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的私人邮箱在凌晨两点收到了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启航科技”的CEO李卓远。


    这个年轻气盛的海外子公司负责人，正急于在集团内部证明自己的能力。


    邮件标题很直白：【关于“普罗米修斯”项目的A轮领投建议——请总裁立即批示】


    顾湛点开邮件，屏幕上跳出一份长达三十页的项目报告。


    报告开头就是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描述：“这不是普通的高科技项目，这是未来十年科技领域的入场券。错过它，我们将永远失去占领智能时代制高点的机会。”


    顾湛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语气太急了。


    他继续往下看。


    报告中详细介绍了“普罗米修斯”项目。创始团队全部来自斯坦福和MIT，首席科学家曾在高科技实验室担任负责人，技术总监拿过三次国际机器学习大赛冠军。


    团队背景豪华得像是从教科书里抄出来的。


    他们正在研发的“普罗米修斯”系统，据说能够实现真正的通用高科技。


    报告中还附上了详细的技术架构图、市场前景分析、财务模型预测，甚至包括未来十年科技发展的精准预判。


    每一个数据都完美无瑕。


    顾湛看完第一页，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太完美了。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重新拿起手机，把报告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技术架构没问题，团队背景也查得到，财务模型逻辑严密，市场分析头头是道。


    但就是哪里不对劲。


    顾湛点开通讯录，拨通了投资部门总监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总裁。”


    “你看过''启航科技''发来的那份报告了吗？”


    “看过了。”


    投资总监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兴奋。


    “这个项目非常值得投资。我们评估团队连夜开会讨论，一致认为这是近五年来最有前景的高科技项目。”


    “详细说说。”


    “首先，技术路线非常先进，他们采用的是全新的神经网络架构，理论上能够突破现有大模型的性能瓶颈。”


    投资总监顿了顿。


    “其次，团队背景极其豪华，每个人都是业内顶尖专家。第三，市场时机刚刚好。现在全球都在抢占高科技赛道，谁先拿到这种级别的技术，谁就能占领未来十年的制高点。”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总裁，我建议我们立刻进行A轮领投，投资额度至少要达到五千万美元，才能拿到足够的话语权。”


    顾湛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几秒，又问：“你们做过背景调查吗？”


    “做了。”


    投资总监的话语很笃定。


    “''奇点动力''的工商注册信息、团队成员的学历背景、过往项目经历，我们都查过了，全部属实。”


    “财务方面呢？”


    “他们提供的财务报表非常健康，没有任何可疑的资金流动。”


    顾湛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投资总监都能对答如流。


    看起来，这个项目确实经得起推敲。


    但顾湛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


    “你们有没有联系过他们的现有投资人？”


    投资总监愣了一下。


    “这个……我们正在联系，但对方的投资人都比较低调，暂时还没有拿到详细信息。”


    顾湛眉头皱得更紧。


    “在拿到现有投资人的详细信息之前，不要急着做决策。”


    “可是总裁……”


    投资总监的话语里带上了焦虑。


    “这个项目非常抢手，如果我们动作慢了，很可能会被其他投资机构抢走。”


    “那就让他们抢。”


    顾湛的话语很平静。


    “我们不做没有把握的投资。”


    挂断电话后，顾湛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烁。


    他点开手机，把那份报告又看了一遍。


    这次他不看内容，而是看细节。


    报告的排版非常精美，每一页都设计得赏心悦目。


    但越是精美，越让他觉得有问题。


    一家真正专注于技术研发的初创公司，会把这么多精力花在报告的美化上吗？


    顾湛放大了报告中的一张技术架构图。


    这张图画得非常专业，每一个模块、每一条数据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但就是太清楚了。


    真正的技术架构图，通常会有一些模糊的地方，因为研发团队自己都还在摸索。


    而这张图，完美得像是已经完全成熟的产品。


    顾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加密的内部通讯系统。


    这是顾氏集团内部专门用来交流敏感信息的渠道，只有高层管理人员才有权限使用。


    顾湛在系统里发了一条消息：“立刻对''奇点动力''进行深度背景调查，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发完消息，他又拨通了顾怀山的电话。


    老爷子的话语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湛，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爸，有个项目我拿不准。”


    顾湛把“普罗米修斯”项目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顾怀山听完后沉默了几秒。


    “你自己觉得有问题？”


    “太完美了。”


    顾湛的话语很低。


    “完美到不像是真的。”


    “那就听你的直觉。”


    顾怀山的语气很平静。


    “我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看起来完美无瑕的陷阱。越是完美的东西，越要小心。”


    顾湛点点头。


    “我会让人彻底查清楚。”


    挂断电话后，他又看了一眼那份报告。


    如果这真的是个陷阱，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骗钱？五千万美元对顾氏集团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


    但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钱呢？


    顾湛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立刻打开电脑，调出了最近几个月所有针对顾家的攻击记录。


    网络攻击、商业间谍、试探性接触……


    这些看似独立的事件，如果串联起来看，背后是不是有一个统一的指挥者？


    而这个“完美”的高科技项目，会不会就是对方的下一步棋？


    顾湛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了一份份资料。


    他要找到这个幕后黑手。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某个豪华公寓里。


    金发男人“信鸽”坐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他的面前摆着几台显示器，上面实时显示着顾氏集团内部通讯系统的活动记录。


    当然，他看不到具体内容，但能看到通讯频率。


    “顾湛开始警觉了。”


    K坐在旁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


    “他在半小时内连续联系了投资部门总监、老爷子，还启动了内部调查系统。”


    金发男人微微一笑。


    “预料之中。如果他直接就同意投资，那才奇怪。”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


    “鱼儿上钩了，但还没咬死。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让他放松警惕。”


    K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让他放松警惕？”


    金发男人转过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很简单。让他查。让他查得越深，越能发现''奇点动力''是真实存在的。让他查到所有背景信息都完美无瑕。让他查到现有投资人都是业内知名机构。让他查到这个项目确实有无限前景。”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当他查完所有东西，发现一切都是真的时候……他就会放下戒心，做出投资决策。而那时候，才是我们真正收网的时刻。”


    K听得眼睛发亮。


    “老板，您这招太高明了！”


    “这不是简单的诈骗。”


    金发男人回到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战。我们要利用顾湛的谨慎，反过来说服他。当他越是怀疑，越是调查，越是发现一切都''真实''时，他就会越相信这个项目。”


    他顿了顿。


    “因为人性就是这样。越是得来不易的东西，越会觉得珍贵。”


    K点点头，在键盘上敲击着。


    “那我立刻启动第二阶段计划。”


    金发男人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夜色。


    “顾湛，让我看看，当你发现所有证据都指向''真实''的时候，你还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