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的震颤顺着陈玄的靴底往上窜，像极了老家楼下装修时电钻打墙的动静。


    他捏着灵根快递符的手松了松，符纸边缘还沾着小青藤须分泌的黏液——那丫头怕他迷路，特意在符里掺了点开灵根的木灵香，这会儿正顺着他指缝往鼻尖钻，混着地底特有的硫磺味，直往人脑门儿上撞。


    "主人，主藤根系已探到祭坛——但那里......有''死寂之息''，连灵根都不敢靠近。"小青的传音带着点发颤的尾音，陈玄想象得出她藤蔓纠结的模样，活像自家养的绿萝见着了蟑螂。


    他伸脚踢开脚边一块刻满"动"字的碎石，石屑纷飞间，岩壁上密密麻麻的上古铭文便露了出来——全是"动"字的变体，有的像藤蔓抽枝，有的似神魔挥拳，最离谱的一个竟画着条鲤鱼蹦出水面，尾巴尖儿还滴着水。


    "越是不让进的地方，越得进去看看，不然怎么完成系统KPI？"陈玄咧嘴笑，手指蹭了蹭腰间挂着的系统面板。


    这玩意儿最近总在他识海晃悠，活像个催债的中介，昨天刚弹了条【盘古之力共鸣器第二形态解锁进度：70%】，今天就把他往这鬼地方撵。


    他摸着岩壁往前挪，突然被什么硌了下手背——低头一瞧，是块巴掌大的碎玉，上面竟刻着"动则生，静则死"六个小字，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啧，老古董们连刻字都这么卷。"陈玄把碎玉揣进怀里，反正系统抽奖池里啥都有，万一回头能换包朱果呢？


    转过三道弯，祭坛的轮廓终于从黑暗里浮出来。


    陈玄眯起眼——中央悬浮着的第三块碎片比前两块大了整整一圈，表面"叁"字红得滴血，边缘的铭文像活过来似的游移，他凑近两步，听见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极了公司楼下流浪猫饿肚子时的叫唤。


    "持斧者，非为夺天，而是断旧序、立新章。"


    斧魂残影突然在识海炸响，陈玄被吓了个踉跄，差点撞翻脚边的石灯。


    那道模糊的身影比上次更淡，像是被水冲开的墨汁，"天道忌''全''，畏''复''，故三斧分离。


    今你聚二，若取三......必遭天谴。"


    "合着我这是拆人家WIFI路由器？"陈玄摸着下巴，"那我还偏要装个信号增强器——反正天谴又没我KPI考核，大不了让系统给我报工伤。"他伸手就要抓碎片，指尖刚碰到那团红光，整座祭坛突然剧烈震动，脚底下的青石板"咔"地裂开条缝，往外直冒黑红色的雾气。


    "地脉主宰醒了！


    它说......''持动者非外道，乃归人''！"玄冥夫人的传讯符"唰"地烧穿他的袖口，烫得他蹦了个高。


    抬头望去，深渊底部不知何时浮起道巨影，说是"影"又不太对，更像无数山脉叠在一起的轮廓，两只眼是两团跳动的地火，"盘古未死，其''意''散于万灵之动。


    你非继承其力，而是......唤醒其梦。"


    陈玄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系统？


    盘古的梦？


    他突然想起刚穿越那会儿，系统第一次激活时蹦出来的提示：【检测到宿主符合"万灵之动"共鸣条件，绑定成功】。


    合着不是他捡了系统，是系统在挑人？


    "轰——！"


    头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陈玄抬头就见九根石柱同时亮起血纹，像九条红绳把祭坛捆了个严实。


    他瞳孔骤缩——这是烛龙的"时之终焉阵"！


    上次在不周山脚，青鸾仙子被这玩意儿冻成了冰雕，现在还搁在她洞府的冰窖里当装饰呢。


    "小青！"他扯着嗓子喊，指尖快速结印，"把百人动阵的共鸣压到我丹田！


    玄冥夫人，给我掐断地脉里的血引！"


    "主人小心！"小青的传音带着哭腔，陈玄感觉后腰一热，是小青的藤须缠了上来，百道热流顺着灵根网络往他体内涌，烫得他额角直冒汗珠。


    他咬开舌尖，血珠"啪"地溅在掌心的两块碎片上，"三千神魔动"的法诀自动在识海流转，那些上古神魔挥斧开天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原来"动"不是瞎蹦跶，是"我偏要试试"的狠劲。


    "逆命推演！"他大喝一声，识海里的系统面板疯狂闪烁，【检测到时间类法宝干扰，启动因果预埋功能】的提示刚跳出来，九道金芒就"咻"地钻进地脉节点——是他早用雷噬铭文符埋下的后手。


    "因果预埋触发！"


    九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血纹石柱晃了晃，裂开蛛网似的细纹。


    陈玄趁机往前猛冲，风灌进他的道袍，把腰间的玉佩都吹得叮当响。


    第三块碎片的"叁"字突然亮得刺眼，他伸手一抓，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像被老家的电炉子烫了似的。


    "老斧！拼团最后一单——我来收货了！"


    三块碎片刚碰到一起，陈玄就感觉整个人被扔进了熔炉。


    体内那股沉睡的力量突然"活"了，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盘古挥斧开天，三千神魔战死，鸿钧在紫霄宫讲道时偷摸啃瓜子（这他妈谁的记忆？


    ）......最后定格在一张泛着金光的地图上，通往不周山脊柱深处。


    系统提示音炸得他耳朵发疼：【盘古之力共鸣器第二形态雏形生成！


    功能：可调用''断劫之斩''（每周限一次），同步率提升至20%】。


    他低头看手，三块碎片已经融成一块巴掌大的金斧，表面"叁"字还在隐隐发亮，像在冲他眨眼睛。


    "你......终于来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陈玄浑身一僵——这不是斧魂的声音，更像......更像有人在他骨头里说话。


    他刚要细想，祭坛突然发出刺耳的呻吟，脚底下的青石板开始往下沉，岩壁上的"动"字铭文纷纷剥落，像下了场金色的雨。


    "撤！"陈玄扯着嗓子喊，反手拽住正往他怀里钻的小青（这丫头现在小得能塞进他袖管），"玄冥夫人，带我们走！"


    "地脉通道已开！"玄冥夫人的声音从地缝里传出来，陈玄感觉后腰一紧，是她的玄铁锁链缠上了他。


    他回头看了眼正在崩塌的祭坛，金斧在他掌心发烫，像在说"别急，这才刚开始"。


    地脉震颤越来越剧烈，陈玄被拽着往上冲，耳边风声呼呼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金斧，突然笑出了声——系统说要他当搅局者，可现在看来，他他妈更像个送快递的——给盘古的"梦"，送了个能醒过来的快递。


    头顶的天光越来越亮，陈玄眯起眼，就着光看见金斧表面的金纹突然动了动，慢慢勾勒出一条新的路线......


    （祭坛下方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陈玄掌心的金斧突然发烫，他低头时，正看见金纹深处有红光在蠕动——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他这一搅和，终于翻了个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