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三分钱？挂号都要五毛了现在！


    男人沉默了。


    司机也沉默了。


    贫穷是最好的保护色。


    陈宝珍挥着手跟两位带着老太太去医院的好心人道别，那几个小钢镚他们也没要。


    呀，正好公交车也到了。


    陈宝珍看到车到了赶紧追着去赶公交车，今天又帮助了别人，还没耽误自己的上课，也是干劲满满的一天！


    晚上陈宝珍从学校回到发廊，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刘姐回家吃饭她留下来看店。


    夕阳余晖下，春风发廊的玻璃门被推开，门上铜铃脆脆一响，本来坐着看书的陈宝珍转头迎客：“你好！”


    结果看到陆晏洲穿了一件皮夹克进来，手里提着一包用黄纸打的包袱，油渍在纸包上晕开了几团印记，陈宝珍嗅嗅，肉香穿过肥皂还有药水的气味，飘到了陈宝珍的鼻尖。


    梁冬美他们还经常过来，陆晏洲自上回走了之后，这才是第二回，感觉比梁冬美他们忙很多。


    “吃饭了吗？”


    “在学校吃过食堂了。”


    “那也过来吃一点。明天我们就不在锦城了，当饯个行。”


    “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晏洲不回答，只是走进店里，陈宝珍从店后头拿了一张小桌还有两个小马扎过来，叫陆晏洲坐着。


    小马扎对于陆晏洲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属实有些憋屈，他一坐下两条大长腿根本无处可放。


    但陆晏洲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就也坐下了。


    “喝水吗？”陈宝珍又拿了水壶出来：“不过这里只有我的水杯，要用的话也只能用我的。”


    “你的水杯？”


    “干净的！”陈宝珍的水杯是捡邻居吃完了的水果罐头，她在家就用这个，到这里来也带着了，用了好几年铁盖儿漆都掉没了，但玻璃锃亮很干净，她每天都刷的！


    “不用。”


    于是陈宝珍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着罐头水杯坐在了陆晏洲对面的小马扎上。


    陆晏洲瞧着漂亮的小脸在他眼前放大，不梳麻花辫的陈宝珍，头发烫成卷卷的像是花瓣一样一片片嘭起来，明亮的眼睛半点杂质都没有。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吃东西。


    等他回去京市，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案件恰好到了这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来这个地方。


    陆晏洲闷声扯开包着黄纸的绳结，再把黄纸打开，鸡肉的香味立刻浓郁起来。


    “好香！”已经吃过饭的陈宝珍不自觉惊喜，肚子感觉也饿了。


    虽然五毛钱够一天伙食费，但也仅仅就是填肚子而已，陈宝珍好久都没有吃到像样的肉了。


    陆晏洲给陈宝珍扯了一只鸡腿，陈宝珍甜甜接过：“谢谢陆队长。”


    陆晏洲默了半晌：“你说话的时候，需要把你的语气改改。”


    陈宝珍不解：“我的语气怎么了？”


    “不大好。”


    这种批评已经算陆队长嘴里很克制的了，但这很明显就是找茬。


    她“谢谢陆队长”这五个字说的如此真诚，还面带微笑，怎么就不大好了？


    是觉得她在阴阳怪气还是她笑起来嘴歪眼斜了啊？


    但陈宝珍是个听话的，她清了清嗓子，朝陆晏洲绽放更加温柔如水的笑容。


    陆晏洲一愣。


    “谢谢~陆队长请我吃鸡~陆队长的鸡真好吃，感恩！”


    “咳咳咳咳……”陆晏洲扭过脸手挡在嘴巴上咳起来。


    陈宝珍赶紧站起来给陆晏洲拍背，这是怎么的了，刚刚还好好的……


    呃。


    陈宝珍发现她接鸡的油手在陆晏洲后背摁了两个大油手印。


    尴尬。


    当给皮服上油了吧。还挺亮。


    陈宝珍心虚坐回小马扎陆晏洲也咳好了，他刚刚被口水呛住，现在也还是眼尾微微泛红，再看陈宝珍，陈宝珍低头吃烧鸡，安安静静乖得很，陆晏洲也不晓得她是故意的还是真搞不懂。


    “你刚刚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是叫我改改么……”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随便吧，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陆晏洲自己把自己呛到，埋头扯了只鸡爪自己啃。


    对嘛。总是这么好为人师干什么，她一直这样活得挺好啊。


    陈宝珍也决定对陆晏洲点评点评，让他体会下这种无语的感觉：“其实我觉得你说话的时候，也需要改改你的语气。”


    “我怎么了？”


    “很欠揍。”


    “目前为止没有挨过揍。”


    陈宝珍暗中吐槽，你没挨过揍，是因为没人揍得过你，肌肉硬的跟石头一样，她打一拳自己拳头都疼了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轮他打别人头盖骨都要碎了吧。


    而且你姓陆就已经赢了。


    “陆盛阳联系你了吗？”陆晏洲冷不丁问。


    “陆……”陈宝珍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陆盛阳，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啊，我在这里他怎么会联系我。”


    “他要了你学校的地址，说会给你寄东西还有写信。”


    “别别别！可千万别！陆队长，你要是能联系到陆盛阳帮我跟他说一声，千万别联系我！也别寄东西！我受不住！”


    不是吧。


    陆盛阳去了海市多久了还记着自己呢？


    陈宝珍觉得头疼，一步错步步错，陆盛阳可别以为她上回舞厅奋不顾身救了他真就是喜欢他了吧！


    她不是喜欢！她只是搞错了对象！


    陈宝珍觉得让陆晏洲去说清楚比较好，她放下鸡腿非常郑重其事地跟陆晏洲讲：“我一点儿不喜欢陆盛阳，陆队长，你别总是陆盛阳陆盛阳的，乱点什么鸳鸯谱。这次回去，麻烦你跟他说清楚，好好工作就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事。”


    陆晏洲吃完了他的鸡爪。


    小董推荐的这家烧鸡味道还不错，鸡爪也很入味。


    “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又不是你们的媒人，难道还要在中间颠三倒四的当传话筒吗？”


    “……”你小汁记得今天说的话就行。


    吃完鸡爪陆晏洲擦了两下手，味道好他心情不错，陆晏洲看到陈宝珍的那个破罐头水杯又有点想吃罐头，于是跟陈宝珍说了一声就走出发廊。


    陈宝珍继续啃鸡腿，这个时候玻璃门上的铃铛又响起来，陈宝珍还想着怎么人回来的这么快，再一瞧，是上回要挖陈宝珍去自己开的发廊的那对夫妻里的丈夫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