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整个洪荒世界仿佛被扔进了一台巨型滚筒洗衣机，搅得天翻地覆。


    那份由陈玄起草，被后世称为《洪荒第一份跨种族联防互助白皮书》的《联合声明》，通过契约之力，精准空投到了每一个与他有过约定的存在手中。


    一时间，洪荒高端朋友圈直接炸锅。


    风后那边最快传来战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老板，成了！已有十七位立场中立的散修大能签押附议，他们说，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抱团，这波操作直接拉满！”


    北海深处，祖巫殿内，烛龙巨大的龙目凝视着面前由时间法则符文构成的沙盘，那份声明在沙盘上空显化成了一张复杂无比的阵图。


    “有意思，”他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回响，“他不是在写一纸空文，这家伙，竟是把‘约定’本身炼成了一座覆盖洪荒的超级大阵！每一个签名者，既是受保护的节点，也是供给大阵能量的源头。这小子玩的比我们祖巫的都天神煞大阵还花哨。”


    然而，联盟的初步成功并未带来和平。


    恰恰相反，仿佛是这前所未有的联合刺激到了某种禁忌，天地间的灵气陡然变得狂躁不安，如同烧开的沸水。


    东极海眼，那镇压着无尽污秽的漩涡中心，冲天而起的不再是蔚蓝海水，而是令人作呕的漆黑浓雾，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南荒十万大山，一条绵延数百里的主地脉毫无征兆地崩裂，发出痛苦的哀鸣。


    一股源自鸿蒙开辟之初，比混沌更古老、更腐朽的气息，悄无声息地从世界的裂缝中弥漫开来。


    【警告！


    警告！


    检测到宇宙熵增异常加速，鸿蒙量劫初始征兆已显现！】系统刺耳的红光在陈玄识海中疯狂闪烁：【紧急任务触发：“解读一次鸿蒙量劫的初始征兆”（当前进度0%）。


    任务奖励：权限升级，解锁“规则级”契约模板。


    失败惩罚：与当前世界一同归于寂灭。】


    陈玄盘坐在人枢岛的核心阵眼之中，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刚刚才利用“护界联防协议”这个新生的大阵，硬扛了一波来自更高维度、旨在将他这个“BUG”格式化的清除指令。


    那感觉就像一个凡人被强行塞进CPU里跑了一遍代码，他的神魂现在还嗡嗡作响。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一股更加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整个识海都像是要被压成一张二维图画！


    这是圣人神念降临的征兆！


    果然，前方的虚空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道金光自遥远的西方须弥山而来。


    光芒散去，一个身披破旧百衲衣，面容枯槁的苦行僧显出身形。


    他双手合十，神情悲悯，仿佛承载着世间一切苦难：“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奉接引、准提二位老师法旨，特来与施主商议共渡量劫之法。”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副“我是来拉你进高端社区避难”的慈悲模样。


    可就在他话音未落的刹那，其眉心处猛地浮现出一枚由无数细小信仰符文构成的金色锁链，无声无息，宛如一条毒蛇，直奔陈玄的心神缠绕而来！


    “小心！是精神控制类的神通！”小青的尖叫声在心底响起。


    陈玄却笑了，笑得无比冰冷。


    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传销拉人头的把戏？


    他等的就是这个！


    “来得好！”


    他非但没躲，反而猛地一掌拍在身下的阵眼之上！


    “灵控节点，启动！白骨道人残魂视野，给我接驳！”


    刹那间，一幅尘封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那是在遥远的北溟之地，火山深处，被当做天柱的定海神针之上，曾被他窥见过的那些猩红符文，其排列组合的方式，竟与眼前这枚“信仰锁链”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原来你们西方的‘度化’，和我从魔祖罗睺那继承的‘魔染’，本质上都是一个妈生的清除程序？”陈玄口中爆喝，主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启动‘契约对冲’！”


    他身后的混元伞“唰”地一声撑开，不再是防御姿态，而是将那片残破的山河社稷图碎片投影出来，如瀑布般覆盖陈玄全身。


    无数细碎的、发光的合约条款文字在投影上流转，瞬间构成了一件独一无二的“规则抗性马甲”。


    那条看似无坚不摧的信仰锁链，刚一接触到这层“马甲”，便如同滚烫的烙铁丢进了液氮之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随即寸寸崩解，化为最纯粹的信仰之力消散在空中。


    “什么？！”苦行僧脸上的悲悯瞬间凝固，化为惊骇。


    他做梦也想不到，圣人赐下的度化法宝，竟然会被如此轻易地破解！


    他本能地转身就想跑路。


    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我陈玄的合同法没有！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反向开团，听过没？”


    一道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银色丝线，比光更快，从陈玄的袖中射出，后发先至，精准地从背后贯穿了苦行僧的神魂！


    这是陈玄利用对方试图强行建立精神链接的行为，反向发起的“违约判定”！


    【检测到外来精神绑定企图，判定为恶意招安行为。】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是否启用“反制招安”协议？】


    “废话！当然要！”陈玄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他也尝尝被绑定的滋味，给我签个卖身契，试用期就先定个一万年！”


    一枚小巧玲珑，却蕴含着无上因果之力的锚点自银线末端飞出，霸道无比地嵌入苦行僧的魂魄深处，强行将其拉入陈玄的“契约奴仆”序列！


    “噗通”一声，苦行僧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他的额头上，一枚繁复的契约纹路正在飞速形成，那是奴役的象征。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竟露出一个极不协调的、诡异的笑容，口中发出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高高在上，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你以为……你能逃开早已注定的轮回？”


    夜凉如水，昆仑山，玉虚宫旁的茅屋中。


    准提道人手中的七宝妙树突然光华一暗，其中一朵莲花的花瓣悄然凋零。


    “师兄，”他眉头紧锁，“他不仅破了我的信仰锁链，还反过来把我的棋子给收了。”


    一旁的接引道人缓缓睁开眼，那双似乎永远饱含疾苦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凝重：“此子，已非寻常变数。他不是在利用规则，他本身……正在成为一道‘规则的裂隙’。”


    与此同时，人枢岛上，陈玄望着彻底昏死过去的苦行僧，脑中的警铃却响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刚才那一笑，那句话，绝不属于这个苦行僧，而是某个更恐怖的意志，隔着无尽时空投来的一瞥。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系统界面不受控制地自主跳转，一片深邃的蓝光中，缓缓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影像里，一个身穿破碎不堪的玄色道袍的男人，正站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宇宙废墟之上。


    那片废墟，似乎是破碎的洪荒。


    他的面容与陈玄一模一样，但眼神却冰冷、死寂，仿佛蕴含着一个纪元的终结。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跨越了时空的阻隔，冷漠地注视着现在盘坐在阵眼中的陈玄。


    【“倒影模式”初次激活……正在同步未来因果节点……】


    影像的最后一帧，定格在那未来自己的身后，一朵妖异的血色小花，正从虚无中缓缓飘落，坠向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归墟之眼。


    陈玄的心，沉到了谷底。


    未来那个我，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


    是警告，还是……审判？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无论未来如何，眼下，他必须先处理好手头的事情。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战利品”。


    这个苦行僧，以及他背后那个神秘的意志，或许藏着解开这一切谜团的线索。


    他需要答案，而这个昏迷不醒的苦行僧，就是撬开真相的第一根撬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