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琼章等人在第三日跟着凉州有名的威远镖局出发，镖局运送的是一批绸缎，价值不菲。


    看来再荒凉的地方，也不会缺乏有钱人。


    出发之前她还想着在车上无聊的时候，能看看书本，没想到自己居然开始晕马车了。


    “夫人许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消耗了身体内的元气，精力不济导致的晕车。”


    薛琼章听见陈桃的话，忍着呕吐的欲望，只敢喝一点温水，再多的食物吃不下去，全靠睡觉续命。


    陈桃将话本子上的内容细细讲给薛琼章听。


    枕着薛芷儿的双膝，她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日平淡如水，镖局不愧是有口皆碑的连锁铺子，偶尔也遇到几波劫匪，都不成气候，镖师人多，随意出手就将人吓跑了。


    “娘，不是说咱们的人已经提前购置的宅院，怎么进城都晌午了，还没人来接应啊？”


    谢灵筠以为会有管家什么的呢，谁知道踩在满是黄土的道路上，除了被驴蹄子掀起的灰尘呛到，就是路过的牛随地大小便。


    谢灵筠：“……也没人管管，臭驴子，离本少爷远一点。”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一对中年夫妻急匆匆跑了过来，见到他们这些生面孔，又听见他们说城西柳巷的房子，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热情洋溢地招呼：“夫人，娘子，如何称呼？我姓赵，叫我老赵就行，我婆娘姓刘，如今那房子是我们夫妻俩在打理。”


    老赵油嘴滑舌，“您放心，因早就得知贵人要搬来云州的消息，我和我婆娘可是日日洒扫，里头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家具也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呢，有些年头了。”


    “院子里呢还有一棵柿子树，保管贵人们会喜欢，到了秋日，满树的橙红果实，那叫一个喜庆，听人说贵人是来云州做生意的？柿子树寓意好啊，事事如意，生意必定红红火火。”


    薛琼章笑着应和，但对于中年夫妻打听他们的籍贯以及各自的关系时，巧妙地抛出别的话题引开。


    她问道：“我听说那宅子是个三进的，面积挺大，怎的价格比起市面上的要便宜50两？”


    中年夫妻里的女人，刘氏脸上上过一丝心虚，被她丈夫掐了一下，才没有露馅：“夫人，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家老赵和那牙行的管事是多年的兄弟，费尽口舌才拿下这个优惠，旁人可没有这个待遇。您要是觉得宅子不错，就今日将契税交了。”


    她说着忽然凑近薛琼章，被裴言和阿月下意识抬手挡开，只能讪讪道：“夫人，您看您家这丫鬟小厮有些紧张了。我是想告诉您，宅子的购入价格越高，那契税就越高。我家在官府也有亲戚呢，您把价格填少一点，就能少交几十税呢！”


    薛琼章挑眉，直觉里面有坑，“哦？您是要教我逃税？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我只是一个寻常妇人，可不敢。”


    附近路过的人拉长耳朵，想从中听出什么惊天大八卦，奈何薛琼章说完后便不再多言。


    刘氏急得想捂她的嘴巴，从前见到这些阔绰的肥羊们，要么不签，要么就乖乖配合他们，哪有这样大喇喇地说出来的。


    这莫不是个傻子？


    刘氏和老赵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可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商业微笑，瞧得陈桃不住地朝薛芷儿挤眉弄眼：“咱们夫人老这么促狭。”


    薛芷儿义正词严：“小桃，你这就有失偏颇了，阿娘这是想把钱花在刀刃上。”


    陈桃揪她的鼻子，想看看有没有变长，两人闹作一团。


    走到脚疼的时候才终于到了柳巷，这里地广人稀，外头也没什么商户，好在宅子都方方正正的，瞧着很是古朴大气。


    走到那牌匾上写着“张宅”的院前，老赵先一步窜过去，在两头石狮子前作揖，拜了又拜，谢灵筠不爽哼道：“神神叨叨的。”


    老赵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才掏出钥匙把铁锁打开，红色的大门上掉了些漆，但还是能瞧出过去的辉煌，这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住所。


    进门她被那棵高大的柿子树惊到了，院子里的杂草都有半人高，这就是老赵夫妇说的“日夜洒扫？”


    好在正房里头家具保存得不错，里面确实是有人打扫过的，没什么黑灰和蜘蛛网，她勉勉强强能接受，到签字环节的时候，她让陈桃上前签字。


    宅子价值280两，购入价格为230两，但在契税上写着的是100两，需要给官府缴纳5两银子的税。


    老赵夫妻捧着契书喜滋滋地走了，看着两人跑得像是有鬼追一样，薛琼章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一些不太妙的事情。


    她想过，或许这里是盗贼的窝点，也有可能是房屋年久失修会坍塌，出乎意料的是，半夜吵醒他们的，是一阵夹杂着风声的鬼哭狼嚎。


    冬日寒风本就凛冽，这鬼叫声在深夜无比的渗人，刺得人一哆嗦，把睡的正香的执缨吓得哇哇大哭。


    陈大嫂王凤抱着小外甥女，心疼地摸着女娃哭得圆滚滚的小脸通红，鬼叫声还在持续，从一开始的发憷，到现在被孩子哭得受不了，王凤把孩子交给陈家二老，从厨房里摸了一把生锈的菜刀，壮着胆子出门。


    薛琼章这边也被打搅得无法入眠，这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她一睡着，鬼哭声又响起来了，就跟戏腔似的，嗓音不带换气的。


    别说薛琼章这个无神论者了，就是薛芷儿这种土著，都被吓得不轻。


    众人举着火把里里外外地找了个遍，把院子里的杂草都趁着这股劲儿拔了，什么也没有。


    “让老娘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扰民，非得剁成八瓣儿不可。”


    王凤是从北地逃难到江南的，性子本就虎，睡不好更是火冒三丈。


    第二日的夜晚，她专门找了把大柴刀扛着，让陈大山举火把，四处搜寻声音来源。


    “奇了怪了，莫非这该死的鬼会钻地洞不成？”


    说到地洞，小乞丐，伊伊忽然举手，对着兰儿一通比划。


    兰儿翻译道：“伊伊姐说，这里说不定也有地道，坏人或许就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