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作品:《陛下他金玉难养

    陈敛从不知晓楚衡还有这等本事。


    他眨了眨眼睛,卷翘的长睫好似蝶翅,眼里透着一点怀疑。


    绵软的梅花糕在嘴里化开,陈敛慢吞吞地咀嚼着:“还挺好吃的。”


    他一听是楚御厨的手笔便夸不出口了,可再咬一口,又觉得实在好吃,不夸有些违心。


    于是不知不觉,嘴硬的陛下将一整盘的梅花糕风卷残云地用尽了。


    楚衡看了眼窗外天色,亮堂堂的。


    桃枝抱了衣服进门,絮絮叨叨道:“那雪可真能下,李公公又来催了,陛下快些。”


    催什么。


    今日休沐,又无早朝,陈敛还溺在那盘梅花糕里,被甜的脑袋发晕。


    “替龟兹使臣送行一事呀。”


    桃枝一边说,一边替陈敛穿上外袍:“奴婢还以为今日会冷,没想下了那么大的雪,倒也不算冷。”


    她将环形的白玉扣挂在陈敛身上,蹲下来替他理了理衣摆:“昨日摄政王可有不敬陛下。”


    小姑娘被养的十分天真,摄政王不敬陛下的次数多了去了,陈敛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将人赶了出去:“管什么闲事。”


    桃枝扁扁嘴跑出宫,楚衡道:“臣须得回王府收拾行李,陛下一人应对龟兹使臣,如出什么意外,命李德全来寻臣即可。”


    轿辇早已停在宫外,陈敛点头上了辇,冥冥之中他总有些怅惘,说不出是源于什么。


    他回眸,恰好撞进了摄政王的眼睛里。


    那人负手而立,脚踩苍白的雪,遥遥望着他,眼里是陈敛读不懂的情绪。


    他的心湖起了一点微波,撤开眸子,枝头的雪被微风刮的摇摇欲坠,却始终未能从枝头落下来。


    陈敛猛然反应过来,他或许是太优柔寡断了些,以至于险些陷在楚衡对他的好里了。


    他们前世本就不清不白,陈敛并不敢说在那样长时间的相处里他并未动心。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注定穷途末路,二者只能择一。


    他于楚衡的感情,同楚衡对他的一般。


    江山为上,情为末。


    陈敛的手指收紧,握在车辇的栏杆之上,苍白而无血色。


    *


    车辇直接行至太和殿,赫连赤云等人还未入席,皆待在宫门口。


    见到陈敛的车驾,一行人齐齐下跪,呼起了万岁。


    陈敛拾级而下,摆了摆手:“大家都入席罢。”


    他收起眸中冷冽之色——这龟兹对大梁虎视眈眈,这顿饭并不会安生。


    李德全前日专程请了京中有名的胡姬舞团,正于大殿内跳着龟兹家乡的舞蹈。


    赫连赤云看得入迷,眼睛几乎要黏在了舞姬身上。赫连嫣然坐在他身侧,托着下巴望陈敛。


    不得不说,这大梁皇帝是鲜见的美人,长眉挺鼻,一双眼瞳浓黑,明明里头没带什么感情,却让人移不开眼。


    他年方十六后宫空乏,定是顶顶纯情的性子。


    外邦女子做不得皇后,搞个贵妃当当还是可以的。


    她此行来大梁带了不少好东西,说不准哪个就能勾搭着陛下同她夜夜笙歌。


    赫连嫣然这么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修长手指落在食盘中的糖糕上,捏了一块放进嘴里。


    她向来瞧不上粗俗的龟兹男子,最喜陈敛这般身长似柳的美男子。女眷面前并无酒,赫连嫣然拿过哥哥面前的酒壶,往自己桌上的金杯里斟了半杯,拿起酒杯就要起身与陈敛敬酒。


    陈敛只淡淡扫她一眼,接着唇角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赫连嫣然当即觉察出几分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忽然,太和殿的大门被重重推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闯了进来,他的手里像是捏着什么,刚进门还未报声陛下,就晕了过去。


    赫连嫣然下意识地看向陈敛的方向,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收了笑容,面色冰冷:“何事?”


    李德全不敢怠慢,快步跑到大殿门口,蹲下身扶起那人,从他手里抠出一封沾满血的信件。


    陈敛寒声道:“念给朕听。”


    老太监小心地将信件展开来:“龟兹发难,望陛下支援。”


    只有九个字。


    满堂哗然。


    李德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


    龟兹使臣也纷纷跪了下来,赫连赤云扑上去要抢李德全手里的信纸。


    “寒云。”楚衡的声音自大殿外传入,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人从角落飞出,一抽剑抵在了赫连赤云的脖子上。


    赫连赤云当即跪在了地上,朝着陈敛连连磕头:“一定是这群兔崽子乱传!龟兹对大梁忠心耿耿,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抖如筛糠,一副可怜模样。


    陈敛从龙椅上站起身,语似含冰:“朕自认对龟兹庇佑有加,不料龟兹竟毫不领朕的情。”


    他一挥袖,眉眼凉薄一片:“那便杀了吧。”


    赫连嫣然哪里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她勉强忍住痉挛,抬头一双盈盈目望向陈敛:“陛下,饶命啊!龟兹既选择两国交好之际发兵,便以不当奴与兄长是龟兹之人。”


    她跪在地上,嗓音沙哑:“奴与兄长愿效忠大梁,只求陛下饶奴一命。”


    如此左右逢源之人,生的还一副貌若天仙之颜,若换先帝定然也就心软了。


    可陈敛不是心肠柔软之人,有些人留着,终究不过祸患。


    他的视线落在寒云身上——他认得寒云。


    楚衡手下的暗卫,自小跟着楚衡,忠心耿耿。


    寒云聪慧,收到陈敛的目光,剑起手落,赫连赤云便倒了地。


    他睁大眼睛,似是不明白为何自己就这么死了。


    陈敛不慌不忙地碰了碰一侧的白玉杯,悠悠地饮了一口:“寒云的手未免太快。”


    寒云木着脸:“寒云下次杀慢些。”


    “乖寒云,都杀了罢。”


    自龟兹使臣入京的消息传来时,陈敛就没打算让他们活。


    寒云正欲动手,一道匆忙的“不可”掷地有声。


    陈敛听出来人是谁,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赵太师有何吩咐?”


    赵太师从宫外赶来,不待休憩,道:“龟兹与大梁向来交好,不过一跑腿小卒,谁知他带的信是真是假——如若陛下固执己见,恐会引各友邻寒心!”


    “赵太师可真是忧国忧民的好太师。”


    陈敛自高高的龙台上缓步而下,一边走一边鼓着掌,他的视线越过赵太师,落到了门口一身玄衣的摄政王身上。


    于是无权无势的皇帝选择了狐假虎威:“摄政王曾教导朕,为君者,最忌心软和犹疑。”


    他给赵太师扣了顶高帽:“朕向来极信任赵太师,可显然赵太师并不信任朕。”


    他虽是个傀儡,可该有的尊重楚衡都给了他,朝臣们也并不敢不敬他。赵太师扑通一声跪下来:“臣不敢。可……如若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迁怒使臣,以后何国敢差来使入我大梁!”


    “边关将士舍身取义,不知生死。”陈敛的语气沉了下来,“朕缘何不能迁怒?


    “这龟兹小儿胆敢趁大梁内忧之时侵略我大梁,朕杀几个龟兹人而已,赵太师便给朕扣如此高帽,居心何在!”


    他当真生了气:“寒云,今日谁敢拦,一齐杀了。”


    然后拂袖而去。


    楚衡默不作声的跟上他的脚步 。


    陈敛并未生多大的气,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无奈摄政王一直跟着他,他只能一直佯装生气。


    一直装到了御花园,陈敛终于忍不住了。


    他踩了踩地上的雪:“你还走不走?”


    “外头雪天路滑,臣差人给马车加了防滑的器具。”楚衡双臂环抱,“陛下觉得寒云如何。”


    “挺乖巧的。”很聪明。


    陈敛折了一枝梅,放在鼻尖嗅了嗅,“怎么,你要将寒云给朕?”


    “寒云武功高强,能跟叶无妄过上几招,放在陛下身边,能保护陛下。”楚衡道,“陛下若嫌宫里寂寞,出门记得带上寒云。”


    哪怕人离开了京城,还要明目张胆地在他身边安插人。


    陈敛没理由拒绝,点了点头。


    二人昨日才同床共枕,今日还是无话可说。


    楚衡率先打破沉默,道:“陛下今日是故意的?”


    那闯进大殿的人的确是陈敛的手笔。


    大雪封路,龟兹与皇城又遥遥几千里,哪怕快马加鞭,信件也是送不进来的。


    他早日派李德全安排了人,浑身抹上鸡血,假装是送信的人。


    前世龟兹趁着大梁不备,伤了不少百姓,那几个龟兹使臣,他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他不会同楚衡说这些。


    陈敛摇了摇头:“龟兹虽突然发难,但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转移了话题,并不回答楚衡的话:“他们国土不过大梁十分之一,哪有余力对大梁动手。”


    楚衡读懂了他的意思。


    如若不是龟兹王室疯了,那一定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利用龟兹与大梁开战,伤了大梁国本,说不准哪日便坐收渔翁之利。


    “说不定,同叶无妄背后之人,有什么联系呢。”陈敛随口忽悠,他并不擅政,勾心斗角之事也不常做。


    唯一的目的,不过是将摄政王敷衍过去。


    如若摄政王知道今日之事全然他所安排,以楚衡的性子,必然会起疑心。


    “陛下今日所为,不怕落了赵太师的脸面?”好在楚衡并未追问,只是将话头放在了赵太师身上。


    “朕又不同他结亲,他的脸面有何用?”


    陈敛自上次同太后交锋,心里头就埋了一肚子气,好容易今日有了机会弑一弑他的威风,有什么好怕的。


    楚衡无奈地看他,正要说什么,远处寒云提了一柄带血的剑,快步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鲜血在他身后蔓延成一线,落在洁白的雪上,李德全跟在他身后愁眉苦脸:


    “祖宗啊,咱杀人能不能别这么光明磊落的,待会叫宫女太监们见到了,该吓晕了。”


    寒云不理他,对着陈敛行一礼:“陛下,都杀干净了。”


    这孩子看样子比桃枝年纪还小,陈敛揉揉他的脑袋:“做的很好。”


    寒云正要邀功,忽然感觉到了一道阴沉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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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清杳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反派。


    他的脑子里有个叫系统的东西,逼着他欺辱这个世界的主角——未来的正道魁首。


    一个被抛弃的病弱小可怜。


    “你只有不停打压他,他才能成长起来,恨能激发他的斗志。”系统说。


    楼清杳面无表情地将小可怜摁进泥巴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废物。”


    然后晚上偷偷带上白天攒下的丹药,趁着系统休眠去找小可怜,偷偷放在他的枕头边。


    ……


    在他的不断磋磨之下,小可怜终于长成了天下第一。


    系统功成身退,终于从楼清杳的身体里脱离了出来。


    可楼清杳逐渐发现,小可怜长歪了。


    他杀光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


    最后的最后,那双狠厉的眸看向了他。


    楼清杳:完蛋了QWQ……


    他被天下第一锁了起来,系统不知怎么回事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主角人设崩了,我们需要补救。”


    楼清杳茫然地眨了眨眼。


    “主角有一个藏于心底的白月光。”系统说,“白月光死在怀里的滋味,足以让他追悔莫及,再也不沾杀念。”


    楼清杳懂了。


    问题是白月光是谁?


    他要能有个救赎他的白月光,还能长的这么歪?!


    *


    江淮妄厌憎这个世界。


    尤其厌憎他那光风霁月的师哥——楼清杳。


    楼清杳人前一副不染凡尘的样子,人后却将他的自尊打压进了尘埃里。


    江淮妄发誓,他一定要将楼清杳碎尸万段,剁了喂狗。


    后来有一天,他发现,枕头旁的丹药,冬日里的暖衣,都是楼清杳在夜半无人时送过来的。


    他改主意了。


    他要一步一步登上天下第一的位置,将楼清杳关起来,锁起来,让他跌落凡尘,只属于他。


    等到他好不容易报了仇,将楼清杳锁起来之后。


    他的师哥朝着他温柔地笑了起来,用手抚摸他的脸——“阿淮,都是师哥的错。”


    他看见他光风霁月的师哥唇边溢出了血:“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


    系统答应楼清杳,事成之后让他死遁。


    他寻了山脚一处村落,养了一群鸡鸭,从此不问凡俗。


    直到有一天,楼清杳推门回家,面沉如水的主角坐在床边,微微开口:“师哥,好久不见。”


    楼清杳:QWQ……这回真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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