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品:《甘家的女儿们》 奇妙缘分
“我终于想起来了!”甘宁双眼放光,兴奋地又重复了一遍。
“想起什么啊?”甘欣不解地问,“看把你高兴的!”
“你们绝对不会想到,”甘宁一字一顿地说,“我见到那个大哥哥了!就在昨天!”
“真的?”甘甜也兴奋起来,“在哪见到的?”
“就在我们局的大会议室里。”甘宁说,“组织部送他来的。”
“组织部送来?”甘甜说,“那不是领导?”
“对。”甘宁说,“一把手!刚刚上任!”
“这么巧?”甘甜又被震了一惊,“他认出你了吗?”
“没有。”甘宁笑着摇头。
“你当时又黑又瘦,还是扎着长马尾的黄毛丫头。“甘欣笑着说,“又过了这么多年,认不出来很正常!”
“那大哥哥呢?”甘甜问,“是不是也变了很多?””胖了一些。”甘宁说,“我昨天一看,是觉得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刚才说到声音,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都说无巧不成书,打死我也不会想到,十几年前一面之缘的人,竟然成了同事!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所谓的缘分吧!”甘甜说,“那咱们,是不是要把钱还给他?”
“人家当时借的时候,只说是老乡,不肯留名,也不肯留姓,就是没指望咱们还。”甘宁说,“现在人家是局长,就算我连本带利还给他,估计人家也不会接。况且,他根本就没认出我来,我巴巴去还钱,人家还以为我想抱他大腿。不去。”
“你就顺便提一嘴,有什么大不了的。”甘欣说,“现在做什么,不是都讲关系吗。我上次在街上碰到欧阳,她说你们单位去年人事调整,论资历和能力,你比很多人都强,就因为朝中没人,你又不肯送礼,才没提起来。他既然是一把手,你以前又认识,又不是故意巴结。”
“”在外人看来,当领导很光鲜!甘宁笑着说,“但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重,我不一定做得好。我现在,每月工资虽说没有咱们家未来的甘博士多,但也有好几千,还会不断往上涨,这是以前提灰桶的时候,根本不敢想的。我挺知足。”
“知足常乐!”甘甜笑道,“听老子的话,错不了!”
“就算你不提,”甘欣说,“既然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也要见,他迟早会认出你来。”
“顺其自然吧。“甘宁说。
“我还是有点好奇,”甘甜说,“他当时说话的声音,清脆又明亮,真的跟播音员一样好听。现在是不是还是很好听?”
“没有以前那么清脆,”甘宁想了想,“变得低沉一些,但是很洪亮,很有辨识度!只是穿着不太讲究,给人感觉有点邋遢!”
“人家可是堂
堂的大局长,正处级干部,怎么会呢?”甘甜说,“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是真的!”甘宁抬手按在胸口处,忍不住笑着说,“他穿的那件大衣,本来挺不错,但这里的污渍很明显,一看就是穿了好长时间没洗,或者是洗了又没洗干净的那种,就像我们小时候见过的荡刀布一样。我真是恨不得扒下来洗干净。”
甘甜哈哈笑起来。“你们局长要是知道你把他跟剃头匠联系在一起,准把你打入冷宫。”
下午五点半,刚刚散会的方俊,从市政府大礼堂出来,开车准备直接回家。
快到大院门口时,他看到前面有个拎着黑色手提包,留着短发,同样穿着灰色西服外套,黑色呢子西裤,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的女人背影很像甘宁,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等车子驶到旁边,他一扭头,才看清不是很像,就是甘宁。他按了一下喇叭,才停车。
正沿着路边目不斜视往前走的甘宁,从组织部查阅完两份人事档案出来,正跟不在家的欧阳芳通电话,约她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冷不防被喇叭声吓了一跳,她举着手机,有些不悦的扭头看过去。
“是不是回家?”方俊摇下车窗,微笑着说。
甘宁不好意思笑了笑,想说不是,但舌头仿佛打结,没说出来。
“喂!”欧阳芳喊了一声。
“明天打你电话。”甘宁说,“我先挂了。”
“上车。”方俊见后面有车子按喇叭,他伸手把副驾驶上的公文包拎到后座上。
“谢谢!”甘宁赶紧坐上去,关门,系上安全带。
“你的习惯挺好!”方俊看了她一眼,开车驶出大院。
“什么习惯?”
“上车就系安全带,这个习惯好。好多人坐在副驾驶,都要人提醒。”
“您刚散会,是吧?”
方俊不答反问:“能不能把称呼改一下,听起来好像我七老八十了?”
“怎么改?”
“把您字下面的心去掉。”
“好。”
“除了跑步,你好像还喜欢步行?”
“如果不赶时间的话。”
“怪不得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您——不对,你过奖了!”
“不胖也不瘦,是真的正好!我常跟我老婆,还有女儿说,不管男人女人,身上还是有点肉好。不像有些女明星,瘦得跟皮包骨似的,看着就瘆得慌,晚上都要做噩梦。哪里还谈得上美!”
甘宁笑了起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得好!”方俊笑着说,“如果能回到唐朝,我这身材倒是蛮合适!”
甘宁扭头看了他一眼,想起十几年前那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他,气宇轩昂,朝气蓬勃,并且乐于助人。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是上午,在火车站,人很多,有点闹哄哄的。他如无人一般,安静地坐在离售票口不远的长椅上,拿着一本《读者》在看。
甘欣去窗口排队买票,她跟甘甜守着行李,坐在他不远的斜对面。
不一会的功夫,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的甘欣,一脸慌乱地回来,说钱包可能是进站的时候被偷了。因为进站之前,准备买票,她特意摸过,还在裤子口袋里。
姐妹仨站在那里,无计可施,急得团团转。
旁边很快围了一些人,有看热闹的,有同情的,有安慰的,也有讨伐可恶小偷的。七嘴八舌,唯独没人伸出援手。
“别着急,”他听到是家乡口音,走到仨姐妹跟前,轻声安慰,“再好好找找。”
“我都找了几遍了。”一直小心保管钱包的甘欣,眼看要回家了,没想到功亏一溃,急得要掉眼泪。
他拉着仨姐妹坐下,又劝散围观的人群。问清来由,二话不说,热心地带着甘欣去买了三张回家的火车票,还坚持买卧票。花了好几百,还把零钱也给了她们,说是以防万一。
甘欣要他留下地址,说一到家就还钱。他没说,只说老乡见老乡,应该两眼泪汪汪,但他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就当是对他这个老乡的惩罚。
……
想到这里,甘宁不由笑了。
为这奇妙的缘分。
“你不相信?”方俊见她笑着不吭声,又问了一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甘宁嫣然一笑,“为了工作,是应该注意。”
“没错!”方俊说,“以前还走走路,打打球,跑跑步,自从有了车之后,我就发现自己越来越懒,连上厕所都恨不得开车去。现在看来——我应该向你学习——好好锻炼身体!”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一个红绿灯要等两三次才能过去,方俊把车内音响打开。
这次是英文歌。
甘宁听出是卡伦卡朋特演唱的《昨日重现》,也是她百听不厌的英文歌。
她脱口而出:“真好听!”
“看来你也喜欢英文歌!”方俊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还行吧。”甘宁扭头朝他笑了笑,“只是以前在学校学的那些英语勉强只记得几个单词,其余都不客气地还给老师了。”
“那也比我强,我只记得二十六个字母。”
俩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音乐的力量很神奇!”方俊说,“有时工作不顺,或者遇到悲伤的事情时,我就听一听音乐,哪怕听不懂,整个人的心情会不知不觉地平静和舒展开来。”
“我最喜欢在家里一边听音乐,一边打扫卫生。”甘宁说,“感觉很享受!”
“如果每个女人都像你这样,”方俊笑着打趣,“那家政保洁工都得失业。”
“也许我更适合去当家政保洁工。”甘宁也笑着自我调侃,“因为每每打扫完,看着整洁一新的家,我都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
“居家好女人!”
甘宁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快到昨天那个十字路口时,她抬手往前一指:“我在前面第二个路口下。”
“晚上有活动”
“是去爸妈家吃饭。”
“真羡慕!我爸妈都在乡下老家,我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才回去。”
“我爸妈原来也住在乡下。前年老家拆迁,在我们姐妹仨的威逼利诱之下,才搬出来的。”
“你姐妹仨?”方俊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甘宁。
“怎么啦?”甘宁淡淡地问。
“没事。”方俊摇了摇头,“俗话不是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吗!我爸妈都快七十了,难得来一回,每次要留他们住几天,只住一晚就吵着要回去,说是跟坐牢一样。”
“我也担心他们住不习惯,就托朋友给他们在园林局绿化找点事情做。要不然,也会说跟坐牢一样。”
“你这么做是对的。一辈子跟田地打交道的人,突然闲下来,说句笑话,说不定会闲出病来。每天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对身体也有好处。”
“但我有时候倒希望他们能闲下来,好好享享福。小的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为了供我们姐妹仨上学,父母吃了很多苦。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省吃俭用,恨不得一分钱当两分花。”
“只有吃过苦的人,才懂得生活的不易。哪像现在的小屁孩,有肉吃还嫌肥。”
甘宁扑哧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她想也没想就扭头看着方俊:“局长,你明天能不能换件外套?”
“怎么了?”方俊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又看甘宁,“我这件衣服挺贵的!”
“反正换一件。”甘宁理所当然地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