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夫人心有多狠

作品:《阴湿小狗他又在装乖

    她背后,白家大门吱嘎一声阖上了。


    如今已然入了夜,纵然门外守着不少七曜的天骄,门内的白家人早已尽皆睡熟了,四下静悄悄的。


    廊下的灯笼暖融融地亮着,看门的秦大爷正坐在门边打瞌睡。


    一切如常。


    白落烟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肩背放松下来,把菜刀别到腰带上去了。


    成了!还真让她如愿以偿跑出来了!


    适才在古神殿,她话音刚落,黑色的雾气自四面八方翻涌而来,化作一只两人多高的巫偶。


    它弯下腰,打量了白落烟半晌,而后身形变换,不出意外地化成大巫觋的模样。


    他冷哼一声,“他只知道胡闹,难得你还有些分寸。”


    白落烟哈哈一笑,把南荒雪递过去:“不客气。”


    大巫觋:“……我可没谢你。”


    他接过那枚南荒雪玉花钱,黑雾再次弥散,这次却化作“白落烟”的样子。


    白落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厉害啊!”


    那位赝品不仅眉眼与她一般无二,连身形气度都让人挑不出瑕疵来。


    诚然寻常人的法术骗不过郁安淮,那么半神的法术呢?总该能拖住他些时辰吧。


    而白落烟自己呢,则被大巫觋变成郁安淮的样子,由着神官侍从们簇拥着,大摇大摆离开了古神殿,回白家去了。


    虽说目前白家安然无恙,但白落烟仍然十分担忧。


    也不知道大巫觋能拖住郁安淮多久。


    虽说红衣女魔口中的“白家”未必是她家,可不知道怎么,她仍觉得十分不安。


    如一叶孤舟却偏要行于万顷碧海,纵然现下晴空万里,但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风浪吞噬殆尽。


    她大张旗鼓以“郁安淮”的身份出了古神殿,卫让的人若在暗处盯着,定然就会避开他的锋芒,转而去找更薄弱之处下手。


    这样一来,白家就安全了不少。


    而且,若是卫让胆大包天,敢派出高家的魔物直取古神殿,他就会迎头撞上最强大的郁安淮。


    届时郁安淮便会疲于应对卫让与高家的魔物,等察觉她不见了,那自然是为时已晚。


    而她钻了这个空子,就可以伺机而动,去保护不管哪个“白家”的人。


    这法子实在算不得周全,可这已然是她仓促之间想到最稳妥的,能护住所有人的法子了。


    白落烟站在廊下,借着灯笼里的火苗点燃了一张符箓。


    这符箓是孟籍送的。


    听闻她可能要孤身涉险,孟籍这孩子急得团团转,把近些日子画的符箓一股脑全塞给了她防身。


    奇怪的是,孟籍竟然不似旁人那般用心头血来画符,那纸面上尽是些暖红色的朱砂墨。


    本不抱希望,但出乎她意料,这符竟然也能灵验!


    “郁安淮”的样子从她身上缓缓褪去,她又变回白落烟了。


    她轻手轻脚走进自己的内院,灵犀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灵犀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道:“小姐?是小姐吗?!您怎么回来啦!”


    “哎……说来话长……”白落烟懒得解释,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床边,身子一歪就倒下去。


    这几日被郁安淮闹得惊心动魄,如今她可算是能清清静静地休息一下了。


    “好嘞,您快快来歇着。”灵犀满眼满脸都是心疼,他手脚麻利扶她在床上躺好,给她掖好被角。


    人都躺下了,可仍是满肚子心事,根本睡不着。


    灵犀见她辗转反侧,笑道,“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得好好补一补!我去给您要碗冰酥酪吧。”


    “补什么,都好了。”白落烟心里压着事,潦草笑笑。


    但灵犀仍担忧不已,“那怎么行。”


    白落烟本想要推说不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点了点头放他去了。


    过了好一阵,灵犀方才拎着食盒回来。


    他步子有些迟疑,脸色更是不太好看,支支吾吾道,“他们说厨房没有食材了。”


    白落烟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眉,“什么?”


    灵犀把食盒撂在桌子上,声音更低了,“就是……厨房说,晚上没有食材了,所以做不得新的,只剩下这一碗了。”


    白落烟彻底愣住了。


    她活了十六年,从没听过白家的厨房晚上没有食材!


    小时候总是被人欺负,受伤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夜里发起烧来,爹爹就不眠不休照顾她,总是要厨房给她做些甜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从未听说没有食材做不得。


    “无妨,一碗也够了。”她心里本就烦闷,懒得深究,信手揭开了盖碗。


    然而,碗里是冰酥酪没错,却只有浅浅的半碗。不仅如此,它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人用勺子胡乱搅碎的,散发着恶心的酸腐气息。


    这显然是别人吐在里面的!


    在自己家,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苛待?


    一股火气直窜头顶,白落烟唤灵犀道:“去,把管厨房的婆子叫来,问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灵犀一反常态没有动,他抿抿唇,小声道:“小姐,今非昔比……咱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见灵犀也不听话,白落烟更是压不住火,猛地一拍床榻,“叫你去你就去!”


    灵犀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管厨房的婆子来了。


    白落烟看见她时不由得一愣,这不是李娘子吗?


    她在白家厨房里管了二十几年,说是看着白落烟长大也不为过。李娘子一向对她疼爱有加,怎么会做这种事?


    要知道,就在刚刚临行前,李娘子可还在殷切嘱咐她要吃饭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李娘子,这是什么意思?”白落烟想不通,疑惑问道。


    然而此刻,李娘子脸上半点慈爱的样子也没有,她连个正眼都没给白落烟,“这不就是小姐要的冰酥酪?”


    白落烟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为何只有半碗?还这样碎?”


    李娘子瞥了那残羹剩饭一眼,道,“大少奶奶这几日就要临盆了,老婆子寻思着得弄点冰酥酪给她补一补,到时候定能给家里添个大胖小子。”


    “谁知人家大家闺秀金贵的很,不稀罕这便宜玩意儿,又给端了回来。”


    李娘子不耐烦道,“小姐方才要的时候,厨房没有食材了,老婆子本不想给,但耐不住这刁奴一个劲地催,只得把这碗给小姐端来了。”


    白落烟生生气笑了,“你们疯了吗!竟编出个子虚乌有的大少奶奶来敷衍我?”


    “我爹尚在,我还是白家的主子,便是我爹百年之后,白家也还是我当家,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李娘子一改那副温温吞吞油盐不进的样子,出言嘲讽道,“您当家?小姐怕不是发了癔症!”


    “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怎么还有脸跑回来吃娘家饭!”


    白落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哪里嫁出去了?又哪里跑回来了?


    笑话了,她是和大祝司有婚约不假,但郁安淮都没提让她脱离白家呢。


    外面那些人,哪个喊她祝司夫人了?她仍是“白家主”啊!


    但看李娘子的神情,又不似瞎编乱造出来的。


    “我劝小姐您还是省点事。”李娘子收拾着那碗冰酥酪,行止是她未曾见过的凉薄,“先前老爷宠您是不假,但老爷病重卧床好些个月了,现今可是咱大少爷当家!”


    白落烟心头猛地一跳。


    爹与娘亲一辈子伉俪情深,娘故去多年,爹连个媵妾续弦都没有,更不要提有什么私生子了。


    更何况听这李娘子的意思,爹病重,大少爷已当家数月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分明才离开家几个时辰而已。


    她挥手遣退了李娘子,攥紧了微微发颤的指尖,强装镇定问灵犀道:“大少爷是谁?大少奶奶又是谁?”


    “小姐怎的连这都忘了?”灵犀像是怕被什么听见一样,先是四处张望,然后把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这才凑过来小声道,“大少爷名唤白不悔,说是老爷早年和青楼女子诞下的私生子。大少奶奶是七曜陈家嫡出的小姐。”


    白落烟的心跳像是擂鼓一般,紧接着试探道:“七曜陈家的女子……怎的竟嫁给了咱们白家庶出的少爷?”


    灵犀悄声道:“咱们白家可是七曜世家之首,庶出的少爷也是金贵的很。”


    “再者说……据说啊,这陈家姑娘天生没有灵脉,要不是先前陈家先祖帮过白家,两家自小定了娃娃亲,才不会娶她过来呢。”


    又是这一句……白家是七曜之首,这正是那红衣美人的说法。


    白落烟狠狠闭上眼睛,后背寒毛密密麻麻炸了起来。


    虽然明面看过去安然无恙,但白家已然是着了红衣女魔的道了。这大少爷和少奶奶,都是那个红衣女魔搞的鬼!


    白落烟当即掀开被子下床,径直奔着白家的大门而去。


    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战胜这红衣女魔。


    但好在门口还守着七曜的天骄,她得尽快出门呼救,把红衣女魔在白家这个消息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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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外面的人才可能来救他们。


    她还没跑出院子,一个温和的男声忽然在背后响起来。


    “小妹。”


    她豁然回头,见一个陌生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他笑得和善,说出口的话却恶毒的很,“现在就回来奔丧,还是太早了吧。”


    这人唤她小妹,显然是她的“哥哥”白不悔了。


    只一眼,白落烟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白不悔根本不是活人!


    他脸色苍白透着青灰,身形轮廓乍一打眼是清晰的,仔细看却像是隔着一层雾,模模糊糊的。


    不知道他是这个幻境的阵眼,还是幻境的一部分。


    白落烟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刀。


    一刀两断,白不悔抽搐了几下,随即像是泼洒的墨迹一般溃散开来,变成了数十个粘稠扭曲的骷髅头,拖着长长的黑气化作猛兽,嘶吼着朝白落烟扑来。


    见势不好,白落烟回身拽过吓呆的灵犀就往外冲,黑气化作的猛兽紧随其后。


    这黑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白落烟丢出孟籍的符咒去禁锢它,那符箓却仿佛失了用处一般。


    黄纸被她丢出去,穿过一团雾气一般的白不悔,又原封不动地落到地上,半点作用都没有。


    白落烟挥剑去斩,能斩断十恶之种的断剑却斩不断这黑气。


    更奇怪的是,一旦接触了那黑雾,她颈子和手心都现出奇怪的伤痕来,又痛又痒,十分难熬。


    两人只得朝着白家的大门口没命地逃去。


    所幸这幻境乱七八糟,但出门的路却没有变,白落烟护着灵犀,两人跌跌撞撞逃到了大门口。


    然而,白家的大门却不见了。


    原本是大门的地方只剩下一睹灰色的石墙,严丝合缝堵住了他们的生路。


    白落烟提刀去砍,火星四溅,这面墙却毫发无损。


    看来……这幻境是需要一些机关才能破除。


    一念及此,她靠着墙背过身,准备和追上来的白不悔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三声礼貌的敲门声。


    “笃、笃、笃”


    背后分明没有门,哪里来的敲门声!


    白落烟猛地回头,见那堵坚不可摧的石墙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朱漆大门,比她家华丽气派了许多。


    “吱嘎……”


    门缓缓推开一条缝隙,漫天的迷雾中,来人面色苍白长身玉立,唯那两点紫色灼然如鬼火。


    是郁安淮。


    她大松一口气,借势想要钻出去,可那大门却仿佛是结界一般,和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门只能进不能出!


    “别进来!”电光石火之间,白落烟合身扑过去,双手抵住门,用尽全力向外推去,大喝道,“进来了就出不去了,你去报信!”


    然而,门却关不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门缝伸进来,正牢牢卡在其间。


    白落烟急道,“松手!”


    郁安淮无动于衷,无声地与她角力。


    白落烟咬牙,神剑之力在体内流转,门很快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连着他那骨节碾压之声一并传来。


    以她的力道刚猛,自然是可以关上这门的,但郁安淮这只手定然是废了。


    她怒道,“我说了,松手!你以为我不敢碾断它吗!”


    “好啊。”


    满是伤痕的手上方,忽地亮起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郁安淮面上的怨念阴沉深重,比白不悔更像一个厉鬼。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翻涌着她未曾见过的孤绝与执拗,“我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还能有多狠。”


    白落烟被这不要命的架势惊住了,心神一震,手下不由得微微松了些。


    “砰!”


    劲风扑面,门被他彻底推开了。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箍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一带。


    那力道又凶又急,她猝不及防,踉跄撞进他的怀里。


    这并非是一个拥抱。


    手臂环过她的腰背,如同一道枷锁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勒得她几乎呼吸不得。


    他声音低沉得可怕,是痛到绝处的麻木笃然,“我说过,你是逃不掉的。”


    黑气自从郁安淮敲门就复又化作白不悔的人形,他和郁安淮打招呼,竟是十分熟络,“陈兄!你来我白家,怎么不提前知会兄弟一声?”


    郁安淮居高临下冷漠瞥他一眼,如同在打量一具尸体一般。


    “夫人调皮,我来捉她回去,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