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完】

作品:《木头做的我才不怕火

    第90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双豆豆眼对着一双丹凤眼, 一人一鸟就这么对视了一会,什么事也没发生。祁渡被自己蠢笑了,他居然怀疑陈问变成了一只鸟。


    祁渡重新将鸟塞回怀里, 不顾小胖鸟的哀嚎。他释放灵力去感知周遭的环境,这地底下竟然生着浓稠的浊气,再仔细一看, 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阵法线条。


    这些天一直萦绕在祁渡心头的疑惑终于被解开,想要启动阵法要有一定的能量,能量可以是灵力、仙器、甚至是神魂。


    而如此逆天的阵法,必须要有庞大的能量来启动它, 单单靠灵力是不可能的。崔氏的后代中流着花神的血脉, 虽然到如今已经非常稀薄, 但总归存在。


    阴平时应该是用崔除恙的神魂充当开启阵法的能量了,半仙界里,只有崔氏与房氏有神的血脉, 但房氏是神农氏的旁支, 血脉不纯,不足以支撑阵法的完整运行。


    可祁渡实在说不出口这结果, 看着崔长昼隐隐有疯魔的姿态, 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两人谁也不比谁好,祁紫君是祁渡捡回来的,崔除恙也是被崔长昼捡回来的。


    那是一个深秋。


    崔长昼坐上家主之位已有三年,这三年里,他以雷霆的手段整治了家族里反对他的人, 靠着凶残的手腕,成功坐稳了家主之位。


    那也是他与崔长水分道扬镳的第三年。


    妖皇死了不久,他的妖气蔓延在大陆上, 导致魔物妖怪肆虐。崔长昼刻意不让自己去打听崔长水的近况,只是偶尔会从别人的口中,不小心知道崔长水去了哪里,在哪个小镇治病,或在哪座城救济扶贫。


    听说今年他做了叔叔,只是没有人告诉他,没有人恭喜他,知晓这个消息,全靠那些百姓口口相传。


    深秋将尽,天气渐渐转冷。


    崔长昼亲自来到一座小城除妖,听说昨日崔长水才从这里离去。他冷冷的想,幸好没有碰巧遇到,不然崔长水不挨几剑,他是不会放他们走的,不然把小孩抢过来玩几天也行。


    这块地方前段时间出现了一只三眼妖怪,它这几天在城里无恶不作,肆虐抢夺,害了好几条人命,有百年多的修为,实力不容小觑。


    为了避免更多人丧命,崔长昼不得不亲自出马斩杀它。


    这三眼妖怪确实很难对付,身如一家客栈那么大,崔长昼与它交战了五天五夜,才终于将它的头颅斩于剑下。他半跪于地,剑身流着黑血插入地里,右手颤颤悠悠地抓着剑。


    就地休整一会,崔长昼拔出剑,一步一步朝那没有头颅的尸体走去,他要它的内丹。他剖开他的尸体,却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枚剑穗,是海棠花剑穗,是他以前时时刻刻佩戴着的,更是他还给崔长水的,是砸着还给他的。


    崔长昼从一堆血污里扒出那枚剑穗,上面的结早已解不开,一滴泪落到海棠花瓣上,一颗又一颗,慢慢将上面的脏污洗去。


    那几日,崔长昼疯疯癫癫将方圆几里的山头翻了个遍,终于在雪落之前寻到了一个婴孩,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婴孩如墨般的眼珠。


    婴童安静地吮吸着手指看着崔长昼,仿佛在等他的到来。


    见到崔长昼,他忽地绽放出一个笑容,咿咿呀呀地笑着,眉心的红痣也红得耀眼。


    他的身旁还有着一具尸体,是他的娘亲。


    他朝崔长昼伸出双手,好似想要抱抱。


    他长得与崔长昼有几分像,崔长昼茫然地抱起他,迷迷糊糊往外走去,下雪了,落到了婴童的脸上,他不哭反笑。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但我是你的叔叔,我便保你一生安然无恙。


    你便叫除恙吧。


    但长昼啊长昼,你总归不是太阳,靠着亲近之人才能燃灯续昼。


    雪已经不再下了,所以,又要到哪里去寻那额间的一抹红色。


    祁渡带着小胖鸟回到雪霁斋。


    小胖鸟不知到这人为什么突然悲哀,急得只会“啾啾”叫,见人还是没有搭理他,于是哼哧哼哧扇着翅膀,用嘴去啄他的嘴。


    唇上有点痛还有点热,祁渡被它吸引了注意,只见它小小的尖嘴上生着一簇火焰,那火焰缥缈,似是随时要消失。


    祁渡眼一眯,两只手指便捏住了它的嘴,丝毫不怕火会烧他,那抹火焰虽然趋近于透明,但威力竟是不容小觑,要知道,他虽然拒绝了飞升,但□□差不多是神明之躯。


    既然这火焰伤到了他,只有一种可能,这火拥有媲美神明的力量。


    “鸟?”祁渡喃喃自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是什么鸟?朱雀吗?”


    语气中带着他都没发觉到的希望,祁渡目光慢慢温柔下来,轻轻托举起小胖鸟,给它柔柔地顺毛。


    自那之后,祁渡对小胖鸟看得更严了,以前只要求它夕落之时飞回来,现在却是要一根毛不准掉的飞回来。


    这不,今日辰时,小胖鸟无聊的飞到后山,见到一群祁氏弟子围在一块,还有两三个在放哨。


    “这不是蘅祾主养的那只灵鸟吗?”一名抱着剑的弟子说道,虽然没见识过这只鸟的厉害,但只要是祁渡养的,肯定是什么上古灵兽。


    小胖鸟很好认,全身火红火红的,毛长出来后还带着点绿,胖嘟嘟也能看出来漂亮极了,可爱极了,再加上祁渡去哪都带着他,久而久之就传开了。


    一个带着梨花簪的师妹蹲下来,笑眯眯地说:“鸟儿;鸟儿,你千万别告诉蘅祾主啊。”


    “啾?”小胖鸟歪头,一股烤肉香飘到了它的鼻子里,它一跳一跳地穿到人群中间去。


    原是这些弟子在烤肉,只是现在火灭了。


    “奇怪,这火怎么生不起来了。”绑着麻花辫的师姐奇怪地说,而后试了几次还是徒劳无功。


    小胖鸟看着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好心地吐出一缕火丝帮他们重新点燃柴火。


    众弟子很是高兴,鹿肉烤熟之后,还分了些喂给它吃,喂得肚皮圆滚滚的,飞都飞不起来。最后还是麻花辫师姐悄悄把它放到了雪霁斋门外,才勉强回家,只是那时已是夜幕之时。


    院子里的灯全都燃着,祁渡守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


    小胖鸟高兴地飞过去,兴奋的“啾啾”着,诉说今日的兴事,在夜晚里格外的吵。


    祁渡抱起它,摸了摸它已经消下去的肚子,拭去羽毛上沾到的黑灰,“弄得黑乎乎的,又要帮你清洗身子。”


    话是吐槽,但语气里却带着宠溺。


    说是清洗,其实是带着小胖鸟一起沐浴,小胖鸟趴在他胸口,享受着按摩,不知祁渡摸到了哪里,小胖鸟的爪子在他胸口上抓了一下。


    “还是只小公鸟。”


    “啾!”不要乱摸。


    “以后再和他们玩,这么晚才回来,我就要亲自去抓你了。”


    小胖鸟装死窝在他的锁骨上。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五年过去了,小胖鸟还是小胖鸟,祁渡也还是祁渡。


    只是,天上惟一月,山里等一人。一袭红衣坐在屋檐下,凝视着不远处穿着精心制作小衣裳的胖鸟,它越来越大了,依旧喜欢踩雪,但也没变成人。


    祁渡凝神一会抬起头,却不曾想,一阵风吹进他的眼眶,将他眼角将出未出的泪水刮去。


    “啾啾?”小胖鸟不知何时飞到了他身边,将头轻轻搁置在他的膝盖上,似是在安慰他。


    祁渡捧起它,放到额前,虔诚地说:“陈问,陈问,我好想你,我想见你变成人的样子。”


    眼泪打湿了它的绒毛,小胖鸟不知有没有听懂这些话,它只是用翅膀抱住祁渡的脸。


    这一夜雪下得重了些,院子里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或许是太冷了的缘故,小胖鸟这一晚非要和祁渡挤在一块睡。


    小胖鸟脱光光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圆头和一双豆豆眼,眼睛湿漉漉地盯着祁渡,祁渡的心一下软了。


    他看着小胖鸟的肉嘟嘟的脸颊,哄道:“快睡吧。”


    小胖鸟眼皮撩啊撩,就睡过去了。


    晨初,白雪等了一夜的暖阳,悄然爬上树梢,山水渐渐被融出一抹金光,金光照耀草木山河。


    祁渡是被热醒的,好似天上的太阳掉落进了他的被窝。他朦胧地半睁眼,还未清醒,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似乎被什么抱住。


    是谁?!


    他猛地瞪大双眼,抬起手就要运起灵力朝那人打去,只是心的反应比他的脑还要快一步,手心连白光都没冒出,他就看清了床上人的脸。


    是他朝思暮想又魂牵梦绕的脸,他的手在颤抖,泪比眼睛先反应过来。祁渡手比眼快接下那滴泪,就算是梦,他也不想任何东西打搅陈问。


    陈问已经很久没入梦来了。


    祁渡小心翼翼地躺下,而后轻轻的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他没有穿衣服,睡得很安稳。祁渡悄悄将耳朵放到他的胸口上,那里砰砰砰地跳着。


    是活的。


    祁渡的心跳慢慢从狂风骤雨下平稳下来,嗯,是活的。


    他不知看了多久,一遍又一遍在脑中描募陈问的五官,如果他是凡人,说不定已经一寸一寸忘记陈问的模样了。


    他再沉溺一刻钟,就一刻钟,他就清醒。


    午时,雪逐渐消融,他的眼眸带着湿润睁开。


    祁渡的心一下就静了,什么理智什么清醒全被他抛在脑后。他的手颤颤巍巍抚上陈问的脸颊,温的滑的,似是真的活生生的人。


    陈问下意识在他的炽热的手心里蹭一蹭,慢慢地说:“早上好啊,仙主大人。”


    祁渡哑着嗓子,“早上好。”


    “啪——”醒木一落,说书人道:“自此,蘅祾神君便找回了他的道侣。”


    梳着童子辫的小女孩问道:“那后来呢先生?他们回天上去了吗?”


    说书人微微一笑,卖关子说:


    “欲知后事如何,听我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差不多就完了,应该有些甜甜的番外,因为还没写


    一开始是不想刀崔除恙的


    写着写着就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