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惊雷，琴音误


    深秋的霖市被一场冷雨裹住，梧桐叶在风里打着旋儿，黏在“星耀阳”公司楼下的玻璃门上。祝时琴抱着半旧的乐谱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边缘磨损的皮质——这是她第三次来试镜，经纪人说这次是大制作，男主角是圈内顶流，要是能拿下女二号，往后就不用再跑小综艺的背景板。


    玻璃门“叮”地弹开，暖空气裹着咖啡香涌出来，撞得她往后缩了缩。乐谱夹“啪”地掉在地上，散乱的谱纸被风卷着飘向旋转门，她慌慌张张去追，却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


    “小心。”


    低沉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祝时琴抬头，撞进一双深黑的眼——男人穿深灰色定制西装，肩线挺拔得像按过标尺，领口别着枚银色徽章，上面“赵氏”的篆字在暖光里闪了闪。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气场压得周围原本喧闹的人群都静了几分。


    是赵雷霆。


    她在电视上见过他，霖市军区最年轻的特战指挥官，偶尔出席公益活动，镜头里总是板着脸，眼神冷得像冰。可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竟带着点暖意。


    “对、对不起。”祝时琴结巴着挣开手，蹲下去捡谱纸，指尖却总也抓不住打滑的纸张。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似的，震得耳朵发疼——她怕生，尤其怕面对气场强的人，一紧张就更说不出话。


    赵雷霆弯腰，修长的手指捡起最下面一张谱纸，上面是手写的《初雪》曲谱，字迹娟秀，却有几处被水洇过的痕迹。他递过去时，瞥见她手腕上一道浅淡的疤痕，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


    “试镜？”他问，目光落在她乐谱夹上贴着的“星耀阳试镜证”。


    祝时琴点头，攥紧谱纸，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嗯，女、女二号。”


    “赵总，车备好了。”保镖低声提醒，目光在祝时琴身上快速扫过，带着几分警惕。


    赵雷霆“嗯”了一声，却没立刻走，反而指了指她怀里的谱夹：“会弹？”


    “会、会一点。”祝时琴的脸瞬间红透，手指绞着衣角，“小时候学过钢琴，后来……后来就自己练。”她没说后来家里出了变故，钢琴被卖了，现在只能在琴行租琴练，每次练完手都冻得发僵。


    旋转门另一侧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爱新觉罗华永琪提着香槟色的手袋走过来，看见赵雷霆，眼睛亮了亮：“雷霆，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去军区开会吗？”她走近时，才注意到旁边的祝时琴，目光在她旧旧的谱夹上顿了顿，笑容依旧得体，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打量。


    赵雷霆没回答华永琪的话，只把最后一张谱纸递给祝时琴：“加油。”说完，转身跟着保镖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车窗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女孩——她还抱着谱夹，像抱着什么珍宝，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里带着点怯生生的亮。


    华永琪看着轿车驶远，才转头对祝时琴笑了笑，语气轻柔却带着距离：“你也是来试镜的？星耀阳这次的戏，要求可不低。”


    祝时琴点头，没敢多说话。她认得华永琪，新罗国来的和亲公主，虽然现在不兴“和亲”的说法，但谁都知道她是冲着赵家来的，这些年常出现在赵氏集团的各种活动上，跟赵家长子赵雷神走得尤其近。


    “我听说这次女二号是个钢琴家的角色，”华永琪抬手理了理头发，钻石手链在手腕上闪了闪，“你钢琴弹得好吗？要是弹得不好，就算试上了，后期也得找替手，多麻烦。”


    祝时琴的脸更红了，攥着谱夹的手紧了紧：“我、我能弹好。”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赵雷神提着黑色公文包快步走来，身后跟着王纽扣——王纽扣穿酒红色西装套裙，手里拿着平板，正跟赵雷神说着什么，语气干脆利落：“……城西的仓库已经盘下来了，下周就能进灵米，新罗那边的商队也联系好了，就等你签字。”


    “先处理星耀阳的事，”赵雷神的声音带着商人特有的沉稳，目光扫过祝时琴和华永琪，在华永琪身上多停了一秒，“雷霆刚才在这儿？”


    华永琪点头，语气软了些：“刚走，说是去军区开会。雷神哥，你也是来跟星耀阳谈合作的？”


    赵雷神“嗯”了一声，没再多问，跟王纽扣并肩走进大楼。王纽扣经过祝时琴身边时，多看了她两眼，目光落在她谱夹上，又扫了扫她紧张得发白的指尖，没说话，只递了颗水果糖过来：“别紧张，试镜而已，平常心。”


    祝时琴愣了愣，接过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慢慢散开，压下了刚才的局促。她抬头想道谢，王纽扣已经跟着赵雷神走进了电梯。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林妙妙抱着一摞文件跑出来，差点撞到祝时琴。她连忙道歉，看清祝时琴的试镜证后，眼睛一亮：“你是试女二号的？我是林妙妙，负责这次戏的道具统筹！你钢琴弹得怎么样？道具组准备的钢琴是斯坦威，要是你能弹，我们就不用找替手了！”


    祝时琴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妙妙身后就传来赵雷容的声音：“妙妙，别耽误人家试镜，导演在里面催了。”


    赵雷容穿军绿色常服，身姿笔挺，跟赵雷霆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间，却多了点温和。他对祝时琴点了点头：“快进去吧，试镜室在三楼302。”


    祝时琴攥紧谱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旋转门。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动着，她想起刚才赵雷霆的眼神，想起王纽扣的水果糖，还有林妙妙的话，心里那点怯意慢慢淡了些——也许这次，真的能不一样。


    而此刻，星耀阳公司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赵雷劈看着桌上的试镜名单，手指在“祝时琴”三个字上顿了顿。他抬头问对面的华明月：“这个祝时琴，背景查过了吗？”


    华明月推了推眼镜，调出平板上的资料：“普通人家庭，父母是退休教师，几年前父亲出了车祸，家里欠了点债。她有轻微智力障碍，但钢琴弹得很好，之前在小剧场驻唱过，口碑不错。”


    赵雷劈“嗯”了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让导演多留意点，要是合适，就定她。”


    华明月点头，刚要走，就听见办公室门被推开。赵化神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离婚协议，脸色不太好：“刘然那边签了，赵氏集团的股份她没要，只带走了她的工作室。”


    赵雷劈抬头，看着这位二哥——赵氏集团的董事长，向来沉稳，可提到刘然，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疲惫。他没多问，只递了杯咖啡过去：“先处理星耀阳的戏，其他的事，慢慢来。”


    赵化神接过咖啡，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祝时琴刚走进大楼，小小的身影在人群里，却像一株迎着风的小草，带着点倔强的韧劲儿。他想起刘然当年刚进娱乐圈时的样子，也是这样，眼里带着光，只是后来……


    他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把试镜的监控调给我看看，尤其是这个祝时琴。”


    而试镜室里，祝时琴坐在钢琴前，指尖落在黑白琴键上的瞬间，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初雪》的旋律从她指尖流淌出来，像深秋的第一场雪，轻轻落在人心上。导演坐在监视器后，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而试镜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正透过门缝，静静看着钢琴前的女孩。


    门后的赵雷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一枚硬币——刚才在楼下，他捡谱纸时，顺便捡起了这枚从女孩口袋里掉出来的硬币，现在还带着点她的温度。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听着琴音，心里那片常年冰封的地方，好像被这旋律敲开了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