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何为认命?

作品:《阴湿小狗他又在装乖

    郁安淮呼吸一滞,神色竟有几分懵懂和茫然,像是被那水滴夺走了神魂一般。


    他缓缓抬起手,凑上前去想要细细察看。


    奈何白落烟比他动作更快。


    她手心狠狠蹭过脸颊和唇瓣,然后,素绸袖面电光石火间擦过他的手背。


    一眨眼间,那滴水如镜花水月般了无踪迹,徒留下一点湿意沁在袖上,被她隐秘地握在掌心里,谁也找不见。


    郁安淮的目光随着那袖面而动,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他欲言又止,徒劳地张了张口,像是卡住了的木傀儡,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白落烟无视了他的踌躇,直奔关键之处而去,“说正事,这是一场换亲。”


    郁安淮眉间微动,似乎完全没听过这说法,他疑惑地重复道,“换亲……是什么?”


    白落烟无奈,只得细细拆给他听。先是从那些没灵脉的人如何见不得光,怎样隐藏自己,寻找同病相怜之人。再到两家如何婚配联姻,心照不宣地埋葬这秘密。最后则是他们目前的境况,即是若不“两厢情愿”的情况下,会生出怎样的事端的来。


    她讲得很慢,方才那一遭她心神大震,可如今风波过了,心里却只剩下诡异到极点的平静。


    虽说白家人现在安然无恙,可那红衣女魔找上门来,定然是有因果牵扯在其中。


    难道红衣女魔就是那位陈小姐,也就是大少奶奶?


    红衣女魔留下的那两句话着实令她十分不安。


    若她没灵脉,那白家……到底偷了她什么?


    而她……又要白家用什么来偿还?


    郁安淮的疑惑之色慢慢沉下去,融成一片化不开的阴翳。


    听完,他唇角扯出个无甚温度的弧度,嘲弄一笑,“哈?这就是你给自己选好的结局?”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话无关迷局,白落烟满脑袋都是疑问,简直懒得理他。


    “我的意思是,咱们破局的关键不是那明面上的白不悔,而是那藏在暗处的大少奶奶。”


    “如何与你没有干系。”郁安淮的目光冷冷瞟过来,死死地盯着她不放,“章之楼……你明知道嫁过去多半是死路一条,竟也就这么认了。”


    看来,若不掰扯清楚,是过不去这偏执鬼这一关了。


    白落烟无奈摇摇头,“你这人忒不讲理,我怎么知道他想害我?他装得人模狗样,又使了法术迷惑我,我还当他是个好人呢。”


    章之楼是坏,可是这世上想要她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着实是排不上个一二三来。


    更何况,如今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可怜女子了。


    那些个恩恩怨怨,她早就都不放在心上了。


    若是天天记恨这些,还做不做别的啦?下次见面的时候,多攮他几刀不就完事了?


    “若没有那把菜刀,他就是变坏了我也只能认了。”白落烟淡淡笑了笑,手指摸索着袖中刀,“但所幸天不生无用之人,我还有那把刀呢。”


    郁安淮不依不饶,他眼底那刻意的轻蔑与嘲讽都快溢出来了,“怪不得你先前说我不懂。若是这般认命法……呵,我的确不懂。”


    白落烟知道他在激将,然而她半点都没有觉得冒犯,只觉得十分滑稽。


    何不食肉糜。


    不是谁都能和他郁安淮一般天生灵脉卓绝,能凭借一人之力压制全族,生杀予夺皆在他一念之间。


    在捡到神剑碎片之前,她真的只是一个连辟谷都不行的废物啊。


    她可以说是朝不保夕,不认命这事情,着实是力有不逮。不是没有反抗过,结果呢?以卵击石罢了。


    白落烟无怒也无喜,她叹口气,平平淡淡道,“大祝司,我们寻常凡人就是这样子的。”


    “我们骨头软,命也薄,走错了路会死,选对了路也可能会死。怕什么呢就偏偏来什么,求什么呢那是断断求不得的。这般苦楚,你不懂,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然而,她好言好语相劝,郁安淮不仅半句没听进去,反而更生气了。


    他一瞬不瞬望着她,似乎想透过她那平静的凡人皮囊看到神剑沉睡的三魂七魄。


    “神剑的灵魄何其刚毅,又怎可与软弱凡人相提并论?”


    他的声音满是冰冷的怒意,“我还在和他们斡旋着,而你……居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这样草率放弃了!”


    真是鸡同鸭讲。


    他生在云端,更是无所不能,哪里明白陷在烂泥里不得脱身的滋味?


    白落烟重重叹口气,无法言喻的疲倦漫上心头,“我从未放弃过。”


    “但我这一生……都没办法。”


    她不想继续纠缠,浅浅合上眼睛,闭目养神道,“我想喝口凉水,但我手疼,帮我打些井水来吧。”


    意外的是,先前那个百依百顺,肯亲手剥葡萄喂到她唇边的人居然拒绝了。


    他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话里带刺,“用完就丢开,眼下倒是想起我了?”


    白落烟蹙眉,“你去还是不去?”


    “哈,别以为我不知道。”郁安淮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定是又想着把我支开,一个人偷偷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白落烟根本没半点心情和他闹,她只想喝口水休息,脑袋里闪来闪去的都是明天如何再去周边查探的法子。


    她支在膝头捂住脸,冷静了片刻,撑着身子站起来。她根本没管郁安淮的冷嘲热讽,兀自朝门外走去。


    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阵衣料的摩挲之声,郁安淮的手臂从她背后箍过来,故技重施,又一次死死把她锁在怀里。


    他声音复又染上了阴鸷,“……我不准你走。”


    白落烟顿住身子,她没有回头,只是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耐性已然是到了极处。


    她沉声道,“没完没了了是吧。”


    神剑气脉在周身悄然流转,她扣住那箍在自己腰间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纵然指节传来一阵令人后背发凉的声音,郁安淮仍不肯放弃。


    可她如同没听见一般,没有半分怜惜之意。


    这番角力是毫无悬念的,直到没有一根手指攥住她的腰,白落烟面无表情抓住了他的手。


    她转过身来,毫不躲闪地与他相对。


    郁安淮阴沉的面色中,他的眸子如同两点燃着业障与执念的鬼火,十分瘆人。


    她微微抬起头,平淡望了进去,而后又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忽然没头没尾说了句。


    “你太高了。”


    郁安淮似乎没料到她这样说,眉心微锁,神色似有不解。


    下一刻,白落烟忽然发难,伸腿向他脚踝处勾去。


    郁安淮猝不及防间失了平衡,霎那间整个人被她掀翻。他踉跄后退几步,狼狈地摔进身后的软榻里去了。


    金光在她的身上流转,郁安淮还没回过神,白落烟的身子已然跟了上来。


    她单膝抵在塌边,一只手轻描淡写卡住他的颈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制住,动弹不得。


    郁安淮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摔懵了,又像是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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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


    他那先前还晦暗着的神色澄明了不少,微微睁大眼睛,错愕道,“小枝你……?”


    白落烟垂眼,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怪不得你总爱这样。”


    “居高临下……原来是这般光景。”


    “有趣。”


    说罢,白落烟冷哼一声,像是丢掉什么无用之物一般把他丢开了。


    她转身就出了门,再没看他哪怕一眼。


    夜露深重,井台边上蔓出几许青苔,踩在上面又湿又滑。


    几个当值的丫鬟小厮聚在远处鬼鬼祟祟看着她,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余光里,侧方的院门后,两点幽暗的紫色在夜色中浮着,想装看不见都难。


    白落烟握住那粗糙的麻绳,重重叹口气,看来这白小妹在白家真是一点地位也没有啊。


    过去,这等粗活哪里轮得到她自己来沾手?


    但现如今不做也得做,白落烟用力去拽绳子,然而那麻绳蹭在伤口上,实在是痛得难忍。


    她下意识松手,水桶噗通一声落回井里,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扎耳。


    幽暗的紫色颤了颤,下人们你推我搡哄笑起来,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自以为小声说话白落烟听不到,然而她早就融合了神剑之力,听得一清二楚。


    “她真是够没用的。”


    “没灵脉就罢了,连桶水都提不上来。”


    “废物一个。”


    “怪不得陈公子看不上她。”


    白落烟叹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些人平日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可是被红衣女魔污染之后,竟然换了个人一般,变得愈发的可恶了。


    如今,也算是让她在自己家里看到了何为人间冷暖,何谓落井下石。


    她赌上性命想救的……就是这群畜生吗?


    白落烟摇摇头敛了心神,将井绳在手上多绕了两圈,重新往上拉。


    “哎,听说没,就前些日子,她挺个大肚子非要去城北的神庙庙会,结果把孩子折腾没了。”


    “啊?可真是丢尽了咱白家的脸面!若不是咱们白家门户大陈家不敢退婚,打死她都不为过。”


    水桶正提出水面,白落烟闻言心头突地一跳,手底下力道微散,水桶猛地向下坠去。


    她忙攥紧了那绳子以求稳住下坠之势,粗粝的麻绳勒进受伤的皮肉,生生磨出一道新鲜的血色,在井绳上留下一段暗色的痕迹。


    什么!


    白小妹前些日子小产过?


    她先前猜测,快临盆的大少奶奶生下孩子之前定然安全无忧。


    如今看来,可没那么简单吧!


    “陈家怕什么?瞧见她脖子上的印没,我瞧着是绳子勒的。”


    几道目光恶毒地黏在她身上打转。


    “你们说,咱要是把她推下去,大少爷和陈少爷会不会……赏咱们些什么?”


    “哈哈,你去推个试试嘛?”


    “哎呀,你怎么不去。”


    “快些呀!一会儿人可要走了。”


    如今还是少生事端为妙,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


    白落烟强忍着对这伙人的恶心反胃,弯下腰,伸手去拎那沉甸甸的水桶,准备离开。


    就在她指尖将要碰到水桶的刹那,身后恶风乍起,两只大手重重按在她肩背上,将她狠狠往井口里推去!


    呵。


    白落烟心底淡淡一哂,既然你小子先动了手,她可就不客气。


    那你……就来替白小妹,好好试试这口井的深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