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开天驿站的青石板还凝着露珠。


    陈玄蹲在门口啃完最后半块烤灵薯，正用袖子擦手时，地脉深处突然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咔"——像极了前世拆快递时塑料包装裂开的动静。


    他刚要吐槽这破地脉比公司打印机还爱出故障，眼角余光突然扫到脚边金纹地图的最后一道光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那光灭得蹊跷，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掐断的烛火，末了还在本源核心位置晃了晃，投下一道灰影——和三日前鸿钧神念消散时的雾气一模一样。


    "得，系统又要搞隐藏任务大礼包了。"陈玄拍掉裤腿的薯渣，转身朝驿站里喊，"小青！


    把雷藤扩音器收——"


    话音卡在喉咙里。


    他突然感觉后颈寒毛倒竖，像是被什么冰凉的手指戳中了命门。


    抬头望去，东边天空的鱼肚白不知何时被染成了铅灰色，空气里浮起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痕，细得像根头发丝，却让驿站里所有散修的神魂都泛起刺痛。


    "叮——叮——叮——"


    系统界面突然疯狂闪烁，血红色的警告文字几乎要冲破屏幕：【紧急任务触发：封印混沌裂隙（难度：天道级）】【警告：检测到非洪荒本源能量入侵！】


    陈玄手一抖，差点把灵薯签子戳进鼻孔。


    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的盘古之力共鸣器正剧烈震颤，震得内衣布料都泛起涟漪，仿佛在和那道裂痕唱对台戏。"不是吧？


    刚升完级，就要我拿命续费？


    系统你早不说这共鸣器带自动拨号功能啊！"


    "主人！"


    小青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地脉里钻出来。


    陈玄转头，就见她原本半透明的魂体此刻白得近乎发青，无数淡绿色的灵根从她脚下蔓延开，像无数条小蛇般扎进青石板缝隙——那是她在用灵根网络感知裂隙。


    "那裂缝在''呼吸''。"小青的指尖微微发颤，"每吸一次，就有散修的记忆在消失！"


    话音未落，驿站角落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背着木剑的年轻散修突然抱头蹲下，额头青筋暴起："我记得我叫李青崖，我记得我是来听道的......可我忘了我为什么要听道！


    忘了我从哪座山来的！"他抬起头，眼睛里的焦距正在涣散，"我......我是不是根本不该存在？"


    他的身形开始透明，像块被阳光晒化的冰。


    陈玄瞳孔一缩，两步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入手一片虚无，那手腕竟比小青的魂体还淡。


    他猛地调出系统日志回溯，快速滑动时间线，直到看到三日前释放"开天之息"的瞬间：


    【07:32:16检测到未知频率共振（来源：混沌）】


    "原来不是我觉醒了，是它......感应到了我。"陈玄松开手，李青崖的身影已彻底消散，只留下地上一把半透明的木剑。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合着我这开天之息，是给混沌裂隙发了封邀请函？"


    "邀请函？"


    冷不丁响起的女声让陈玄差点蹦起来。


    他转头，就见驿站边缘的槐树下站着个穿墨绿斗篷的女人，斗篷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是玄冥夫人。


    她手里捏着枚刻满扭曲符文的骨片，骨片表面正渗出黑血般的液体，"那是盘古斩断混沌时留下的刀痕，既是封印，也是钥匙。"


    "您老这时候倒关心起洪荒来了？"陈玄抱着胳膊后退半步，前世被中介坑租的警惕性瞬间拉满，"上次还派小喽啰堵我要抢核心，现在转性当救世主了？"


    玄冥夫人掀开斗篷帽，露出一双冷得像寒潭的眼睛："我只信能活到最后的人。"她抬手指向裂隙，骨片上的黑血突然凝固成锁链模样，"虚噬者·无相正在赶来。


    它不吃血肉，专噬''存在意义''——你现在看到的散修消失，不过是前菜。


    等它真来了，洪荒所有生灵都会变成空壳，记得吃饭却忘了饿，记得修行却忘了求道。"


    陈玄打了个寒颤。


    前世他见过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那种"活着却忘了自己为何活着"的状态，比被杀了还难受。


    他盯着玄冥夫人手里的骨片："所以你现在帮我，是图什么？"


    "图你体内的''动''之源。"玄冥夫人把骨片收进袖中，"你是最接近盘古''动''之本源的存在——至少，比那些只会讲道的老古董近得多。"


    "咔——"


    裂隙突然发出瓷器碎裂的声响，像有人在撕拉看不见的布料。


    陈玄抬头，就见那道细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从发丝变成手指，又变成手腕——裂缝深处翻涌着墨色雾气，雾气中竟浮现出一只由虚无编织的"眼"，眼瞳是旋转的星河，却没有半点温度。


    无数记忆碎片如蝶般从眼中飞出：有陨落大能的道袍碎片，有被抹除的上古神文，甚至有陈玄前世在公司敲代码的画面！


    他看着自己前世的工牌在雾气里飘，喉咙发紧——那上面的名字还是"陈玄"，和现在一模一样。


    "秩序之子。"


    虚噬者的声音直接炸在神魂里，像有人拿生锈的钉子凿太阳穴。


    陈玄踉跄两步，撞在驿站门框上。


    那声音没有性别，没有情绪，却带着种让人想自毁识海的压迫感："你携带开天残息，当为第一祭品。"


    "祭品你大爷！"陈玄咬着牙调出系统面板，手指在【逆命推演】上重重一按。


    小青的灵根瞬间缠上他的脚踝，地脉波动图如潮水般涌进他识海——时间、方位、裂隙扩张的轨迹，在他脑子里形成一张发着蓝光的网。


    "找到了！"陈玄眼睛一亮，"这裂缝扩张的节奏和地脉潮汐同频，下一波扩张会在......三息后，偏向西北方三尺！"


    他猛地扯下腰间的雷藤扩音器，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叠"大道残章"残页——那是他之前讲道时收集的散修愿力凝结的。"小青！


    把灵根连到所有散修的识海！"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雷藤上，"三百愿力，共鸣一击——给我把''讲道广播''调成噪音模式！"


    驿站里的散修们突然同时捂住耳朵。


    他们的识海里响起陈玄的吼声："跟着老子喊！


    啊——哦——咿——"起初还有人懵，但感受到身边同伴逐渐透明的恐惧后，竟真的扯着嗓子嘶吼起毫无意义的音节。


    刹那间，混乱的神识潮汐如风暴般涌向裂隙。


    那只虚无之"眼"明显顿了顿，旋转的星河眼瞳出现裂痕。


    陈玄趁机从储物袋里摸出盘古斧碎片——这东西最近总爱自己蹦跶，此刻正发出灼热的光。


    碎片表面浮现出一段新铭文，他只来得及看清前三个字："斩非道......"


    "好机会！"陈玄把雷藤扩音器往小青怀里一塞，纵身跃向裂隙边缘。


    混沌气息扑面而来，像无数根冰针刺入鼻腔，他却笑出了声："老子现在不讲道，老子......开始施工了！"


    话音未落，他的半身已没入裂缝。


    混沌雾气顺着他的袖口钻进去，在经脉里结成细小的冰碴，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但他的手仍紧紧攥着盘古斧碎片，碎片上的铭文正在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


    "立虚无......"


    裂隙深处传来虚噬者的怒吼，却被陈玄的笑声压了下去。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虚无之眼，突然想起前世装修时扛水泥的自己。


    那时候他总骂"这破班谁爱上谁上"，现在倒觉得——


    "合着我这穿越，是从996社畜，变成了混沌基建工？"


    混沌雾气漫过他的头顶时，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小青哭着扑过来的身影，和玄冥夫人捏碎骨片时，眼底闪过的那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