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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柔弱郎君的彪悍夫郎》 第24章 情敌见面
一对夫妻牵着一头牛来到地里, 就在陶十七旁边。
赵顺揣着手跟在他们身后,看见陶十七,兴奋的跑过来打招呼。
陶十七头都没抬, 他放下水壶, 径直往田里去。
赵顺热脸贴了冷屁股,地里人多,他感觉掉面子,心里对陶十七有点不悦。
但他没表现出来, 还是舔着脸跟在陶十七身后, 看他蹲在地里拔‘秧苗’,有点生气,这哥儿怎么如此败家?
“你这秧苗长得如此好,你拔它干什么?”
陶十七拔草的动作一顿, 朝他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这童生老爷就是不一样,这稗草都能当成秧苗!”陶十七还没说什么, 旁边的李婶儿听了忍不住调侃。
赵顺这下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脸白了白, 故作镇定道:“我我这是考验十七, 看看他会不会认错!”
陶十七把拔出来的草往旁边一扔,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草根的泥砸了赵顺满脚。
赵顺猝不及防的跳起来:“我的鞋!这可是棉布新做的!你!”
陶十七扬起一个核善的笑:“您金贵,我家这田里都是这泥,别脏了您的新鞋。”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滚远点。
这庄稼户果然粗鄙!但是他看着陶十七分明在撒气, 却更加明艳的脸,心里的怒火又被压了下去:“怪我,太不怜香惜玉, 十七,我来帮你!”
陶十七心里不悦,这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他掰掰手腕,正打算怎么教训他,让他长个记性,以后都不要再来缠着他。
他手都伸了一半,被一道声音打断:“十七!”
这声音清脆悦耳,洗去了他被聒噪许久的耳朵。
陶十七听到声音就停下了动作,看着田边朝他跑来的人,连忙丢下手里的活儿,跑去迎接。
“这么早就回来了?”言辞之温柔之关切,和对赵顺的态度天差地别。
陈淮安一回来就听说赵顺上午上门来找过十七,他没接触过此人,也不知品行如何。
但上次赵顺遣媒人上门,就说明他对陶十七有兴趣,若是可托付之人,十七跟着他比跟着自己强。
毕竟士农工商,这个年代还是读书人更有地位。
刚刚回来的路上又听说两人去同一片田犁地,可能会碰上。
陈淮安安置好自己买的东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但是不到片刻,他便坐立难安。
十七忙活一下午,水壶里的水应该没了吧?我去给他送个水总可以吧?
于是他马上装上一壶水,挎着竹筒就出门了,脚下生风。
陶初一搓了搓刚睡醒的眼睛,淮哥跑这么快干什么?
“难道我哥快渴死了?”这想法吓得她马上不困了。
小石头从被子里露出头,懵懵的看着陈淮安跑远的身影,来了一句:“我小叔要渴死了?”
陶初一盯着还没睡醒的小石头,摸摸他的头:“睡吧你,你在做梦呢。”
这边陈淮安一走到田里,就看见两人快挨在一起的手,急的陈淮安大喊了一声:“十七!”
等陶十七真走到他面前,陈淮安才回过神来,他有点太着急了,十七想干什么,都是他的自由,自己没理由阻止他。
面对陶十七的询问,陈淮安有点心虚,他取下水壶,小声回答:“我给你送水来了。”
陶十七水壶里其实还有一半水,但他还是挺开心的,他接过来马上喝了一口:“甜的!”
陈淮安点点头:“放了一点蜂蜜。”
陶十七抿抿嘴,他是说他心里是甜的。
赵顺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心头火起:“陈淮安?又是你?抢了我的身份地位还不够,现在又跟我抢十七?”
陈淮安被这句话呛的一愣,向那人看去,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见赵顺。
他眉宽但眼窄,五官凑合,长得和赵大钱五分相似,长相不算俊美,但还算周正。
一身长衫,头戴儒巾,腰间还挂着一把折扇,一双布鞋像新缝制的,这身打扮就差把‘我是读书人’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这打扮哪像来下地的。
这句话说的刺耳,陈淮安眉头一皱:“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赵童生吗?顿顿吃肉的‘少爷’也来下地了?我记得你以前在陈家,没下过地吧?你会拿锄头吗?”
这赵家算村里的富户,田地不少,还有猪肉铺子,每个月的进项抵得上普通农户小半年的收入。
但是只有陈淮安知道,赵家不会太待见赵顺。
因为李淑云对难产一事,一直心有余悸,所以面对自己的第二胎,不管是陈淮安还是赵顺她都厌恶,何况这么多年没一起生活的赵顺,更没有什么感情。
以前原主在赵家,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家里什么好的都紧着老三赵怀礼,上头一个姐姐早早嫁了人,原主在家吃的穿的都是捡赵怀礼剩下的。
不过这赵顺好歹有个童生的身份,赵母又是个爱面子的,可能会表面做做样子,比对原主的不闻不问可能会好点?
赵顺知道这话在嘲讽自己,现在不如以前过得自在,但他表面上还是强装硬气:“你一个天天泡在酒里的废物也好意思说我!”
“而且种田这种俗事,有什么难的,不是有手就会?怕是你这个酒囊饭袋呜!”
话没说完,陶十七捡起一块石子朝他砸去,正中他的面门。
他瞬间痛呼起来,捂住眼角:“陶十七,你个泼夫!你为了这么个废物居然打我!你!你不知廉耻!”
赵顺彻底被激怒,心底的话一骨碌往外冒。
他还想说什么,陶十七往前一迈步,他马上吓得噤声,往自家田里跑去。
怕事情闹大,那对夫妇终于站出来,开了口:“陶哥儿,你别跟我二弟计较,他读书读傻了。”
这对夫妇就是赵家大女赵招娣和他的夫婿。
赵招娣看着躲在他身后的赵顺,心里直骂他有病,招惹人哥儿对他有什么好处。
最近正是翻地的时候,她家里十几亩地都是旱地,靠她们两口子翻起来实在费劲。
想着娘家有耕牛,借来用用,可以节省人力物力,但她那个偏心眼儿的娘,说借牛可以,但是地也得给她一起犁了。
她想着也行,有牛犁的都快,这二弟被她娘打发来和他一起犁地,谁知这一上来就惹事,这陶家哥儿的事她是听说过的,她可不想得罪他。
赵顺一听这话不乐意,在赵招娣身后扯着她衣服,吼她:“你胡说什么!”
赵招娣不理他,甩开他的手朝着陈淮安和陶十七鞠躬:“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陈淮安看着弯腰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不过为了家里一口粮,被推出来低声下气的道歉。
陈淮安和陶十七两人默契的没在追究。
“十七,我来帮你吧?”反正来都来了,陈淮安也不打算再回去,能帮十七一点是一点。
陈淮安虽然很聪明,各种想法层出不穷,但是干农活还是第一次见,陶十七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听他这么说还是挺开心,就当带‘小孩儿’玩了,所以他从容的说道:“好。”
等到陈淮安不知道第几次把秧苗当成草拔掉后,陶十七悄悄叹了口气,委婉的说道:“阿淮,你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下?”
谁知陈淮安第一次干农活,对着自己拔掉的一把‘草’十分有成就感:“不累!十七你先休息,剩下的我来!”
听他这么说,陶十七手一哆嗦,差点把真秧苗拔了。
陶十七心痛的看着那把‘草’,摇摇头:“我不累。”
那头赵顺也是个不会干农活的,拿着个锄头跟在牛后头,牛犁完了,他去锄一下。
赵招娣也懒得管他,只要别给她惹麻烦就行。
赵顺手上没什么实活儿,注意力全在陈淮安和陶十七那边。
刚刚他被人嘲笑分不清秧苗和野草,现在看见陈淮安拔掉秧苗,他哈哈大笑起来:“就说他是个废物,连秧苗和草都分不清!”
陈淮安听他这么一说,手上停下来,看了一眼陶十七那边拔掉的草,和他拔掉的‘草’,这一对比,确实长得不太一样。
陈淮安难得不自在起来,说话的语气都小了几分:“十七,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陶十七看着人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心里一紧,忙说:“没有,阿淮只是不擅长这些。”
陈淮安知道自己确实添乱了,他没了刚才的劲头,站起身:“我回去给你做饭吧。”
陶十七看着人沮丧的样子,拉住他:“不要,我要你陪我。”
陈淮安被一双温暖的手拉着,突然不会说话了,只机械性的点头:“好好。”
“哎呦,这小两口真是恩爱。”李婶儿在她家田里,看着陈淮安两人的互动,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她家那口子笑了笑,摇着头拉了拉她:“你这老婆子,别看了,快干活儿吧。”
那头赵顺没看到陈淮安被奚落的场景,却看见两人拉拉扯扯,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好你个陶十七,不识好歹!等他今年参加院试,考上秀才,到时候看你陶十七怎么求着让我娶你!
还有陈淮安这个废物!他似乎想起什么,得意的笑了笑。
第25章 是风动
“今天还顺利吗?”两人忙完回到家, 陶十七不忘关心一下陈淮安今天的进展。
“当然,你看这是什么。”陈淮安把东西从怀里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陶十七看他拿着一张纸, 有些疑惑, 这阿淮若是想买纸笔,怎么才买一张,是不是钱不够啊?
他心疼的拿过来,早晨应该多给他一些钱才是。
“你打开看看。”陈淮安见他脸色不好, 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 便催促他。
陶十七闻言疑惑的打开,不就是一张纸…
“地契!”他惊呼出声,看了又看,转头惊喜的盯着陈淮安。
陈淮安笑着看他:“今日给镇上一家酒楼想了个赚钱的法子, 给了我一大笔银子,我正好去把赌债还了。”
陶十七刚刚还高兴的脸,马上失落下来:“那…你要离开我吗?”
这债没了, 阿淮岂不是自由了?
陈淮安摇摇头:“当然不会,你帮了我, 我当然也要帮你。”
陶十七这才放下心, 阿淮只要愿意和他成亲,其他的都好说!
不过他的眼光真没错!阿淮居然能这么快还完这笔钱!
他把地契收好,去打了一桶水,舀了一瓢出来,另一只手在挽裤腿, 但裤脚宽松,刚卷起来又掉下去:“阿淮,帮我卷卷。”
陈淮安一听马上应道:“好。”
虽然裤腿宽松, 但也没宽太多,陈淮安从脚踝往上卷,难免会有肌肤之亲。
陈淮安的手尽力捏在外圈,避免碰到他的皮肤,裤脚往上一折,露出陶十七细腻的皮肤,陈淮安的动作愈加缓慢。
陶十七举着水,不知道为什么阿淮挽裤脚挽这么久:“还没好吗?要不我自己来?”
说着陶十七要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弯腰,但没想到陈淮安会突然站起来,两人撞在一起。
陈淮安往后仰去,陶十七被扯着,两人跌躺在一块儿,打翻了旁边的水桶,水瓢的水也洒了两人满身。
陈淮安做了肉垫,陶十七倒在他怀里,慌乱的想撑起来,但是地上全是水,水缸边又是青苔,急中生乱,手下一滑,又栽了下去。
他压在陈淮安身上,陈淮安闷哼一声,陶十七急的伸手想看他的情况:“阿淮!你没事吧?”
陈淮安捉住他因为找不到伤口,在他身上乱摸的手,一开口声音莫名低沉:“别动。”
他吸了一口气,轻轻出声:“我没事,缓一缓就好。”
陶十七听了这话,乖乖停下来,躺在他怀里,真的不动了。
三月的春衫薄薄两层,被水侵湿后,紧紧贴在皮肤上,两人抱在一起,怀里的触感更加明显。
此时陈淮安只听得见周围的蛙叫鸟鸣,还有他的心跳声。
阳光透过院子里的一颗大树在地上洒下斑斓的碎影,也洒落在他的眉眼,忽而他听见树叶响起‘沙沙’声。
是风动。
真的起风了,微风一吹,陈淮安打了一个冷战:“阿切~”
听到陈淮安的喷嚏声,陶十七急了,他想看看陈淮安的情况,但腿刚抬起一点,又想起陈淮安的叮嘱,他又停下来,抬头问他:“阿淮,你好了没?好了就起来吧,要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他不动还好,这一动让陈淮安整个脸都充满血色,他激动的喊了一声:“别动!”
陶十七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怎么了?”
陈淮安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没~事~十七你先~起来吧~”
怀里的重量消失,陈淮安却出了一头汗。
等两人都站起来后,陶十七看着陈淮安满脸通红的模样,疑惑地问他:“很热吗?”
说着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查看一下他的温度。
谁知陈淮安却激烈的往后撤了好几步,陶十七手摸了空,一脸无措的看着他。
陈淮安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他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陈淮安冷静。
他重新走到陶十七面前,解释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陶十七不信,他把陈淮安往屋里推,等人进了屋,他围着人检查了一圈,确定陈淮安没被砸坏,才放下心来。
接着还是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点烫?”
但两人衣服都是湿的,贴在身上,身形一览无余。
面前人却无知无觉,还在问他:“阿淮,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
陈淮安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只想找个理由离开:“没有!”
陶十七听他这么说还是不放心,没有不舒服,脸怎么看起来这么红?
他怀疑是自己手摸的温度不准,他把人拉过来,想用额头对额头的方式再试一下,被陈淮安看出来。
这是真不把他当外人啊。
陈淮安连忙说道:“十七,我真的没事,那个我今天还给你买了东西,我拿给你看看!”
说着往屋里跑去,一溜烟的没影了。
陶十七看着陈淮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十分疑惑,阿淮这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不明所以,但是担心陈淮安身体的心态占了上风,他朝着屋里喊道:“那你先换身干爽衣服,我去给你煮姜汤。”
陈淮安一路疾跑,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上了门栓。
他背靠在门上,拍着自己的脸,陈淮安,你完蛋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碗凉水,咕咚咕咚下肚,这才感觉身上的温度降了一点,他换了一身衣服,又到院子里,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敢见人。
来到厨房,陶十七还在生火,衣服半干不湿的穿在身上。
陈淮安冷静下来后,没了旖旎的情绪,只剩着急:“十七,你快去换衣服,这里交给我。”
陶十七本想拒绝,这生着火,他也不冷:“这姜汤马上就好了,不好吧。”
他本想说不用的,但是看着阿淮的眼神,怎么有点可怕?他把话头拐了个弯,答应下来。
看着陈淮安缓和的脸色,嗯,他可真机灵。
等熬好姜汤,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把锅洗出来,准备做晚饭。
十七说给他打了两只斑鸠,炖汤时间有点久,要一两个时辰,还是先养着过两天再吃。
他把买的五花肉拿出来洗干净,先在锅里放了生姜蒜焯水去腥,水开起来,去掉浮沫便捞出。
一斤五花肉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锅热下油,肉块下锅,爆开肉香味。
陶初一像是被香味牵引进来的,一进来就欢呼着:“好香!”
小石头跟在她身后,进来后先乖巧的喊了陈淮安一声,然后眼睛忍不住的被锅里的香味吸引。
他伸着脖子往锅里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知道他小叔做饭好吃,但是从来没亲眼看过,这锅里的油抵得上他家半个月的量了!
他小叔这个用油法,会不会被十七叔嫌弃啊,要是再被赶出家门的话,他小叔也太可怜了,他的小眼睛在陈淮安和锅里来回切换,心里替陈淮安想了好几种可怜的结局。
陈淮安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叮嘱两个小孩儿,这里油烟大,离灶台远一些。
锅里的五花肉煎到四面金黄后,陈淮安把肉盛出来,把灶洞里的火压小了一点,然后在锅里放入糖翻炒,直至焦黄冒泡的模样。
两个小孩儿在旁边看的稀罕,甜丝丝的味道让他两跟着咽口水。
陈淮安把肉倒回锅里,肉一下锅就成为均匀的褐色,洒上盐和酒翻炒均匀后,加水,放上自己今天买的八角、桂皮的灵魂香料,等待半个时辰即可。
等锅里盖上盖子,两个小孩儿的眼神才从上面离开,陈淮安失笑:“你们是不是饿了?”
也没等回答,他把今天买的东西翻出来,拿了两块麦芽糖递给他们:“先垫垫肚子。”
这是他在回来的路上买的,本来也是给小孩儿吃的,但是怕他们吃太多,待会儿吃不下饭,没全给他们。
陶初一还好,平日里什么吃的喝的,陶十七都没少过她,所以她看见糖,就是小孩儿的新鲜劲儿。
反而在看见陈淮安拿出给她买的头绳后,更加开心,她拿在手里,马上在头发上比划起来。
而小石头看着手里的糖眼睛都亮了,他平日里药不离口,吃什么都苦,他娘最多在山上给他摘点甜枣,没钱给他买糖,他虽然不怨,但还是馋。
他放在嘴里,都不舍得嚼,一点一点的抿着。
陈淮安安抚好小孩,开始蒸饭,他正在洗米的功夫,陶十七也进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陶初一嬉闹的声音,他掀开布帘走进来:“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陶初一见她哥来了,仰着头,甩着两个小辫子挡住他哥的路,她一动,就有‘叮铃铃’的声音响起,她摇头晃脑的朝他哥展示:“淮哥给我买的!”
陶十七笑了笑:“一边儿玩儿去。”
把两个小孩儿支走,陶十七走到陈淮安身边,小声说:“只有他们有吗?”
陈淮安倒水的手一抖,他没想到陶十七会这么问,但还是解释道:“怎么会。”
他盖上蒸笼盖子,把手上的水在围兜上擦了擦,这才去拿东西。
“你试试?”陈淮安把东西递给他。
陶十七开心的接过,打开一看:“绑腿和护膝?”
“你不是经常上山打猎,这样可以保护一下你的腿,也不知道合不合脚?”
陶十七听了这话,马上在自己脚上试起来,宽阔的裤腿被绑带绑住,露出腿型优美的弧度。
这画面让陈淮安又想起刚刚的画面,他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视线。
“很合适!多谢阿淮。”陶十七穿戴好后,做了几个跑跳的动作,确实合脚。
“合适就行,我还给你买了一个药包,等几日给你缝出来,你上山的时候一起带上。”陈淮安看着人开心的笑容,觉得这钱花的值。
陶十七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十分开心,没想到阿淮连这个都想到了。
陶十七把东西收起来,想起一个事情来:“阿淮,刚刚我去喂鸡,看见你那旁边的地里,好像种了东西?”
陈淮安揭开锅里的盖子,热气裹着红烧肉的香味飘出来,锅里‘咕咚咕咚’的冒着泡,陈淮安尝了一口味道,正合适,也没听清陶十七说的什么,只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嗯。”
陶十七看陈淮安云淡风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说出来:“要不你待会去看看,好像都旱死了。”
“旱死了?!”陈淮安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那地里是他在系统里抽的种子!
这段时间忙着腌笋的事情,那种子他完全不记得了,完蛋!
第26章 受伤
等陈淮安跑到地里, 只看见几根发黄蔫儿巴的枯草,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陈淮安牙疼,幸好他有先见之明, 种子还剩一半。
他把这一小块地翻出来, 把剩下的种子重新种下,这次他精心伺候,一天能看三回。
陶十七看他那模样,感觉他太紧张了, 劝他放松点, 他也会帮忙顾着一点。
但这几日陶十七往山上跑的很勤,一边还忙着地里的活,陈淮安不想他太辛苦。
山上的笋近日抽条很快,基本已经找不到小笋, 笋价直接降到一文一斤,挖笋的人也少了许多。
最多再过两个月,这笋就挖不到了, 所以陈淮安最近在琢磨着自己种菜。
他原本的房子被拆后,那块地一直闲着, 这几日闲下来, 才有时间忙这事儿。
陈淮安想了一下,最后决定种萝卜、黄瓜和豆角,这三种做腌菜最合适不过。
一亩多地,被他划分成四块,每块种植一种蔬菜。
剩下的一块是留给那个还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
陈淮安感觉他在开盲盒, 就算最后开了空,他再买点白菜种子洒上就行,白菜种子好活, 长得快,不怕来不及。
这地不多,但对陈淮安这个不擅体力的人来说还是够呛。
但好在这地拆房子的时候已经挖好,不用翻,只需要挖坑播种就行,就这样,陈淮安一个人也忙了快两天,才基本忙完。
当陈淮安把最后一点草木灰洒完,已经一头大汗,这两日的力气活快赶上他一年的运动量了,他抬起手松了松自己的肩膀,看着面前的地,很有成就感。
就是这地挨着路边,总感觉空空的。
到是可以砍几根竹子,编个篱笆围起来,等再暖和一点,这篱笆周围还可以种上丝瓜,丝瓜藤顺着篱笆就可以活,还不占地方。
最后,陈淮安还是去查看了一下他的种子,从土壤裂缝里,已经能看见一点点绿,看来这几日就要发芽了。
陈淮安环顾四周,感觉留出来的地太多,这二十粒种子又太少,要不还是先洒点白菜种子好了?
正盘算着,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一群人惊呼着出现在他视野里。
陈淮安看过去,发现路过的村民都围成一圈,他偏了几下头,从人群缝隙里才看清,里面好像是十七?
陈淮安放下锄头,赶忙朝他们跑去。
还没靠近,就听见有人惊呼:“这是鹿!”
“陶哥儿打到鹿了!”
“还长角嘞!这得值好几两吧!”
这鹿还是活的,鹿腿被两两捆在一起,倒吊在一根粗木棍上,陶十七扛着走在前头,陈大牛扛着走在后头,还有两三个相熟的汉子帮他扶着担子。
陶十七面上带着笑,看见陈淮安后,招呼他:“阿淮,把圈门打开。”
陈淮安手脚利落,又往回走,等把鹿放在圈里,众人还在啧啧赞叹。
这鹿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以前村里的张猎户还在时,也打到过鹿,不过那是一头小鹿,这陶十七一个哥儿,居然能猎到这么大一头鹿,真是稀罕!
陶十七给几个帮他的人每人发了两文的谢礼,并大方的说道:“三月十七,我和阿淮成亲,到时候请各位喝酒吃肉!”
这既是感谢,也是陶十七想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这个事情。
几人收了钱,心里高兴,都应下了。
等他们走后,关上院门,喧闹退去,院子里只剩下陈大牛还在。
陈淮安看他踟蹰的模样,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他叹了口气:“大哥,你有话就直说吧。”
陶十七悄悄的退回屋子里,把院子留给两人。
陈大牛被陈淮安看破,也不在犹豫,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叠纸张说道:“老二,是哥对不住你,之前”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没接着说,而是把纸递给陈淮安。
陈淮安不知道这是什么,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张地契:“这是?”
自从苗翠兰说要和陈淮安断绝关系那日起,陈大牛每日都心怀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无能,才让一家人四分五裂。
这短短一个多月,他好像苍老了几岁。
他看着陈淮安比之前好不少的气色,心里才好受些,说道:“这是属于你的那五亩地,爹娘给你留的,之前你一直病着,这地便一直空着,既然你要和陶哥儿成亲了,这地合当还给你。”
陈淮安明白,这地应该是之前赵顺还在陈家时,属于他的那份,赵顺只顾着读书,这地一直是陈大牛帮他种的,后来赵顺走了,但这地还是陈家的。
原主回来后也没给他,应该是怕原主挥霍掉。
要是把地给了原主,按照原主的性子,只怕这地早就被当掉,被换成酒或者赌桌上的筹码了。
“这地给了我,嫂子那?”陈淮安不想再因为自己让苗翠兰和陈大牛吵架。
陈大牛却让他别担心:“这事儿还是你嫂子提醒我的,她就是嘴硬心软,看着你变好,她心里也开心。”
“之前的事,你别生她的气,行不?”陈大牛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陈淮安心里本就没怪过苗翠兰,毕竟站在苗翠兰的角度,原主当初就是一个扒着吸血的极品弟弟。
看着陈淮安点头,陈大牛心里释怀,感觉今天一天的疲惫都被扫去。
陈大牛走后,陈淮安拿着地契回屋去找陶十七。
入目一片雪白的肌肤,陈淮安被恍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谈完,陶十七慌忙的把裤腿放下来,手背向身后,假装镇定的问道:“谈…谈完了?”
陈淮安眉头一皱,语气不明:“嗯。”
脚下却不停,他慢慢向人靠近,直至走到人跟前,两人之间挨的极近。
陶十七是坐在凳子上的,陈淮安走到跟前弯下腰,两人鼻息相贴,陶十七避无可避。
陈淮安的气息慢慢靠近,陶十七闭上眼,就在两人鼻子快碰上时拐了个弯,他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手绕过哥儿的腰伸到后面,捏着人的手,把他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陶十七刚还紧张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
陈淮安拿出东西一看,是一瓶药酒,这下换他紧张了:“你受伤了?”
陶十七见瞒不过去,点了点头。
看他刚刚的样子,应该是伤在腿上,陈淮安来不及想,就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蹲下来,把陶十七的腿放在自己怀里,轻轻挽起裤腿,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入眼一大片青紫的淤青,中间已经肿起老高,颜色深的发黑。
陈淮安像被针扎了一下,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看着人担心的模样,陶十七忍不住开口道:“不严重的,擦点药酒把淤青揉开,过两天就好了。”
“而且多亏了你的绑腿和护膝,这畜牲反击的时候才没踢到我的关节和骨头。”
陶十七说的轻松,在他看来也确实如此,若不是为了活捉它,也不能让这鹿在最后给他小腿一蹄子。
不过阿淮好关心他,嘿嘿。
陶十七一番话说的真切,但在陈淮安听来却十分危险,若不是穿戴护膝,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没说话,把药酒倒在手上搓了搓,等到手心发热,才覆上去。
这时他也顾不上什么肌肤相亲之类的,陈淮安一心把淤青揉开,面对陶十七笔直修长的的腿,也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跌打损伤的手法他学过一点,他一边揉按,一边观察陶十七的表情,怕下手太重,弄疼他。
但陈淮安一抬头只能看见陶十七咧着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乐。
陈淮安心里又气又无奈,真是拿他没办法。
小腿上的伤不大,但和常年没见光的皮肤一对比,才显得吓人。
趁着天没黑,他去山上找了点活血化瘀的草药,他找的急,红花,三七都没找到,只找到一点马齿笕,他把草药碾碎给他敷上。
心里想着明天再去买点回来才行。
“这几日你别下地,那剩下的半亩地我去翻,你就在家休息。”
家里没有纱布,陈淮安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裹着敷上的草药,小心的缠了两圈。
“那怎么行?”陶十七一听不让他干活,他不干了,腿一蹬就想站起来,被人捞过腿按在怀里。
陈淮安握着他的脚踝,等人老实了才在小腿上打上结,抬头盯着他也不说话。
“好好吧。”陶十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那你要是累了,放着也行,就剩半亩地,等插秧的时候再翻也来得及。”
就阿淮这身板,他真怕把人给累着了。
陈淮安心里不赞同,半亩地他还翻不了了?但嘴上还是答应着:“好。”
陈淮安看着陶十七清澈的眼神,摇摇头,陈淮安你努努力,别什么都让十七一个人扛。
再说,他也不能一辈子不下地。
伤口处理好后,他把裤腿给他放下来,拿过鞋子,仔细给他穿上,想起院子里那头鹿来:“那鹿你怎么处理?”
陶十七除了小时候他娘给他穿过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穿鞋,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挣扎着想自己来,被陈淮安阻止,只能乖乖坐着:“拿去卖了换成银子,给我们成亲用!”
陈淮安点点头,也行,只是今天着实给他吓了一跳,他认真说道:“你以后不能这么冒险,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来,行吗?”
陶十七看着因为他受伤忙前忙后的人,轻轻点头。
他做事一贯有自己的想法,想到什么做什么,爹不在后,更是如此。
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人管着也挺好。
第27章 卖鹿
说干就干, 陈淮安真的开始自己下地。
木犁没有耕牛,只能用人力,但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极难的事情。
木犁不但需要大量的力气在前面拉拽, 同时还得控制平衡, 他尝试了一下,最终放弃。
他选择用锄头慢慢挖,虽然这样速度慢,但以他的体力勉强能承受。
太阳悬空, 本来温暖舒适的气候, 却成为劳作的热源。
陈淮安伸直酸痛的腰,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他趁休息的功夫,望了一下自己挖过的地, 一半不到。
陈淮安感叹,他也是体会到‘锄禾日当午’的辛苦了,十七之前一个人翻了七亩多地,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他喘过气来,又接着挖起来。
这两日, 陶十七和陈淮安的角色彻底换了过来。
厨房。
陶十七左手边一碗打好的鸡蛋液, 砧板上是切好的的香椿叶,他看着它们一脸纠结。
应该先炒蛋还是先炒菜呢?
思考的功夫油锅冒起浓烈的油烟,不管了,他索性把两个一起倒了下去。
锅里响起‘嗞啦’的声音,混在锅底的蛋液瞬间焦黄, 混在菜叶子上的蛋液又生滑。
陶初一站在厨房门口,不敢进去。
看着他哥的操作,她一脸习以为常, 她哥的厨艺果然还是如此,淮哥真是命苦,辛苦一天回家,还得吃她哥的黑暗料理。
陈淮安这两天忙着下地,来不及做饭,而陶十七被勒令好好养伤,不准下地,不准打猎,直到伤好为止。
他闲不住,主动包揽了做饭的活,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初一,去地里叫你淮哥回来吃饭。”陶十七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朝门口的陶初一吩咐道。
陶初一一步三叹的跑出去了。
等到陈淮安扛着锄头回家时,陶十七刚把新出锅的馒头蒸出来。
馒头是白面做的,看起来又大又软,冒着热气。
陶十七走到门口,接过他手里的工具,看着人被晒得发红的脸,一脸担心:“阿淮,累不累?那地要不别翻了,一亩半亩的不碍事。”
陈淮安进门先喝了口水,缓解了口渴,才安慰道:“没事,已经翻一半了,我不想半途而废。”
见劝不动他,陶十七噘着嘴坐下,默默给他盛好了饭。
陈淮安确实饿了,他坐下就拿着馒头,咬了一大口,接着夹了一箸盘子里的香椿炒蛋。
陶初一拿着一个馒头坐在一旁慢慢吃,那菜她没动,看见陈淮安动筷子,她忍不住的想看他吃下去的表情了。
陈淮安就着馒头吃了一大口,腮帮子起鼓,嘴里还说着:“好吃,辛苦十七了。”
陶初一睁大圆圆的眼睛,不可置信。
真的这么好吃,她哥厨艺突飞猛进了?
她拿过筷子尝了一口,然后在他们没注意的角落,悄悄喝了两碗水。
转头却瞥见陈淮安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嘴角带着坏笑。
淮哥,骗子!
吃完饭,陈淮安想起陶十七腿上的伤口,应该需要换药了。
两人回到屋里,陶十七坐在床边,陈淮安抬了一个小凳坐在他脚边。
陈淮安捧起他的腿小心放在自己怀里,解开缠着的棉布,露出伤处来,淤青的颜色淡了一点,但是肿起的部分还没有完全消退。
他拿了药酒照旧给他揉按。
陶十七不怕痛,他之前走南闯北,受过不少伤,这点痛完全不是事,但是有人这么关心他,他还是很受用。
温暖的手掌,轻柔的按揉伤处,一点粗粝的剐蹭感拂过,陶十七皱眉。
他伸手拉过陈淮安的手,握着手腕,把他的手心朝上,摊在自己腿上,他看见原本细腻的手心里起了好几个水泡。
“你手都这样了,你还给我上什么药?”陶十七有点生气,这药酒侵在伤口上多疼!
陈淮安上药上到一半被打断,本来以为弄疼他了,结果是在担心他。
他抽回手,继续没完成的工作:“一点小伤,不碍事。”
陶十七看他不以为意的模样,心疼起来:“疼不疼?”
陈淮安语气轻柔:“不疼,这药酒侵上还可以消消毒。”
看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陶十七也拿他没办法,只是想着自己得赶快好起来,这双手可不能这么磋磨。
“有人在吗?”
这时院子里响起人声,喊了好几声,打断了一室温馨。
“淮哥,找你的!”院子里玩耍的陶初一跑进来通风报信。
陈淮安不慌不忙的把伤口敷上药,重新缠好,才出门去。
“陈兄弟可算找到你了!”这人正是如意酒楼的老板陈贵。
陈淮安看见人也愣了一下,这是出什么事了,亲自跑来找他?
“陈掌柜,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陈淮安把人迎进来,坐在堂屋里。
“不算坏事,但是很急。”陈贵坐下也不客套,直接表明来意。
原来自从那日陈淮安给他想出那法子后,他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一道山野双珍直接成为如意楼的招牌,很多人慕名而来。
这才小半月的时间,四十斤腌笋接近售罄,眼看着就没货了,陈淮安还没上门,陈贵着急,再也坐不住,就带着伙计,亲自找上门来。
陈淮安点头,原来如此:“这小笋已经没了,最近腌制的都是大笋,”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概也是四十多斤,您看这价格?”
陈贵一拍手:“有货就行,这价钱好说,之前答应你的高于市场三文的价格,一直作数。”
陈贵看样子很急,叫了门外的两个伙计跟着陈淮安去抬货。
两个坛子,正好四十斤,一人抱着一个。
现在市场腌笋十四文一斤,他的腌笋按理能卖二十文,陈贵按照约定二十三文的价格给他收了,并且定下了下个月的量。
陈淮安收了钱,把人送出门。
等走到院子里,来去匆匆的陈贵却突然停了下来:“这是鹿!”
陈淮安看了一眼圈里被绑着的鹿,点头:“是,昨日才抓的,还没来得及卖。”
陈贵听到这里,眉毛扬起来,大呼:“陈兄弟,你这鹿要不卖给我?”
他前些日子接了一个酒席,客人点名要吃鹿肉宴,他正愁上哪买鹿去,这就给他遇上了!
陈淮安一听也是惊喜,但这鹿是十七猎的,他不能擅作主张。
他朝着屋里的方向,叫了声:“十七。”
陶十七腿伤虽不严重,但走路时还有点一瘸一拐,陈淮安赶忙上前扶着他。
陈贵看见这模样,好奇问道:“这是?”
“抓鹿踢的,”陶十七扬手表示小伤,接着问道:“您要买我的鹿?”
陈贵这才明白,这鹿居然是眼前的哥儿抓的?
这个哥儿比陈兄弟还矮半个头,虽然身形要更健气一些,但到底还是个哥儿,他居然能单枪匹马猎到一头公鹿,是个人物。
“你开个价吧。”陈贵满眼欣赏,爽朗道。
陶十七昨夜已经过了秤,这鹿足有七十二斤,鹿肉单买也能有四两多,他想了想,伸出手比了个数:“八两。”
陈贵看着他说出的数,想了想说道:“这鹿肉市价不过六十文一斤,我看你这鹿估摸着也就七十来斤,顶多五两。”
陶十七态度坚决,朝着圈里靠近,指着鹿角:“我这鹿是有角的,这鹿茸单独卖也能卖个二两了,还有鹿鞭、鹿血、鹿皮这些都是宝贝,我看您是淮安的贵人,这才没抬您的价。”
陶十七看了陈淮安一眼,转头为难的说道:“要是您不诚心买,那我就不卖了,只不过,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淮安没关系。”
陈淮安全程在旁,听两人讨价还价,听到陶十七说出八两的时候,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一头鹿居然值这么多钱。
陈淮安借着扶人的手,握紧他手臂,朝着人使眼色,意思是:不必顾虑到他,自己永远支持他的决定。
陶十七看陈淮安没怪他,心下放松,若不是怕搅乱阿淮的生意,他还当真不只叫到八两,把这鹿宰了,分开卖,卖十两也是有的。
只是他们成亲在即,等着用钱,他不想多费功夫。
陈贵听他这么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拍起陈淮安的肩膀笑起来:“哈哈哈陈兄弟,你夫郎很了不起!你好福气!”
陈淮安盯着陶十七的侧脸,轻声道:“遇见十七是我的福气。”
陶十七听他这么说,耳朵发热,有点不好意思。
陈贵招呼身后的伙计把鹿牵出来,掏出钱袋,数了几块银块:“这是八两,夫郎收好。”
陶十七接过钱,收起来。
陈贵是坐马车来的,腌笋被放在马车上,伙计把鹿拴在马车后面。
这马车是稀罕物,刚进村,就吸引了不少村民,大家张望着,都在猜是哪里的大人物,来村里又是找谁
直到陈贵问路时大家才知道,是来找陈淮安买腌菜的。
拜林寡妇的大嘴巴,村里都知道陈淮安在做腌菜,本想着这腌菜不好存储,听说他还往里面放了很多盐和糖,真是败家子!
好事的人都等着看他笑话,谁知这还真给他做出名堂来了?
看着陈淮安两人在院子里接银子,这得好几两吧。
看见这一幕的人,不少都蠢蠢欲动起来,包括站在人群里的林寡妇。
第28章 成亲
众人怎么想, 他们并不知道,这两日他们很忙,忙着成亲。
两人本就住在一起, 又无父无母, 下定、合婚的一概琐事都直接免去。
陶十七的想法是办两三桌酒席,请相熟的乡邻吃个饭,把天地拜了便算完事。
陈淮安对此无不赞同,他对古代的成亲流程不是很懂, 但在他印象里很是复杂, 化繁为简不失为好方法,最主要的是省钱。
毕竟这钱留着吃饱穿暖更重要。
虽然流程省了,但该布置的还得布置。
三月十四,布置新房。
堂屋和院子被收拾出来, 陶十七的房间拿来做了新房,被子换成红色的喜被。
每间卧房也换上了新的窗纸、陈淮安拿着剪刀剪出几个喜字的时候,陶十七还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陶十七捏起一张喜字, 左右瞧了瞧,很是工整:“阿淮, 你还会这个?”
陈淮安属于那种除了运动, 什么都会点的人,手工之类的也不在话下。
他先在窗户上糊上米糊,然后左右对比,方方正正的把喜字贴了上去,听他这么说, 语气稍显得意:“我会的还多呢。”
陶十七没说话,但心里悄悄吐槽他臭屁。
三月十五,采买。
陶十七一早去镇上, 先去酒坊打了几斤好酒,又去干货铺子买了桂圆、花生这些寓意好的干货,还订了十斤猪肉,让老板宴席当天一早送货。
走的时候想起鞭炮还没买,又转头往杂货铺跑。
最后回去前,去取定好的喜服。
说是喜服,但其实只是红色浅一点的常服。
正式的喜服,只能穿上那么一回,对于他们来讲,还不如做成常服,平日里也可以穿,村里大多数人家也都是这么做的。
看到成衣,陶十七很满意,阿淮穿上肯定很好看!
这布料他选的细布,衣领和袖口还让织娘用金线秀了一点简单的缠枝纹,虽然这直接让价格翻了一倍,但一想到陈淮安穿上这衣服的模样,他就觉得值得。
三月十六,备席。
这一个月在山上猎的野鸡野兔都养在圈里,没有卖,准备用来做酒席的席面。
野鸡野兔各三只,加上十斤猪肉,三桌席面足够了。
素菜就简单一些,都是笋子、菌子之类现挖的山货,毕竟有了荤菜,这些素菜顶多算添头。
晚上,他们就开始杀鸡宰兔,三月天气还算偏低,提前准备好,免得明日慌乱。
宰杀的事情都由陶十七动手,陈淮安负责烧热水,拔毛。
看着陶十七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的模样,陈淮安后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不再是陶十七,而是一个冷血的江湖杀手。
陶十七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对他做了一个拦截的动作:“哪来的小郎君,长得如此标志,虏回去给我当压寨夫君!”
陈淮安一听,憋不住笑出声来:“不对,你现在是一个江湖杀手,怎么成土匪头子了?”
陶十七嘴角上扬,露出虎牙:“不管,你就是我的压寨夫君了。”
陈淮安抬手在他的脸上轻抚,抹去一点嫣红血渍,笑意沉沉:“好。”
陶十七横在人身前的手缩了回去,悄悄抓紧自己衣角,他怎么感觉阿淮的声音那么好听呢。
“十七。”屋外传来苗翠兰的声音,打破了他的不对劲。
“哎,来了!”陶十七回过神来,慌乱的整整衣服跑出去。
“嫂子,啥事儿?”出了屋,他才感觉自己正常了。
“这个你拿着,”苗翠兰把抱着的一床红色崭新棉被递给他:“你们成亲,嫂子也没啥拿的出手的,这床被子嫂子自己缝的,你别嫌弃。”
“还有这个,嫂子找人给你们算过了,你们八字相配,算好姻缘,”苗翠兰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红签:“以后你们日子定能红红火火,白头到老!”
陶十七鼻头一酸,这缝新被子和合婚的事情,按理来说都是家中亲近的长辈来做,他们说是省去,也是因为没人可做。
自从他爹不在后,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份关爱了。
陶十七抱紧怀里的被子,把红签收好:“谢谢嫂子。”
苗翠兰看他这模样,也眼酸起来,陶十七是她看着长大的,两家关系好,她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而陈淮安这个小叔子,她之前对他一直有意见,但这段日子他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
前段日子不仅还清了赌债,还有了不错的生意,只要不走之前的老路,也算一个不错的对象。
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等陶十七抱着被子进屋,给陈淮安说明情况。
陈淮安看着这床被子也是百感交集,那日他按照陈大牛给的地契去收地,发现那五亩地全都被翻出来,只等着插秧了。
陈大牛自家也有十来亩地,还能腾出时间帮他把这地翻了,也是不容易。
他想起那日陈大牛听他叫大哥的笑脸,思索几番还是说道:“十七,明日我们请大哥大嫂给我们主婚,你同意吗?”
陶十七没有犹豫,回他:“他是你亲大哥,自是应当的。”
陈淮安看着他明艳的脸,心中温暖。
三月十七,宜嫁娶。
昨晚上门请陈大牛夫妇给他们主婚时,两口子听了都十分高兴,一口应下,今日早早过来帮忙。
他们没有请厨子,而是决定还是由陈淮安来掌勺,毕竟他厨艺还算可以。
陈淮安蒸了馒头和稀饭,几人吃过早饭就忙起来。
菌子、笋子挨个洗净放在盆子里,肉块剁成块备用。
今日人多,家里的锅碗瓢盆不够,苗翠兰把自家能用的都搬来了。
几人忙活着,时间很快过去,附近几家住的近的乡亲,都陆陆续续赶来。
家境富裕些的提着一篮子鸡蛋,或者半袋面粉,家里稍微困难些的,就送点自家种的白菜、地瓜。
陈淮安在后厨忙着没过来,陈大牛作为他的长辈和陶十七一起在前面迎接。
陶十七不介意他们送什么,心意到了就行。
陶家算是村里的大姓之一,虽然他离家有些年岁,但村里还有一些族亲。
成亲这日来了两个,是陶十七的一个堂叔和堂叔母。
平日里很少走动,但有事都愿意互相帮忙。
他们提了两只鸡和一条鱼,这算是陶十七今日收到最贵的礼物了。
他把人迎进来,把还在后厨的陈淮安叫来,给人介绍。
陈淮安规规矩矩给人敬茶,跟着喊了一声“堂叔、堂叔母。”
看着陈淮安恭敬的态度,长得也一表人才,两人都十分满意,满堂欢喜。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人,陈大牛原本开怀的脸竖了起来,也没上去迎人。
有眼尖的乡亲看见这人手里提的肉,朝陶十七喊了声,陶十七才看过来,是他订的猪肉到了。
“赵叔,您来了?”这人正是赵大钱。
毕竟村里就他一家卖肉,基本上订肉都在他这儿。
赵大钱把肉递过去,先是朝里面望了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陈大牛在旁边看他这模样,鼻子里憋出一声“哼。”
赵大钱被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才转过头来回答陶十七的话:“是,这是你订的肉,你看看足量不?”
陶十七一拿在手里就知道这肉不只足量,还超了好几斤,他把钱袋拿出来要给他结账。
赵大钱却不收,他语气有些低落:“就当这是我的贺礼,陶哥儿,你们好好过日子。”他说这话时,是朝着院子里陈淮安的方向说的。
陈大牛在旁边,看着他的所作所为,脸色好了不少,看来这赵大钱对他家老二还有几分真情。
陶十七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不好替陈淮安决定,只能说道:“您等会儿,我进去把肉放下就来。”
等进了院子,陶十七转头去找了陈淮安,这事情还得他自己处理才是。
但是等陈淮安两人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没了赵大钱的身影。
陈大牛在一旁叹气:“这姓赵的是怕给老二添麻烦,他家那口子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知道他给你们送肉,怕是要找老二麻烦。”
陈淮安看着院子外,已经看不见的人影,心里感叹,赵怀安你的桃花不多,亲情债到是一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他脑子里嗡了一声,但转瞬即逝,他摇摇头只当自己太累了。
兔肉做了一锅红烧,鸡肉炖成鲜汤,锅里冒着‘咕咚咕咚’的汽泡,就差几个素菜没炒,此时离正午还差半个时辰。
苗翠兰和堂叔母催着陈淮安和陶十七进屋换衣裳,拜堂吉时快到了。
几个热心的婶子接过了后厨的活,让两人安心去换衣服。
陶十七动作很快,换好衣服还有空帮陶初一扎发髻。
小丫头今日穿的也很喜庆,平日里的辫子挽成两个小啾顶在头上,红头绳挂着铃铛,像他们的心情一样,不断荡漾。
等两人见面,具是一愣,陈淮安平日里常常一身素色长衫,陶十七从未看他穿过如此鲜艳的颜色。
红绸竖在腰间,眉眼含笑,像蒙尘的明珠,拭去灰尘,露出光华来。
而陈淮安的眼里,陶十七又是别样的风采,他本生的明艳,但平日里常穿黑色,掩盖了其中光芒。
今日一袭红衣身姿摇曳、红色发带飞扬在空中,生出不可逼视的明艳来。
陶初一看两个哥哥愣在门口不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牵两个哥哥出去拜堂。
按照陈淮安的说法就是‘花童’,陶十七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无条件同意陈淮安的做法,而陶初一本人也十分感兴趣。
“吉时已到,拜堂吧。”陈大牛已经换好衣服在堂屋等两人,他们一到,便对他们说道。
宾客们站在堂屋两边观礼,看着两人站在一起,众人连连惊叹,好登对的一对。
堂前是陶十七父母的灵位,陈大牛夫妻两站在旁边,即是主婚人,也是长辈。
“一拜天地~”陈大牛的声音响起,陈淮安莫名紧张起来,握着红绸的手收紧,被陶十七拉过,示意他行礼。
陈淮安看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正要弯腰,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慢着!”
第29章 婚书
仪式被打断, 众人面面相觑,这大喜的日子哪来的不速之客?
陈淮安转身一看,赵顺叉着腰, 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院子里, 目光紧紧盯着他旁边的陶十七。
他往陶十七面前挪步,挡住他的视线,心中生起不悦,这人又抽什么疯?
看着陈淮安一身喜服, 赵顺愤恨, 但出口的话还是对着陶十七说的:“你我自幼便定下婚约,你今日怎能另嫁他人?这是这是背信弃义!寡廉鲜耻!”
语气清高,充满读书人的高高在上。
屋子里的人都被他的话愣住一瞬,转而窃窃私语起来。
陈陶两家的婚约, 村里稍年长几岁的人都知道,但这赵陈两家换子后,此桩婚约无人再提。
如今由当事人再次拿到台面上, 众人也是充满探究。
“放你娘的屁!你这个白眼狼,还敢提婚约, 这是我们陈陶两家的事, 关你姓赵的什么事!”最先出声的是屋里的苗翠兰。
对赵顺最不满的人当属苗翠兰,当初他回赵家,回的洒脱,多年养育之恩被抛掷脑后,如今还敢提婚约!
一旁的陶十七已经气鼓鼓, 平白被人骂了一通,还打搅了他和阿淮的拜堂,他今天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赵顺眼尖, 看出局势对他不利,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举在半空,高声说道:“这是我二人的婚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和你的名字,和他陈淮安没有一文钱关系!”
他把婚书举着,对在坐的其他人说道:“大家做个见证,今日若他陶十七和陈淮安成了这个亲,便是背信弃义,告到官府,可要受仗刑的!”
众人闻言也是不知所措,这若是真的,今日这婚怕是成不了了。
陶十七闻言不为所动,这婚书确是他父母从小为两人写下的,但他陶十七从不受人摆布。
他绕过陈淮安就要揍他,却被陈淮安拉住,那人对他温声说道:“今日大喜,不宜动武。”
“交给我。”陈淮安语气轻柔,眼底是难言的情绪和满满的守护之意
陶十七第一次被人护着,一股暖意流淌开来,他点点头,退到他身后。
陈淮安对着院子里的赵顺便没了好脸色,他脸色黑沉:“既是如此,你可敢把婚书打开给在座的诸位瞧瞧?”
赵顺不屑:“有什么不敢的。”说着把婚书递给了附近的人。
但农户之间识字的不多,大家也看不懂,看陶十七没有否认此事,猜测应该是真的。
婚书最后传到陶十七的堂叔陶大海手里,陶家家境还算殷实,他们两兄弟上过两年私塾,但也只两年,因为他们不是读书的料子。
他拿过婚书,从头观摩,这确实是他堂兄陶大山的字迹,他看完后,朝陶十七说道:“十七,这既是你父亲的遗愿,那你合当听从才是。”
陶十七蹙眉,他这堂叔什么都好,就是迂腐,不懂变通:“堂叔,我父亲若还在世,知道他给我订下的是这种人,他也不会同意的。”
“胡闹!你父亲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怎会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陶大海激烈的语气把嘴上两撇胡子吹起。
陈淮安朝陶大海先鞠了一躬,才说道:“堂叔先别急,这事还有转圜。”
而赵顺见有人替他说话,心中窃喜,再接再厉道:“堂叔说的是,若是他不认这门亲事,您陶家的名声可就坏了。”
陶大海看在陈淮安恭敬的态度上,本想给他机会分辨一二,但赵顺这话一出,他便乱了,这关系家族名声的事情,可不能胡来。
陶大海捋着胡子,一拍桌子:“今日这婚事,我看还是作罢。”
他是陶十七唯一的长辈,这话一出众人都不敢出声。
陶十七不满,刚要顶嘴,被陈淮安抢了先。
“且慢。”他从容的拿过婚书,看了一眼,嘴角挑起一个笑来:“这上面哪有你的名字?”这话他是对着赵顺说的。
众人一听,都朝他看过来,这陶大海都看过了,这婚书还能作假不成?
赵顺指着陶十七旁边的名字,嘲讽道:“你不会不识字吧?”
赵顺鄙夷的打量他一眼,心中叹道:这陶十七真是没眼光,他一个童生摆在他面前他不选,选这么一个文盲!
“哦?真有您名字啊?在哪儿呢?不如劳烦您这位童生老爷念来听听。”陈淮安挑眉,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
在无人看见的空隙,朝着陶十七眨了下眼睛,陶十七气愤的心情被瞬间抚平。
赵顺昂起头,拿过婚书,高声朗读出:“今日,吾子陶十七与陈家二子陈顺定下终身之约”
陈淮安揣着手,盯着他,一脸无辜的问道:“所以这上面哪个是你的名字?”
赵顺刚要反击,突然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他放下婚书:“不管如何,这婚书对象就是我,他陶十七就是我的人,你这个废物离他远点!”
陈淮安对他的骂声充耳不闻,反而眼疾手快的抢过婚书,对着众人说道:“这上面写的是陈顺,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叫赵顺吧,怎么?你不认你赵家爹娘了?”
此话一出,赵顺再无反驳,这李淑云本就不待见他,若不是他有功名在身,在她那也讨不到好脸色。
今日若是他承认自己叫陈顺,那李淑云必定不会再认他,为了一个哥儿抛弃现在衣食无忧的生活,实在不值,但是就此放弃,他也不甘心。
“那又如何?不管姓赵还是姓陈,这上面的人都不是你这个废物!”
陶十七忍无可忍,他上前拿过婚书,‘刺啦’一声,撕个粉碎。
“这上面既然没有你的名字,那你也休想拿它来压我,陈淮安是我陶十七认定的夫婿,而你一个外人,无权干涉我的事情。”
字字铿锵,他坚定的眉眼落在陈淮安眼中,有种沁人心魄的美。
赵顺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看着满地碎纸,目眦欲裂:“好你个陶十七!不识好歹!”
陶大海坐在一旁算是看明白了,这陶十七铁了心要和陈淮安成亲,连婚书都撕了。
不过这赵顺先背弃了陈家,这也不算他陶家悔婚,也罢,小辈的事还是他自己做主。
“你个白眼狼,扫把星,还不快滚!”苗翠兰拿起一旁的扫帚就往他身上招呼,每一下都用出了十分的力气,这打在身上不青也得半紫。
陈大牛站在一旁,满脸复杂的看着,这顺子他从小养大,血缘没了,但感情还在,若是往常他必定出手阻拦,但现在他却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扰人姻缘,确实该打。
陈淮安站在一旁看的肉疼,看他狼狈的躲闪,不忘补上一句:“赵童生我们就不留你喝喜酒了,毕竟——”他声音陡然升高:“看见你就倒胃口!”
“这喜酒喜酒,得留着晚上我和十七关起门来慢慢喝。”这话他说的低沉,陶十七戳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胡说,但他耳边的红霞出卖了他。
赵顺气急,但碍于苗翠兰攻击力太强,他一路躲闪着还是挨了好几下:“你们给我等着!”
等赵顺彻底被赶出去,屋里平静下来,众人都有点尴尬,好好的喜事,闹成这样。
陶十七却不在意,他拉着陈淮安重新拜了堂。
拜完堂后在门口点燃一挂鞭炮,热闹的气氛再次重燃,正式开席,好酒好菜上桌,谁还在意刚刚的插曲。
陈淮安算是入赘,所以没有在新房等候的流程。
两人在前堂招待乡邻亲友,站在一起,一对玉人。
其他看热闹的乡亲,看着陶家院子里的热闹,还有满桌的酒肉,都有点眼热,不到年节,他们哪看得见这么多肉啊!
“真没想到,这陶哥儿真的和陈家老二成亲了!”
“可不是,这陈家老二先前还是个酒蒙子,赌鬼”
“说什么呢,人大喜的日子!
“我的意思是,他如今改过自新,还和陶哥儿成亲,也算有福咯!”
暮色四合,院子里热闹的声音慢慢消失,客人陆陆续续的离去,陶十七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看了一眼旁边捶腿的陈淮安:“阿淮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陈淮安站了一天,腿脚酸麻,这成亲比下地还累,看着陶十七依然轻松自得的身影,他挺直腰:“不累!”
“水热了,你两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你们大哥。”苗翠兰从厨房出来,二话不说推着两人回屋。
“对,你们小两口快回房,省着力气办别的事!”陈大牛咧着嘴笑开。
这话陈淮安可不敢接,但陶十七敢:“行,那就辛苦大哥大嫂了!”
陶十七脸不红心不跳的拉着陈淮安回房了。
陈淮安进了屋坐在床上还未回神,直到一张热帕子搭在他的脸上:“阿淮,你先洗漱吧,我去隔壁洗。”
陈淮安心里对自己鄙视了一下,想什么呢你,你们只是协议成亲,又不是真的。
他擦了把脸,冷静下来。
热水都是现成的,他洗的很快,等他收拾好,陶十七还没回来。
他还有东西要给他,索性就在房里等着。
百无聊赖中,他突然听见脑中响起了‘滴’的提示音,是系统。
他点出系统,自动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宿主新婚,特奖励新婚贺礼一份,请查收。】
陈淮安:?
这冷冰冰的系统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他到要看看送的什么玩意儿。
他点开下面一个礼盒一样的图标,金光一闪,露出一张卡牌来,他伸手接过,便落到手里。
但这次卡牌没有变成实体,它依然是一张卡牌。
陈淮安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他拿过卡牌研究起来,这才发现卡牌上写着:
【技能卡:时间压缩】
第30章 洞…房?
时间压缩?怎么个压缩法?
而且技能卡是进阶池才有的东西吧, 怎么现在就出现了?
他记得之前基础池卡牌背面都有介绍,他翻到背面,果然这张卡牌也一样。
上面简短的写了用途:时间压缩可用于少量植物成长。
这次的介绍倒是中规中矩, 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用于植物成长, 就是催熟呗,还好,不能用在人身上,否则这系统就有点太可怕了。
他把卡牌收起来, 打算找时间去地里试一下。
这系统还有这种福利机制, 他是没想到的,是不是太有人情味了一点?
还不待他继续探究,陶十七已经回来了。
他重新换上了拜堂的喜服,可能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 他的脸有点泛红,整个人透着一股软绵绵的感觉,和平日的他很不一样。
“阿淮, 来坐。”陶十七手里拿着一壶酒和两个葫芦瓢。
这是要喝合卺酒?也是,喝了合卺酒, 这仪式才算彻底完成。
陈淮安来到桌边坐下, 陶十七在瓢里倒上酒,递给他。
“阿淮,喝了这酒,咱们真是一家人了。”陶十七眼神明亮,眉眼间是毫无隐藏的欢喜。
陈淮安看着手里的酒, 香味浓郁,酒香扑鼻,这酒是采买那日买的, 是好酒。
红烛高燃,烛光碎屑跌落在酒杯里,徜徉出波光粼粼的光晕,陶十七的脸倒映在里面,随着水面起伏,如梦似幻。
陈淮安有一瞬的恍惚,他已经不知道这里的一切是真是假。
“阿淮?”陶十七举着酒杯,等了半天陈淮安也没反应,忍不住出声叫他。
陈淮安看着陶十七探究的目光,如梦初醒,陈淮安你想什么呢,你们是假的。
他心中空落,但手上动作不停,他手拂过袖子,两人手臂交缠,将杯中甘冽送入口中。
陈淮安喝完后,抹了下嘴,确实是好酒:“十七,今日仪式落地,你我的合作便算完成了,我当初的话依然算数,你日后若有心仪之人,定与我商量,我们好聚好散。”
毕竟这个时代对哥儿女子管束颇多,如此,十七也能多一分自由
陶十七脸上喜色一滞,这人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呢,他眼眸一转:“什么合作?成亲就是成亲,怎么是合作呢?”
陈淮安:???
陈淮安满眼迷茫,以为他真的忘记了,好心提醒道:“当初你把我从陈家老宅背出来收留我时,条件不是让我当你赘婿?”
陶十七点点头:“现在你不是当了我赘婿?”
陈淮安看他还记得这茬儿,这不是没忘嘛:“然后我说你日后有喜欢的人,可自行婚嫁,咱们好聚好散。”
陶十七似乎真的在认真回忆,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着陈淮安十分真挚的说道:“我没答应,那都是你自己说的,我收留你的目的就是让你当我货真价实的夫婿。”
不知是不是酒气上来了,陶十七刚淡下去的脸又泛起一点红晕,他撑在桌边懒洋洋的看着陈淮安。
陈淮安当场呆愣,好家伙,他这是被人给‘赖’上了。
但是他怎么好像有点高兴呢
当初他身无分文被收留,是真的很感谢陶十七的收留,也是真心要帮他,但也仅限于帮他,没有其他想法。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陶十七让他感受到安心和温暖。
他热烈、直率,对他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是否在某些时候,他也有点心动呢?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生平第一次遇到感情问题,他有点看不清自己了。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用‘和他携手走下去’的心态,相处试试看?
陶十七看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托腮,陷入自己的想法里,也不去打扰他,直到陈淮安抬头看过来,才问道:“想清楚了?”
陈淮安点点头:“嗯,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但”
‘但’字还没说出口,陶十七拍案而起,牵过他的手,把人拉到床边:“那就行,来吧,咱们把事办了!”
陈淮安满头问号,办事?办什么事??
直到陶十七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陈淮安:!!!
“不是!你你脱衣服干什么?”陈淮安大脑宕机,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陶十七外衫解了一半,红衣挂在腰间,露出里面单薄的月白色中衣,他的手抬到腰间,又要解中衣的扣子。
陈淮安急了,耳朵通红,连忙捉住他的手阻止他。
但因为慌张,用力过猛,衣带反而被扯开,陶十七扑到在他怀里,领口随着动作敞开一个弧度,露出坚韧的脖颈线条,和白皙细腻的半个肩膀,再往下
陈淮安呼吸一滞,像刚下锅的虾,脸瞬间红透,他手不知道往哪里搁,只能虚停在半空。
陶十七懵懂的抬头看他:“阿淮别急,等脱了衣服才行。”
他说话的热气喷在他脖子上,激的陈淮安一颤,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有点发干。
他怎么不急!他再不急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快被他扒光了!
等等,他刚刚好像闻到了十七口中的酒气,再看他迷蒙的双眼。
这是喝醉了?不是才一杯吗?
陶十七的手又摸上他的腰间,被陈淮安截住:“十七,不行!”
陶十七奋力挣脱,语气不满:“我哪里不行?我行!”
喝酒的人连断句都这么可爱,陈淮安压着笑意:“我是说不能脱我衣服。”
陶十七诧异的看着他:“阿淮还有这种爱好?”说着似乎十分为难,半晌似乎下定决心说道:“那…只脱裤子也行!”
陈淮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呛住,吓得连忙拉住自己的裤腰:“这个更不行!”
陶十七撇着嘴,眼里似乎闪起泪光,他委屈起来:“不脱衣服怎么办事?我们还要洞房呢~”
“你…你别哭,”醉酒的陶十七他真拿他没办法,但原则不能变,他狠下心:“我们还不能洞房。”
但迷糊的人哪听得进去。
每次陈淮安要跟他解释为什么不行的时候,就会被陶十七打断。
“行!”
“不行!”
“行!”
“不行!”
两人如此拉扯了几个来回,陈淮安说的口干舌燥,他的腰带已经阵亡了,敌方正在攻占他的里衣。
他哪是陶十七的对手,这里衣已经是他用毕生力气捍卫下来的。
他满头大汗,就要缴械投降,敌方却突然减弱了攻势。
只听上方传来灵光一闪,突然顿悟的声音:“你不行?”
陈淮安手一顿,脸色唰黑,男人最听不得这种话!
他一激动,脱口而出:“我行!”
陶十七失落的脸又扬起来,抱着他笑起来:“那行,来吧。”
“不是…我…你…”陈淮安词穷了。
果然还是不能和喝醉的人理论。
陈淮安活人微死,那他还是不行吧:“嗯,我不太行”
陶十七喝醉后像个小机器人,只能听见单一的关键词,单线程思考,听他说不行,手里动作便停下来,躺在他怀里安静了。
陈淮安摊在床上,吐出一口气,终于停歇了。
等缓过来,他拉过被子盖在陶十七身上,不一会儿怀里传来轻微的鼾声。
陈淮安像抱着一个宝贝,把心中的话轻轻说了出来:“我感觉我是有点喜欢你的,但是不知道这个喜欢能不能承担起你的一辈子。”
“你如此美好,我不想我们轻言承诺,又轻言放弃,最终真心被辜负。”
就像他父母一样,年少轻狂,许下一生誓言,可还是抵不过生活磋磨,最终走散在人海。
他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付出了很多艰辛,但却来不及等他的回报,便不在了。
而那个男人,从他们离婚起,就从未出现过。
他以前对爱情不报多大希望,可如今,怀里的人好像让他生起了一点期待。
“也不知道你心里对我是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想找个夫婿,凑合着过一辈子,还是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
看着人安静的睡颜,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以互相了解,慢慢培养感情,我们来日方长。”
他想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陈淮安把人安顿好,就想回自己房间休息,但是一进屋,他傻眼了。
他床呢他被子呢?
昨天还好好的房间,转眼又变成了杂物间。
这么大的变动,只能是陶十七干的。
他无奈,扶着额头,又回到新房。
他在陶十七的柜子里发现了自己的被子和褥子,他在外面的小榻上铺好床,这才休息下来。
这床板临时铺的,还是有点发硬,他睡的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一个暖和的东西抱住了自己,他被惊醒,入目是陶十七明媚的脸:“十七?”
“嗯。”陶十七嘤咛着回答,但语气已经没了迷蒙,应该是酒醒了。
“怎么了?”三月的夜晚还是偏凉,他怕人着凉,把自己的被子往他那边挪了大半。
但陶十七裹着被子又钻回他怀里:“你说要和我培养感情?”
陈淮安一愣,他全都听见了?那他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敢问出口,只用淡的快听不见的声音道:“嗯。”
回答他的是‘啵~’的一声响亮的声响,一个柔软的触感贴上他的脸颊,陈淮安瞬间四肢僵硬,手脚无处安放。
陶十七亲了他一下,亲完后,嘴唇并没有离开,而是贴着他的耳边说道:“培养感情!”
不是!培养感情是这么培养的吗?
陈淮安今晚不知道第几次满脸通红,他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不是,话说十七怎么喝醉跟不喝醉一个德行。
“你”
“我睡着了!”还不等陈淮安说什么,怀里人抱着他,头埋在他脖子里装鸵鸟。
陈淮安了然,突然释怀,他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语气充满戏谑:“原来我们十七还会害羞啊。”
陶十七伸出手去捂他的嘴,陈淮安往一旁躲,陶十七追上去,两人抱做一团。
半晌,陈淮安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语气低沉沙哑:“好了,不闹了,不然要出事了。”
陶十七耳廓泛红,轻轻点头。
心里却不这么想,阿淮这么说肯定是怕我发现他不行,那我不能伤害他的自尊。
等日后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能让阿淮好转一点,治不好也没关系,他不会抛弃他的!
阿淮的话他都听见了,虽然阿淮那方面不行……但他人不错,什么都为他考虑到了。
他很开心,阿淮是良人,他们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两人这一晚相拥而眠。
只是在陈淮安不知道的地方,陶十七已经给他打上了‘不行’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