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之际，朱明礼敲门走进来。


    顾延煜起身，上前一步，伸出手，“朱大师，好久不见。”


    姜雪宁紧随着站起身。


    “嗯。”朱明礼微微颔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回握了手他的手。


    落座后，顾延煜喊来服务员上菜。


    姜雪宁端过来红酒杯，给他们倒酒。


    轮到朱明礼时，他拿手挡住杯沿，“抱歉，一会儿还要去实验室，就不喝酒了。”


    “好。”


    姜雪宁点头，收回红酒，坐回到椅子上。


    她也是第一次面对朱明礼这种大咖，难免有些紧张。


    顾延煜抬了抬手，轻笑，“上次宴会上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来得及跟您好好说话，是晚辈的失职，今天随意点了几道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顾总客气了。”


    朱明礼顿了一下，笑容意味深长，“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


    顾延煜皱眉，显然是想不起来，“恕晚辈眼拙，不记得。”


    “不记得很正常，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朱明礼端起左手边茶杯，轻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我以前有一个女徒弟，大学时对顾总可是很爱慕，像一个小跟班似得，无论你走到哪里她都跟着，我劝过她很多次，可她却非要一头撞到底。”


    提到自己爱徒时，朱明礼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神，难得添上几分遗憾。


    顾延煜面露震惊，他并不记得自己身边有什么小跟班，要非说一个，那就是林音。


    但林音，是不可能跟朱明礼有任何交际的。


    至于他大学时，的确很受女生的欢迎，但他那时整天忙着创业，根本就记不清她们的脸。


    姜雪宁垂在一侧的手指攥紧，紧的指尖发白，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明明是她的主场。


    朱明礼非要提自己女徒弟是什么意思？


    而且据传言，朱明礼研究科研几十年，膝下只收过两名女徒弟。


    一个背刺他去国外发展了，另一个更神秘，见到她真容的人非常少，世人只听说她是个天才，只可惜后来结婚，离开实验室了。


    据说那次离开对朱明礼打击特别大，本来他是要把这个女徒弟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可惜希望落空。


    也是从那之后，他对徒弟的考核非常严格。


    姜雪宁下意识看向顾延煜，见他锁眉，似乎并不记得这一茬，松了口气。


    她起身，举起酒杯，率先打破沉默，“朱大师，我跟延煜敬您一杯，感谢您今天能赏脸过来，失去一颗金丝树并不是件遗憾的事，也许未来会有一大片森林等您呢。”


    说完，她便独自仰头喝光。


    她将酒杯倒扣，一滴也没剩。


    朱明礼看着她自信的样子，眼眸深了几分，冷笑。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伶牙俐齿的年轻人，但碍于顾延煜的面子，倒也没说什么。


    “你想当我徒弟，是要拿出真本事的。”


    姜雪宁明白这是有希望，眼睛一瞬亮了，“明白，朱大师，我自己准备了一份科研报告，请您过目。”


    声落，她从包里翻出文件递过去。


    朱明礼伸手接过，翻开了几页。


    姜雪宁站在他对面，神情有些紧张，怕他看不懂，连忙做着讲解。


    她的语言很流畅，专业术语也讲的很厉害，按理说这是一场毫无破绽的报告。


    可朱明礼就是一脸冷漠，甚至听着听着还有些不耐烦。


    姜雪宁看着他，心里直发颤。


    一时紧张，竟忘了台词。


    “行了，别讲了。”朱明礼一点也不伪装，将报告还给她，公事公办道，“姜小姐，你的报告写的不错，可是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还不够当上我的徒弟，您另请高就吧。”


    话音落下，姜雪宁脸色惨白，牙齿咬的紧紧的，像是要咬碎似的。


    这可是她准备半个月的科研报告，付诸了很多的心血。


    可以说，她对这次面试是势在必得。


    但朱明礼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将她全盘否认了。


    凭什么！


    换成谁能够甘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调整好情绪，笑道，“没关系，能跟您见一面，也是荣幸。”


    朱明礼冷漠嗯了一声，拎起公文包，又对顾延煜说，“顾总，恐怕要让您失望，这场鸿门宴我怕是要吃不下去了。”


    顾延煜轻笑，甚至连一丝多余情绪都没有，开口道，“误会了，只是普通家宴罢了，我送您上车。”


    朱明礼没拒绝，被他送上餐厅门口的汽车。


    临道别前，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姜雪宁，眼色很复杂，似乎有些想不通，“顾总，您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是这眼光，实在太差劲。”


    顾延煜怔住，刚想问些什么，车子已经开走。


    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脑海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大胆的想法。


    这股想法越来越强烈，他连忙上了自己的跑车，便要离开。


    姜雪宁拎着东西，气喘吁吁跟出来，“延煜，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先送我一程？”


    “不能。”


    他语气不耐。


    “可是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姜雪宁眼眶发红，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而且这场面试我爸妈对我付出百分之百的希望，如今失败了，我一个人回去，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顾延煜撇过头看她，眸光深邃，“所以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回家？”


    “可以吗？”


    姜雪宁虽然这么问着，却已经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我爸妈前几天还念叨着让你回去，去我家吃个便饭呢。”


    顾延煜没吭声，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方向盘。


    他始终没开车，眼底里的冷意蔓延，侵蚀了脸上最后一丝残余的温度，“滚下去。”


    声音不大，却激发了姜雪宁心底里对他的恐惧，连忙滚下车。


    站在原地，显得十分不知所措。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想解释你自己回去解释去。”


    顾延煜冷冷警告完，脚踩油门，飞驰而去。


    那速度，像是在奔赴自己最心爱的人。


    姜雪宁凝视着车影，气的狠狠咬着嘴角，嘴里都是血腥味儿。


    她就算是伪装的再好，现在也忍不住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