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次分化
作品:《开门,我是我哥!》 盛意刚一落地,身侧的淳于临川已经絮絮叨叨地跟上来。那声音黏腻又油滑,像潮湿天气里嗡嗡乱撞的虫子。
盛意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想:
淳于临川跟苍蝇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苍蝇会吃屎,而他不会。
一路上对方仍在喋喋不休,不知在吹嘘什么。
风从草场那头吹来,带着青草味,盛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把那噪音过滤成背景声。
直到远处传来几声马嘶,才算有了能转移注意力的理由。
宾客环绕,香槟泡在冰桶里。盛意懒洋洋地靠在遮阳伞下,太阳镜掩住半张脸,身后有人在笑谈投注的赔率。
远处的马队陆续列阵出场,骑手们的靴子与护腿在阳光下反着亮。
盛意眯了眯眼,看清了其中一个人,那白衬衫被卷到小臂,带着黑色手套。
“怎么淳于询还上场?”盛意转头问。
淳于沉正懒散地倚在椅背上,手里还拿着望远镜,笑道:“讨好爷爷呗。上回说想亲自上场,老爷子高兴坏了。”
盛意笑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你可是嫡长孙。”
淳于沉摊摊手:“我?我纨绔啊,打马球会晒伤。”
他话音刚落,马蹄声自远处传来。淳于询骑着一匹栗色马,从草场那头驰来。阳光在他肩头一晃,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少年意气,明显是想露一把脸。
老爷子果然笑着招手,狠狠的夸赞了一番,并提出第一个进球的人将会得到的奖励。
周围宾客立刻鼓起掌来,气氛热闹了几分。
淳于沉凑过来半打趣地问:“你觉得会是谁?”
盛意靠在躺椅上,只觉得无聊透顶,马上就要睡着了。
他听到后面有人提起什么“二队的四号是明星球员”,就懒懒地开口:“那就他吧,二队的四号。”
马场上传来哨声,淳于询骑在马上,侧头看着这边,看了许久。
盛意却一动不动,像片里熟睡的丈夫,毫无反应。
哨声一响,马蹄翻飞。草场上尘土扬起一片金雾。
淳于询策马冲出,姿势漂亮,阳光打在他侧脸上,轮廓分明。
场边的宾客们发出几声轻呼,纷纷举起望远镜。
“看吧。”淳于沉不屑,“他又要逞能了,跟个开屏的公孔雀似的。”
球场上,那个被盛意随口选中的“二队四号”也冲了上去。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出身不高,却在俱乐部练得一手好球,速度快,准头狠。
他一杆击中,白球飞出,漂亮地掠过空中。
淳于询眯了眯眼。
下一秒,他催马加速,弯腰抡杆,动作干净利落。
但击球的角度微妙,刚好擦过那人的马镫。
那匹马惊嘶一声,青年猝不及防,失了平衡,狠狠摔在草地上。
观众席一阵骚动。
哨声响起,主裁判高举手臂。进球有效,淳于询得分。
淳于询抬头,第一时间看向观众席——
但他只看到盛意伸手摘下太阳镜,神情淡漠,像是终于从困倦中醒来。
淳于沉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拍了拍盛意的肩膀:“你养的狗又发疯了。”
盛意无视了他,指了指那片草地,招呼身边的侍者,将手上的腕表摘下:“把这块表送给那位摔下来的小伙子。”
侍者微微一愣,但还是低头去取。
淳于沉吹了声口哨,鼓掌道:“啧,大手笔啊,百达翡丽的复杂功能系列。”
盛意随手把墨镜重新戴上,站起身来:“我要去走走了,这里太无聊。”
淳于询下了马,阳光落在他身上,白衬衫被汗水黏在背后。
他刚走出场地,淳于沉就迫不及待的赶来挖苦他:“太惨了,弟弟,赢了比赛,却输了心上人啊。”
淳于询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侍者恭恭敬敬地把那块表递给那名摔下来的球员。
他那一瞬间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他压着嗓子道,语气里带着几乎克制不住的暴躁。
“有空的话想想你那艳照门事件怎么收尾吧,让全国观众看到你的私密照,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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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知道今天会这么倒霉,盛意打死也不会来参加这场破聚会。
湖边的风很轻,他终于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揉了揉眉心,准备靠着栏杆抽根烟。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细而锐,几乎是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
世界猛地一歪,眼前的湖面、天空、阳光全都打成一团模糊的亮。
他甚至来不及骂出声,就这样彻底失去了意识。
盛意再次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刺眼的白色让他一时有些迷惑,脑袋还是昏沉昏沉的,浑身有种被摧残过后的酸痛感。
他支起身子,试图坐起来,略感不适地用手按住了头。
扭了扭脖子,一眼看见坐在靠椅上的淳于沉,他双腿交叠,一边刷着光屏,一边嘎吱嘎吱地啃着苹果。
盛意盯了他两秒,忽然抬手抓起枕头,“啪”地一下扔过去。
“你干吗呢?”他声音沙哑,带着刚醒的怒气。
这给淳于沉吓了一大跳,差点噎着,拍了拍胸口,瞪着他说:“干什么干什么,吓人一跳!我这不是等你的检查报告呢嘛。”
盛意靠回床头,喉咙干得发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倒杯水。
“靠,”他皱着眉骂了一句,声音还带着点虚弱,“你们家安保措施怎么能这么糟糕?查出来是谁搞的我没有?”
淳于沉撇嘴,一边去给他倒水一边说:“姑爷爷,大小姐,您这也太高看我了吧。就算是坐火箭,也没这速度啊。”
这时候门被敲响,传来几下拘谨的“咚咚”声。
淳于沉正想再絮叨几句,被这声音打断,回头喊了句:“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微妙,手里还攥着一份报告。他的目光在病床与沙发之间游移,似乎在犹豫该从哪儿开口。
盛意靠在枕头上,眉心一皱,显然没什么耐心:“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医生被他那双冷淡的眼神盯得一激灵,咽了口唾沫,又不安地瞥了眼坐在旁边的淳于沉,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
“盛先生,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您,好像二次分化成了Omega。”
话音一落,整个病房陷入短暂的死寂。
苹果在地毯上滚了两圈,“咚”地一声停住。
淳于沉嘴角的笑僵在那儿,半天没回过神:“……啥玩意?”
盛意盯着医生,整个人都愣了两秒,像是没听清。
随即他慢悠悠地眨了下眼,声音带着一点令人发怵的危险意味。
“你再说一遍?”
医生明显被吓到,手指紧了紧那份报告,结结巴巴地重复:“我、我是说……盛先生,检测结果显示,您的体内激素水平、腺体结构都符合Omega的特征。”
空气安静得可怕。
盛意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出了问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冷笑了一声。
“你真应该去检测一下你们医院的仪器,”他说,嗓音不疾不徐,“或者看看是不是把病人的血样弄混了。”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老子我是Alpha。”
医生被盛意的目光逼得往后退了半步,但颇有职业道德:“可、可是盛先生,我们在您醒来之前已经做过两次复检了,结果都完全一致,不可能出错的。”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盛意盯着那份报告,眸色深得几乎发黑。那种被现实无声嘲弄的屈辱感一点点攀上心头,他冷笑了一声,语气冷得像裹着冰碴:“我需要再进行一次。”
医生愣住。
“在我的眼皮底下。”盛意一字一句地说,“叫他们准备,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蠢货敢拿我开玩笑。”
错愕,愤怒,都在盛意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涌上心头。
盛意的指尖在那份报告单上停了两秒。
再下一秒,纸被他狠狠撕开。
“嘶啦。”
那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细碎的纸屑落在地上,像雪一样散开。
医生被吓得一哆嗦:“盛先生,您的身体现在处于急剧变化的阶段,我们建议您立刻——”
“急剧变化?”
他转身坐到办公桌旁,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上。打火机一亮,火光在他睫下跳跃,映出他冷白的面孔。
“你们的建议,”他吐出一口烟,“留给需要的人吧。”
浓烟缭绕间,他双腿往前一伸,搭在医生的办公桌上,姿态嚣张。白色的烟雾在他指尖打着转,空气里混着尼古丁与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脸色发白,看着被他霸占的工位,想说什么又不敢,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在那双皮鞋和自己电脑之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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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倒映着月亮。
盛意站在那儿,脸色阴沉。
医生说得对,能让一个Alpha在短时间内完成“逆分化”的,除了二次分化针剂,根本没别的可能。
真他妈的,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家的产品,自家的实验室,他盛意亲自监制的,还没正式投放市场的技术。
现在,他成了小白鼠。
“给我找!”他忽然抬头,声音冷厉,“在场的人都听好了,谁先找到针剂,我给他一百万。”
一石激起千层浪。
保镖、随从、侍从们忙乱起来,四处翻查草丛、帐篷、座椅。
盛意没动,只是靠在栏杆边,手里那支烟燃到一半,火星摇曳。
风吹起湖面潮湿的气息,他忽然嗅到一股陌生的味道。浓烈、侵略性极强,带着荷尔蒙的灼烫。
那是Alpha的信息素。
他皱眉,喉头泛起恶心的排斥反应,眉心一拧,抬手从口袋里掏出丝质手帕,冷冷捂在鼻尖。
妈的。
他从来没觉得Alpha的信息素这么难闻。
“烦死了。”他低声咒了一句,将烟头掷在地上,皮鞋一踩,火星被碾灭。
就在这时——
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不太对劲的声音。
那不是风,也不是鸟。是断续的喘息、布料摩擦,还有隐约的、压抑不住的呻.吟声。
周围人都停了动作,互相对视。
盛意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影,转瞬即逝。
他扯下手帕:“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有闲情雅致,在这个时间段,抽空玩野.战。”
说罢,长腿一迈,往那片草丛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