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俺爹是不是说俺是傻子?

作品:《三刀劈碎侠客魂,大人我是老实人

    汉子被惊走,小小插曲过罢。


    陈行掏出一枚五两重的银子,放在老妪手中,换回一碗水后,一饮而尽。


    “水钱。”


    “太多了……”


    老妪惶恐,望着对方放在旁边的长刀,原本的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此时捧着银子,只觉得一万分的不安。


    她看似老眼昏花,可刚刚对方抽刀时的那一刹,一股子冰寒她察觉得真真。


    即便这寒意不是冲她,依旧让她觉得后脊发凉。


    这种感觉,她只在当初来清剿尸鬼的一位朝廷将军身上感受到。


    那个将军杀起尸鬼来,浑身上下的气势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


    陈行一抹嘴,摆手道:“老人家,自从大乱以后,朝廷便有明文,河中道尚存民者,三年不税,每户以人增地。你家应该多分了好几亩才对吧?何至于此?难道没给你家分地?”


    这条政令自然是朝廷弄出的安民举措。


    在庆宁,他可见不少百姓都高兴的欢天喜地。


    怎么到了这……


    “分了,怎么没分?”


    旁边的妇人恨声道:“我家原本有上好的水田的十亩,朝廷下来的人说为了统一分配,要先收田,再分田,结果我家交了地契之后,足足给我家分了二十亩!”


    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激,反而尽是恨意。


    陈行眯着眼,耐心听她解释。


    只见这妇人捏着拳头,刚欲开口,就见街上三五个大汉环臂而来。


    一下就被吓得收了声。


    陈行撇过头,不咸不淡道:“我这几天杀的人有点多,有些烦了。”


    一句话,让这几个大汉止住脚步。


    为首一人迟疑着拱手,“这位……呃,少侠?”


    他打量许久才从装扮上纠结出一个称呼,“我等非是寻衅滋事,我几人皆是这青城的帮丁,是赵大人有令,旭阳州动乱刚止,让我等多多注意来往生人……”


    赵大人,估计就是州府派来临时管理的书吏。


    在这时节,也能被称一声大人了。


    “哦。”


    陈行挠挠头,“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是刚刚那个男人找来的帮手。你们去忙吧,我溜达呢。”


    说完就继续看向老妪身边的妇人,准备听她继续讲。


    却见老妪死死掐了一下她,她原本怒气冲冲的表情消失不见,低着头怯怯道:“没了,朝廷的确分了我家二十亩地,地契文书都有。”


    不远处的汉子双眼一眯,再次拱手,“小的斗胆,敢问您可是哪个衙门的大人?可否报与小的知晓,也好回禀赵大人,妥善安排。”


    陈行笑着摆手,“不用不用。”然后回头看向妇人诧异开口,“既如此,那怎么还需你家妯娌……”


    “大人……”


    老妪醒悟过来,仓皇翻身跪下,双手高高举起银两,奉还陈行脚下,哀求道:“我这老不死的一家活到如今实在不容易,求您开恩,莫要再问了。”


    身边两个儿媳亦是被吓得陪着跪下,缩着身子在老人身边,紧紧贴着瑟瑟发抖。


    陈行脸上笑意瞬间消失不见,漠然看向那几个汉子,沙哑道:“我有点烦你们了,现在就滚。”


    “大人,我们非是来找事,小的名叫冯水,只求您报个身份,让我们好交差。”


    为首的汉子愈发确定这就是哪个衙门派下来的官。


    说不定就是赵大人嘴里那些个儒家一派弟子!


    这人可不好糊弄。


    正说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哄闹。


    只见一个疤脸壮汉在街上慢悠悠走着,身后围着好几个喽啰。


    这疤脸壮汉手中,竟然牵着一条绳索,绳索下拴着的不是猫狗,而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


    这少年能看到的地方遍布青紫,眼神呆滞,流着口水,被身后疤脸壮汉牵着用双手双脚在地上爬行。


    “好狗!叫一声爷听听!”


    “汪!”


    少年乖巧开口。


    “哈哈哈!”


    “再叫!”


    “汪!”


    “再叫!”


    “汪汪汪!”


    “哈哈哈哈……”


    见到这般动静,名叫冯水的汉子脸色一变,眼神示意旁边人赶紧过去。


    陈行漠然而起。


    遥遥望着双方人接触,而后那疤脸汉子远远看了自己一眼,默默开始转身离开。


    倏地,十几只细小的鸟类从天而降,狠狠啄向这群人。


    蜂鸟!


    人群一时间大乱起来,那拴着少年的疤脸汉子松开手,而后少年就被蜂鸟挥扇驱赶着往陈行这边爬来。


    冯水双眼一眯,就要拦下。


    却见又是十几只蜂鸟扑面而来,让他自顾不暇。


    蜂鸟不曾用喙啄少年,只是振翅引导着。


    很快,他就爬上台阶,来到陈行脚下。


    陈行一把将其拉起来,然后就察觉出来,对方面容呆板,眼神空洞,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像是痴傻儿。


    一边给他取下脖子上的绳索,陈行一边询问,“叫什么?”


    “汪!”


    陈行点头,“是我说的不清楚,对你不住,我是问你的名字,你有名字吗?”


    “有!嘿,俺爹取的,说俺的名字是平安!俺叫平安。”


    少年傻乎乎乐道。


    “姓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对方一脸懵,显然不能理解。


    陈行心中明了,询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欺负?谁欺负我了?”


    少年茫然抬头,憨傻的脸上满是不解,皱着眉好一会思索才开口道:“哦对,俺爹还活着时说了,打我就是欺负我,让我被打要知道跑,他们打我,是欺负我……为什么欺负……对了,他想要俺爹留给俺的地!


    对!地契不能给他们!俺爹说了让俺藏好,他死了没人会跟傻子较劲,嘿嘿,我藏得可好了……


    哎,俺爹是不是说俺是傻子?


    俺不是傻子!”


    “嗯,不是。”


    陈行知道自己怎么凝聚意志了。


    他笑着拉起少年的手来到冤鼓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年摇头。


    “此乃冤鼓,民有冤,击鼓而使坐官闻之,则官吏必出,听是非,分黑白,评公理,以澄清明。”


    少年再次摇头,“俺听不懂。”


    “把这玩意敲响,就有人出来帮你,不让你再受欺负。”


    “真的?”


    “真的。”


    少年嘿嘿一笑。


    蜂鸟直冲云霄。


    乱糟糟的衙门前,所有人看过来,只见少年拿起旁边满是尘土的鼓槌奋力一挥,然后就是一声不甚清晰,但莫名让人心悸的沉闷声响。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