见过他如此……


    莫非他在秘境里面发生了什么?


    宋忱溪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转过身去:“我休息一会儿。”


    见他如此,阮明羽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在院子里面四处看了看,熟悉熟悉环境。后院有一处书房,上面堆满了书籍,全是医书。


    阮明羽心道这趟没白来,就算没买到灵田,买这么多医书也是不亏的。


    上面记载了诸多疑难杂症的解决方法,阮明羽越看越欣喜若狂,说不定他的病也有救了,能够避免爆体而亡的结局。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忱溪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阮明羽忍不住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抱着他差点跳了起来。


    “师兄,我好像不用死了?”


    等等,他好像不太对劲。


    宋忱溪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血色所覆盖,露出不像活人的眼神。尽管他极力克制着,他现在比起人来说,更像是一个魔物。


    “你怎么了……”


    宋忱溪将阮明羽压制到角落里,他伸出双手,先是抚摸他的颈侧。


    阮明羽哆嗦道:“师兄,你别这样,我害怕……”


    宋忱溪摸了摸他的脸,然后低下头咬住了他的唇。


    “……”


    狭隘的空间内,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灼热,又带有侵略性。


    血腥味在阮明羽的口腔中弥漫,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窒息感袭来。


    宋忱溪边吻着阮明羽,边收紧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想要杀了自己?


    阮明羽微弱的喊着,想要唤醒他的一分神智:“师兄……”


    宋忱溪看起来神智全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物。怎会如此?


    紧要关头,阮明羽猛地回想起来,在书中,这次秘境原身也跟着前去,目的是在书中杀掉万人迷。一般来说反派太弱,剧情就不太好走,那么为了让反派的能力增加,他在秘境之中就中了一种名为妄念的毒,虽然能够使人的修为大增,但同时也会让人变成失去理智的疯子,大开杀戒,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阮明羽艰难地想要掰开他扣自己脖颈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宋忱溪,放开我,你不想我死的。”他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是身上的力气只够抓住他的袖口晃一晃。


    宋忱溪像是被唤起了身体中的记忆,灵台终于清明。


    “小麻雀……”他在那一刻无比的彷徨,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阮明羽躬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还能分神拍了拍宋忱溪的肩膀:“我没事儿。”


    然而下一刻,宋忱溪的双眼又变成赤红色,他的手伸过来,眼见的又要掐住阮明羽的脖颈。


    不是吧,还来?!


    阮明羽慌不择路,马上跑了。


    那妖怪还被绑在柱子上,阮明羽解开禁言咒对她说:“我给你松开,你帮我把师兄捆住。”


    月牙做了一个鬼脸:“你求我啊。”


    阮明羽很没道德:“求你,求求你,姑奶奶,快帮帮我!”


    他哆哆嗦嗦给小孩松开绑,没一会儿,宋忱溪又追了上来,然而小孩只是在一旁抱着手玩。


    说着宋忱溪又扑了过来,阮明羽边跑边喊:“师兄,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但你也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啊。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快放过我!”


    他又被宋忱溪给抓住了,阮明羽欲哭无泪。


    “别杀我……”


    这下宋忱溪是没有杀他,但是从背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他把头搁在阮明羽的肩膀上,像只毛茸茸的大狗一样拱了拱。然后拉开阮明羽的衣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


    “疼!”阮明羽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说好的罩着我了,你还咬我,还咬得那么疼!”


    宋忱溪迷茫的抬起头,似乎对他说的话有反应。


    正在这时,一道藤蔓伸了过来,将宋忱溪捆住


    算那小妖怪有良心,将宋忱溪绑得死死的。


    阮明羽终于能够歇一口气。


    “姑奶奶厉不厉害!”月牙叉腰道。


    “厉害,太厉害了,全世界的妖怪都没你厉害。”


    阮明羽过去摸了摸宋忱溪的脉,出乎意料的,他没挣扎,倒在了阮明羽的身上,双眼一闭,如同睡着了一般。


    他体内的脉象很乱,再不治恐怕有性命之忧,阮明羽一个头两个大,明明进秘境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忙回到书房翻阅相关的典籍,希望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月牙突然出现在他旁边,问他:“听说你们道士有通灵之法。”


    阮明羽一边翻阅,一边回答他:“你要是能把睡着的那个救醒,我就让他给你找。”


    “我有办法!”


    “走开,我现在没功夫陪你闹。”


    月牙掏出一个册子:“赵子平给我的,上记载了诸多的炼丹之法,曾经有结婴修士以金丹为代价,让他换,他都不给换。”


    阮明羽一顿:“你给我看看。”


    月牙说:“你先答应我,让我见他。”


    “姑奶奶,我只会炼丹,通灵的事情我干不来,你把丹方给我,我把他救醒,他醒了你让他给你办事。他不醒的话,我真没法子帮你!”


    月牙想了想:“好吧,给你。”


    阮明羽拿到丹方翻了翻,恰好有一味丹药专治理智全失,与魔化无异,面现赤纹,瞳孔发红。


    那不就是宋忱溪的症状吗?


    阮明羽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如今之计,先要让宋忱溪清醒过来,一直保持这样入魔的状态,很难不灵台烬灭,要是那样就完蛋了。


    他连忙准备药材准备炼丹,可惜准备了大半天,如今各种药材都备好,有一味药材,怎样买也买不到。


    阮明羽没办法,赶紧启程去山上采药。


    介见阮明羽要离开,月牙道:“喂,你怎么跑了。”


    “你帮我照顾他,我去去就回。等他醒了,一定帮你办到你想做的事。”阮明羽说道。


    阮明羽连夜启程,前往山上采摘草药。他平日里很少御剑,只是现下情况危机头,不得不拿出剑来。


    阮明羽站上剑去,由于他学艺不精,没飞多久就“砰”的一声摔了下来。


    阮明羽手腕都被磨破了皮,疼得他眼泪汪汪,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继续御剑,终于在晚上来到了山上。


    到了晚上,山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阮明羽又冷又饿,他搓了搓手,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山里的草丛茂盛,蛇鼠虫蚁晚上全都出来活动。阮明羽忍着心里的惧怕,寻找最后一味草药。


    书中记载,那味药浑身呈现绿色光斑,在黑夜中会发出微弱的光芒。他漫山遍野的找,找了几乎一个晚上,终于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找到了草药的影子,他爬到山顶,就在前方的不远处的杂草之中,一株瘦小的草被风吹拂着,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叶片微微的摇曳。


    终于找到了。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阮明羽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加快脚步往前跑去,却没注意到脚下是悬空的,夜色中没有看清脚下是一片山坡,他滚了下去,浑身酸痛,胳膊也折了。


    阮明羽很怕痛,眼泪马上掉了出来,忍不住呜咽起来。


    但他还是忍着痛,一瘸一拐的站起来,他想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浑身上下都是泥巴。


    他费了很大的劲,再次爬上去。他弯下腰将那株草药小心翼翼地摘下,收到怀里。


    太好了,宋忱溪有救了。


    阮明羽御剑回去,由于镇上不可御剑,只好收了起来,小跑着回去。


    此时东方泛起鱼肚白,黎明已至。


    阮明羽加快脚步,要快点,再快一点。


    要到医馆的时候,阮明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眼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仍能够认出来,那就是宋忱溪。


    宋忱溪迎过来,看不出喜怒,没有表情的问他:“你去哪儿了?”


    “给你抓药。你什么时候醒的?”阮明羽颤抖地说道,“醒过来就好,我很怕你醒不过来……”


    “怎么弄得那么狼狈?”见阮明羽一瘸一拐的,宋忱溪没有询问他的意见,马上将他背了起来。


    “不都说了吗?为了给你抓药。”


    阮明羽也不客气,过去就趴在了他的背上。


    宋忱溪:“你是个傻子。”


    阮明羽:“我聪明着呢。”


    宋忱溪:“我说话不许反驳。”


    阮明羽还真没有再说话。


    宋忱溪:“这么听话了?”


    他斜过头,发现原来是阮明羽困得不行,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轻声呢喃道:“睡吧。”


    宋忱溪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痒痒的,让人心跳加快,仿佛触及了心中最温柔的地方。


    好吧,他就是喜欢阮明羽。


    第26章


    回去之后, 宋忱溪也没有喊醒阮明羽,给他盖上被子,让他继续睡。


    要按往常,阮明羽这一睡再怎么也得第二天才醒的过来, 但是他的潜意识里面自己一直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于是他拼尽全力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他睡得大脑都有点发晕,捂着脑袋问坐在床边的宋忱溪:“怎么不叫醒我?”


    宋忱溪正低头凝视着他, 见他醒来, 默默移开目光。


    “多睡一会儿吧。”他说着还将滑下来的被子往上提。


    阮明羽摇头道:“不行,还没给你炼丹。”


    宋忱溪道:“不用了, 我已经清醒过来。还有就是, 我的症状无药可医。”


    阮明羽试探性地问道:“你在秘境之中, 究竟遇见了什么?”


    宋忱溪没有看他, 反而将脸偏向另外一边:“没什么。”


    阮明羽说道:“你是中毒了吗?走火入魔也不应该是你之前的那种反应。”


    宋忱溪:“不是毒, 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我制服不了他,他虽然在我的身体里面,却不受我的控制。”


    他做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很少有像现在这么严肃的时刻。


    “我很怕, 我最后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讲到这里,宋忱溪突然将他的食指咬出血,再伸出手指将血点在阮明羽的眉心。


    “你这是在做什么?”阮明羽握着他的手,要将他的手拿下来。


    “你别管。”他继续点在阮明羽眉心,同时闭上眼, 嘴唇微张, 似乎心中在念某种咒术。


    “不是,你是在给我下咒吗?”都在他额头上写写画画了,还让他别管, 怎么可能不管?


    持续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阮明羽感到眉心一痛,宋忱溪呕出血,还能朝他笑了笑。


    到底是在做什么?


    阮明羽貌似猜到了一些:“你在和我立下契约?”


    宋忱溪但笑不语。


    阮明羽确实猜对了,宋忱溪结成了与他之间的单向契约。


    而契约的内容是: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永远都不能伤害阮明羽。


    他点头:“对呀,我在和你立下道侣契约。”


    阮明羽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脸上有些呆滞:“你别骗我。”


    宋忱溪:“我骗你做什么?”说完他又绷不住,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呛了两口血出来……


    “还说不是骗我!活该,流血了吧!”阮明羽拿了张干净手帕揩去宋忱溪唇边的血,本来想学着他的样子阴阳怪气两句,话到了嘴边上变成,“你不会变成疯子的,别杞人忧天了,你要相信自己,说不定这个世界就是为你而生,你听过一句话吗‘主角总是能够活到最后’,所以你不用担心,服了我给你的丹药包治百病。”


    宋忱溪看着他笑了笑,突然又伸手抱住他。


    他将鼻尖抵在阮明羽的脸颊上,像条小狗一样拱了拱:“还好有你在我身边,总是会说一些漂亮话来哄我。”


    “……”


    阮明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抱弄的浑身僵硬……


    又开始了。


    宋忱溪又开始发神经了!


    这比他魔化那会儿还吓人!


    还是一旁的月牙实在是受不了,破口大骂:“还在那里卿卿我我,把我放了!”


    原来宋忱溪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又将她绑到了柱子上。


    阮明羽有了逃走的借口,一把推开宋忱溪,过去对她说:“我可以给你松开,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再现出你的原形攻击我们。”


    她点了点头:“骗你我是猪。”


    阮明羽给她松绑,宋忱溪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月牙是没有再攻击他们,但是用了一种更为让人烦躁易怒的方式,马上哇哇大哭起来,她声音又大又尖,折磨死人。


    阮明羽忙道:“姑奶奶,我又没打你又没骂你,你又在哭什么?”


    月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死了,我能不哭吗?”


    阮明羽问:“你们感情很好?”


    她絮絮叨叨:“他14岁那年将我从山上挖下来种植到土里面,我那会儿刚修炼成人形,长了脚就捧着自己的本体回山上要跑,他在半路截住我,差点给我跪下。


    他说:“姐姐,求你别走,这里有个病人需要你,求求你了。”


    我当时心软,就同意留下。”


    “姐姐?”阮明羽好奇地问道,“你这个样子,他叫你姐姐?”


    月牙瞪了他一眼:“我刚化形的时候还没像现在这么小,后来城中出了疫情,我的本体损耗了一部分用来救治病人,修为大跌才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赵子平真是个傻子呀,我跟他说了,让他也用我的本体炼丹服下,之后就可以延年益寿,他偏偏不听。现在好了,他进土里了。”


    月牙哭够了,抬眼问阮明羽:“你之前答应了我的,要是你师兄醒过来,你就帮我再见到他。”


    阮明羽点了点头,瞟了一眼一旁看不出喜怒的宋忱溪,心一横过去捧住他的手,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师兄,你能满足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宋忱溪轻轻笑了笑,低头漫不经心地捏了捏他的手,阮明羽手上有些伤痕,是昨晚上采药被树枝和石头划伤的。


    宋忱溪掏出药膏抹在他手上的伤痕处,冷漠说道:


    “不能。”


    阮明羽眨了眨眼睛,给他戴高帽子:“师兄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像师兄这样的大善人,绝对会满足这个小女孩的心愿,对吧?”


    宋忱溪嘲讽道:“他年龄是你的好几倍,还小女孩?你叫他一声奶奶,都是将他的辈分喊小了。”


    阮明羽:“……”


    见他愣在原地,宋忱溪突然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阮明羽总觉得他的手法是像在找挼狗,他将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师兄,我答应过她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宋忱溪突然不怀好意地坏笑,“你叫声哥哥来听,我好久没有听到过。”


    宋忱溪本意是想逗逗他,谁知阮明羽毫无底线,马上说道:“哥哥,师兄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行了,”听他到铿锵有力的喊法,宋忱溪差点又给他下了一个禁言咒,手动捂住他的嘴,“闭嘴小麻雀,不许再叽叽喳喳。”


    第27章


    阮明羽折腾了半天, 宋忱溪终于同意通灵。


    只是时间要等到晚上,现在还早,阮明羽就到处收拾收拾,看着这么大的一块灵田, 再加上这么大的院子, 他心头美滋滋,以后要是能力够了, 他就把医馆继续开下去。


    只是当他收拾的时候, 月牙杵在一边。


    “这个不许动,等等, 那个也不许动!赵子平会不开心的!”


    “什么不许动?”宋忱溪过来给阮明羽撑腰, “这里的地盘现在都归他,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再在旁边哇哇乱叫, 我就把你继续拴起来。”


    月牙敢怒不敢言,走远了才骂一声:“你们两口子都是大坏蛋!”


    本来好好的阮明羽突然打了个喷嚏。


    ——————


    到了晚上,这里连个灯也没有,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房间里的窗户破了个洞, 风一吹,冷飕冷飕的。


    月牙在旁边踱来踱去,估计是等的着急,又不敢催促,只好在一旁干瞪眼。


    直到阮明羽示意宋忱溪:“师兄, 天已经黑了。”


    宋忱溪这才开始动作, 他出去找了一处空地,跟月牙说:“你去寻一件他生前的物件来,最好与他深有渊源。”


    月牙想也不想, 让阮明羽将那本写满丹方的册子拿出来。


    阮明羽把册子递到宋忱溪的手里。


    宋忱溪点点头,他一个人在那儿捣捣鼓鼓,画了一个巨大的的法阵,然后将书放在正中央。此阵名为聚灵阵,专门用来通灵。


    紧接着宋忱溪开始启动聚灵阵,黑夜中,阵法所在的地方,燃起金色的火焰。


    宋忱溪将灵力灌入,慢慢的,那些金黄色的光芒逐渐构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月牙死死地盯着法阵中重新出现的那个人,强忍住才没有哭出来。


    法正阵上方出现了一个相貌斯文秀气的男人,他的身体呈半透明状。那是年轻时候的赵子平,头上一点白发也没有。


    月牙擦了擦眼泪,来到他的跟前。


    “月牙,你怎么又变成小孩子的模样了?”赵子平伸出手想要摸摸月牙的头,然而他的手只是穿过她的身体而去,他忘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亡灵,全靠对世界的最后一丝牵挂才得以存在。


    他对着月牙微笑,抓紧时间把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我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这里医馆既然卖给了别人,那就让人家好好的用。你要是在这里待的不开心,就回到山上去吧。你喜欢吃的桂花糕,我书房里最后的一个抽屉里面有食谱,你做不出来就请邻居家的婶子帮你”他说了很多很多,都不是很要紧的事情,但是事无巨细地都给月牙交代好了。


    月牙哇哇大哭,哭了没一会儿就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因为声音太大的话,她就听不见赵子平说话了。


    月牙静静的听他说话,头一次没有插嘴,听他讲完之后才问他:“赵子平,我们还能见面吗?”


    赵子平笑了笑:“有机会一定可以的。”


    月牙擦去眼泪:“那你走吧,不用担心我,我是大妖怪,又不是真小孩。”


    赵子平温柔地看着她:“那我没什么遗憾了。”


    他的身躯变得更加透明,在彻底消失之前,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对阮明羽说的:“同为医士,这本册子就送给你,上面记载了我这些年的诸多心得体会,希望你能用得上,为病人分忧解难”


    阮明羽点了点头。


    他最后朝着月牙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身影顿时化作漫天的萤光消散。


    月牙呆呆地看着他离去,巨大的悲伤之下反而哭不出来了。


    阮明羽过去坐在她旁边:“他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


    月牙摇了摇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凡人的生命当真是,短暂若蜉蝣……”


    听到她的这句话,阮明羽也跟着她一起沉默。


    这个世界的夜空很亮,可以清楚的看见月亮星星,天上的月亮缺了半边,连月亮都不能总是圆满,何况是人生呢?


    阮明羽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活一天算一天,不留什么遗憾就好。”


    月牙抬起头望着他说:“那他给你的那本册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看,好好的学,他的愿望就是能够救治更多的人,现在传到了你的手里,你也要这么做。”


    阮明羽打趣道:“哟,还强买强卖。”


    月牙说道:“你就当是……完成他的愿望好了。”说着她突然又现出她的本体,无数条根叶从地底下钻出来。


    阮明羽一惊,连忙小跑着躲到宋忱溪的身后。


    “姑奶奶,我也没说不那么做。你怎么又开始打人呢?”


    月牙:“你好吵啊,闭嘴,我在找东西,我才没那么多闲功夫跟你打架呢。”


    阮明羽:“……”


    宋忱溪一声闷笑,作势要将他从身后扯出来:“你这样,我可是要收保护费的。”


    阮明羽还不了解他的本性吗,就是不动:“收就收,我回去给你练几瓶丹药就当抵消了。”他趴在宋忱溪的肩上,看月牙究竟想要做什么。


    宋忱溪喜欢他依赖自己的样子,那张平日里只会讥笑的脸突然露出了很正常的笑容,不过阮明羽没有看见,不然他绝对会目瞪口呆。


    月牙在灵田里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一个小盒子。那触手一般的根须将盒子递到阮明羽的面前。


    “你给我?”


    “废话。”


    阮明羽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满满的一盒灵石。


    月牙道:“你们修士最为贪婪,现在你收了我的灵石,没理由不帮我做事。”


    虽然很舍不得,但他不能收。阮明羽把盒子关上,塞到她的根须上面:“拿回去吧,我不要。你说的那些东西不用给我钱,我也会做到的。”


    月牙一点也不推脱,还真把盒子收回去:“这些话可都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再吞回肚子里!”


    阮明羽道:“要骗你就让我师兄一剑把我劈死!”


    一旁的宋忱溪挑眉:“你还有这样的要求,我现在就能满足你。”


    阮明羽双手合十向宋忱溪讨乖卖巧。


    宋忱溪哼笑一声,没再说话。


    阮明羽又问月牙:“姑奶奶,那之后你是去山上还是留在医馆。”


    月牙:“我当然是留在医馆!”


    阮明羽笑得灿烂,就是明媚背后感觉有些奸诈:“那就太好了,这样,你帮我守着这片地方,没事的时候就帮我料理料理灵田,我每个月按市价给你灵石,就当我雇你,反正你也是要留在这儿的,闲着也是闲着。”


    他话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宋忱溪低笑:“我们家小麻雀可真是个大善人。”


    他说话一直这个死样,阮明羽都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刺,就当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哈哈,是有那么一点。”


    月牙想了想,说:“我要价很贵的,你一个月起码得给我两颗灵石。”


    阮明羽听到她这句话,心里乐开花。两个灵石就能雇一个大妖给自己打工,天底下还有这样划算的买卖!


    阮明羽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在医馆又忙活了几天,几个人先把东西都收拾好,阮明羽再去买了点药材的幼苗种在灵田里,他不可能成天守在这,还好有月牙,便宜又好用,他很满意这个员工。


    算起来也弄得差不多了,二人决定回宗门,阮明羽在心里算来算去,这下山一趟,把他之前攒了这么多年的灵石,来来回回都用的差不多了,回去之后他要想法子好好再搞点钱才行。


    回到宗门,门口的两个守门弟子居然把他们拦了下来,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把宋忱溪给拦了下来。


    “师兄,宗门长老有请。”


    宋忱溪横眉道:“又有谁来告我状了?是不是沈延远,人没抢得过我就来玩阴的。”


    宋忱溪冷哼一声,要去找长老理论。他走后阮明羽四处打听,原来是宋忱溪私自内斗的事情被发现。阮明羽心道,让他不听自己的劝,非得和沈延远打起来。


    他一去就去了半天,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特别的臭。


    阮明羽试探了一会儿,才得知他被罚去思过崖关半年。


    阮明羽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他不听自己的话呢?


    宋忱溪才刚刚回来多久,又得去思过崖呆着。这一去就是小半年。按理来说也不应该罚的这么重,打架这种事情最常见不过了,后来阮明羽才知道原来因为宋忱溪不愿意给沈延远道歉。


    思过崖阮明羽没去过,听说在宗门最偏僻的后山悬崖,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在被关之前,宋忱溪还来见了阮明羽一面,跟他说:“半年而已,很快就能过去,你可不要见异思迁。”


    他说的话越来越让人迷惑。


    见哪门子的异思哪门子的迁?


    阮明羽百思不得其解。


    第28章


    阮明羽最近的花销不小, 一方面要炼丹,另外一方面还要负责灵田的养护种植等等。


    为了赚钱,给人看病就不说了,甚至还给一些小猫小狗看病的碎活他都接。久而久之, 宗门上上下下的师兄弟姐妹们都知道源台峰有一位便宜又好用的丹修。


    给钱什么都能治, 所以来找他的人也就络绎不绝。


    今日源台峰外面又是排了一个大长队,为了看病方便, 阮明羽差点把自己住的屋子都改成了旅馆。


    然而这人一多, 就什么人都会遇到,比如说今天。


    “大夫, 老鼠生病了怎么办?”一位师妹将她养的大白耗子放在桌上, 那耗子大的像只猫。


    阮明羽整个人的头皮发麻, 在心中默念了好多遍我要赚钱才强行忍住逃跑的冲动, 写下方子。


    “老鼠生病了就喂点老鼠药。”阮明羽开好药方, 忙催她走,然后熟练地说道:“下一位。”


    下一位是个师弟,他坐在凳子上,对着阮明羽的脸看了半天, 一副怀春少男的模样。


    阮明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位师弟,请说你的症状。”


    只听他说:“我爱上了我的师兄,怎么办啊他与我同为男子,这样万万使不得呀”


    “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喝过了没有用。”


    “加大剂量。”


    “还是没有用怎么办?”


    阮明羽面不改色地写下药方:“喝了再说。”


    对方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说道:“我觉得你长得和师兄好像, 你能不能和我谈, 或许我的病就好了。”


    由于宋忱溪在秘境里面干了很多逆天的操作,所以遭很多人记挂上了。这些人里面有爱他的,也有恨他的。


    而阮明羽和宋忱溪长得有那么一点像, 经常有人找到他,要么对宋忱溪的那份恨意转移到他身上,要么就是想让他做替身。


    阮明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面无表情:“别喝中药了,去喝农药吧。”


    “下一位!”


    ……


    看了一整天的病,阮明羽终于得了空。得空之后就往山下跑,他上次种的幼苗,这两天长高了不少,阮明羽看着幼苗,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月牙见他天天一个人来,问他:“你的那口子呢?”


    阮明羽正在摆弄他的宝贝药材,听闻此言,猛的抬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是我师兄。”


    “你师兄?”月牙摸了摸下巴,“我看你们两个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这是什么狼虎之言,阮明羽满脸震惊,眼睛都瞪大了,停下手中的事,马上纠正她:“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再造谣,我就要扣你工资了!”


    月牙撇了撇嘴:“好嘛,我不说了。”随后她又嘀嘀咕咕:“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说了。”


    劳累了一下午,趁着天还没黑,阮明羽抓紧时间,还得回宗门。


    回去的时候嘴馋,没忍住拐去夜市上买了点吃的。


    他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酥油饼,心情美滋滋。这时候要是宋忱溪在就好了,就不用他自己付钱。


    路上走着走着,一个戴着面纱的男人突然夺过他手中的糖葫芦,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还抢人吃的!”阮明羽想和他理论,就对上了一双极其妩媚的眼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不记得我了吗?”对方巧笑倩兮。


    阮明羽感到疑惑:“你是?”


    “我原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如今还能见面,看来我们的缘分颇深。”


    他故意拖长尾音喊道:


    “阮阮——”


    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阮明羽想起来了,合欢宗的那个龚凌灯!


    龚凌灯见他面色大变,凑过来问道:“美人想起我来了?”


    阮明羽强装镇定:“你谁呀你?不认识的人就不要往我跟前乱凑。”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抬起脚,一溜烟转头就跑,连糖葫芦都不要了。


    然而对方道行不小,没两下,阮明羽就被他追了上来。


    “阮阮为何一见我就走?我会伤心的。”


    废话,不走等着被他抓吗?


    还好这些年阮明羽的本事也长进了,想也不想,掏出宋忱溪给他的法器,当着他的面遁走。


    龚凌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跑得掉吗?”


    ——————


    回去后,阮明羽连着好几天都没敢再下山,怕又再碰见龚凌灯。


    他回去之后就开始炼丹,炼了两炉。


    一炉是给宋忱溪的。


    书中说“妄念”是一种毒,宋忱溪的说法却和书里面不一样。


    阮明羽推测,它可能更像是一种诱因,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无欲无求,那还是人吗?都变成神了。那么是个人肯定就会受到他的控制。怪不得宋忱溪说无药可解。


    虽说如此,他还是练了一些能够清心养神的丹药,也能缓解一下。再说,他上次好不容易从山上摘到了药材,不拿来炼丹说不过去。


    另外一炉则是炼给他自己的。


    阮明羽之前吸收了师傅的一整炉丹气,很怕某一天会爆体而亡。虽然师傅帮他修封印修为,但毕竟治标不治本。


    说来也惨,他和宋忱溪怎么就混到了同样的地步,不吃药根本就活不下去了!阮明羽有些悲哀地想。


    练这两炉丹药花了阮明羽近一个月的时间。


    各种昂贵的药材下去,也就炼出来两三瓶的药。


    他小心翼翼地把炼好的丹药收好,不管有没有用,还是打算马上去思过崖给宋忱溪。


    说干就干,他御剑直往后山,原本以为不会有多远,没想到还是用了一点时间才到达。


    只见山崖高耸,山林之间猿哮鸟啼,太高了,阮明羽不敢再看脚下,生怕一个激动摔了下去,虽然说他现在能够御空而行。


    只是这地方这么大,宋忱溪到底在哪儿呢?


    他找了半天,连个洞口都没有看见。只好用掏出传音符问宋忱溪:“师兄,你在哪儿?我来看你了。”


    没一会儿,只听山涧中传来一声呼喊:


    “小麻雀!”


    山里面顿时回荡着他的那句“小麻雀”,阮明羽差点被呛住,他寻觅声音的来源,总算让他给找着了。


    洞口在悬崖的半山腰的地方,十分的隐蔽,要不是宋忱溪嚎的这一嗓子,阮明羽还真的找不到。


    他御剑过去,停在洞口外面。阮明羽本意是放下丹药就走,不会过多的停留。


    宋忱溪却向他招了招手,要他过来。


    阮明羽只好靠近两步。


    宋忱溪坐在洞中,正在打坐,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看不出来一丝狼狈的样子,好像不是来这儿面壁思过,而是到这儿来闲游。


    “明羽来看我,”他朝着阮明羽微微一笑,双眼眯起,“我很开心呢。”


    据说思过崖根本没人守,要出来也行,但要是被思过崖的法阵识别,就不是几个月半年那么简单,恐怕得关上个几十年才能出来,因此一般没人敢越狱。


    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


    阮明羽就不再听他的话,他把药放在地上,对着宋忱溪说道:“一天一粒,连服十日。师兄,千万记住了。”


    “你不过来?”他眉心微皱。


    阮明羽找借口:“师兄,我炉子还烧着的,实在是忙不过来,下次我再来看你。”说着,他脚一抹就要溜走。


    然而还没有走两步,一双手搂住他的腰。


    阮明羽大惊:“你出来不怕被结界识别吗?师兄,这下就不止半年,起码得一年你才能出来。你不去仙门大比了!”


    宋忱溪:“不去又如何?这法阵也就一般,我早在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就将它破解,它赖不了我如何。我之所以留在洞中不离开,纯粹是给长老一个面子。”


    听他这么说,阮明羽讪笑:“师兄,你搂的有点紧了。”


    宋忱溪依旧不放手,他眉宇之间似乎很疲倦,闭眼靠在阮明羽的肩膀上,才让他稍微感觉安心了那么一点。


    阮明羽没敢让他起来,因为他见他的瞳孔之中又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血红,他这段时间魔化的次数比之前加起来还多。


    两人静静靠着,暂时忘却了一切。


    他们挨得那么近,连睫毛扇动的频率都看得一清二楚。阮明羽紧张兮兮的盯着他,宋忱溪望向他干净的不带一丝欲望的瞳孔,很容易就沦陷其中了。


    过了很久,宋忱溪才移开目光,趴在他的肩头,低头嗅了嗅,忽的眉心一皱。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脂粉味,你又背着我去见了谁?”


    阮明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气味,他鼻子可真灵,他解释道:“我天天给人看病呢。一天里面见的人多了去了……”


    话说到一半,宋忱溪的手指游离在他的锁骨之间,阮明羽紧张道:“师兄,怎么了?”


    “是吗?”宋忱溪低头给阮明羽整理衣领,他修长的手指头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划过他的脖颈。


    阮明羽真的很怕他再像上次那样发癫,突然又掐住他的脖子。


    感觉到手下人的僵硬,宋忱溪松开了手。他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深幽静谧很适合修炼,他正在想方设法的将心中的那个怪物关进牢笼,让他再也无法出来。


    阮明羽的出现,还是让他心神不安了起来。


    他对着他说道:“这段时间你不用再来看我。”


    阮明羽点了点头,默默拉开了他和宋忱溪之间的距离。


    “那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宋忱溪目送着他离开,这才转身踏入洞中。


    离开之后,阮明羽居然有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总觉得宋忱溪说的话里有话,看他的眼神也不太对劲,恐怕是自己让他误会了什么。


    ————————


    回到屋里,阮明羽躺在床上,回想之前宋忱溪跟他说过的话。


    为什么让他让自己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找他呢?难道他不想再看见自己?


    阮明羽心烦意乱,翻来覆去,好半天都没睡着。要是按照原来的这个时间,他早已呼呼大睡。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连忙闭上了眼,假装睡着了。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悄然跳进他的房间之内。


    那人慢慢的靠近他,阮明羽在他靠近的瞬间,反手掏出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谁?你想干什么?”


    “别这么凶嘛。”来人似乎一点也不怕他的剑,还轻挑的摸了摸他的脸。


    虽然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但是阮明羽敢肯定这个人一定是龚凌灯!


    阮明羽马上打掉他的手,张嘴就喊人。


    龚凌灯忙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阮阮,这是想要做什么?我们久别重逢,你就这么对我?”


    阮明羽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龚凌灯道:“阮阮这样好可怜啊,我都不忍心再绑着你。”


    他慢慢松开手:“好吧,你可以喊了。可以将我们的奸情公之于众了。”


    “师兄师姐,快来救我!”阮明羽能够发出声音之后马上大喊。


    但是没有一丝的回应,就连窗外的风也不曾来过。


    喊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来,阮明羽见没用就放弃了。


    “阮阮突然之间这么乖,我还有些不习惯。”他说道。


    阮明羽有些崩溃:“大哥,你究竟要做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就放过我吧!”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他似乎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尖利的指甲划过阮明羽的面容,妩媚的面容竟然显得有些扭曲,“那我问你,没有选择我,你后悔了吗?”


    阮明羽没有回答。


    后悔,这有什么后悔头?


    不回答只是因为他怕刺激到这个人。


    龚凌灯不依不挠:“回答我啊。”


    阮明羽扭过头:“我不喜欢做抉择。”


    他的脸颊突然一痛,原来是对方的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肤里面。


    “我明白了,你一点也不后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龚凌灯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手,“这些年里,你师兄将你养得很好?”


    他是一只宠物吗?什么养不养。


    阮明羽:“他这些年没有养我……”


    他真的很累,遇到的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神经?


    这么一比较起来,宋忱溪还算好的了。起码自己是熟悉他的脾气。


    龚凌灯感到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他仍然不死心,继续问阮明羽:“那你要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选择我?”


    阮明羽马上回道:“这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我跟你算下来也就见过几面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和你师兄相处的时间更久,所以说才会选他?”他步步紧逼。


    龚凌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和我好好相处。”


    阮明羽忙道:“不行,我要忙着去赚钱,我的炉子这一开就停不下来,来来去去都是钱。”


    龚凌灯:“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说到钱的时候,阮明羽可就不困了。


    阮明羽瞪大眼睛,眼中从未出现过如此浓烈的爱意。


    “也不多,一个月八百灵石。”是的,他在漫天要价。但是没关系,可以等对方砍价。多少算下来他都不亏。


    龚凌灯:“我给你一千,你就负责陪我。”


    阮明羽:“这……”


    龚凌灯手又要摸上他的脸,阮明羽忙答应。


    “我答应你就是了。”


    龚凌灯说:“那我们先从称呼上开始界定,你就叫我相公好了。”


    阮明羽:“……”


    钱难挣,屎难吃。


    “叫老公吧。”这样被同门发现,他就说自己喊的是“老龚。”然后喊的时候他也不至于那么恶心。


    龚凌灯想了想,点了点头。


    从那天开始,龚凌灯就像鬼一样的缠上了阮明羽。


    阮明羽本来想去告状,将宗门里混出了一个合欢宗的人说出去,结果半路上被他发现了,还被他逼着发誓说要是再说出去,就成为他合欢宗弟子的一员。


    阮明羽含泪发了毒咒,这修仙界就是有一点不好,不能随便发誓,要是发誓了之后不做到,以后会遭到报应。


    这个时候阮明羽倒是无比的希望,要是宋忱溪在就好了,起码可以替他收拾收拾这个家伙。


    好在他说话算话,到了月底,阮明羽拿到他给的一千灵石时,阮明羽心想老公算什么,喊他爷爷都可以接受了。


    龚凌灯时不时的上山来守着阮明羽,阮明羽想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有时候是送几枝开的艳丽的花,有时候念几句很莫名的诗。


    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每次他念诗的时候,阮明羽就把耳朵捂住,跟他说:“我没读过书,听不懂。”从此他再也没有念过诗。


    龚凌灯像只骚包的花孔雀,每天极尽全力的开屏。每次来的时候都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然而他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阮明羽对他没有一点反应。


    龚凌灯也算是情场的老手,从来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只有到月底的时候,阮明羽会变得非常不一样,他脸上会露出类似于羞涩的表情,然后很不要脸的问:“老公,这个月的钱你还没给我呢。”


    龚凌灯这时候非常想要打人。


    培养了几个月的感情。


    龚凌灯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也不想再和他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将阮明羽掳了去。


    阮明羽再次睁眼已经是在合欢宗里面。


    “我不逼你。”龚凌灯说道,“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我合欢宗再怎么也比你们七星宗好。”


    阮明羽无比惶恐,下意识的就要摸摸自己的衣兜,拿出传音符摇人,然而他发现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换了。


    龚凌灯拿出手中的黄符对他说:“你是在找这个吧?”


    他当着他的面把那些黄符烧尽,“不好意思,这次没有师兄来救你。”


    “……”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阮明羽有些崩溃。


    “我不是看上你,我是喜欢你。”他妖娆的笑着。


    这些天里,龚凌灯对他也算是极尽温柔。


    阮明羽觉得自己要是个gay,一定会爱上他。可惜他心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跟他讲道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你喜欢我,其实也就是图一时的新鲜,我要真说喜欢你,你就不乐意了。”


    “我乐意的。”


    “……”


    这人根本无法沟通!


    “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龚凌灯笑着说道,“你就待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随后,他就离开了,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中多了一支毛笔。


    他抓住阮明羽的手,将他的袖口挽上去。


    “你想做什么?”


    阮明羽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却被他强硬的按着。


    只见他提起笔,蘸了一滴朱红色的墨汁,然后将毛笔点在他的手腕上。


    皮肤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圆点。


    “这是什么?”


    “守宫砂。”——


    作者有话说:龚凌灯: Yes or no


    阮明羽:or


    第29章


    “守宫砂?”


    给他一个男的点守宫砂!这真的是正常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吗!阮明羽差点骂他全家。


    不过谁叫他在人家的地盘上, 只能敢怒不敢言,他学着宋忱溪那样阴阳怪气两句:“真是谢谢少宗主呢,大红的,怪喜庆的。”


    龚凌灯妩媚一笑:“好阮阮, 以后你同我双修守宫砂就掉了。”


    阮明羽:“……”


    说真的, 都是神经病,他宁愿回去跟宋忱溪待一快儿了。


    阮明羽忙用手搓, 但是红点丝毫没有变化, 又赶紧用水洗,还是洗不掉。


    忙活了一阵子, 他彻底没办法了。他不是爱折腾的人, 最后把胳膊往袖子里面一藏, 算了, 以后被人看到就说是长的红痣, 只是大了点——


    此后,阮明羽就在合欢宗里过起了日子。


    他出来这么久,也没人来找他。虽然这里好吃好喝的把他供着,但是阮明羽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家的心。


    他尝试逃跑过很多次, 但每次都没有跑掉过。


    见跑也跑不掉,他只好继续在合欢宗待着,但是一天到晚没啥事干,太闲的话也很无聊,阮明羽想办法找了个炉子开始炼丹。


    虽然这里的人说话好听, 漂亮姐姐也很多, 阮明羽还是无比想念自己的灵田,他没回去,也不知道月牙把他的宝贝灵田伺候的怎么样了。


    阮明羽悲伤地想到, 说不定都打水漂,养死完了,回去又得重新买幼苗。


    阮明羽在这待了不到两个月,就把合欢宗上上下下全部认了个遍。甭管年龄大小,美丑英俊通通都喊漂亮姐姐,英俊哥哥。逢人他就打招呼,搞得没人不认识他。


    就连龚凌灯都说道:“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还不小。”


    阮明羽一门心思想要自由,问他:“老龚,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龚凌灯:“我之前也已经给过你选择,成为合欢宗的弟子,”


    阮明羽:“我都加入七星宗了,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龚凌灯道:“我又没有强迫你做什么。等你与我相处久了,自然知道我的好,便会忘掉你的师兄。”


    阮明羽马上闭嘴。


    他和龚凌灯讲话完全是对牛弹琴,牛头不对马嘴。


    抛开这些不谈,阮明羽讨好地笑道;“老龚,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龚凌灯弹了弹他的脑门:“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想起我的好了,但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有人总是念着回去,伤了我的心。”


    阮明羽强忍着抽人的冲动,给他捏了捏肩膀:“老龚,咱们都说好的。”


    龚凌灯回头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阮阮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


    阮明羽忙躲开,龚凌灯眼中闪过落寞。


    合欢宗里面,阮明羽玩得最好的是个叫翠玉的姐姐,她说话好听,人也实诚。


    翠玉劝他:“我们宗主对你这么好,你干脆就从了吧,你那么缺钱,要是跟我们宗主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你的。”


    阮明羽脸皱成一团:“我虽然爱钱,但是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翠玉:“怎么就不能做了?宗主自小没有母亲,老宗主也去的早,公公婆婆你都没了。”


    阮明羽脸上呆滞:“公公?婆婆?饶了我吧!”


    翠玉:“哎,咱们又不是真仙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你给宗主一个家又何妨?”


    “家?”阮明羽望向远方,他自己都没有家,还给别人一个家,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阮明羽明面上跟龚凌灯嘻嘻哈哈,背地里还是想方设法地逃跑,今夜趁月黑风高,他又一次的想要越狱。


    他飞速跑到墙边,他这些天里打探过,只要爬出去,越过门口的看守便能出去。


    他扒着墙,灵活好像猴子附体一样爬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弓着腰,从墙头往对面望,门口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不是没有打赢的概率。


    阮明羽心想,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反正他要离开这里!


    他正要跳下去,突然听到柔媚笑声:“阮阮,大半夜的不睡觉,喜欢爬墙?”


    阮明羽心中一咯噔,哦豁,又被发现了!


    他转过头,好不容易得来的逃跑计划就那么失败了,皮笑肉不笑:“今天晚上的月亮好看,呵呵。”


    老天爷呀,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他不想再待在这儿!


    龚凌灯爬上去,坐在他的身边。


    他望着天空说道:“今晚的月亮都没出来,天边灰皑皑的一片,哪儿来的月亮。”


    “我看是天上没有,心里有。”龚凌灯指了指阮明羽的胸口,“若是我比他更早遇见你,你这里会不会有我?”


    阮明羽心想他在说什么有的没的,早十八年遇见也不可能有他,他根本就不是男同啊!


    他道:“这种事情勉强不得,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龚凌灯笑盈盈的看着他:“我若是偏要勉强呢?”


    阮明羽:“哎,这……”


    龚凌灯:“你现在不用回答我,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十年一百年,我耗得起。”


    阮明羽人都麻了,要问他这辈子最怕的是什么?除了死,那便是失去自由。他不喜欢被别人逼迫着去决定什么事情。这种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无力感,足以让他崩溃。


    他也可以佯装答应他,这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但不知为何阮明羽偏偏就是选择了缄默,他一个字也不想回答。


    两人静静地坐在墙头上,无关风月,各怀心思。


    最后是阮明羽不愿意继续在那儿傻坐着,留下一句,“我要回去睡觉了”,便要跳下墙头。却被龚凌灯一把打横抱起,将他从墙头抱了下来。


    阮明羽的脚一沾地,就赶紧从他的身上跳下来。自个儿跑回屋内关上门,躺在床上。


    龚凌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意味颇深。


    回到屋里,阮明羽将手枕在脑后,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想要的不多,也就是随心所欲的干自己的事。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呢?


    他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起了上辈子无忧无虑的日子,一会儿脑子里面又闪过宋忱溪得脸,算起来过了那么多时间,宋忱溪也该从思过崖放出来了吧?


    他要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来寻他吗?


    阮明羽很快就摇了摇脑袋。


    他被关疯了吗,居然祈祷宋忱溪来救他。


    眼看着仙门大比在即,宋忱溪应该无暇分出心思去干其他什么事儿了。


    他对自己说:阮明羽啊阮明羽,你为什么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呢?


    就算宋忱溪愿意来救他,合欢宗这么多人,他一个人能打得过吗?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久,终于在大半夜的时候睡着了。


    只是他的睡眠还没有维持多久,忽然听见屋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醒过来,却见外面亮堂堂的一片,大晚上点满了灯,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是发生什么了吗?


    阮明羽没心没肺的想,就算发生了什么,那些都不关他的事。他翻了个身,继续闭着眼睡觉。


    然而没多久,一道极其轻的声音闯入他的房间。


    阮明羽马上睁开眼,“谁!”


    正当他要点燃烛火照明时,有人将着剑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背后的人呼吸急促而闷重,似乎是受了伤。他应该就是今天晚上闯入合欢宗的人。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阮明羽忙求饶:“大哥,我跟你无冤无仇。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我绝不会向他们透露你的行踪。”


    随后,阮明羽就听到了一声轻哼,似笑非笑的,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杀了你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吗?”那声音淡淡的,总有一股讥讽的意味。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阮明羽有点不可置信:“宋忱溪?”


    宋忱溪还是那样的阴阳怪气:“明羽翅膀硬了,跟人私奔逃走,现在连师兄也不愿意叫了?”


    他似乎有点生气?


    阮明羽:“我不是”


    “不是什么?”宋忱溪凉薄讥笑道,“你改投其他宗门,今天我就替师门教训你。”


    阮明羽脖子上的剑还没撤走,他心头一凉,不会是要清理门户吧。虽说这些年他和宋的关系处的还行,但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的。再联想宋忱溪上次掐他脖子那事,他疯起来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


    阮明羽心头一凉,急中生智掐在自己一把,酝酿了一下,马上就哭了出来:“师兄,我真的是被掳道这儿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师门,你听我解释!”


    丢脸就丢脸,先把他哄好再说吧。


    身后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阮明羽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没出息的小麻雀,又哭。”


    他松开手里的剑,用指腹擦去阮明羽的泪水。


    他怜惜道:“怕我杀你,抖得这么厉害?”


    阮明羽呆呆地看着,忘了想说的话。他哭得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宋忱溪狭长的眼睛微眯:“不许再哭了,不然我不敢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


    阮明羽本来就是假哭,见他那么说,也就擦掉了眼泪,恢复正常。


    阮明羽见到他,心中莫名轻快了一些,好像身上的担子有人分担了一样。


    他指了指宋忱溪的肩膀,关怀问道:“你受伤了?”


    宋忱溪眉毛都不眨一下,尽管伤口吐的血都染透了衣服,还是淡淡的说道:“小伤。”


    阮明羽见他身上的血液仍然在不停地流,撇了撇嘴,这人就是爱装,明明伤的那么重。


    来不及多说,他急忙先处理好伤口再给他包扎好,那伤口那么深,他居然没什么反应,仅仅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阮明羽再掏自己炼的丹喂了点给他。


    干了这行干久了,阮明羽养成的职业习惯:“乖乖,吃了药就不疼了。”


    宋忱溪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怪。


    “你如何找得到我的?”阮明羽咳了一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出心中的疑问。


    宋忱溪不愿意开口:“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阮明羽:“我就问问,你快躲起来,你闯进来他们估计不久就会过来搜查。”


    宋忱溪眼中一片戾气:“怕什么,将他们全都杀了便是。”


    阮明羽冷静下来,说道:“敌众我寡,让我想想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阮阮,你醒了吗?”


    ——————


    未等到阮明羽的回应,龚凌灯还是推开了门,踱步进来。


    阮明羽侧身闭着眼,尽量让自己的呼吸绵长起来。


    黑暗中,龚凌灯一直站在床前,也未离开,就那么盯着阮明羽。


    他坐到了床前,阮明羽心中一紧,连忙放缓呼吸。然而被窝里的人似乎深感不满,阮明羽连忙握住宋忱溪的手,指腹不断的轻抚着他的手背宽慰他。


    是的,他把宋忱溪藏到了被窝里面,要是一开灯就会露馅。


    他们挨得极其的近,几乎是贴在了一起,阮明羽的下巴就顶着宋忱溪的脑袋,他的发丝扎德他养,但是阮明羽怕被发现不敢动一下。


    龚凌灯坐在床边,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阮阮……”他叫的哀鸣婉转,似乎有无尽的情愫在里面。


    被窝下藏着的人手臂上青筋毕露,阮明羽觉得要不是现在自己紧紧的抓着宋忱溪的手,他估计马上就要掀开被窝和龚凌灯干一架。


    感觉到了宋忱溪的暴躁,阮明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宋忱溪才稍微安分了一点,只是稍微,他将手锢在阮明羽的腰上,轻轻啃咬他的颈侧。


    阮明羽差点叫出来,忙捂住自己的嘴。


    他用灵识和宋忱溪对话。


    “别咬”


    对方反而越说越做,更加起劲。


    “你的新姘头?”


    “不是”


    阮明羽被逼出泪花,偏偏又顾忌旁边的龚凌灯,怕被他发现异样,只能咬着嘴唇默默忍受。


    “那你为什么阻拦我杀他?”宋忱溪步步紧逼,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师兄饶了我吧。”


    “”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龚凌灯终于离开了。


    他一走,宋忱溪便从被窝里面钻出来,将阮明羽压在床上。


    “阮阮——喊的可真是情真意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全程盯着阮明羽,唇边带笑,似乎心情还不错,但是仔细看他的眼睛,已经被浓浓的嫉妒所覆盖,并且有些泛红的迹象。


    泪水模糊了阮明羽的视线,他今天哭的次数比前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兔子急了也会有脾气,他哭着骂了一声:“你发什么癫,我都跟你说了我是被他强掳来的!”


    宋忱溪怔住,回复了一些心神,低头用手触碰他的眼睛,掌心传来他睫毛的扇动的触感,微微发痒。


    他的泪水濡湿了掌心,宋忱溪埋首在他耳边,轻声哄道:“别哭了是我不好。”


    阮明羽睁开眼看他,推了他一把:“你现先从我身上起来。”


    宋忱溪抱着他,却是不愿意放手了。


    “再抱一会儿。”


    “”


    黑暗中,宋忱溪盯着他,缓缓地笑了。


    之前阮明羽本来打算隔段时间就给宋忱溪送药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被龚凌灯掳走了。


    宋忱溪断了药,情况也是不太稳定,还好阮明羽待在合欢庄的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炼了些药,他赶紧掏出一粒,撬开他的嘴唇送进他的嘴里。


    宋忱溪作势要将药吐出来,阮明羽祈求道:“哎,别别别!我费了好大功夫炼的。”


    宋忱溪终于咽下了药。


    “不生我的气了?”


    阮明羽哼了一声:“我哪敢?”


    宋忱溪:“蹭鼻子上脸的小麻雀。”


    他说道:“我在宗门的时候,听说有个弟子,顶着我的脸在门内招摇撞骗,给十个灵石叫声好哥哥或者好姐姐。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阮明羽哑口无言,好吧,他确实为了赚钱干了一些不道德的事。


    见他不回答,宋忱溪的手慢慢往下移,似乎又要扣住他的脖颈,其实宋忱溪只想给他理一理缭乱的衣襟。


    阮明羽不想再经历上次的那种窒息感,心一横,马上望着他,虽然他的本意是表现出真诚,但让人看起来有些深情款款的意味,说道:“师兄,他们来找我就不会去骚扰你了。”


    宋忱溪手中的动作一缓,阮明羽见有成效,赶紧添油加醋多说了两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宋忱溪一愣,然后他突然低下头,吻住阮明羽的唇。


    “倒也不必为我如此。”


    他的吻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落在嘴唇之上。


    阮明羽的心中却掀起轩然大波,糟糕,好像有点玩脱了


    宋忱溪的呼吸声很沉闷,他握住阮明羽的手,将脸贴在上面。


    “明羽,我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


    阮明羽结结巴巴:“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快乐的事。”


    宋忱溪:“那都比不上此时此刻。”


    他狭长的眼睛里面从来见不到一丝的感情,然而当望向阮明羽的时候,目光便柔软起来,化作了一池春水。


    是彻底陷进去了。


    ——————


    宋忱溪伤的很严重,单枪匹马的闯进合欢宗已是不易,但他表现得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阮明羽现在无比希望他马上伤好就能带他离开这里。


    阮明羽将他偷偷的藏在房间里面,每天在房间里面待的时间都变多了,以往他恨不得整天的都在外面游荡。


    宋忱溪的伤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这段时间里面他绝对不能被龚凌灯给发现。


    为了让他尽快养好伤,阮明羽就常常拿一些厨房做的好东西回去喂宋忱溪,宋忱溪来者不拒,全都收下,其实他在宗门里的时候,极少吃食物的,只不过现在是阮明羽送给他的,自然就不一样了。


    宋忱溪愿意来救自己的,阮明羽其实还是挺感动的。如果他不发神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好。


    阮明羽跟他分享偷来的糕点,一边将嘴巴塞得满满的,一边跟他说:“师兄,你要把我带回去,以后我想方设法也得把你给治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师兄。”


    宋忱溪凝视着他,冷不防说道:“你长变了。”


    阮明羽开玩笑:“是不是越来越英俊了?”


    宋忱溪用手隔空丈量:“眼睛细长了一些,脸上的肉少了,你在这里吃不饱饭吗?”


    阮明羽差点被呛住,要说合欢宗其他的不好他都没有异议,要说饭不好吃,他第一个表示反对。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长大了……”阮明羽道。


    是啊,原来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那么长的时间了吗?


    宋忱溪突然凑近他,阮明羽的心蓦然跳动快了两分。


    他又想做什么?


    宋忱溪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是啊,我们家小麻雀长成大人了。”


    与此同时,窗外响起一阵清脆的鸟鸣声,阮明羽逃离似的转身去打开窗子,一枝桃花从外边探了进来,枝桠上的花蕊虽然并未都绽放开,但已是花苞朵朵,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春天已然到来。


    第30章


    阮明羽没有一天不希望宋忱溪马上就能恢复好, 他一方面要应付龚凌灯,一方面又要应付宋忱溪。偏偏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阮明羽有一点招架不住。


    最近龚凌灯好像察觉了什么一样,频繁的来房间里找他。


    比如说今日, 龚凌灯大晚上的硬是要来和他喝酒。


    还好他机智, 提前让宋忱溪躲在了柜子里面。


    龚凌灯提了一壶酒,这是要与阮明羽一同饮酒到天明的架势。


    他每多待一秒, 阮明羽都备受煎熬。他见到龚凌灯条件反射性的时候说道:“老龚, 你来了。”


    柜子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阮明羽马上把一边的箱子堵在柜门前,掩饰道:“这箱子怎么就从柜子上掉了下来?”


    阮明羽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从他的手中接过酒。


    “来喝酒吧。”


    龚凌灯与他对坐, 说道:“最近有人闯进了合欢宗里面, 阮阮可知道此事?”


    阮明羽强作镇定:“嗯, 好像听翠玉姐姐说过。”


    他给阮明羽倒了一杯酒:“请。”


    阮明羽接过酒, 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没有喝下去。


    “怕我在酒里面下药?”龚凌灯好像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并没有生气,他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将喝空了的酒杯给阮明羽看。


    对方都这样了,阮明羽也不好不喝,但他也只是拿起了酒杯,用嘴唇抿了一下。


    “阮阮还在提防我?”


    “我最近不太想喝酒。”


    “是不想喝酒?还是想要一起喝酒的人,没有在这里 ?”他妩媚的笑着, 又续了一杯, “阮阮,我从来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然而无论我怎么做,他的心中始终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阮明羽:“何必强求呢?”他拿过龚凌灯手里的空杯子, 偷偷的撒了一点粉末进去,然后给他续杯。


    “不过喝酒确实可以暂时的忘掉烦恼。”


    龚凌灯却没有继续再喝了,弓下腰朝着阮明羽所在的方向倾身过去。侧面看,他和阮明羽好像在接吻似的……


    阮明羽正继续给他倒酒,这时候,柜门再也关不住。宋忱溪一脚踹开了门。


    龚凌灯并未转头,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他淡定的给上继续添了一杯酒:“你师兄出柜了。”


    阮明羽也懒得装了:“龚凌灯,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走。”


    龚凌灯阴沉着脸,拍了拍手。


    “是你逼我的。我本以为没有像上次那样对你用强,你便会改变想法,看来是我多想了。”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合欢宗的人蜂拥而入,挤在了小小的房间内,任谁都是插翅难逃。


    这还给不给人活路?阮明羽想站起来躲在宋忱溪的身后,但是被龚凌灯死死的按住了手。


    龚凌灯和当年一样,还是让阮明羽做一个选择。


    他把阮明羽撒了药的酒杯递给他:“这酒回味无穷,你喝下去,我可以放他走。”


    酒里面有药,喝了便会人事不清,阮明羽可不敢喝,喝了就走不成了。


    “那我呢?”阮明羽质问道。


    “当然是留下来。”龚凌灯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下,只见一把长剑将他们面前的桌子劈的稀巴烂。


    宋忱溪手中的长剑直指龚凌灯的咽喉,他嘲讽一笑:“你算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阮明羽见状,忙甩掉他的手,躲到宋忱溪的身后。


    龚凌灯妖艳的脸上有些扭曲的说道:“那就动手,杀。除了阮明羽,别留活口。”


    他们的人太多了,如今之计当然是走为上计,但是要走必须先破开他们的包围圈。


    宋忱溪也顾不得什么,现在只想带着阮明羽离开这里。将全身的灵气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剑阵,刹那间,只见漫天剑雨如流星飒沓,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哀嚎声。


    短短几十年间,宋忱溪的修为竟然已经进步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眼见得包围圈出现了缺口,宋忱溪揽着阮明羽的腰,与他一起遁走。


    才刚走不久,眼前如闪电般出现一道幻影,却是龚凌灯已经追赶上来。


    他厌恶的说道:“上次没能杀掉你,这次便送你上西天。”


    宋忱溪讥诮道:“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清楚,还要我来让你认清?”


    须臾之间,二人便过手了上百招。


    宋忱溪扭头用眼神示意阮明羽马上走。


    阮明羽点了点头,听话地急速遁走。他告诉自己,不要担心宋忱溪,主角都是活到最后的。


    龚凌灯见到阮明羽要离开,也是急红了眼。他向着阮明羽的方向推出一掌。这一掌的威力迅猛,打在身上,不死也得废了半条命。为了留下阮明羽,他竟然全不顾他的死活。


    却见一个身影闪现过去,宋忱溪皱着眉,硬生生的替阮明羽挨了这一掌。他咽下口中的血,启动阵法,将二人瞬间传送到别处。


    他的阵法开得急,也不清楚这是哪。阮明羽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们这是……逃脱了?”阮明羽有点不可置信。


    他没有得到回应,阮明羽低头一看,原来宋忱溪已经累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阮明羽也张开双臂,睡在地毯似的草地之上,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像躺在席梦思大床上。然而他只躺了一会儿便爬了起来。


    宋忱溪闭着眼,连睫毛都不动一下。


    阮明羽小声的喊道:“师兄?”


    还是没人回应。


    阮明羽心一紧去探他鼻息,还好人没事。


    他兜里还有药,于是弯着腰低头去拍宋忱溪的脸,柔声说道:“师兄,你醒醒。”


    宋忱溪勉强睁开了眼。


    他灵力耗尽,动一下手指头都很困难,还是挣开双臂将阮明羽抱在怀中,好像如此才能够让他安心。


    他伤的这般重了,还在一个劲的追问: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刚刚叫他什么?相公,你也喊得出口。你对我讲过的话,是不是也对他说过,要不然他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他幽幽的盯着他:“阮明羽,你害人不浅。”


    阮明羽沉默了一会儿,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得清的,于是他选择了闭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他:“你疼吗?”虽然这个问题有点弱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宋忱溪很不舒服。


    宋忱溪刚想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阮明羽从袖子里面摸出他藏起来的小零食。他拿出一颗糖,递到宋忱溪的嘴边。


    “吃了就不疼了。”


    这个招术还是之前宋忱溪用过的。


    “我不想吃糖?”


    “那你想做什么?”阮明羽问,现在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阮明羽也得尝试给他捞一下。


    宋忱溪盯着他的唇。


    “想要接吻。”


    “……”


    他真的没救了。疯的无药可救。


    阮明羽马上回绝:“这个不行。”


    宋忱溪闭上眼,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没什么力气了,阴阳怪气的攻击性小了很多:“那你问我干什么?”


    阮明羽犹豫了一下。


    见宋忱溪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他终于还是豁了出去。


    阮明羽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他的动作的幅度很小。


    感受到嘴唇上的触感,宋忱溪情不自禁地笑了,露出很豁然的笑容,阮明羽看着他这份笑容,有些发呆,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在他的脸上出现。


    就亲了这么一会儿,阮明羽觉得够了。宋忱溪却不依不饶地捧住他的脸,继续与他接吻。他的手慢慢往下移改为揽住阮明羽的腰。


    和阮明羽的轻柔不同,他的动作有些蛮横,横冲直撞的,阮明羽都快呼吸不过来。


    阮明羽被逼的眼泪花都差点出来了,没忍住轻轻咬了咬宋忱溪的唇。


    “轻一点……”


    宋忱溪的手扣住阮明羽的后颈,动作慢慢的柔和了下来,浅浅的啄了他一口,好像在吃棉花糖,很怕动作的幅度太大,糖就会在口中融化。


    阮明羽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和他接吻,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能深入的感受所有的一切,柔软的触感,沉重的呼吸,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跳,都在昭示着他们做了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放过他。


    宋忱溪的唇边带着笑,理了理阮明羽耳颊边的碎发。


    阮明羽的脸上还有深深的红晕,眼中涣散,双唇微微的张开,红润极了。


    宋忱溪看着他这副样子,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用指腹抹了抹他的唇,然后温声喊了一句:“明羽——”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和那些陷入热恋的年轻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阮明羽被他的一声呼唤喊得回过神来,在那一瞬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作者有话说:阮明羽:完蛋,好像变成男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