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广播结束后， 声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飘散，江翡用气音问兰瑟，“你听见了吗？”


    “我耳朵没聋。”兰瑟站在一边，即便在一堆白骨里他也泰然自若， 心理素质无比强大， 江翡又问：“这个医疗中心已经荒废很久了吧？现在还有电力供应吗？”


    也不排除有备用电源的可能性， 但是这也太巧合了，江翡没有轻举妄动，既然这个世界上都有异能者这种存在，那再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事情好像也是合理的。


    “我们踏足了它们的‘领域’。”兰瑟说，“我还以为这只出现在传闻里的， 居然真的存在。”


    什么领域啊？这又是什么新冒出来的名词？


    “那是什么？”江翡好像从最下面的楼梯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随着那东西一点一点地向楼上走来， 那声响也越来越明显。


    兰瑟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说：“听说集中死去的人过多会影响那块地方的磁场， 从而产生所谓的‘领域’，而在‘领域’内， 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什么自然规律， 科学定律都被不同程度地扭曲。”


    话音才落下， 楼下的东西猛地加快速度，江翡的灯光划过那里，她看见那东西有着人的四肢， 但是头却不见踪影， 整具身体手脚并用爬楼梯爬得飞快， 但那运动的姿势更像是节肢昆虫所特有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东西的四肢都是昆虫的足连接着人类的躯干， 那画面诡异至极。


    所幸江翡出门前还带了手。枪，但是东西速度太快，她只打中了它的一只腿，炸出粘稠的暗绿色液体，江翡把兰瑟往自己这边一拉，朝他大喊：“你去看看门还能不能开！”


    兰瑟没有任何犹豫，听从江翡的指挥冲到他们来时的楼梯间入口，门没有上锁，他甚至是非常轻松地一把拉开门，但是门后的景象却不是原来的那样，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


    “门打开了吗！？”江翡大声喊道。


    这次兰瑟却诡异地沉默了，过了几秒，他的声音甚至是颤抖着的，“打开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江翡又给了那个怪物一枪，这次运气很好直接打中它的腹部。


    “好痛呜呜呜……好痛欸。”那声音是清脆的童声，却在下一秒又变为中气十足的男声，“痛死了你敢打老子！？”短短几秒，声线又转为泼辣的中年女人声音，“没长眼睛啊居然打老娘！”


    江翡顾不得太多，她冲到兰瑟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出楼梯间，她用匕首卡住门。


    咚咚咚——！怪物还在不停撞门，撞几下就换个声音，这次是苍老的老年人声音，“求求你给我开门吧，我一把年纪了打不开门。”


    兰瑟忽然说：“你说过的，卡尔他们还活着对不对？”


    “什么？”根据人面天蛾传来的消息，他们的确还活着，但兰瑟古怪的语气让江翡没那么确定了，她顺着兰瑟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娱乐区地面上赫然多出几具尸体，而最靠近江翡脚边的尸体长相她很熟悉，就是队长卡尔。


    “怎么可能……”她喃喃道，难道是人面天蛾的消息出错误了？不，尽管人面天蛾有时候太过嘈杂，收集的信息也是杂七杂八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信息的真实性。


    江翡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靠近，她说：“如果这里是特殊的‘领域’的话，正如你先前所说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这也不一定是他们真的尸体。”


    兰瑟从震惊中缓过来，“你的意思是这是‘领域’内的假象，就像海市蜃楼一样。”


    “也可以这么理解。”江翡拽着兰瑟绕开这满地的尸体，他们这次换了个安全通道，有了前面的经验，他们行走在楼梯间的时候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的，但这次出奇地顺利，没有遇到堆满楼梯的白骨，也没有遇到无头怪物。


    江翡知道卡尔被困在四十五楼，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向下走三层才行，江翡能够隐约感觉到这个地方不对劲的地方，他们来到第四十七层，楼梯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她听见门外男人喃喃自语，宛若陷入神经质一般。


    “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让我离开这里！！”


    江翡对兰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对视一眼，他们都辨认出那是卡尔的声音，那是陷入绝望后歇斯底里的卡尔，江翡从门缝往外看，看到地面上弥漫开的血液，没有凝固，说明是刚刚从身体里流出来的，她再缓缓地把目光往上移动。


    突然，她看到一颗布满红血丝的眼球。


    “你来得太晚了，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都没办法离开这里，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刚才还瘫坐在地上的卡尔不知何时冲到江翡面前，整个身子都紧紧贴着楼梯间的铁门，他的脸上沾着几滴喷溅出的血液痕迹。


    江翡猛地后退，她想要关上门，可是门那头的“卡尔”却发起疯来，他死命地撞击铁门，“走不出去，我离不开这里！！放我出去！！你、你们都会死在这里的！那就让我先杀了你们！！”


    “还不快来帮忙！？”江翡费力地顶着铁门，但是“卡尔”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感觉自己都要连人带门一起被撞飞了，兰瑟整个身体也抵着门，双腿和地面都呈四十五度锐角，两人合力才顶住发疯的“卡尔”。


    他们赶紧下楼，撞击铁门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江翡感觉到自己的手都还在微微发抖，她真后悔没有带杰森过来，现在她再加上一个柔弱的医生，再出现个怪物什么的，她就只能让黑猫来解决了。


    她原以为这里就是普通的遗址，顶多因为建筑物内部构造老化而有点危险，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危险！


    “这些都是幻觉还是……”兰瑟猜测，“有可能我们已经吸入了什么致幻物质。”


    “那我们还能产生同一幻觉吗？”江翡想了想，“按照你之前所说的，‘领域’会影响磁场，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也会影响时空呢？”江翡越说越觉得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每一层都是不同的时空吗？”兰瑟觉得江翡这是异想天开，但是江翡的表情很认真，她想到自己看过类似的影视剧，“在磁场的影响下，导致不同时空的同位体得以见面。”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营救任务还会牵扯到这个，江翡感觉自己的脑壳都在隐隐作痛，他们来到第四十六层，这一层格外的安静，江翡打开楼梯间的门，她环视四周，没有看到任何血迹，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但她也没有马上放下戒备心，相反的，越是安静她就越是紧张。


    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砰——


    子弹擦着她小腿而过，没入她脚边的地板上，她立马看向开枪的方向，只看到一道一闪而过的人影，紧接着又是第二枪，这次子弹差点贯穿江翡的肩胛骨。


    她躲在沙发后面，兰瑟站在楼梯间门口，他大声地对这一层的“卡尔”说：“我是兰瑟，是来救你们的。”


    “兰瑟……”那个“卡尔”呢喃一声他的名字，“他早就已经死了，而罪魁祸首就是她！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因为你！你就该去死！！”他咬牙切齿，闪身冲到江翡面前，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举起手。枪，他一把拍掉她手里的手。枪，双手死死卡住江翡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整个世界都被毁掉了！把你杀死就好了！”


    脖子好痛，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的眼睛渗出生理性泪水，她模糊的视野里看到同样泪流满面的“卡尔”，什么叫做她把整个世界都毁掉了？


    她明明……就是被黑心系统坑来拯救世界的好吗！？


    兰瑟冲过来想要拉开“卡尔”，但是没有成功，甚至还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单手撂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住手……她不是你那个时空的江翡！”


    “卡尔”嘲讽地大笑起来，可是眼泪却越流越多，更像是在痛苦哭泣，“她也会毁掉这个世界的，她就是个恶魔！”


    江翡趁着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稍微放松了一点，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他的下巴上，但是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濒临死亡之际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听见另外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卡尔”头颅。


    不知是谁跑过来扯开“卡尔”的手，江翡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她咳嗽了好几下，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声带都受伤了。


    “你们没事吧？”


    “你是……第几层的卡尔？”江翡哑着声音问道。


    “第四十五层的。”


    江翡松了口气，那这就是原来时空的卡尔，兰瑟在给江翡检查伤口，除了脖子的伤口，其他地方的都是一些小伤口，倒是他自己额头上顶了个大包还给人检查的样子怪滑稽的。


    江翡说：“你要不还是先看看你自己的伤口吧。”


    兰瑟面无表情，“不碍事，反正死不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卡尔看向兰瑟，他作为基地的医生不应该随意离开基地的，况且负责人还处于病重状态，卡尔又问：“负责人情况好点了吗？”


    “如果你说直接咽气算情况好的话，我可以说情况好，但实际上基地的情况非常糟糕。”兰瑟碰了下自己额头上的大包，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卡尔很震惊，“但是我们出发前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而且只要把医疗仪器带回去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了！”


    “问题就出在有人不想让他恢复行动能力，基地里的另外一派势力把你支走，然后杀死了负责人，他们想要控制整个基地。”


    门口传来枪上膛的声音，江翡看过去，是之前在高塔里见过的刺青女人，她左大腿受伤了，只是潦草地包扎，伴随着她的动作还有鲜血从伤口处渗出，她眯起眼睛，质问：“你们是哪个时空的？”


    江翡举起双手，“就是原来时空的。”


    “爱丽丝你先把枪放下，他们是来救我们的，而且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卡尔说，“负责人死了。”


    被叫做爱丽丝的女人没有完全放下枪，江翡看到她的食指还虚虚地搭着扳机，她的语气很平淡，“这我倒不是很意外，本来颅内出血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死了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更糟糕的是其他人想要控制基地，所以才把我们支走的。”


    “是尤金他们吧？这个贱骨头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爱丽丝浑身戾气，她对兰瑟招招手，“快给我包扎伤口，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兰瑟打开医药箱，用剪刀剪开爱丽丝腿上的布料，再仔细清理伤口。


    “其他人呢？”江翡记得他们队伍可不止两个人的，爱丽丝头也没抬，“全都死了，被不同时空的我们杀死的，其中最疯狂的要数卡尔的同位体。”


    江翡回忆起刚才被掐住脖子差点窒息而亡的经历还心有余悸，她说：“这里的时空很不稳定。”如果说正常的时空是一条毛线的话，那么这个医疗中心里的时空就是一团乱糟糟打结的毛线。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卡尔说。


    “所以就算现在回去也没办法改变局面，他们估计也计划很久了吧？”爱丽丝很喜欢给别人泼冷水。


    江翡皱起眉，“但是基地里的老幼妇孺该怎么办呢？那些人根本不会善待他们的，卡尔你也想基地变成这样吗？死去的负责人也不愿意他管理的基地变成这副模样的。”


    “我们人手太少了。”


    她就等着卡尔说这句话，如果她贸然代表D-3基地插手D-1基地的事务反而会被扣上别有用心的帽子，不过现在可是卡尔亲自开口的，她轻咳一声，“我作为D-3基地的代表决定帮助你们解决基地内的混乱。”


    爱丽丝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你？你该不会真的是把自己当大圣人了吧？”


    卡尔用眼神示意爱丽丝先别说话，他看向江翡，“你是认真的吗？但帮助我们并没有多少胜算，而且我们基地也不算多富裕。”


    江翡要的才不是一时的物质回报呢，她还意在让卡尔成为自己这边的人，如果每个基地都要她来管理的话她可能在成功拯救世界世界之前就因为过劳猝死了，适当发展一点员工也是很必要的，江翡陡然发觉自己现在的思维和打工时的老板差不多。


    呃，这大概就是成为了以前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吧。


    “我很确定，而且我们基地的负责人已经分给我暂时的代理权，所以我也算是半个基地负责人。”江翡安抚卡尔，让他安心，接着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不过等这次事件结束后，我希望我们两个基地能建立起合作关系。”


    爱丽丝见缝插针，“真的只是合作关系吗？我看你是想要吞并我们基地吧？算了……让你这种人来管理也比尤金他们好。”看样子她是真的很讨厌尤金。


    兰瑟替她包扎好伤口，那道伤口非常深，都能隐约看见白骨，但她居然还能这么云淡风气地和他们聊天，江翡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后者挑眉，“我天生就是感知不到痛觉，怎么，没遇到过吗？”


    “没遇到过，但你这样也不容易发现自己受伤……”真的等到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失血过多导致头晕，所以这算是个致命弱点，当然在实战中利用的好了也是一项优势。


    “无所谓，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还能怎样呢？”爱丽丝活动了下另外一条完好的腿，“话说回来，我劝你们现在还是别规划太多，我们能不能逃出这里还是个问题呢，你们是从几层进来的？”


    “四十八层，不过那的楼梯间里还有一只怪物。”江翡瞥见她放出去的黑猫缩在这一层的角落里，它的头顶还停着一只人面天蛾，它俩一动不动非常乖巧地站在那里等江翡。


    江翡唯恐它俩被其他人发现，用意识告诉它们赶紧回自己的空间，然而它们却完全不受控制，甚至还向江翡靠近。


    人面天蛾的声音在江翡的脑海里响起，它非常委屈。


    [可是我已经回到自己的空间了呀。]


    黑猫也非常简短地回复她，[已回。]


    她想到了什么，唰的一下站起来，她知道其他时空的自己也要出现了，她催促卡尔他们赶紧离开，“我们快点走！”


    大概是那两只污染物在江翡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没有马上发动攻击，卡尔背起爱丽丝护在兰瑟身后三人拼了命地往上跑，卡尔回过头呼唤江翡，“你还愣着做什么！？”


    江翡又往污染物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那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污染物的踪影，她走在队伍最后，脑袋里装满了问题，就比如其他平行时空的自己又是怎样的？有没有种可能她被系统选中成为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偶然呢？


    想到后面她脑子里都冒出了什么宿命轮回这一类名词，感觉大脑都要超负荷了。


    去往四十八层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一只怪物，从长相上看和江翡他们先前遇到的非常相似，卡尔哪怕背着一个人还能拿枪干脆利落地把怪物干掉，他们小队会死伤惨重的一大原因就是不同时空的同位体同时出现，导致分不清是敌是友。


    卡尔的战斗值这一点江翡还是很有信心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风险来救他，这样的人成为自己这边的同伴就是一大助力。


    四十八层窗口栏杆上还挂着江翡系上的麻绳，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窗口离开，江翡忽然感觉到有谁在轻声呢喃自己的名字。


    “江翡——”


    她没有回头，那声音非常熟悉，就是她自己的声音，但是她知道那是另外时空的同位体，“江翡”又说：“你做不到的，你没办法拯救这个世界，你甚至都救不了你自己。”


    “闭嘴。”江翡轻声说，只有兰瑟听到她很轻的呢喃，“你没办法决定我的未来。”


    卡尔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出窗口，四人坐在破碎的窗口边，没有人说话，气氛安静。


    过了一会爱丽丝淡淡地开口，“我感觉到头晕了。”那是失血过多即将休克的前兆，她却还能这么淡定，“嗯，再过一会我就要死了。”


    江翡着急忙慌地把她抬到运输车后车厢，那是卡尔他们开过来的运输车，卡尔坐上驾驶座，兰瑟坐在爱丽丝旁边，一直观察她的状态。


    引擎发动，轰鸣声震天响，卡尔一脚油门踩到底。


    爱丽丝不说话，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江翡对她说：“不能睡，千万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但她的眼皮还是闭了起来，兰瑟扒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筒照她的瞳孔，看到的却是一片眼白，爱丽丝不耐烦的声音才响起，“我还没死呢就扒拉我眼睛啊？”


    原来刚才是她故意翻白眼，倒是把江翡吓得够呛，兰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说：“嗯，等你死了，你房间里的朋克饰品还有衣服都会被丢掉，哦，也有可能会被烧掉。”


    爱丽丝一下子就来劲了，“你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兰瑟学着她的样子也淡淡道，这样子很让人来气。


    两人在后半段路上都在吵架，时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抵达基地的时候江翡看见杰森正站在基地大门口，手里夹着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他遥遥地看见那辆运输车靠近然后再停下，江翡再帮忙把爱丽丝搬下车。


    兰瑟说：“看吧，麻烦精总是能活很久。”


    爱丽丝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左手，给他比了个中指。


    “原来你是去救人了？”杰森说，江翡看见他的手背还有脖颈这些裸露的皮肤上黏着一些血点，估计黑夹克上也有很多血只是不显眼而已。


    “你怎么在基地外面？里面怎么样了？”卡尔替代江翡的位置，让她得以走到杰森身边。


    “摆平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呃……我只是让你应付一下而已，不过你这个摆平了又是什么意思？”


    他把玩着手里的香烟，在末世烟草也变得极为稀有珍贵，他说：“就是字面意思，我全都摆平了。”


    话音才落下，从基地里又走出一个男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等等？她走之前基地里的人还是另外一副面孔吧？现在居然变得那么快，简直就是两级翻转。


    杰森看都没看那个人，“你们的队长已经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他来负责，不过如果你们再和今天一样犯浑，我倒是不介意让你们再长长记性。”


    那人顿时噤声，只是更加讨好地笑了，不住地点头哈腰。


    这画面看得江翡目瞪口呆，她看到那人灰溜溜地跑回基地，她才说：“我没想到啊，原来你还有这天赋。”


    杰森把烟草收入香烟盒子里，那显然是其他人为了讨好他送给他的，他说：“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才吓唬一下就不敢再反抗。”


    “那倒也是，”江翡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香烟，又问，“你还抽烟？”


    “已经戒掉了，这一盒香烟在黑市上能换十口人三个月的口粮。”物以稀为贵，尤其是烟草，他收起香烟盒子，“还是换成口粮比较划算。”


    “你刚才说的话很像家庭主夫。”江翡笑了笑，现在D-1基地混乱解决，而且她还成功拉拢卡尔，她的心情很不错，笑容说得上是灿烂的，杰森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他冷不丁地说：“原来你还有梨涡啊。”


    “什么？”


    杰森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我很少见到你笑得那么灿烂，现在才发现你是有梨涡的。”


    自打江翡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每天一醒来就是发愁这个拯救世界的任务怎么解决，愁完这个愁那个，整天脸上都没什么笑影，而且和杰森相处的时候都是在训练场，众所周知没有人能够在训练场里笑容灿烂，她只会被酸痛的肌肉折磨得龇牙咧嘴。


    江翡“哦”了一声，“我们现在可以先回基地。”


    “不，我觉得还是在这里先待一会比较好，那些叛徒也要都处理掉。”


    他说的有道理，江翡与他两人又一起回到D-1基地内，江翡向他问起领域的事情，并把自己在医疗中心内遇到的事情概括地告诉他，“你对‘领域’了解多少？我在医疗中心里就遇到了，那里的时空都是不稳定的，像是把不同的时空融合在一起的大乱炖。”


    “有听说过，但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我还听说——”杰森的声音顿了顿，“新上任的执政官的异能力就是类似于你刚才所说的‘领域’，不过应该也只是小范围操控时空，如果时间太长，这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程度了。医疗中心里的‘领域’就是由成百上千死去的人的怨气组成，这不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能量。”


    被杰森这么一说江翡反倒是对这个执政官感到好奇，但是执政官深居天空城，地下城的人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他们返回D-1基地后先是去往医疗点，兰瑟有条不紊地给爱丽丝输血，卡尔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转身看到江翡和杰森时表情变了变，“这件事情我应该感谢你们。”


    为防止他再说一大堆的长篇大论，江翡及时打住，她说：“如果你要表示感谢的话就考虑一下我说过的事情吧。”


    “你说过什么？”杰森问。


    “我打算和D-1基地达成合作关系，这样一来两个基地之间也能相互照应。”


    杰森说：“就像A-1基地对其他基地那样的‘合作关系’？”A-1基地平日里仗着物资充足，就会对其他依附它的小基地提出无理要求，江翡立马反驳，“哪有你这么骂人的？而且我们这不是依附关系，而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就，平起平坐。”


    “我还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也没办法做到平等，更别提在末世，江翡说出的话语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很难理解，江翡只好耐心解释，“我的意思就是呢，我们基地不会逼迫其他基地做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我们之所以合作是为了共赢，嗯……就类似于获得更好的结果，将利益最大化，这就是锦上添花。”


    “你的想法还真是——”


    江翡抢答：“还真是天衣无缝对不对？”


    “还真是异想天开。”杰森很直接地评价道，但他话锋一转，“但是，可以试一试，反正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糟糕的了，努力过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怎样，更何况，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输血后情况逐渐稳定的爱丽丝半睁开眼，“真是吵死了，你们要商量事就去外面。”


    卡尔对着江翡两人点点头，示意三人还是去外面谈事情吧，走到手术室外，卡尔说：“你的想法很新奇，我也觉得可以试试，但是在这之前我还得先让基地恢复原状，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对接下来的合作有什么想法麻烦你直接发消息给我。”


    江翡把卡尔添加到联系人里，她其实现在就有很多想法了，就比如说建一个更大的学校让孩子能够统一接受教育，又比如说整合两个基地的医疗资源等等，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她点开系统面板看了看。


    【成功点亮一座基地。】


    【点亮基地任务进度（2/48）】


    【目前声望值：30】


    【基地概况：


    人口数：113


    物资数量：点击进入详情页


    基地抗风险能力：1.5


    综合评估：您点亮的第二座基地在所有基地评估中超过了1.8%的基地，请继续加油哦！】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收获颇丰的，江翡和杰森预计会在D-1基地停留一到两天，等基地重建工作稳定下来以后再离开，江翡把这一消息发送给科因。


    *


    在所有合作里江翡最在乎的莫过于医疗和教育，D-3基地医疗点内没有正式的医生，只有一个药剂员，平常只是小毛病那还好，如果遇到需要动手术的危急情况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患死去。


    目睹兰瑟抢救爱丽丝全过程的江翡愈发坚定自己要把兰瑟也招揽过来的心思，江翡在D-1基地过夜的隔天就专门找到兰瑟，他也起得很早，因为在昨天的混乱里有不少人受伤，有的骨折，有的擦伤。


    所以江翡还没进医疗点就看见门口的台阶上都坐满了来看病的人，其中也有人认出江翡是D-3基地来帮助他们的人。


    “妈妈那个人是昨天……”小女孩小声说，身边的母亲拉住她的手，“不要随便指别人，这很不礼貌。”


    江翡对着这对母女俩笑笑，她穿过医疗点的走廊，兰瑟坐在会诊室内，眉宇间难掩的疲惫，江翡没有打扰他而是先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打算等他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和他讨论一下把两个基地医疗资源整合的事情。


    她挑的位置恰好是靠着墙角的，江翡在随身携带的草稿纸上涂涂画画，把接下来的计划用思维导图写出来，现在基地里的粮食问题由诺娜解决，教育由卢锡安负责，而医疗就需要兰瑟的帮忙了。


    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不光是身体上就连精神上都非常疲惫，而且她昨天晚上都在头脑风暴怎么更好的建设基地，她的睡眠时间加起来拢共都不到五小时，坐下有一会，睡意来袭，她双手环胸想着先眯一会就好。


    然而等她醒来的时候刚才还满是人的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是兰瑟叫醒她的，“你在这里睡觉？还是来看病的？”


    “都不是，我只是来找你的。”江翡揉揉眼睛，她忽然感觉到自己手里有什么东西，她摊开手一看。


    咦，是一颗糖。


    兰瑟说：“有个小女孩放在你手里的，那个时候你睡得太死，都没感觉到吧？”


    “啊……可能吧。”江翡站起来，“你现在要去吃午餐吗？”


    “没有啊，我还要整理病历，还要准备下午的会诊。”平常的午餐他也就随便对付几口，他甚至为了节省吃饭时间给自己调配了营养剂，他说，“我直接喝营养剂就好。”


    “营养剂？这怎么能行啊！”江翡知道兰瑟敬业，但没想到他会那么敬业，“总之还是去餐厅解决午餐吧，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说。”


    兰瑟叹了口气，“那行吧。”他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直接穿着白大褂去餐厅。


    路上江翡问：“你有考虑过再培养几个医生吗？不然就你一个人会不会忙不过来？”


    “学医这件事，不光要有毅力还要有天赋，你上哪找这样的人？而且培养一个医生也要花费很多的心血，不划算。”


    江翡却很有自信，“总能找到的，可以找到的！”


    “你总是那么盲目乐观。”他在说到盲目的时候加重音量。


    “并不盲目啊，毕竟你是一个很好的医生，哪怕是不聪明的学生也能被你培养成才的。”江翡很清楚求人之前要先夸人的道理，她还打算再吹两句的，但是兰瑟推开餐厅的门，回过头，“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


    江翡走入餐厅，空气里弥漫着油炸物的味道，她跟着兰瑟来到打餐窗口，里头的厨师看见兰瑟格外惊讶，“兰瑟医生您今天怎么来餐厅了？”接着扭头对其他人说：“快、把刚刚出锅的炸鱼端过来。”


    兰瑟说：“不用太多，我没什么胃口。”


    可他们却仿佛没有听见兰瑟的话，愣是把他的餐盘打得满满当当的，量是很实在的，但是江翡看到菜式的时候眉头紧锁，炸鱼，炸薯条，煮土豆，还有一堆豆子。


    啊、这是典型的英国菜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兰瑟会宁愿自己配营养剂也不愿意来餐厅吃饭了。


    江翡犹豫了下，她递出餐盘，“我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够了。”江翡生怕他们故技重施，还重复了好几遍。


    他们端着一盘的炸鱼薯条找个位置坐下，江翡对着一堆炸物和黏糊糊的豆子也没什么胃口，她勉强挑着薯条吃，“是这样的，我们基地缺少医生，我希望两个基地的医疗资源可以整合，你帮忙培养医生，而我们则是提供医疗物资。除此之外，我们基地的学校也比较完善，你们基地的孩子可以来我们这学习。”


    “让孩子去你们那边，真的不是当做人质么？”兰瑟用刀叉扒拉炸鱼块，扒拉那么久都没吃两口。


    “当然不是啊。”


    “你认为不是，但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合作关系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你一上来就搞这些大动作，会让人心生怀疑。”兰瑟实在是没胃口，他索性放下刀叉，“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自信乐观的。”


    江翡想了想，其实兰瑟说的也有道理，他只是从大部分的心理角度出发，现在混乱才结束，而且负责人还去世了，当务之急就是先稳定下来。


    “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先去我们基地看看？基地的餐厅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说起来江翡都有点想念希尔做的饭菜了，“就当做是实地考察了，你还可以先挑一挑适合当医生的人选。”


    兰瑟喝了口水，“你还想把我当做人质吗？”


    江翡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还是说以前你真的当过人质啊？”


    兰瑟没作声，江翡说中了一点，他的确被迫当过人质。


    第22章


    结束这顿不怎么样的午餐， 虽然兰瑟嘴上没有直接答应，但江翡心里已经有数，他多半是会答应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否则也不会选择成为医生。


    江翡离开餐厅后暂时和兰瑟分开， 她收到杰森的消息他在基地原负责人的办公室等他， 和他一起的还有卡尔。


    办公室的门没关，江翡敲了下门就走进去，杰森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份看到一半的文件，卡尔说：“你来了？我们现在遇到了点问题。”


    “你放心， 我们会先让你们基地的人相信我们， 再循序渐进合作的。”江翡把从兰瑟那里学来的那一套直接照搬。


    没成想卡尔摇摇头， “不是这件事， 我们当然是相信你们基地的。”


    杰森把文件递给江翡， “是另外一件事， 负责人的死有蹊跷。”


    “什么意思？那不是尤金他们策划的吗？”江翡看了看那份文件，里面有一页印着的图片是古怪的图案， 而这个图案在原负责人的后脖颈上也有， 她问， “这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 那更像是什么标志。”杰森皱起眉，“我以前在鬼市上看到过。”所谓的鬼市一般指在凌晨时分开放的市场，但在里面贩卖的东西大多是已逝之人的遗物， 杰森在上个基地的时候替负责人做事就曾经去过鬼市， 他的记忆力很好， 还能回想起自己看到过这种图案。


    江翡又问：“这个刺青是他很久以前就有的吗？”


    卡尔说：“这个我们不太清楚， 但是兰瑟作为医生会给负责人定期体检，他或许知道。”


    于是乎他们又把兰瑟叫了过来，后者表情不太好，就像是在炸毛边缘的猫咪，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你们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后果很严重。”


    “这个图案，是负责人一开始就有的吗？”江翡把文件的那一页摊开给兰瑟看，“还是最近才有的？你记得它出现的时间吗？”


    兰瑟却一口否认，“我在给他检查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刺青。”


    “你确定吗？该不会是记错了吧？”江翡又追问道。


    “我当然确定，你是在怀疑我的脑子？”


    “那倒没有。”


    话说到这里，他们就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尸检。其实原本就应该会安排尸检的，但是从昨天晚上回到基地开始兰瑟就一直在治疗其他伤员，根本腾不出时间来，而且他在走入存放尸体的太平间时淡淡地说：“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杰森忽然打断他的话，“但是死的人有时候也会给活人留下线索。”


    兰瑟挑眉，扫了杰森一眼，不置可否。


    太平间的温度很低，江翡才走进去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搓搓手臂，“我们还是动作快点吧。”


    兰瑟戴上口罩，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尸体在太平间的冷调灯光下显得皮肤愈发惨白，兰瑟看到他后脖颈上的图案，他说：“这是死后才出现的，在温度保持在三十六度上下幅度的范围内这一块皮肤上就不会有任何图案。”


    “这还是温感的？”江翡只听说过温感明信片，温感刺青还是头一次见到。


    “可以这么理解吧，但是其实原理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有谁在他体内植入了什么东西。”兰瑟戴着手套的手指触碰尸体后脖颈的皮肤，隔着一层手套，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立刻对在场的三人说：“把尸体翻过来，那个刺青很古怪，它刚才还咬了我一口。”


    江翡也麻溜地戴上口罩和手套，她充满不解，“刺青也能咬人吗？”


    杰森把江翡挡在身后以免有意外情况出现。


    几人合力把尸体翻过来，江翡瞥见尸体后脖颈的刺青颜色在变淡，而形状也发生了变化，她惊呼出声，“它在变！”


    组成刺青的成百上千个小墨点从后脖颈是四处逃窜，有的爬向头颅，有的顺着脊骨往下爬，那场面密密麻麻的，看得让人生理性不适。


    兰瑟冷静地说：“就是这个东西刚才差点咬到我了。”他举起自己的右手，蓝色的手套指尖有一片小小的、密集的洞。


    江翡眼疾手快地用匕首划开背脊的皮肤，她对其他人喊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密封的容器？”


    兰瑟明白她要做什么，从工作台里翻找出一个广口玻璃瓶，江翡一手握住玻璃瓶，一手把匕首又刺入皮肤更深的内里，蠕动着的黑色小虫汇聚成一滩粘稠的液体，全都被江翡装进罐子里。


    但是有一部分黑色虫子爬进了大脑皮层里，这就不太好捕捉了，而且就在几人在思考怎么把剩下的虫子抓起来的时候，尸体的头颅后脑勺的部分开始膨胀，就像是被打入气体，变得鼓鼓囊囊的，江翡谨慎地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


    啪——


    脑袋炸开了花。


    白花花的脑浆流得满地都是，江翡感觉到自己的口罩也沾上了一点脑浆，她的表情变得很僵硬。


    虽然她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医疗中心里已经锻炼得很强大了，但是直观看到脑袋炸开来，这画面也是非常有冲击力的。


    她的声音都有点抖，“其他虫子呢？”


    兰瑟在地上的脑浆里找到一动不动的虫子，他半跪下来，用手捻起其中一只虫子，捏了下，很容易地就变成两半，“死了。”


    “刚才那是自杀行为吗？”江翡听见另外一个玻璃罐子里的虫子撞击玻璃壁的声音。


    哒哒哒——


    “还好我们还留下了一些。”江翡仔细观察了下那一堆黑色的虫子，它们没有眼睛，却都有一张嘴巴，甚至还有锋利的牙齿。


    杰森说：“看样子，幕后的人不希望我们追查下去。”


    “在这之前你们负责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江翡这样问卡尔，后者回想了下，“负责人平常都不怎么离开基地的，除了有一次，听说是北区召开基地负责人的会议，他才离开基地的。”


    “那个负责人的会议是什么时候的？”


    杰森先一步回答：“就在五个月前。”其实就连具体日期他都很清楚，因为就是在那次会议以后他原来在的基地换了负责人，而他也决定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基地。


    “是所有负责人都要参加的吗？”或许她还可以再问问科因，卡尔却说，“不是的，也有一些负责人没有出席，但是往往没有出席的负责人会被认为对A级基地存有敌意，后续就会被针对。”


    都末世了还要搞这种抱团霸凌的事情，江翡在心里默默吐槽。


    “那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负责人遇到了什么，然后被植入了这种虫子。”江翡推测道，兰瑟拿走她手里的玻璃罐，“这个就先交给我吧，我先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翡真是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进入太平间，离开的时候还是那么多的疑问，她回去的时候是和杰森一起的，她小声嘀咕，“这应该算是寄生虫吧，到底是谁这么做的呢……”


    “这和基地合作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你这样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杰森一直都很理智，尤其是如果江翡这次贸然插手负责人死亡的调查，他总觉得会引火上身，“反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江翡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她这次离开基地的目的已经达成，至于其他的，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其他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基地了。”杰森放缓语气，他浅笑着说：“希尔还说给我们准备了大餐。”


    这个异能力就是好用诶，都不用光脑就能直接交流。


    “对了，那些叛徒都是怎么处理的？”像尤金那种人如果不是好好处理，将来后患无穷。


    “全都丢出去了，昨天晚上风暴那么大，估计已经死了吧。”而且被丢出去之前还被他揍个半死。


    “噢。”


    江翡和杰森走到基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啊、她昨天开出去的机车还放在医疗中心那里！江翡表情微妙，她看了看杰森，试探性地问：“或许你不介意再多带一个人吧？”


    杰森已经坐在机车上，他右手拿着头盔，“你的机车呢？”


    江翡尴尬地笑笑，“嗯……昨天不是着急去救人吗？回来的时候又因为爱丽丝差点休克，所以就忘了。”


    “现在估计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的风暴很大。”杰森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拍拍车后座，“算了，那我就送你回去吧，总不能让你走回去吧？”


    江翡戴上头盔，坐在车后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载人开车的杰森开得有点慢，江翡说：“你开的是不是有点慢啊？”


    “你想要快点？”


    “呃……就快一点点就好。”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杰森轻笑一声，紧接着是引擎轰鸣声，江翡惊得尖叫出声，“啊啊啊——！！”


    *


    江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D-3基地的，她没想到坐在车后座会这么颠簸，她得庆幸自己没吃多少东西，否则都得吐出来，现在她算是能理解当时兰瑟从车后座上下来的时候为什么面如菜色，因为她现在就是这样的。


    “真后悔，不应该让你载我的。”江翡虚弱地说。


    希尔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见到江翡这幅样子他就拍拍江翡的肩膀，“你没事吧？”


    “给我把手移开，否则别怪我吐你身上。”江翡好意提醒，希尔连忙收回手，讪讪地笑了，“一见面也不用那么热情吧？”


    过了一会江翡才缓过来，她径直回自己房间打算先休息一会，一觉醒过来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睡意褪去，肚子感觉到饥饿，她一面揉着肚子一边穿上拖鞋走出房间，这个时间点餐厅多半是已经关闭了，不过厨房还是开放的，她大不了给自己做个宵夜。


    餐厅并没有全黑，还留着几盏小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这个时间点餐厅里还有人吗？


    她正疑惑着，走到餐厅的侧门口时她还闻到食物的香味，她猜是有人和她一样在晚上加餐。


    “谁？”餐厅里传出一道男声，江翡不陌生，就是希尔的声音。


    “是我，江翡。”她推开侧门，系着围裙的希尔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锅铲，他说：“什么呀，你是啊，你晚上都没吃晚餐，现在肯定饿了吧？”


    希尔转身回厨房，“汤面可以吗？”


    “可以。”


    江翡随便挑了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希尔在厨房里叮叮咚咚，他又说：“我都从我哥那里听说了，你可是只身一人把人家队长给救了。”


    “也没那么夸张吧，我不是一个人去的啊。”也不知道杰森是怎么和希尔说的。


    汤面很快煮好，希尔端出来，他的自然卷头发又长长了一点，现在脑袋后面扎着一个小揪揪，用的估计还是妹妹诺娜的发圈，上面还是粉色的草莓图案，样子怪可爱的。


    希尔笑眯眯地把汤碗推到江翡手边，“我们兄弟俩能够相互感受到对方的情绪，那个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他对你的佩服，这真的很少见，我哥可是很少有情绪波动的。”


    他煮的汤面是清汤底的，是用鸡块熬的汤头，在加上一排用料实在的叉烧肉，看得人胃口大开，江翡先喝了口汤，她忍不住感慨，“你还真是个做饭天才。”


    “那我在其他方面也是天才啊。”希尔骄傲地挺直背脊。


    江翡又咬了一口叉烧，肉质鲜嫩紧实，而且很入味，她说：“既然你们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情绪，那么现在我和你说话其实就是间接在和杰森说话吧？”


    “也可以这么理解。”希尔托腮，“但是你这么说就对我不是很礼貌了，毕竟我就坐在你面前，你想的居然是杰森诶，虽然我们是双生子，但也是不一样的人啊。”


    “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啦。”江翡说，“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在D-1基地发生的其他事情吧？就比如……鬼市？”


    希尔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你怎么问起这个啊。”


    “因为杰森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并不愿意告诉我。”


    希尔撇撇嘴，“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提起自己痛苦的过往的，他每次去鬼市——都会受伤回来。”


    第23章


    “你是知道他在鬼市发生什么的。”江翡很肯定， 希尔表情为难，“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不然我哥得要宰了我不可。”


    江翡也没有再追问，她吃完汤面， 端起碗筷去厨房洗干净， 她其实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直到兰瑟来D-3基地的那一天江翡已经差不多把鬼市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兰瑟到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江翡耳中，她还在研究所里教莱昂知识点，在场的还有卢锡安他们，他们看见江翡唰的一下站起来。


    莱昂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是我刚才回答错了吗？”


    卢锡安说：“不是因为这件事，她是在看到光脑的消息后才忽然站起来的。”


    “我有事要先离开一会， 你们嗯……先自习吧， 等下有什么问题再问我好了。”江翡一边说着， 一边脚底生凤般地向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莱昂问卢锡安， 后者把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 “看她的态度，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她。”


    莱昂了然， “那应该就是科因了吧。”


    “不， 不是科因也不是安娜， 不是基地的其他人， 只有一种可能，她要见的人不是我们基地的人。”卢锡安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把真相给推理出来了，不得不说他的确非常敏锐。


    江翡走出办公大楼， 在学校附近见到了兰瑟， 他还穿着那件白大褂， 正驻足在学校外打量每一个教室， 江翡向他走近，“怎么样，这里看起来就很适合孩子们学习吧？”


    “还不赖吧。”兰瑟如是评价，“我这次来是想要告诉你那些虫子的研究结果出来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发消息的，没必要专程跑一趟，他会亲自过来除了告诉她研究结果，也是因为他认真考虑了下江翡先前提出的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的整合，看破不说破，江翡点点头，“结果是什么？”


    “是可以受到控制的寄生虫，而且能够长期潜伏在人体内，潜伏期长达半年，如果不是详细到做细胞检查难以发现它的存在。”兰瑟说，“我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问问当初你们基地的负责人有没有去参加负责人会议？”


    江翡前不久刚回到基地的时候就询问过科因，后者告诉她当初因为身体抱恙她没有参加会议。


    “她没有参加。”


    “那真是可惜了，原本还以为她会知道些什么的。”兰瑟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接着又说，“那么你所说的适合培养成医生的人选又在哪里呢？”


    “这么说来你答应了啊？”江翡惊喜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还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江翡早就在几天前回到基地隔天就在全基地内发布公告寻找希望学医的人，这些天也收到不少申请，江翡索性先带着兰瑟回到自己房间，她把报名表都收集起来了，而还按照年龄进行排序。


    江翡的房间就在办公大楼里，途经办公大楼大门口的时候她瞧见本该在研究所的卢锡安，后者先是朝她点点头，而后对兰瑟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这就是你着急去见的人吗？”


    语气有点怪，但因为卢锡安平常就喜欢时不时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所以江翡也就见怪不怪了，她说：“嗯，这是D-1基地的医生兰瑟，以后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了。”


    “噢……合作关系啊。”卢锡安轻轻地重复一遍，目光始终落在兰瑟身上，当然兰瑟也不是软柿子，他挑眉，“那这位是？”


    “他叫卢锡安是我们基地的老师，学生们都很喜欢他。”江翡介绍道。


    兰瑟凉飕飕地说：“看不出来他是这么受欢迎的人啊。”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就也是什么样的人吧。”卢锡安不甘示弱地呛回去，江翡终于意识到现在气氛不对劲之处，他们两个人好像小学鸡斗嘴啊，她说，“我还有点东西要给兰瑟看，那我们先走了。”


    “对，那我们就先失陪了。”兰瑟的声音里带着点嘲讽的笑意。


    江翡心里想着都是先把申请表都给兰瑟看看，要是他能选中几个人当做学生那D-3基地的医疗水平就有救了，她一心扑在这件事上，丝毫没发现卢锡安的脸色都变黑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一沓申请表，“你先看看吧，我已经按照年龄排序过了。”


    兰瑟一边看申请表，一边说：“刚才那个人脾气可真差。”


    “彼此彼此，你的脾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们基地还有以前专门做护士的人？”兰瑟略带惊讶地说，他抽出其中那张申请表，江翡也是一脸惊讶，他说，“你该不会是没有好好看过吧？”


    还真是被他说中了，江翡心虚地笑笑，“那我这不是最近几天很忙吗？收到申请表以后我只能先简单排序一下。”


    兰瑟把那张申请表递到江翡面前，她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卢娜。


    她的脑海里陡然出现女人瑟缩的身影，和目光躲闪的表情，说起来她上次和卢娜的对话就是不欢而散的，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怎么回事她……”


    “她有什么问题吗？”兰瑟问，“你怀疑她说谎？不过也对，要真的是护士，她也不至于在你们基地待着，凭她的能力甚至可以去C级别或者B级别的基地。”


    “你说话稍微友善一点是会死吗？”他是怎么做到一句话把她还有基地和卢娜都损了一遍的？


    “抱歉习惯了，而且我这也是合理推测，不然你真的觉得一个有能力的护士会沦落到这里吗？”兰瑟抽回那张申请表，“算了，还得要见过以后才能知道是真是假，她人呢？”


    “其他申请人呢？你不打算看看吗？”


    兰瑟单手撑着脑袋，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敷衍的，他随意地翻看其他剩下的申请表，“都是一帮蠢货，要教他们当医生我估计得要磨掉半条命吧，如果她真的是护士，倒是可以成为得力助手。”


    “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江翡还没死心，“最起码再选一个人吧？”


    兰瑟随便地在申请表里选了一张，江翡看到他的表情变得僵硬，江翡凑过去一看，申请表上赫然写着卢锡安的名字，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选好了。”


    “他一个老师来瞎掺和什么啊？”兰瑟不解道，“这个不算数，我再选一个。”


    说着，他又在那堆申请表里翻翻找找，最后挑出一张，上面名字写着：满月。


    “那也是个很机灵的女孩子，很适合做你的学生。”江翡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兰瑟啪的一下把申请表都放桌上，“这下子你满意了吧？可以带我去见一见那个护士了吗？”


    “当然可以，说起来也很巧，那个叫满月的女孩就是卢娜的女儿，或许她还能遗传到母亲的天赋呢？”江翡脚步轻快。


    听她这么说兰瑟的脸色才有所好转，“还是得要看过以后才知道。”


    不过江翡也很好奇为什么卢娜作为护士会沦落到成为难民，凭借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一路上她都在思考，两人走到庇护所的大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的怒吼声。


    “好啊，你就是嫌我是个废物，现在想要抛下我了对不对！你个贱女人！！”


    “我没有！我都是为了一家人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你以为自己懂点医学就了不起了啊！就能瞧不起人了是吧！！给我去死！”


    江翡忽然就明白了卢娜为什么会选择隐瞒自己曾经是护士。


    男人暴跳如雷，在摔砸东西的动静里混杂着女人的哀嚎声，江翡顾不得太多，她一路跑上二楼，一脚踹开房间的门，男人正举起椅子，女人跌倒在地颤抖着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


    “给我住手！”江翡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椅子，她狠狠地攥住男人的衣领，“看来是上次吃的教训不够多对不对？”


    卢娜在旁边掩面哭泣，身体一抖一抖的，兰瑟这才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弯腰对卢娜伸出手，“你就是卢娜？你以前是护士？”


    “我…我……”卢娜心有余悸地朝丈夫的方向看了看，唯恐会再惹怒他，她嗫嚅着，“我……”


    “我看到你的申请表了，你说你自己以前是护士的，难道你是在说谎吗？”兰瑟问道。


    “不是的，我以前就是护士。”只是在遇到丈夫以后，因为他不喜欢她接触太多人才不得不停止护士工作。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再好好聊聊吧。”


    男人一看兰瑟要带走自己的妻子，顿时都急了起来，他愤怒道：“你想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妻子做什么！？她不会离开这里的！！老婆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兰瑟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他扭头问卢娜，“你该不会还要心软原谅他吧？我看是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原谅这种暴力狂。”


    江翡松开手，她扫视一圈混乱的房间，对男人说：“既然你这么不老实，那就再让格鲁教教你怎么做人吧。”


    男人跪倒在地，想要扒拉着江翡的小腿乞求，“不，求求你不要告诉他，我、我这次就是脑子犯糊涂了，我喝了酒脑子不清醒，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这么做了！”


    江翡感到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无论是现代还是末世男人给自己找的开脱理由都是一模一样的啊。


    她可不会像他的妻子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他，她没怎么犹豫地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得感谢格鲁和杰森的力量训练，她现在对上成年男人也能打得五五开，“这种话你还是省省吧，我可不会相信。”


    说完这些江翡也没再和他废话，抬脚就走，大步流星，这才追上兰瑟和卢娜，她能隐约听见两人的对话，就比如兰瑟询问，“烧伤患者该如何护理？”


    卢娜的声音不像以前那样颤抖畏惧，“初步了解伤员烧伤原因、时间、程度、部位。按医嘱进行静脉输液、抗休克，呼吸困难者随时作器官切开、留置尿管、清创等急救处理，需要根据病情准备病室及病床，调节好室温和空气湿度。”[1]


    兰瑟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没忘掉这些东西，这样也不用耗费太多时间来教你，哦对了，我还打算让你女儿当我的学生。”


    “新月……？可是她似乎没有兴趣当医生。”卢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整日泡在训练场里的大女儿新月。


    “你有两个女儿啊？那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她叫满月。”兰瑟口袋里装着那两张申请表，被他叠得方方正正，他摊开来，“你不知道吗？”


    卢娜垂下眼帘，家庭的重担全落在她身上，将她折磨得发间依稀可见白发，“我……我不知道……”


    兰瑟仿佛没有看见卢娜低落的表情，他把申请表展开在卢娜眼前，申请表上需要填写的除了姓名、性别年龄之外还有想要成为医生的原因，在那一栏里，小女孩的字工整秀气：想要治好妈妈身上的伤口。


    卢娜双手掩面，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满月……是妈妈对不起你……”


    兰瑟看到江翡走近，朝她伸手，掌心朝上，“有没有纸巾啊？”


    “啊、哦，我记得好像是有的。”江翡找遍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摸出几张纸巾，兰瑟拿走纸巾，塞到卢娜的口袋里，“擦擦眼泪吧，我可不想你因为眼泪影响工作效率。”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兰瑟察觉到江翡的目光，他偏过头，“你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原来你也会安慰人啊？”


    “是啊，不光是会安慰人，还会挖苦人呢，我可能更擅长后者噢。”


    江翡挤出个笑容，他们还去教室里接走了正在上课的满月，满月的长相和母亲卢娜很像，留着一头长发，头发被编成两股羊角辫，朝母亲卢娜跑来的时候辫子一甩一甩的，“妈妈——！”


    卢娜简单地和女儿满月说了下接下来的学习安排，“这位哥哥以后就是你的医学老师了，你也想成为医生的对不对？”


    满月点点头，又很有礼貌地向兰瑟弯腰鞠躬，“老师好！”


    江翡瞥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学生还算满意。


    兰瑟在给母女两人上课前，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只有拇指那么大的玻璃瓶，里面存放的是奄奄一息的黑色小虫，他说：“上次看你好像对它很感兴趣，所以带了两只过来，因为已经被我研究过了，所以没什么活力，估计没多久就会死掉的，攻击性也没那么强。”


    她也不能说是对此感兴趣，而是从D-1基地负责人被虫子寄生能看得出来北区的十二个基地里有谁在试图控制其他基地的负责人，而江翡既然未来是要点亮所有基地，那势必会成为对方的眼中钉，与其以后被暗算还不如现在先搞清楚。


    研究虫子的事情不能让杰森知道，他属于追求稳定的保守派，估计会劝她别追查下去的。


    江翡拿着玻璃瓶，她把瓶子举高，借着灯光仔细观察那几只虫子，那就像是缩小版的蝌蚪，但是性格比蝌蚪凶狠多了，她眯起眼睛，是错觉吗？


    起初她以为自己看见的虫子表面那层透明的隔膜，但是后来她才发现，虫子或许本身就是透明的，而它们体内则是时时刻刻流动着黑色的液体，或许是因为被折磨得没了活力，内部的黑色液体也没有流动得那么快了，以至于江翡能够捕捉到那层透明的膜。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有时候自己眼中看到的东西和当地人不一样，外加之兰瑟本来就是个敏锐的人，所以她没有直接去问他，免得他察觉到什么异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先是和兰瑟卢娜他们道别，然后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房间，路上她还不小心撞到了从餐厅加餐完的格鲁。


    “走路小心点啊！哎，是江翡啊，你这么着急忙慌地干嘛去啊？”


    “我有事。”她把玻璃瓶放在口袋里，手也插在兜里，她能感觉到虫子嗅到格鲁的气息后愈发兴奋，就和回光返照似的铆足劲撞击玻璃瓶内壁，江翡真担心玻璃瓶会被撞碎。


    “一天天的怎么都这么忙啊？哦对了，天平集市过两天会开放，上面经常会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格鲁说。


    江翡只听见一个什么集市要开放，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啊！”


    看着江翡匆匆离去的背影，格鲁挠挠头，“总觉得她压根没听我在说啥啊。”


    *


    其实今天兰瑟告诉江翡虫子的研究成果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世界也有蛊虫吗？


    虽然她没有真的见过，但好歹也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过，利用虫子来控制人，本质好像是一样的。


    但在末世出现蛊虫会不会有点太违和了啊？


    江翡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她拉开书桌前的椅子，为了保险起见她给自己戴上手套还有口罩和护目镜，如果不是防护服穿上以后太笨重，她可能真的会穿防护服。


    还是觉得不太稳妥，她索性再放出黑猫和人面天蛾，黑猫趴在书桌上，人面天蛾飞到玻璃瓶旁边，隔着玻璃瓶打量虫子，没成想其中一只虫子飞扑向它。


    人面天蛾忍不住嘟哝，[好凶啊，你身上有污染物的味道欸。]


    江翡习惯了人面天蛾的碎碎念，她提取出关键词，“污染物？你是说这是污染物吗？”


    [真的污染物没有那么弱啦，它一看就不是本体，连话都不会说，估计是从污染物身上掉落的东西。]


    她立刻联想到了当初从人面天蛾身上掉落的鳞粉，应该也是一个道理，但是蛾子的鳞粉只有影响精神的作用，而现在她眼前的虫子显然更加高级，甚至还是带有自我意识的，那它的污染物本体得要多强大啊……


    一想到有谁在操控着这么强大的污染物，江翡就有种刚刚入门的游戏新手对上大佬的心虚感。


    不管怎么说，她可以先从这几只虫子里推测出污染物的原作是什么，想着，她打开玻璃瓶的盖子，用镊子夹出其中的一只，她右手拿起解剖刀，把虫子放到放大镜下，解剖刀的刀锋划过虫子的表皮，里面的黑色液体瞬间流了出来，液体气势汹汹地扑向江翡的手指，像是要和江翡同归于尽。


    中途却被黑猫一脚踩住，江翡惊恐地睁圆眼睛，“你、你怎么把它踩住了啊！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黑猫眨了眨眼睛，[不会有事的。]它甚至还慢条斯理地舔了下自己的爪子。


    江翡紧张兮兮地让它移开爪子，刚才还在移动的液体现在已经变成一滩，她下意识地用纸巾想要擦去，但是液体一接触到纸巾瞬间被吸收，紧接着她看见皱巴巴的纸巾上似乎出现了一行字，但是消失得太快她根本没有看清楚。


    原来那些黑色液体接触到纸张就会显现出文字吗？江翡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如法炮制地用镊子夹出剩下一只虫子，划开它的身体，准备好纸张，把纸直接盖在液体上，但是这一次液体只是在纸上泅出一团黑色。


    “奇怪，怎么会这样……”江翡还不太相信，她把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但那就是一团没有任何意义的黑点。


    在这时黑猫拿爪子扒拉了下纸张，[本体切断了和它的联系。]


    人面天蛾也说，[是的，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那股强大的污染物的气息了。]


    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那只污染物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第24章


    江翡整理了一下思绪， 也就是说现在北区有人正在操控这样危险的污染物，而且已经对基地的负责人下手成功过了，这样一看还真是危险啊。


    她拿起那张沾满黑色墨水的纸，刚才她分明看到上面的墨水显现出来的是一行字， 只可惜没看清楚， 她又收起那个玻璃瓶。


    研究这两只虫子花费了她一点时间， 等她再回到医疗点的时候兰瑟已经把今天的课程进行到一半了，卢娜的女儿满月也遗传了母亲的天赋，学习起来很快。


    “噢，你来了啊。”兰瑟瞧见江翡，“你们基地还算有个适合当医生的苗子， 不过你们医疗点的仪器还是少了点。”


    他们先前去高塔答题的时候主要收集的物资都是粮食和医药品， 至于医疗仪器也有， 但那会占据太多的空间， 所以也没有带多少回来， 而且那个时候d-3基地的医疗点内甚至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医生。


    “那这样， 我们过几天再去高塔一趟——”


    “如果你只是为了一些常用的医疗仪器，我还是建议你去集市上看看， 有的基地会出售多余的仪器。”但那集市的举办时间和地点都是不定的， 而且只能看到寻常的医疗仪器， 如果急用的话根本等不到集市开放，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卡尔他们会被尤金欺骗，宁愿冒险去医疗中心寻找医疗仪器，一来是那医疗仪器本来就不多见， 二来他们没有时间等集市开放了。


    江翡想到格鲁说的， 两人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我知道了。”


    “不过……最近集市应该会很热闹。”兰瑟说， “毕竟，天空城的选拔赛已经开始海选阶段。”无数人地下城的人都希望能够在这次选拔中脱颖而出，集市上不光是卖东西的，还有贩卖情报的，也就是传闻中的情报贩子。


    江翡下意识地觉得天空城选拔赛这种东西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没怎么在意地点点头，“那我会早点去的。”


    “你就没想过参加选拔赛吗？”他知道江翡很擅长答题，“这次选拔赛不光是选拔护卫队，还有选拔智者。”


    听他这么说就有点像古代的文状元和武状元，江翡说：“没想过，人们既然那么讨厌天空城又为什么要争先恐后地被天空城挑选呢？”


    兰瑟笑了下，“人人都恨天空城人，人人都恨自己不是天空城人。”


    这个心理就类似于江翡以前在现代经常遇到的一类人，痛恨关系户，更痛恨自己不是关系户。


    “但是，我听卢锡安老师说过，从地下城选拔上去的人，哪怕到了天空城也不会被尊重，还是天空城的最底层，而且选拔赛也很危险。”满月抬起头，卢锡安在上课的时候偶尔提过一嘴，她的记忆力很好，到现在都记得。


    “哪怕只是天空城的最底层也足以俯视所有地下城的人。”兰瑟看了看满月，“你的卢锡安老师没有和你这么说吧？教育孩子只是教给他们美好的东西是不行的。”


    “这么说兰瑟先生是觉得我的教育理念有问题吗？我不知道原来您又是医生又是大教育家啊？”卢锡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江翡身后的，冷不丁地出声真是吓了江翡一跳。


    江翡回过头，“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是你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吧？”卢锡安撇了江翡一眼，“你打算一个人去集市吗？”


    “啊？”


    “你别给我装傻，集市里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去会很危险。”


    还真的打算一个人去集市的江翡心虚地笑笑，“有吗？”


    卢锡安一下子就看出江翡在打哈哈，他没好气地说：“那是当然啊，你以为所有人都会乖乖地参加选拔赛然后靠实力取胜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人会做出一切，千方百计地尽可能在赛前就减少自己的潜在竞争对手，所以在选拔赛前反而更加恐怖。


    “我不打算参加天空城的选拔赛，这件事也和我没关系吧？”江翡现在想着的就是怎么把点亮的两座基地发展好。


    “重点不在于你的想法，而在于别人怎么想。”卢锡安这话她怎么越听越耳熟？哦对，兰瑟之前也对她这么说过，这两人的性格很相似，同样外冷内热，同样口是心非，所以两个人也很不对付。


    “那就多几个人一起去吧。”江翡也觉得这样会稳妥一点，兰瑟在旁边凉飕飕地说：“还真是喜欢替别人操心。”


    闻言，卢锡安看向兰瑟，“在别的基地还能这么说话，你胆子也挺大的。”


    “过奖了，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胆子大。”


    江翡打住他们的互呛，“那兰瑟你就先继续教学吧，我也有话要和卢锡安说。”


    她把卢锡安拉到外面，“到时候就让安娜陪我一起去好了。”


    “安娜作为队长还有其他事情。”


    “那就格鲁……”


    “他还要训练新月。”


    “杰森也可以。”


    “你前几天才麻烦过他。”


    每提出一个建议就被卢锡安打回来，江翡都有点生气了，她反问：“那你觉得应该找谁？”


    卢锡安眼睛都没眨一下，蓝绿色的眼睛里难得带着点笑意，“我。”


    “你？你平常不是要上课吗？”


    “最近放假。”


    难怪满月还能蹦蹦跳跳地跟着兰瑟学习。


    “也不是不可以……”除了去集市购置一些医疗仪器，她还想着去集市上打听下先前在死去负责人脖颈上出现的刺青图案，这就不能带上杰森了，希尔也不行，他们兄弟俩心灵相通，一个知道了就代表另外一个也会知道。


    “看你的样子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卢锡安仿佛能看穿江翡内心在想什么，而后一针见血地指出，“而且还是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就不用我多说了，你自己嘴巴严实一点。”


    *


    集市开放时间就在三天后，这几天早上江翡收听广播节目的时候几乎每个频道的主持人都在谈论选拔赛的事情。


    “真没想到一眨眼就又到了选拔赛，我还记得上一次选拔赛的精彩瞬间，每位选手都为了自己的未来厮杀到最后。”收音机里传出主持人甜美的声音，“那画面真是太让人感动了，我想罗德你也和我一样都很期待这次的选拔赛吧？”


    名叫罗德的男主持人应和道：“是啊，那一段时间大家都在熬夜看比赛，每个人的黑眼圈都变得很明显呢。”


    “哈哈哈……是啊，就连我也差点长黑眼圈了呢。”


    江翡穿好衣服，把匕首放入裤腿袋里，换上一双黑色靴子，习惯性地给自己乔装打扮，她哪怕是在d-1基地的人面前也是以乔装后的样子示人，虽说a-1基地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但她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两个主持人已经聊到自己上一次选拔赛时最喜欢的选手了。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来自西区的里奇，你难道不觉得他当初虽然双眼暂时失明但是能听声辩位杀死对手那一幕真的很经典吗？”


    “噢对，西区的里奇，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一招听声辩位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呢。”


    “是啊，我当初还以为他要死了，都忍不住掉眼泪了。”


    “真的吗？你真的不是因为心疼自己押在他身上的钱吗？”


    “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但是……喂，你可别太扫兴了。”


    江翡关掉收音机，卢锡安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他也是轻装出发，身上就背了个背包。


    这次开的是运输车，因为考虑到还要运输医疗仪器，开车的是卢锡安，出发前他又确认一遍集市的举办地点，这次集市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他们六点多就出了门，这时候天空才蒙蒙亮。


    要买的医疗仪器都已经列在单子上了，这次采购行动基地还拨给她了一些兑换点来购买东西，要是超支了还能报销。


    他们开出一段距离，江翡隐约看见在黄沙背后的集市，路上还能遇到和他们一样也来参加集市的人，江翡看了几眼，发现居然还有其他区的人来，“那是西区的人吗？”


    “啊……是的，不过他们应该是为了选拔赛才来的，西区的人都是一群好斗疯子，每次选拔赛就是他们的游戏时间。”而且这么多次的选拔赛，冠军大多是西区的人，由此可见他们整体战斗实力有多强。


    江翡的目光和另外一辆车内的男人对上，后者的眼神宛若凶兽，恶狠狠地瞪了江翡一眼，她收回目光，小声地对卢锡安说：“但是到最后他们不是会对上自己区的人吗？”


    “嗯，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那确实挺疯的，江翡升上车窗，觉得还是别和这种人有过多接触比较好。


    “西区的人都这样？”


    “差不多吧，每个区域的人性格都有相似之处。”


    这就类似于江翡那个世界关于不同地域人的刻板印象，在这里就是西区的人非常好斗，而东区的人则较为和善一些，南区的人很乐观，至于北区的人……那大概就是都很外冷内热吧。


    集市是露天的，放眼望去大约有几百个摊位，还不包括后面陆陆续续过来的其他摊主，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从小挂件到大部件的医疗仪器都有。


    除去这些东西，还有专门贩卖武器的，每个武器摊子上都打着“适合天空城选拔赛”这种标题，还有什么上一届选拔赛冠军就是用的他家的武器，这种一看就是唬人的标题居然也有人相信，而且还在武器摊子跟前大排长龙，足以从侧面看出人们对于选拔赛的狂热。


    “这种东西一看就是骗人的。”江翡小声地说。


    “但架不住人们想要通过选拔赛一跃成为人上人的狂热追求。”卢锡安对此见怪不怪了，他先是带着江翡去了贩卖医疗器械的摊子，依照单子把东西都一一添置好。


    江翡环视集市，她四处张望的动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其中有个摊主问道：“这位客人你在找什么吗？”


    “没什么。”江翡摇摇头，杰森说他在鬼市见过那个图案，或许普通的集市没有人知道这个图案，她想了想，又问那个摊主，“我要问些事情该找谁比较好？”


    摊主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你是想买情报啊，那就去那边。”他指了个方向，那是集市的最东边，但那里乌泱泱的都是人，而且看样子都是来购买选拔赛情报的，按照天空城的保密程度，真的会在赛前泄露信息吗？


    卢锡安和上一个摊主交涉完后就走到江翡身边，“你想问什么就去问吧。”


    “你就不怕我把你卷进危险的事情里？”


    “反正再危险的事情就已经卷进去过了，难不成还有差点被污染物杀死更糟糕的事情吗？”卢锡安说。


    还真的有，毕竟就她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那只污染物危险度远超她现在收服的那两只，而且还是被有心人操控的污染物，这样就更加恐怖了。


    江翡一路向集市的最东边，随着时间流逝，集市的规模越来越大，集市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她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中，见缝插针似的终于挤到那一块区域。


    “这次的选拔赛和往年不同，天空城为了庆祝贵族少爷的生日特意把比赛提前，所以呢，你们也都知道往年选拔赛都是在秋季举行，这次时间改到了春季，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比赛内容还是大差不差的，考验的还是选手的生存能力，随机应变能力以及心理素质。”


    “我们从往年的分析中不难得出一个大小年规律，也就是说上一次选拔赛如果难度过高，那么下一届选拔赛就会适当地放低难度，要知道上一届比赛难度可是地狱级地的，所以呢今年肯定不会太难，只要你们每个人啊都买上我的一份资料，我保准你们都能进入决赛，如果没用到时候就在找我退款！”摊主拍拍胸脯。


    江翡扯了扯嘴角，选拔赛的死亡率很高，别说什么之后来找他退款，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摊主也是个会做生意的，做的真的是一次性生意，还没有售后顾虑。


    关键还真的有不少人相信，并且拿出光脑用兑换点购买资料的，江翡站在人群里没有动，摊主看见她，“这位小姐也是要参加选拔赛的吗？以前的选拔赛里也出现过女冠军的，所以你要不也买份资料看看？”


    等周围人散去一点，江翡径直走到摊子前，她随意地打量一圈这个小摊子，“我不是来问这个的，我想问问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就比如，你知道鬼市吗？”


    摊主面色变了变，表情微妙，“你问这个做什么？而且鬼市上的东西也不是你能买得起的。”


    那就是知道的意思了，江翡又问：“这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鬼市的时间地点就行了。”


    “鬼市一般时间不定，而且也没有确切的地点，就算你想知道，那我也不清楚啊，我就是个卖资料的，你就别为难我啦，要不然你去问问‘顺风耳’吧？”他一听江翡打听鬼市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如同丢烫手山芋似的把她丢给另外一个情报贩子。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浑身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宛若木乃伊的情报贩子摊前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而且还都被他三言两语就气得面红耳赤，最后忿忿不平地离开。


    “木乃伊”抬起头，脑袋朝着江翡的方向转动，画面有点诡异，江翡顺势走到他跟前，“你就是‘顺风耳’？为什么叫做这个名字？”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点了下摊子上的牌子，上面写着：回答问题每个5000兑换点。


    嘶，好贵，江翡看了看自己的余额，买完医疗器械后她就只剩下两万的兑换点了，只能问四个问题，她在心里打好草稿。


    “告诉我鬼市的时间地点。”


    “今天晚上九点，从这里往东四千米。”他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起初江翡还以为是因为他隔了一层白布，但她后来才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没有动。


    是腹语吗？她的目光从他肚子那里滑过，但又感觉不像是。


    她没纠结这个，继续问：“这个图案是什么？”


    她拿出自己复印的照片，对方看到她手中的照片动作都略微僵硬了一点，他摆摆手，点了点摊子上的另外一个牌子：恕不能回答。


    这句话就非常微妙了，因为是不能回答不代表不知道答案，她问：“我可以给更高的报酬。”


    他对这句话很受用，对江翡比出一个数字，她看了看，“两倍？”


    卢锡安走到江翡身边，“他的意思是要两百倍。”


    “两百倍！？”江翡惊呼出声，“你怎么不去抢啊！？”


    他耸耸肩，用身体语言告诉江翡：爱信不信，不给钱的话就一切免谈。


    卢锡安以前大概是见过顺风耳的，他说：“你还是老样子，一切只看回报。”


    不过江翡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现在知道了鬼市的时间地点，等到今天晚上就能去鬼市看个究竟。


    “你要去鬼市啊？”卢锡安显然是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了。


    “嗯，这牵涉到D-1基地负责人的死，我认为他当初病重就是有人暗中作梗。”而且她还想着通过这个图案顺着这条线索找出幕后黑手，然后再尝试着收服这只污染物。


    卢锡安说：“你倒是很热心肠。”


    “你又在阴阳怪气吗？我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当初D-1基地的负责人就是在参加完会议以后身体才开始变差的，那次科因没有参加，但是我们都保不准下一次幕后黑手会不会针对我们基地。”


    提到基地的事情，卢锡安终于收敛了一点，“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调查得太紧很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嗯，这个我心里有数。”她去鬼市也是为了先收集信息占据先机，以免因为信息差反而使自己出于弱势。


    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江翡又在集市里逛了一圈，她站在某个武器摊子前挑选刺刀的时候忽然听见人群里传出的怒吼声，还有摊子被掀翻的动静，她看向声源地，梳着辫子的魁梧男人一把拽起摊主的衣领，“妈的，你敢耍老子？我刚才跟你买的独家情报你扭头就卖给别人了！？”


    噢，原来是二道贩子被抓现行了，江翡混在路人里围观全过程。


    和男人一对比，摊主瘦瘦弱弱得宛若一只小鸡仔，而且还在瑟瑟发抖，“我、我，冤枉啊，我给您的情报当然是独家的！您误会了啊！！”


    这群人就是江翡刚才在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西区人，也是卢锡安口中的好斗分子，现在她是相信卢锡安说的没错。


    男人没几拳就把摊主口吐鲜血，周围人都不自觉地后退，唯恐对方的怒气会发泄到自己身上，江翡也跟着后退。


    站在魁梧男人身边的是个年纪差不多十三四岁的人，面容临界于男孩与少年之间，他目睹同伴揍人的全过程表情都没什么改变，只是在鲜血溅到他脸上的时候不悦地用手帕擦去，“脏死了，你就不能稍微爱干净一点吗？”


    江翡看清楚了，少年的眼睛不同于正常人类，瞳孔是属于兽类的竖瞳，他笑起来的时候尖锐的犬牙若隐若现，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嫌恶地用两根手指夹起摊主的衣领，“既然他都说自己被冤枉了，那就让他说说看自己到底哪里被冤枉了？”


    摊主被放了下来，他脸上是恐惧中掺杂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他才开口，“我——”剩下的话语就被永远留在肚子里了，他的脖子上逐渐出现一道红线，过了几秒江翡才发现，那不是红线，而是密密麻麻血珠汇聚而成的。


    下一刻，啪嗒地一声——


    男人的头颅滚落在地。


    第25章


    江翡隐约看见少年手中手指之间有一缕丝线， 但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就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周围人都不敢说话了，好像被按下静音键，没有人来阻拦， 因为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的， 那个少年是个异能者， 而且性格阴晴不定，明明上一秒还是笑着的，然而下一秒却能云淡风轻地将他人的头颅割下。


    卢锡安把江翡从人群里往后拉，“现在你看得满意了吧？”


    “那个人是异能者。”江翡回忆他手中的丝线，是从他的发丝里延伸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刚才只是用一根头发就将一个成年男人头身分离。


    “是啊， 而且还是很不好惹的异能者。”卢锡安隐蔽地往那个方向投去一眼。


    距离晚上九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江翡和卢锡安又开车先把医疗器械送回基地， 路上江翡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这样的异能者天空城不应该很欢迎的吗？这样也要参加选拔赛才能进入天空城吗？”


    “天空城是需要有力量的人， 但是不代表他们想要拥有力量脑袋空空的傻子，又或者是因为力量强大而性格难以操控的人。”卢锡安口中说的那两个类型正好就是在集市上那两人， “估计他们也难以通过选拔赛， 那不是只靠力量就能通过的比赛， 甚至就连海选都难通过。”他的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


    大概是感觉气氛太安静了， 江翡又打开运输车内的广播，现在是午间广播时间，主持人的声音也不是江翡熟悉的。


    “欢迎来到‘有趣历史十分钟’频道， 我将会带大家花十分钟了解一个历史故事， 每天收听‘有趣历史’做个懂历史的人。”那是一道男声， 主持人刻意把声音放得柔和， 但是江翡却觉得非常矫揉造作，一听就不是他原来的声音。


    “今天我们要讲到的历史故事呢就是天空城的第一位执政官，或许有的听众会觉得这已经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很多次啦，实不相瞒，我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每次历史考试都绕不开第一位执政官，毕竟她创造了太多奇迹，留下的成果数不胜数。


    不过呢今天我们抛开这些不说，来说说她的离奇死亡，有历史学家推测她是因病去世，而也有野史记载她是突然消失的。直到今天学术界也没有一个权威说法，而在野史里她在消失前曾经预感到……”


    运输车的收音机卡了一下，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就好像……刺啦…她早就知道……刺啦……一样，甚至还留下了……滋啦……计划。”


    真是的听到最关键的地方就卡壳，江翡拍了拍收音机，卢锡安说：“老毛病了，不过你还会相信野史吗？”


    江翡作为一个异世界的人，管他是野史还是正史，对她来说都是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收音机一卡就是好几分钟，等终于好转的时候这个频道的节目也进入尾声，江翡烦闷地叹了口气。


    “从他们口中说出的历史可信度就比不入流的还要低。”这时候他们的运输车正好开到可以看见天空城的地方，他抬起头，悬在空中的天空城体积很小，他伸出食指和拇指，稍微一并拢，似乎就能把天空城收入囊中，“他们一向会用舆论来为自己开脱。”


    历史本身就是由胜利者谱写的，所以现在的历史里记载的天空城形象也都是积极正面的。


    江翡问：“那天空城的第一任执政官到底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卢锡安想了想，“我只知道是个女人，而且她的确功绩显赫，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最耀眼的年纪却突然死了。”


    “是被暗杀的吗？”


    “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卢锡安敷衍道。


    他们驱车回到基地，卸下医疗器械，等到晚上八点左右才再出发的，江翡还有点担心自己这样会不会太招摇，她把两人要再出去的申请提交给科因的时候她心里都在打鼓。


    科因看了眼申请书，主动提起那次会议，“你觉得是那次的负责人会议上出了问题？”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您那次没有参加会议，在那之后有遇到过什么事情吗？”江翡现在第一怀疑的人就是A-1基地的负责人，加上约书亚豢养污染物这个前车之鉴，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性很大，毕竟A-1基地在北区可以说是目中无人，想要利用污染物控制其他基地负责人倒也不奇怪。


    “那次会议是由A级基地负责人牵头举办的，旨在北区的各个基地更好的发展，也算不上多重要的会议，因为哪怕参加同一个会议，鄙视链还是无处不在，A级基地瞧不起B级别以下的基地，B级则是看不起C级以下的，所以哪怕我去参加了，也只不过是个背景板。”科因笑了笑，“所以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么你现在的怀疑对象是A级基地的负责人吗？”


    “还只是推测而已，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江翡想，A-1基地当初差点被炸翻天，如果真的还关着第二只污染物，怎么说也会闹出点动静来的吧？或许是A级的其他基地？


    难道真的是其他基地？


    脑袋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她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等去鬼市一趟她才能得到确切的情报，这边科因已经通过她外出申请书。


    她走出办公室，和卢锡安并肩同行离开基地，晚上八点多的夜晚一片漆黑，夜空中都看不到一丁点的星星，江翡出于谨慎先放出人面天蛾飞去鬼市的位置探查情报。


    临近九点的时候鬼市才刚刚开始，鬼市正如其名，完全没有白天集市那么热闹喧嚣，摆摊的卖家，来买东西的买家都习惯性地低声细语，江翡等卢锡安把车停下她打开车门下去。


    鬼市的规模也不大，可能加起来也才不过二十个摊位，来的人大多蒙面，江翡也很应景地用头巾把自己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还没忘丢给卢锡安一条头巾，后者看着那条红绿碎花图案的头巾欲言又止。


    江翡心虚地移开视线，她出门的时候随手拿的，又怎么会想到正好是这个颜色呢。


    被他盯得有点不耐烦，她便开口，“要不然你换我的头巾？”


    她头上的头巾是淡粉色的，还印着大朵大朵的玫瑰，好在在场的人大多奇装异服，所以他们这点跳脱打扮也不算显眼。


    最终卢锡安还是妥协了，他默不作声地戴上那条红绿色碎花头巾，在下巴那里打个结，眼神都黯淡了几分，他说：“走吧。”


    两人轻手轻脚地混入买家里，摊贩出售的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什么野兽的爪子牙齿，皮毛还有骨骼等等，以及从颜色来看就很不妙的药剂，江翡站在旁边听摊主介绍那是只需要一毫克就能让成年人毙命的致命毒。药。


    除此之外还有沾着零星血迹的武器，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凶案现场偷出来的，见江翡目光在武器上停留了一会，摊主咧开嘴露出大黄牙问：“需要点什么吗？”


    江翡立刻摇摇头，她看到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摊子，吸引她的是摊子上那个容器里保存的一双手，其中左手的手腕就留有那个奇特的图案，江翡走到摊前，“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是从一个收藏家手里的来的，怎么，你感兴趣吗？我倒是可以折价卖给你。”


    容器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防腐液体，颜色是蓝绿色的，断手浸泡在里面表皮都开始泛白。


    “不，我是想问这个图案。”江翡点了点断手手腕内侧的图案，后者挑眉，“你不知道吗？那是被‘救赎’的痕迹哦。”


    “救赎？”江翡实在没办法把被寄生和救赎联想到一块去，“你确定吗？”


    “是啊，救赎会认为世人都应该被救赎，所以会给他们的信徒打上这样的印记，这代表他们已经被‘救赎’。”


    不是……这个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正常的组织，想到自己以前在现代社会看到过的各种宣传标语，她差不多知道这个救赎会是个什么东西了。


    “救赎会又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们吗？”


    对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食指抵在嘴巴前，“嘘，这个我无可奉告，但它对于世人来说的确是救赎，这个世界早已不适合人类生存，死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


    真是恨透谜语人了，江翡一头雾水，救赎会究竟有什么目的呢？更重要的是这一组织幕后的主使操纵着危险的污染物。


    前不久放出去收集情报的人面天蛾欢天喜地地报告消息，[主人，主人！我找到身上带有这个印记的人了！]


    江翡回过头，依照人面天蛾给出的方向，她看见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那个人的整张脸都笼罩在兜帽下，只露出一点侧脸和下巴尖。


    [他的脖子上也有这个图案！]


    对方似乎察觉到江翡的视线，又将兜帽拉低几分，这下她彻底看不见对方的面容，江翡朝卢锡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跟上，鬼市明明不大，前脚人影还在几步之外，后脚就直接消失了。


    “不见了……”江翡站在原地和卢锡安面面相觑。


    “看样子是跟丢了啊。”卢锡安棒读道。


    “这个人该不会也是异能者吧？”她今天一天之内已经一连碰到两个异能者了，突然让她有种这个世界的异能者遍地都是的错觉。


    “想什么呢，估计是藏在哪里了。”卢锡安说，“你以为异能者都是批发的吗？”


    不过根据人面天蛾的情报，它已经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人真的从这里消失了。


    到头来图案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还跟丢了，江翡感到有几分挫败，这也让她确定所谓的救赎会有什么问题。


    江翡走到刚才那个人停留的摊位前面，问：“前面那个穿斗篷的人都和你说了什么？”


    那个摊位贩卖的都是毒。药，还有一些动物的牙齿或者是头骨，摊主长相很符合刻板印象里的女巫，她咯咯地笑了，“他想要从我手里买毒。药，我说要是他买的多还能再送他两根毒牙。”


    “你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这我就没看清了。”


    江翡又在鬼市逗留一小会，时间差不多到晚上十点她才和卢锡安离开鬼市，她在车上复盘这一天下来收集到的情报，毫无疑问那个图案代表的就是救赎会，每个加入的人都会身上出现图案，不一定都是在脖颈处，还有在手腕处的，救赎会明面上打着的旗号是要救赎世人，但真实目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救赎会的存在，如果它真的是要救赎世人，那么它必然会和天空城存在冲突。”江翡瞥见夜空中唯一的光源，天空城。


    “对，因为天空城可不希望地下城的人能获得救赎。”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把地下城的人看做人。


    “所以天空城一旦有什么活动，救赎会应该也会有什么动作的吧？”江翡的思路一下子被打通，她激动地看向卢锡安，“我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购买毒。药，为什么还要避人耳目！”


    卢锡安也猜到了答案，“因为选拔赛就要开始了，搞砸这次的选拔赛能让天空城威严受损。”


    在这个世界里天空城一向是绝对权力和绝对权威的存在，而这种权威如果被挑战了呢？如果挑战还成功了呢？


    江翡笃定，“他们的目标就是选拔赛。”


    “这样说来的话，我倒还真是有点期待。”卢锡安略微眯起眼睛，“期待天空城被挑战的那一天。”


    江翡看向车窗外，“或许大象也没有想到蚂蚁的力量有多强大。”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天空城内，某间宽敞的休息室内，空气中弥漫着甜品的香甜气味，房间的主人也即推动这次选拔赛提前的贵族少爷正靠在躺椅上，他手上的光脑亮着，正处于通话状态，“选拔赛的冠军一定要好看，我可不喜欢丑八怪，而且脾气还得很乖。”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异瞳白猫，猫咪很乖巧地用脑袋去蹭他的掌心，“唔……就和我的宠物猫一样乖。”


    通话另外一头的是此次选拔赛的总负责人外加策划，听到这位少爷这么说，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总负责人开口：“选拔赛旨在挑选地下城的优秀品，冠军武力值高，而且头脑也很灵活，这是选拔赛从举办至今的挑选标准。”


    言下之意就是，省省吧大少爷，这是选冠军不是选宠物猫，哪里去找长得好看脾气乖巧还武力值高的冠军啊？


    而贵族少爷就和每个不讲理的甲方一样，“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这样的冠军，你们听到没有？”


    策划抽了抽嘴角，对总负责人摇摇头，总负责人接着劝说：“可是……”


    “没有可是，到底是我过生日还是你们过生日啊！？”说完这句话贵族少爷就直接结束通话。


    策划问总负责人，“那现在该怎么办？”


    总负责人一脸苦涩，“那就只能按照他的要求来了。”谁让这位少爷的父母都是天空城内的权贵呢？而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打工人而已，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那就……让每个基地都推选出长相好看的候选人参赛吧，再加上其他自愿参加的选手，总能有他想要的人。”策划小心翼翼地提议。


    “嗯，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


    *


    江翡回到基地以后把现有的线索都记了下来，后面几天她都在基地里照常训练，直到那天中午，她和格鲁一起去吃午餐，听他提起今天要来的客人。


    “来的……好像是D-2基地的队长还有她的下属。”格鲁吃得太急差点被噎到，他猛灌了一大口水，这才顺气。


    因为同样都是D级基地，江翡先前还特意了解过D-1和D-2两个基地，D-2基地的队长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留着齐耳短发和齐刘海，五官精致，但表情总是冷冰冰的，容易让人联想到精致人偶。


    在下午的会议中江翡也如预期地见到那位队长，她和安娜站在一起一对比，她比安娜矮了一个头，但整个人的气质充满肃杀，让人不能小瞧。


    “这是D-2基地的队长，尤尼卡。”安娜介绍道，“这位是她的下属，诺顿。”


    诺顿的身高将近一米九，身材魁梧和格鲁有的一拼，他的体型和尤尼卡形成鲜明对比。


    尤尼卡坐下以后依旧挺直背脊，姿态优雅宛若贵族小姐，她对科因说：“我代负责人向您问好。”


    科因点点头，“你们负责人已经提前向我发过消息了，关于这次的选拔赛的人选……”


    江翡有些困惑，每次选拔赛不都是自愿参加的吗？这似乎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科因女士，我记得选拔赛都是自愿参加的。”她问。


    “事情有些突然，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消息的，今年这次选拔赛每个基地都要选出一位选手参加，这是硬性要求。”科因也有些无奈，“而且要求的是，面容姣好，性格温和乖巧。”


    江翡满头问号，这到底是选拔冠军还是选妃啊？？


    她小声嘟哝，“这真的不是在选妃吗？”


    “不是哦，选妃还会考虑家世背景，基本上只能是天空城人才可以，所以这其实应该算是……选宠物吧。”卢锡安一语道破，“既想要宠物乖巧可爱，又不能太弱，最好还能有点什么本领来取悦主人，带着这样的宠物也能在其他贵族面前炫耀‘看啊我的宠物很棒吧？’。”


    “每个基地都要吗？”安娜皱起眉，“或者是找个人充数，等比赛开始后直接弃权？”


    “都不可以，这些他们早就已经想到了，一旦交上去的人不够合格，他们就会彻查整个基地，比赛开始后也不能直接弃权。”科因难得表情那么凝重，“那会连坐整个基地的。”


    “那只能被迫参加比赛而后和其他人厮杀吗？”江翡很不能理解这种规则。


    “也没有，我们今天就是来讨论暂时结盟的事情。”尤尼卡忽然出声，“选拔赛的规则里有一条，如果参赛者身受重伤失去行动能力自动丧失选手资格。”


    江翡问：“你是打算结盟然后伪装出丧失行动能力的假象？”


    “没错，但这就需要相互信任，因为假借这次机会杀死对方基地的队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信任是一个前提，还有一件事情要确认，那就是他们基地推选出的选手是谁？江翡扫视一圈在场的人，会是安娜吗？还是格鲁？不对，格鲁的性格和温和乖巧沾不上边，难道是……她的目光落在卢锡安身上。


    后者抬眼，仿佛看穿她的内心，“没错，你猜对了，我们基地的选手就是我。”


    “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卢锡安好像自己不是那个当事人，语气满不在乎，“就在前不久，我自愿申请的，安娜是队长不能冒这个险，你又是重要的答题员，至于格鲁，你看他哪里有温和乖巧的样子？所以呢……最后还是我来吧，毕竟我对自己的脸还是很有自信的。”说着，他尝试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同于平常的阴阳怪气，这让江翡莫名有些难过。


    真的会有人把自我牺牲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一副好像被人欺负的样子。”卢锡安说，“只要和尤尼卡商量好，比赛一开始我就躺平，然后顺利回来，这事不就结了吗？”


    但事实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首先比赛开始后选手分布的位置都是随机的，也就是说卢锡安不能肯定一开始就遇上尤尼卡。


    如果遇上的是其他参赛者，哪怕对方已经丧失行动能力，为了以绝后患也会直接杀死对方。


    卢锡安收敛起笑容，“大概是我也被你传染了吧，明明我以前也是很精明的。”


    江翡笑不出来，“这点我还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