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震颤里，陈玄被甩得撞上石桌，膝盖磕得生疼。


    他扶着桌沿抬头，就见动核结晶表面的金纹正像活过来的金蛇，“嘶嘶”钻入青石板缝隙，连带着驿站地下传来闷雷似的轰鸣——那是地脉在共鸣，像极了他上次偷吃镇元子人参果被追时，五庄观护山大阵启动前的震颤，只不过这回，震得更凶、更野。


    “叮——叮——”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炸成血红色，陈玄被刺得眯起眼，就见滚动的字幕几乎要跳出屏幕：【同步率29.9%……检测到外部干扰——圣人神念再度降临！】


    他后颈的汗毛“刷”地竖起来。


    头顶的天空“咔”地裂开一道灰缝，像块被掰开的破镜子。


    灰袍身影踏着细碎的光片落下来，鸿钧的神念还是那副不沾烟火的模样，可眼底的冷意比陈玄上次在紫霄宫门口偷摸听讲时更甚。


    最骇人的是他指尖缠着的那缕银丝——细得像头发丝，却让陈玄的斧纹心口直发寒，那是能绞灭大罗金仙神魂的“寂灭之丝”。


    “此子已触天道逆鳞，当斩。”鸿钧的声音像冰锥子扎进识海，陈玄耳尖瞬间发麻。


    同一时间，后腰突然窜起灼烧般的痛。


    陈玄咬牙转头，就见玄冥夫人不知何时跪在了驿站角落，指尖掐着血红色的法诀，她脸上的银饰都在震颤，眼底泛着疯癫的光：“陈玄！交出动核核心，我保你——”话没说完，她手腕上的青铜镯突然爆出血雾，“地脉共鸣契”的力量顺着灵根网络窜过来，陈玄能清晰感觉到那些他辛苦搭建的灵根脉络正被腐蚀，像被白蚁啃食的朽木。


    “臭婆娘！”陈玄骂了半句，突然被哽在喉间。


    小青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灵根少女的指尖凉得像冰，可掌心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陈玄低头，就见她脖颈处的青芽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原本水润的唇瓣被咬得渗血，连眼尾都泛着红：“主人，我、我感知到了……这契是从地脉分叉处来的，得有人当锚……”


    “小青你疯了？！”陈玄想抽回手，可小青的灵根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青金色的魂丝从她心口涌出来，顺着灵根网络逆流而上。


    那些被腐蚀的脉络突然亮起来，像浇了热油的枯枝“噼啪”燃烧，反将玄冥夫人的血色契力顶了回去。


    “啊——！”玄冥夫人尖叫着摔在地上，她的银饰碎了一地，左半边脸浮现出青金色的纹路，“你这灵根……双生青芽体？你不要命了？！”


    “要主人活着。”小青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她的灵根开始透明化，连身影都变得虚浮，“主人说过，拼团要……要大家一起扛。”


    陈玄的眼眶突然发酸。


    他想起三天前在驿站里，小青蹲在台阶上数灵根叶子，说“要是能帮上主人就好了”；想起上个月他被祖巫追着跑时，小青用灵根藤条把他捆在树上，自己引开追兵；想起系统第一次发布“收集百缕散修愿力”任务时，是小青举着他写的“动核讲道，包教包会”的破旗子，一家家散修洞府去敲门。


    “谁说拼团只能拼队友？”陈玄突然笑了，他抹了把眼角，指尖重重按在系统面板的“最终程序”按钮上，“这波，我拼的是——所有被天道压过的散修！”


    三百道金光突然从四面八方窜来。


    驿站外的山路上，背着破剑的老散修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印；溪涧边洗头的道姑把发簪往地上一插，水潭里浮起她的本命魂灯；就连前几日还骂他“骗子”的卖符小贩，此刻正举着陈玄送的动核碎片，扯着嗓子喊：“逆命不屈，动之不灭！”


    愿力如江河倒灌，顺着陈玄搭建的灵根网络冲进动核结晶。


    金纹暴涨的结晶突然“轰”地炸裂，碎成万千光点，又在半空中重组——那是一枚青金色的符文，流转着混沌初开时的气息，像块被擦干净的玉，照得人眼睛发疼。


    “开天之息？”鸿钧的神念终于有了波动，他指尖的寂灭之丝在符文前寸寸断裂，“此息……非道非法，乃‘动’之本源？”


    陈玄喘着粗气站起身，符文自动飘到他掌心，那种熟悉的、像握着盘古斧碎片时的震颤从手心传到全身。


    他望着半空中的鸿钧神念，突然咧嘴笑了：“洪老师，您看这拼团规则——圣人来了，也得按我们散修的规矩玩。”


    鸿钧的神念沉默片刻，化作灰雾消散前留下一句：“你已入劫，非我可断。”


    “叮——”系统提示音终于恢复清亮，【同步率突破30%！


    解锁‘开天之息’初级应用：可短暂扭曲局部天道规则，持续10息】的字样跳出来时，陈玄直接瘫坐在地。


    他望着掌心的青金符文，又转头看向几乎透明的小青，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下次再随便献祭，扣你三个月灵果零嘴。”


    小青的眼睛弯成月牙，虚浮的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背：“那……那主人得答应我，下次讲道时，给我留第一排的位置。”


    地动不知何时停了。


    陈玄低头，就见原本嵌入地下的金纹突然全部亮起，在青石板上勾勒出一张完整的地图——终点不是什么盘古脊骨祭坛，而是一座被地脉包裹的宫殿，宫殿表面的纹路，和他掌心的开天之息符文一模一样。


    “系统，这是……”


    “检测到‘洪荒本源核心’坐标，是否开启探索任务？”系统面板跳出选项框，陈玄刚要伸手点“是”，突然听见驿站外传来山雀的惊鸣。


    他抬头望去，东边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


    三日后的黎明，当陈玄裹着毯子蹲在驿站门口啃烤灵薯时，地脉深处突然传来“咔”的轻响。


    他猛地抬头，就见青石板上的金纹地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最后一道光消失前，他好像看见本源核心的位置闪过一道灰影——像极了鸿钧神念消散时的雾气。


    “得，这地图怕不是又要更新隐藏任务了。”陈玄拍了拍裤腿站起身，转身朝驿站里喊，“小青！把雷藤扩音器收起来，咱们该准备下一轮‘讲道’了——这次，得让更多人听见咱们的‘动’道。”


    小青的笑声从屋里飘出来，混着灵根抽芽的“沙沙”声，在晨风中散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