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只是远远看着，觉得他清秀俊逸，气质出尘。


    可如今离得这么近，那份俊秀便被放大了无数倍，带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他的眉眼如画，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那双深邃的眼眸投下淡淡的阴影。


    鼻梁高挺，线条利落，为他温润的气质平添了几分英气。


    这分明是一张能让全天下女子都为之疯狂的脸，偏偏生在了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上，那种矛盾的冲击感，让人心头莫名发痒。


    或许是陆瑶的目光太过专注，也太过灼热，凌墨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暧昧，那张俊秀的脸颊上，迅速飞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连耳根都微微泛红。


    “咳……”


    他有些狼狈地轻咳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在提醒她。


    陆瑶猛地回神，脸颊也有些发烫，但她更快的是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并不像一个文弱书生该有的，反而沉稳有力，像是有些刻意的控制自身。


    她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凌墨的胸膛，触手一片结实，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羸弱。


    “你……还不起来？想压死我？”


    凌墨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手忙脚乱地从她身上撑了起来，随即又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陆瑶没理会他伸出的手，自己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以此来掩饰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


    “多谢陆姑娘……方才，又救了我一次。”


    凌墨站在一旁，整理着自己微乱的衣衫，语气里满是窘迫和感激。


    “没事，举手之劳。”


    陆瑶含糊地应着，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方才那马车冲来，他


    明明已经注意到了，而且完全有时间逃跑，可为什么就愣在了哪里？


    是反应不过来吗？


    这么想似乎也说的通，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陆瑶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他抬起的手臂。


    “你的手……”


    她下意识地出声。


    凌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他右手的衣袖上，那月白色的布料被擦破了一大块，露出底下的皮肉。


    一道长长的划伤正往外渗着殷红的血迹，在干净的衣衫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道伤口不深但很长，血珠正不断地从伤口里冒出来，迅速染红了一大片衣料。


    “你受伤了？”


    陆瑶看到这一幕后，眉头紧锁，连带着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伤口这么长，得去医馆包扎一下，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啊……没事的。”


    凌墨下意识地想用另一只手去遮挡伤口，脸上带着一丝无所谓的浅笑，“一点皮外伤而已，回去用清水洗洗，撒点伤药就行了。”


    “那怎么行！”


    陆瑶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她一把抓住凌墨没有受伤的左臂，语气不容置喙。


    “流了这么多血还叫皮外伤？你一个读书人，身子骨本来就弱，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跟我走！”


    说完，她也不等凌墨再说什么，拉着他就朝街尾那家挂着“仁心堂”牌匾的医馆走去。


    凌墨被她拽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他想挣脱，可陆瑶的手抓得很紧，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身形纤细的姑娘。


    “陆姑娘，真的不必如此……”


    “当然有必要！”


    陆瑶头也不回地打断他，“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这伤是我害你受的，我就得负责到底！”


    虽然马车失控是意外，但归根结底，若不是她拉着他，他也不会摔倒受伤。


    这份责任，她得担。


    凌墨看着她坚决的侧脸，和那紧紧抓着自己胳膊，骨节都有些泛白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挣扎，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了医馆。


    医馆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草味。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郎中正在药柜前整理药材，看到两人进来，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


    “大夫，劳驾您给看看，他这手被划伤了。”


    陆瑶开门见山，指了指凌墨的手臂。


    周师河点点头，示意凌墨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破损的衣袖，仔细查看伤口。


    “还好，伤口虽然长，但并不算深，没有伤到筋骨。”


    周师河看了一眼，语气平稳地说道，“只是流了不少血，需要用些好的金疮药止血，再仔细包扎，免得发炎。”


    陆瑶松了口气：“那就好，麻烦您尽快给用药吧，费用我来结。”


    周师河闻言，却面露难色。


    他站起身，走到药柜前翻找了一阵，然后转过身，一脸歉意地对两人说道：“真是不巧，专门处理这种外伤的‘生肌散’，今儿个上午刚用完了最后一瓶。”


    “这药配起来有些麻烦，需要几味药材重新研磨炮制，恐怕得等上一两个时辰。”


    “要这么久？”


    陆瑶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她扫了一眼药柜，又看了一眼郎中为难的神色，心里起了个疙瘩。


    就在她思忖时，凌墨开口了。


    “陆姑娘，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他声音温和，带着一贯的体贴，“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我在这里等着便是，包扎好了我自己会回去。”


    “那怎么行！”


    陆瑶立刻反对，“你一个人在这儿，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无妨的。”


    凌墨笑了笑，那笑容在这般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苍白，“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走丢了不成？况且我稍后在镇上还有些私事要办，正好顺路。”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瑶也不好再坚持。


    毕竟，她和他的关系，还没到能时时刻刻守着的地步。


    “那……好吧。”


    陆瑶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一定要等伤口包扎好了再走，这几天伤口别碰水，记得按时换药。还有，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像个操心的小管家。


    “好，我记下了。”


    凌墨认真地点点头，目光温润地看着她，“多谢姑娘关心，路上小心。”


    陆瑶这才转身，临走前还不忘将要钱放到柜台上。


    直到陆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再也看不见了，凌墨脸上的温和笑容才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