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转移证据
作品:《穿成恶毒侯夫人,开局拆散四对恋爱脑》 谢灵桉如今的皮肤晒得黝黑,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粗糙还带着伤痕。
作为账房,他并非时时刻刻都能躲在屋子里日头晒不到雨淋不到,因着盐场对附近村民和那些不知道从哪抓来的人态度恶劣,病死饿死的不在少数,他作为壮丁,时不时要被抓去做事。
他参与到了取盐和晒盐,才真正感觉出小吏以及上头的官员,是如何盘剥这些百姓的。
而白沙盐场的账册漏洞是个人都能知道有问题,时不时丢失的一大批银子,还有莫名的损耗,以及村民们超额交上来的盐,其中的利润究竟去了哪里?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下来,看病的钱都攒不到,百姓的日子太苦了。
谢灵桉身在其中,当他动作慢一步,就有鞭子甩下来。
落在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可当他抬头与那些残忍冷血的小吏对视时,没有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一丝为官者对百姓的仁慈与公事公办。
那种感觉,激起了谢灵桉想再次回到官场做点什么的强烈欲望。
这也是他在生命没有威胁之后,与李景和联络上,确定联手的最大原因。
今日是附近几个盐场开始交付盐引的日子。
交给那些与官府合作的商人,让他们走南闯北售卖食盐,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那些盐引,是按照惯例交付的么?
官员油光满面,富商满意离开,而那些小商队,拿着官府给出的文书,依旧领不到规定盐额的十分之一,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而富商把控的盐额又去了哪里?
谢灵桉握着柴刀的手泛起痛意,老周没有挺过冬天,老周的大儿子不仅要承受父亲离世的悲痛,还要因为增加出盐量发愁,一句盐质不纯,一个月白干。
桑皮纸上的字迹还沾着盐渍,他的指甲里也同样带着咸味,谢灵桉脚步沉稳地上了山,在一个山洞外面学了几声鸟叫后,几道青壮身影走了出来。
对方朝他拱手:“先生,时机是不是到了?”
谢灵桉点点头,明日他就要带着这些整理出来的罪证离开盐场,几人在山洞里没有谈论多久,山中时不时有其余村民和猎户经过,而深山他们不敢贸然进去,因此几人出去的时候嘴上寒暄几句。
“今天就打了只兔子,年收成不好,这山里的畜生也不出来。”
“起码有肉吃了,别挑三拣四的,我家已经吃了几个月咸菜了,这嘴里都是苦味儿……”
“高先生,又采草药啊,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高先生仔细,前些时日这山上下雨泥泞难行,注意点脚下。”
谢灵桉点点头,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听见了不寻常的动静。
“娘希匹的,白沙村那群狗崽子想造反啊,听说有人举报他们想偷偷摸摸去州府告状呢,不知道藏了什么。”
“最好是藏了点什么,到时候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怕挖不出银子。”
“有几个铜板都是赚了,这群盐户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角色呢,如今关中大旱,江南的流民愈发多了,流民给两口糟糠就能干活,谁还稀罕那群天天喊这痛那痛的盐户。”
谢灵桉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记上一笔。
私自扣留流民,为自己干活,这才是真的想造反了。
他本来想避开那群人,可他的脚在冬日冻伤了,实在走的不快,还没躲避就撞上了。
那群骂骂咧咧的衙役见是他,神色古怪,因着他会看病,也不好明面得罪,只是在他走了一段距离才骂出声。
“这种酸腐最讨人嫌,旁人都嫌弃赚的不够多,他反倒好,对着咱们兄弟照价收钱看病,对着那群泥腿子和颜悦色,还肯赊欠药钱……”
“现在那些村民都病了,病死了好,换成好管束的流民,给的工钱更少。”
“拎不清的蠢材,读书读得脑子生锈了!”
谢灵桉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对方毫不掩饰的鄙夷,他脚步没有停下,下了山又继续去了白沙村。
从袖子里找出那小瓶的酒精,吩咐家家户户用水勾兑,拿去擦洗。
当夜他在进行最后的收尾时,门外传来喧哗,有人踹开门,开始大肆搜寻伙房。
账册翻得哗哗响,来人正是这盐场的上官,王承裕。
谢灵桉躬身俯首,用恭敬地语气不解地说:“王大人来得巧,这盐潮汽重,小的正翻晒账册防止霉变呢。”
王承裕冷冷瞧他,见他指缝间都是盐渍,才放下防备,嗤笑:“你倒是尽责。”
“你也是个可怜人,原是与高氏有些血脉关联,却是不会做人,被人家赶了出来。”
“仕途无望,有这看账的本事何不为刺史大人排忧解难?总比在盐场干这等低贱的活计要好。”
谢灵桉的腰板弯得更下,头顶的目光带着审视,他诚惶诚恐地说:“小人……小人如今一心从医……”
“嗤。”
王承裕不阴不阳地说:“那你便去与白沙村一处,看能不能医好那群痨病鬼。”
谢灵桉没有应承,有人已经开始收拾他的行李,他抱着算盘与一方砚台,蜷缩在角落里,任由这群人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倒也不像是来找什么证据,就算听见风声,也没怀疑到他一个无用书生身上。
只是谢灵桉攒下来的工钱,却都被搜刮干净了。
他面上出现隐隐的愤怒,但敢怒不敢言,王承裕见他柔顺,满意地离开了。
这天晚上,一道影子摸进了谢灵桉的屋子,谢灵桉没有点灯,只低声说,“木盒放入盐袋子,找到那个戴着玉扳指的茶商,就说账房托带的海盐受潮了。”
小周伛偻着离开,他的腿因为没钱医治,最终还是成了个瘸子。
翌日的码头阳光灿烂,春雨连绵后的第一个晴天格外的明亮,小周眯着眼睛,一瘸一拐地将物件放进了一堆盐袋中。
船队消失在了码头,富春江的水波光粼粼,而伙房依旧暗无天日。
只是伙房之中少了个账房,而白沙村,多了个病痨鬼。
谢灵桉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