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房睡

作品:《二次分化的beta夫夫

    顾朝默默记下二次分化过渡期的各种注意事项,身边的人出奇安静。他偏过脸,只见沈遇咽了咽唾沫,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问些什么。


    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沈遇忽然压低声音,紧张兮兮问道:“那什么,分化成omega之后会退化吗?”


    医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小兄弟。”


    “那玩意会不会退化是重点吗?我认为你们更应该操心契合度的问题。”


    匹配率越低信息素越互相排斥,心理厌恶或许可以克服,生理厌恶那就难办了。一般来说,低成仇人这种程度,婚姻也就没什么必要继续下去了。五区少有AO,单身AO还能领不少补贴,若质量足够优秀,去一区发展空间更大,不少政府都有栽培项目。


    医生看了眼新鲜出炉的A级omega,对方温和地笑着,抬起手似乎要安抚alpha颤抖的脊背,于是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


    “可是……分化反了啊,”沈遇情绪崩溃,没能及时捂嘴阻止他把床上体位抖出来的顾朝更崩溃。当是时,三更半夜,急诊室还有零星几名候诊病患,哽咽声极其突兀地回荡在略显安静的诊断室:“我才刚结婚,一夜之间我的老公变老婆了啊!”


    听上去事态更严峻了。


    搞得医生不知该从何安慰,总不能劝分吧?他只好公事公办开了几样过渡期该用的药,临走前把夹桌上书架的《AO健康手册基础版》一人一本塞给这对新婚的病患。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二次发育,腺体还不太稳定,夫夫二人处于混乱的发情/易感期,腺体动不动发炎,断断续续低烧。


    也许是生理排斥的缘故,沈遇下班回到家总觉得气氛压抑,相互冲突的信息素好像在无形中爆发了好几场看不见的战争。


    夜里,轮到沈遇睡沙发,他蜷在小小角落,左右翻滚不得劲。


    分开睡是顾朝的主意,理由有二。


    其一是彼此信息素匹配率不太高,发情期撞上易感期,医院开的人造信息素治疗效果将大打折扣;其二是睡觉贴抑制贴对身体和钱包都不太友好。


    为了睡眠质量和治疗效果,也就只能分房睡了。而蜗居的小出租屋不过一室一厅,根本分不出多余的房间来。


    沈遇烦躁地抓了抓后颈,抓出几道抓痕。alpha的腺体长得深,发炎不明显,不像顾朝的那样红红肿肿老吓人了,也不知现在消了没。


    他翻来翻去睡不着,索性起身,从废纸篓里扒拉出皱巴巴揉成一团的抑制贴扯开贴回后颈,用围巾围上几圈,悄咪咪地挪到卧室门口。


    门缝透出浓郁的青苔味让人反胃,说不清是生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更大些。


    顾朝背过身侧躺,睡得很沉。沈遇轻轻触碰柔软又滚烫的腺体,借着小夜灯费劲观察。似乎消下去不少。


    床头柜歪斜躺着一支用过的人造信息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沈遇拿起玻璃瓶晃了晃。


    用得很干净一滴不剩。


    也是,顾朝一直都是很节俭的人。


    他这样想,鼻尖凑近瓶口嗅了嗅,似乎是某种花香。


    居然和这种软弱的甜味那么匹配。


    “小芋儿?”刚睡醒的声音带些沙哑,沈遇匆匆对上一双惺忪睡眼。他一下子丢开空瓶,哗啦拉开抽屉乱摸一通:“找……找点东西。”


    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顾朝整理的,交给沈遇只会丢得到处都是。顾朝习以为常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抑制剂用完了吗?在第二层。”


    沈遇没细看,胡乱抓住一袋子转身就要跑。他闹出的动静太大,顾朝发懵的大脑彻底苏醒,一把拽住游鱼似的要从眼前溜走的手臂。


    沈遇一时重心不稳,后仰跌落温暖的怀抱。


    顾朝捧起他的脸揉揉搓搓,拔火罐似的往脸颊吧唧亲了一大口:“让你担心了,我挺好,就是使不上劲。”


    “也没有很担心。”沈遇说得太急,差点咬到舌头。


    顾朝低头抚开柔软的发尾露出后颈:“要再仔细检查检查吗?”


    沈遇这两天紧急恶补过医生发的小册子,他大概明白了对于AO来说腺体是很私密的器官。自己偷偷看偷偷碰碰还行,这般大大咧咧露给他看反倒惹红了耳尖。


    害羞得让人猝不及防。


    虽然几天前才领的证,可到底也交往了几年,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彼此全身上下就没有对方没见过没碰过的地方。


    “你只是分化成了alpha,又不是失忆,怎么格式化了?”顾朝总是笑着,这回笑得不太厚道。沈遇颇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辩解道:“医生说,分化也算重构。”


    他原以为双亲AO应该更了解相关常识,没想到才说两句,发现顾朝的知识储备连他都不如。


    两人紧挨到一块,调亮小夜灯。沈遇掩饰不住兴奋地翻着小册子,像提前一天刚自学课业次日便迫不及待给喜欢的人补习知识点炫耀自己会得很多的学生。他越说越骄傲,不自觉地挺起胸脯。


    顾朝只是含笑听着,他一向擅长倾听。沈遇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都不当回事啊?”


    “那小芋儿说说,怎样才算当回事?”顾朝笑了笑。


    无论是beta还是omega,都不能改变什么吧?他按部就班生活了二十八年,分化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他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推翻过往生活习惯再重拟新的程序。


    “你果然一页都没看。”


    “哎呀,我高中那会儿学校有教。”


    顾朝眯着眼睛状若回忆。


    沈遇胆儿肥了,用小册子轻轻拍打他的脸颊:“那顾朝同学说说看,短期抑制剂都有哪些种类?”


    “话又说回来了,我都毕业十年了哪还记得。”


    沈遇逮到机会,非要带他重温生理健康课,倾囊相授自个儿十几小时前刚过脑子的九九新知识。


    通过及时输入输出**巩固记忆,用知识武装脆弱不安的幼小心灵。


    一通折腾下来,沈遇可算安心了些,加上睡前吃的药起作用,他捧着手册念吖念吖的就把脑袋扎进怀里了。


    顾朝轻轻抽走册子,刚把人放平,正要起身,睡梦中的alpha不安地攥紧他的袖子,不许他擅自换到客厅沙发。


    真没办法。


    以往从未分房睡过。


    哪怕他上大学那会儿,最忙时一天打四份工,凌晨一点爬回家,沈遇也要等他上床再一块睡觉。


    顾朝叹了口气,重新把人搂到怀里。


    *


    不稳定的易感期很麻烦,动不动发烧,不过工作还是要做的,蚊子再小也是肉。


    晚饭饭点前。


    沈遇蹲休息室的角落发呆,领班进来之前换好制服,到洗手池旁,把抠得坑坑洼洼的胶囊板丢进垃圾桶。


    他挽起袖子洗了把脸,冰冰凉凉的水珠滑过脸颊,都给热成常温了。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要连用一周,直到腺体稳定,中途不能断药。


    都怪自己太糊涂,药都吃完了也没注意。现在要上班,只能忍一忍。怎么说也就断一餐,应该问题不大吧?


    “喂,该干活啦。”


    沈遇抬起头,镜子里同事刘予欢大大咧咧拍着他的肩膀,这人凑巧和他大学同校同专业。也许这些年小地方的工作都不好找,沈遇已经多次做兼职遇到他了,可以称一句缘分。


    沈遇甩了甩水,轻声应下:“好,我这就过去。”


    “你脸好红,不会生病了吧?”


    “只是小毛病,”同事都是beta,沈遇暂时不太想暴露自己变成alpha的事实,“和朝哥去过医院了。”


    “这样啊,这个冬天真是够呛,”刘予欢稍微正色关切道:“现在好些了吗?”


    “挺好。”


    “你一个病倒就算了,可别传染给哥哥,要是一块生病就麻烦啦。”


    刘予欢当然是好意提醒,可哥这个字眼现在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沈遇故作不经意道:“对了,前段时间我和朝哥领证了。”


    “噢噢,新婚快……”客套的祝福不过脑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刘予欢眼睛瞪得像铜铃:“等会儿,你跟你哥居然不是亲兄弟吗!”


    不怪他如此惊诧,实在是沈遇平时寡言少语太过神秘。刘予欢只从只言片语听他谈过哥哥的事,没见他有其他家人。想想沈遇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更像南方那边来的。


    刘予欢想不明白,邺城也穷乡僻囊,来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生计。


    不过秉持着应有的社交距离,刘予欢对他们为何搬家并不过度八卦,他收回手,半开玩笑道:“哪天办喜酒,给你包红包哈。”


    “谢谢欢哥,我去忙了。”


    刘予欢嘴角弧度咧得更大了些,他抬手挥了挥:“嗨,客气。”


    待人远去,沈遇又接一抔冰水往脸上拍,左右甩脑袋保持清醒。他边走边徒劳地按压制贴试图让它更加贴合皮肤,减少浓郁到呛鼻的血腥味往外渗透。


    餐馆生意很好,夜间客人越来越多。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男人扯着女人的胳膊踉踉跄跄往里赶,找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


    沈遇往上提了提领子,拿起点菜单。


    男人是alpha,个头挺大,食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女人是beta,身型瘦削,颧骨微微发青,神情疲惫。


    “你先退下吧。”


    男人随便点了个锅打发沈遇,他放下菜单知趣退开。若搁以前,站得远远的就什么也听不见。可他现在分化成alpha,听力质的飞跃。


    哪怕beta已经压低了声音,那些不想听的别人家的私事仍无可避免传进沈遇的耳朵,超清音质:“你到底还想怎样?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本就浑身不舒服,脑袋也晕乎乎。紧接着又传来男人刺耳的尖叫:“结束?!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


    劣质香烟的气味弥散开来,alpha对同类的气息更加敏锐。


    男人也是劣质的alpha。


    低劣的alpha最爱大喊大叫。


    吼完女人,他又压下音量,好声好气哄道:我是爱你的啊小茂,这么多年不是都过来了吗?”


    说着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破破烂烂的小盒子,打开一对戒指安静地躺在里头:“你看,我找回来了,不要生气了好吗?”


    戒指。


    朝哥都没送他戒指呢,凭啥有的人不珍惜,乱丢乱放。不要以为只要找回来一切就能恢复原样啊!


    沈遇想,他可以做送戒指的那一方。不过下个月朝哥的生日礼物已选定了,攒的钱不够买两份礼物。


    思及此,他偷偷摸鱼划手机,点开卡通猫头像,往上有来有回的对话全是图片。上午发的那张得到了对方的高度赞扬:【画的什么几把玩意】


    芋圆啵啵奶茶:【哦,你也做不来啊】


    A邺城一级器械师:【谁说我做不来?!】


    对面平心静气了几秒,正在输入。


    A邺城一级器械师:【你把具体的损伤程度和面积发我,我才好帮你调整图纸】


    看来他得抽空偷偷去趟医院,绝对不能被朝哥发现。


    姜茂想向外寻求帮助,可周围的客人都低头吃饭,没人注意她这边。就连靠得最近的服务员也怀抱菜单,低头偷偷玩手机。


    她感到深深的绝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戒指盒纵横交错的刀痕充满威胁意味:你敢不答应吗?下一刀就该落在你身上了。


    “我们离婚了,字你也签了……”


    beta试图放软态度,尽量不去刺激已经双眼通红的alpha。对方执拗地钳住她的手腕,示弱的语气愈发狰狞,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alpha都是冲动易怒的生物,我也不想伤害你,每次清醒过来都很后悔,所以我找到了可以替你承受伤害的omega。”


    “谁让你只是beta呢?你不知道我易感期有多痛苦,你什么也闻不到,对我根本没用。”


    “可我们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我心里只有你,也离不开你。你忘了结婚那天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爱我,绝对不会抛弃我。”


    姜茂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手腕生疼得厉害,之前无数次失控的前兆告诉她,男人又要发狂了。


    僵硬的大脑绝望地思考一切可能的逃脱办法,而男人瞬间看穿了她的念头,扫落一桌碗筷,腾起身一把掐住脖子就要往滚烫的火锅按去,歇斯底里地吼道:“我都改过了,你还要怎么样!”


    姜茂惊恐万状,正当她的脸将要撞上翻滚的红油时,按着她的力道骤然一空。她赶紧挣脱,后撤躲得老远。


    “这位客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在店里斗殴。”


    手臂被按住让alpha非常不爽,他舔了舔后槽牙,恶狠狠地瞪着多管闲事的服务员:“我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关你屁事……”


    话音未落,拳峰呼啸而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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