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的空气像被抽干了一般，陈玄的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撞在石壁上，惊起几点回音。


    他离那团漆黑灵根不过三步之遥时，胸口突然传来灼烧感——那枚用盘古斧碎片熔铸的共鸣器，正隔着衣物烫得他皮肤发红。


    "叮——"


    三块指甲盖大小的斧片从他袖中"咻"地窜出，在半空排成三角阵，每片都泛着混沌初开时的青金光芒。


    灵根表面的混沌纹路突然加速流转，与斧片形成某种看不见的纽带，连空气都跟着震颤起来。


    "主人！"小青的声音从识海挤进来，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颤音，"它不是死物......是''灵母''的胚胎。"她本就清透的声线此刻像浸了水，"我能感觉到，它体内有母性意识......像极了当初滋养我灵根的那缕本源。"


    陈玄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系统主线任务里提过的"动之源"，想起紫霄宫听讲时鸿钧摸胡子说"混沌有灵，万物有母"的模样。


    正欲开口，殿中突然响起一道沙哑却温柔的女声，像是两块古玉相击时震出的余韵："谁......唤醒我？"


    地面"咔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无数墨色根须从裂缝中窜出，比蛇信子还快地缠向陈玄的脚踝。


    他下意识要躲，却见那些根须尖端泛着幽蓝荧光，竟像在轻蹭他的靴子，倒不似攻击。


    "盘古遗种，岂容凡修染指！"


    暴喝炸响。


    烛龙的身影突然横在陈玄和灵根之间，他腰间骨刀嗡鸣出鞘，刀身流转的竟不是祖巫惯常的血煞之气，而是类似时间长河的灰蒙。


    陈玄眼角一跳——那是"时之终焉阵"的残招！


    上回见烛九阴用这招，直接把一座山头冻成了冰雕，连风都能冻成冰晶往下掉。


    "老烛你疯了？"陈玄下意识后退半步，可那根须却像认准了他似的，顺着他的裤管往上爬，"这元胎要是被你冻成冰疙瘩，你巫族拿回去当搓衣板啊？"


    "闭嘴！"烛龙额间竖瞳骤缩，骨刀劈出的灰光已裹住灵根周围十丈空间。


    陈玄感觉呼吸一滞，连心跳都慢了半拍——时空冻结的压迫感正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灰色的雾墙突然横在两人中间。


    风伯的身影从雾中显形，他发间那支本命翎羽正簌簌抖着，每根羽毛都泛着悲怆的银光："你抢的是希望，他救的是命！"这位总爱哼小调的散修盟主此刻眼眶泛红，"上回在不周山，你说过''巫族要活，得靠人心不是灵宝''——怎么，忘了？"


    烛龙的骨刀在雾墙上砍出火星，却再难寸进。


    他盯着风伯发间那支因过度使用而开始焦黑的翎羽，喉结动了动，竖瞳里翻涌的戾气淡了几分。


    陈玄趁机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却扫向殿角阴影——那里有缕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极了玄冥夫人常用的"归墟引余阵"的味道。


    那女人总爱躲在最安全的地方捡漏，上回在海外仙市，她就是等他和九婴打累了，才跳出来抢火灵珠。


    "呵，来都来了，躲什么？"陈玄突然提高声音，手指猛地扯开衣襟。


    胸口那道青金符文"唰"地亮起来，像是被风吹旺的炭火，"我不是来夺你，我是......同类！"


    灵根的搏动突然剧烈起来。


    那些原本缠在陈玄腿上的根须"唰"地缩回地面，黑沉沉的灵体表面裂开蛛网状的金纹，一道虚影从中缓缓浮现——是个身披藤蔓长袍的女子，她的眼睛里流转着星河，发间缠着的竟是未开天前的混沌气。


    "灵母？"小青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是灵母！


    我在灵根网络里见过她的画像......她是所有先天灵根的母神！"


    虚影的目光落在陈玄胸口的符文上，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


    她抬手轻轻一点，陈玄便觉识海一震，一串破碎的信息涌进来："动之源......未灭......容器......觉醒者......"


    话音未落，虚影便如晨雾般消散。


    那团漆黑灵根却"嗡"地轻鸣，缓缓飘到陈玄掌心，表面的混沌纹路温顺地绕着他的手指打转，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机会！"


    阴恻恻的低喝从头顶传来。


    陈玄瞳孔一缩——玄冥夫人不知何时爬到了殿顶，她手中的骨片泛着幽绿毒光，正对着他后心直刺下来！


    "早等你了。"陈玄反手将元胎按在胸口，系统界面的红光瞬间笼罩视线。


    他想起三日前在黑市听到的消息：玄冥夫人为了这元胎，把珍藏的千年血珊瑚都典当了；想起昨日路过偏殿时，墙角那滩带着海腥味的血迹——那是她用来追踪的"归墟引"。


    "混沌解析模块，启动！"


    元胎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陈玄感觉有滚烫的能量顺着掌心涌进经脉，可他没有像寻常修士那样吸收，反而咬着牙将能量往系统空间里推。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检测到本源能量】【反向导入程序启动】【警告：可能引发本源潮汐】【确认？


    是/否】


    "是你大爷！"陈玄在心里骂了句，"给老子炸！"


    青金色的光柱轰然冲天，内殿的穹顶被掀飞大半，碎石像下雨般砸下来。


    烛龙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骨刀"当啷"落地；风伯单膝跪地，用翎羽护住头脸，发间那支本命羽彻底化作飞灰；玄冥夫人的骨片在接触光柱的瞬间碎成粉末，她本人被震得撞穿三根石柱，吐着血瘫在墙角。


    陈玄站在光柱中央，只觉体内每根经脉都在重铸。


    盘古斧碎片的气息与元胎的本源在丹田交融，像两把火在烧，却烧得他通体舒畅。


    系统提示音炸响：


    【混沌元胎融合成功】


    【动之源同步率：36.2%】


    【解锁技能：本源共鸣——可短暂唤醒沉睡灵根，激发远古血脉（冷却：百年）】


    他低头看向掌心，原本漆黑的元胎此刻只剩一丝金丝缠绕，像块被啃干净的糖纸。


    陈玄乐了，对着空气拱了拱手："各位，别人拿灵宝当武器，我拿元胎当充电宝——环保又高效，下次充电记得找我啊！"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金纹闪烁的轻响。


    陈玄神识扫过，只见那幅刻在他识海里的金纹地图最后一次发亮，第二块碎片的坐标缓缓浮现：南溟归墟海眼。


    与此同时，石壁上的古老碑文泛起青光，第四句终于显形："母归子息，动始有形。"


    南溟归墟的海眼上，狂风卷着黑云如巨兽咆哮。


    陈玄盘坐在礁石上，任咸湿的海风掀动衣摆。


    他掌心托着那丝元胎残韵，望着翻涌的海面轻笑："系统说下块碎片在这儿......行，那就让我看看，这海底下藏着什么宝贝。"


    浪涛声中，他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