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教教我
作品:《穿越后被阴湿男缠上了》 “西洲,把这个送去云想坊。”尹云起将刚刚誊写好的方子递过去,正是系统给她的嗟来之法,“让掌柜的安排老师傅,就按这上面写的工艺来提取植物精华。”
这套法子与当下惯用的蒸煮、压榨不同,步骤繁复得让老师傅看了都要皱眉,可效果却是实打实的惊人。
“这一次,我们便用它,制一款全新的面霜。”
西洲接过方子,虽看不懂其中关窍,见自家小姐神色笃定,不由眼睛亮亮地惊呼:“小姐好聪明!这般精巧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制出的面霜定是极好的!”
“不是我聪明,”尹云起被她那毫无保留的崇拜逗笑,“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西洲似懂非懂,还是高高兴兴地领命而去,尹云起在房中坐了会儿,心中有了打算,便起身往表姐章令仪的院子走去。
穿过回廊,她隔着窗户望去,正瞧见章令仪俯首于书案前写字,神情专注,写的是“慎独”二字。
她看得入神,并未出声。
章令仪端详片刻,似乎是不满意,将纸揉成团放在桌角,正欲再写,却忽地抬眼望来。
“表妹?”她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表姐写的认真,妹妹不好打扰。”
“不过是闲来练笔罢了,快进来坐。”章令仪搁下笔,亲昵地拉过尹云起的手,“你的伤势如何了?今早请安时祖母还挂念着你。”
“都好了呢,”尹云起由她拉着坐下,前倾身体拉近距离,语气也放得更轻,“表姐,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求你帮忙。”
“自家人有什么求不求的,你只管开口便是。”
*
既然要将云想坊做大做强,要解决的问题肯定不止一点,首要之事便是摸清家底,仓库账目便是重中之重。
于是,尹云起决定夜探仓库。
她鬼鬼祟祟地摸到仓库后窗,正琢磨着怎么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姐在此作甚?”
尹云起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卫祉。
“我、我出来赏月!”她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感觉今夜月色甚好,我随意走走,顺便看看仓库。”
卫祉:“……” 他抬头看了眼被乌云遮住大半的月亮。
“咳,”她破罐破摔,“我觉得仓库库存有问题,想进去看看。”
卫祉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就在尹云起以为他要举报自己行为不端时,他却伸手一按一推,那扇看似牢固的窗户就这样开了一条缝。
“撬窗你也会?” 尹云起看得目瞪口呆。
卫祉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略懂。”
两人先后悄声潜入仓库,里面气味感人。
尹云起忍住打喷嚏的**,又想起那晚自己无论如何也撞不开的窗户:“那先生可否教教我?”
卫祉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也映出眼前层层堆叠的货架轮廓。
“小心脚下。”
见他不答,尹云起也不再追问,借着光亮看清了脚下散落的几包材料。
库房管理如此混乱,难怪账目不清。
她伸手,指尖拂过最近一个货架上积落的厚厚灰尘。
“卫先生,依你看,这账目与实物,究竟会差多少?”
卫祉举灯,光线扫过一排明显空缺的位置,那里本该堆满价格不菲的沉香。
“小姐心中已有定数,何必再问。”他目光沉静地看向她,“差的,恐怕不止一点。”
“刚才什么声音?”一个粗犷的男声划破寂静。
“像是从仓库那边传来的?”另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回应。
话音未落,几道昏黄的灯笼光晕从门缝和窗户的缝隙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
糟了,是巡夜的家丁!
几乎在同一时刻,卫祉吹灭油灯,仓库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尹云起下意识想要寻找藏身之处,慌乱间脚尖撞上一个硬物,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身形不稳地向后踉跄。
就在她以为要惊动门外之人时,一只微凉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往右侧一堆高大的货箱阴影中一带。
空间瞬间变得极其狭窄逼仄。
尹云起几乎整个人被圈在卫祉的怀里,隔着几层衣料,能隐约感受到下方传来的温热体温和沉稳心跳。
她的鼻尖距离他的衣领只有一寸,清冷的香味丝丝缕缕地萦绕过来,冲淡了仓库里那令人不适的霉味。
“锁头看着没事啊?”粗犷的声音已在门外,灯笼的光在门板上反复晃悠,“是不是听错了?兴许是野猫弄出的动静?”
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口徘徊,昏黄的光线不时扫过他们藏身的货堆缝隙。
尹云起大气不敢出,心脏跳得如同擂鼓。
她全身的感官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身前的温热胸膛,腕间紧握的掌心,耳边他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还有那不断钻入鼻息的好闻气味。
“看来真是野猫,走吧走吧,困死了。”
脚步声伴随着嘟囔逐渐远去,灯笼的光晕也慢慢消散。
尹云起刚想松一口气,却发觉腕上的力道未松。她诧异地抬眼,在微弱的光线中对上卫祉近在咫尺的目光。
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毋躁。
果然,不过片刻,那脚步声竟去而复返,比先前更近了些。
“奇了怪了,刚才真听见这边有动静啊……”那家丁在门外又徘徊了片刻,用灯笼仔细照了照锁孔,才真正转身离去。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卫祉扣在她腕间的手才缓缓松开。
“你怎知他们会回来?”
卫祉语气淡淡:“经验之谈。” 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现在,小姐还想学撬窗么?”
危机解除,狭小空间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暧昧却蔓延开来。
“这次真走了。”
头顶传来卫祉的声音,气息拂过她的发丝,尹云起像是被烫到一样弹开,后背轻撞在箱子上,也顾不得疼。
真是美色误人!事业未半差点中道崩殂……
“多谢。”她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点,像只是被扶了一把那么简单。
“举手之劳。”卫祉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扶了下快要摔倒的小猫。
两人走出藏身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尹云起试图打破尴尬:“这仓库管理也太松懈了,回头得好好整顿。”
卫祉站在她身侧,闻言目光再次扫过她泛着红晕的耳尖。
“嗯。”他接话,“漏洞颇多。”
尹云起强行把注意力拉回正事上:“卫先生,今晚你也看到了。账目是假的,库存是虚的,人心是散的,这铺子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她停顿片刻,权衡着措辞,“我需要一个能助我厘清账目、稳住后方的人。先生有才,若愿留下相助,酬劳方面绝不会亏待。待铺子盈利,还可分润。”
她抬头注视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一丝真实情绪。
卫祉迎着她的目光,沉默片刻:“小姐想如何着手?”
“革新。”尹云起斩钉截铁,“从货品到规矩,全部推倒重来。我有办法让铺子重现生机,但需要一位精通账目、能洞察秋毫的帮手。”
她向前半步,抬起紧握的拳头。
卫祉深深看她一眼,又望向她抬起的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好。”
“如此,便说定了。”尹云起压下心头的疑虑,眼下用人之际,他的能力确是所需,至于其他,只能日后慢慢察看,“碰拳立约,从今往后,望先生能与我同心协力。”
卫祉看着几乎要怼到自己手边的白皙拳头,又抬眼看了看尹云起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依言,抬起手,握拳,用自己的拳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
*
“表姐,”尹云起凑在门边,用气音轻轻唤道,“是我。”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一只手迅速伸出,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尹云起尚未站稳,便对上了章令仪没什么血色的脸庞。
“表姐还没安歇?”
“你迟迟不归,我如何能安睡?”章令仪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后怕与责备,她将尹云起拉到床边坐下,“方才母亲派人来问,我说你早已睡下。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尹云起心里暖暖的,伸手抚开表姐紧蹙的眉头:“让表姐忧心了。”
烛光摇曳,映照着章令仪眼中复杂的神色。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母亲说了谎。
“你究竟去了何处?”她声音压得很低,“这般时辰,若被母亲察觉,我方才的谎话便再也圆不上了。”
尹云起感觉到她的不安,将表姐冰凉的手指拢在掌心暖着:“不过是些不得不办的琐事。倒是表姐,”
她抬眼,目光清明地望向对方眼底,“你今日写的‘慎独’二字,笔力沉郁,心神不宁,是为何故?”
章令仪一愣,似被看穿了心事。她垂下眼皮,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沉默了片刻。
“慎独,乃修身之本。时时自省,方能不逾矩。”
“逾矩,”尹云起轻轻重复,“表姐恪守的,究竟是天地间的道理,还是某些人定下的规矩?”
这话太过直白,章令仪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下意识地望向门口方向。
“云起!”她低声喝止,“慎言!”
“就像表姐明明关心我,却连一句去了哪里都不敢深究。我们女子,究竟要慎到何种地步?又要独自忍耐到几时?”
章令仪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昏黄的烛光下,她能看见表妹眼中的情绪,那是一种她熟悉又陌生的东西,不甘。
她最终只是偏过头:“夜深了,歇息吧。有些东西不去想,对你我都好。”
*
卫祉回到后院,一只通体漆黑的信鸽无声无息地落在窗台。
他熟练地取下鸽腿上细小的竹管,倒出卷成束的密信。
“漕运账目亏空巨大,线索指向皇商章氏,疑为白手套。详查章家近况及资金流向,尤其注意其近期异常举动。”
卫祉的指尖在皇商章氏四个字上轻轻一点。
他又想起尹云起,她这般急切地积累资本,是另有所图?会与章家有关吗?
职责所在,他必须查下去。
他将密信凑近烛火,火舌迅速舔舐纸卷,化作一小簇摇曳的灰烬。指尖一弹,烛火应声而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查资金流向,还有比账本更直接的地方吗?
看来,他这位临危受命的帐房先生,得更加尽心尽力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