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克制(穿书)

    暗沉的光影在人的脸上跳跃,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人群在舞池中交织、旋转,他们的欢声笑语、呼喊尖叫与音乐融为一体。


    酒吧的角落里,一张舒适的沙发围成私密的小空间,沈衍坐在沙发上,银灰色的西装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地泛着光泽,他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与周遭的喧嚣、迷幻形成鲜明对比,硬生生地在这酒吧的混沌中切割出一方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与他不同的是,对面的人姿态慵懒又肆意地斜靠在沙发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挡住了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目光,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嘴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


    “你今天结婚啊?”对面的人看他的打扮,从头发到领带到袖扣到手表到鞋子,无处不透露着主人精挑细选。


    “没有。”沈衍平淡开口,端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


    “那你干嘛打扮成这样?花枝招展的。”陈放把他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孔雀开屏也比不过你,你搞什么呢?”


    “陈放,”沈衍把酒杯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我。”


    陈放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发小那张脸,摸了摸下巴,思索良久道:“我,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什么好事了?”


    “没事,我走了。”


    “诶,你急什么啊,我找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啊。”陈放坐到他旁边,指着吧台旁的某个背影,“哝,那个你喜欢吧?我赌两块钱,你绝对喜欢!”


    沈衍顺着陈放指的方向,看到一个背影,“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我要是闲,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忙的人了,”陈放见沈衍多看了两眼不免有点得意,“你再仔细看看,这绝对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有点眼熟,你有没有印象?”


    沈衍抬手看表,“我要走了。”


    “别走啊,”陈放马上把沈衍揽住,“你看看呗,反正你也不差这一个,这些年你的绯闻对象从这能排到英国去,你和上次那个小明星怎么样了?”


    “什么?”


    沈衍这种天之骄子,富二代中的富二代,想和他攀上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但凡谁和他有一点接触,谁就要买通媒体写一堆通稿,任何人和沈衍沾上边,不说话题度,单单沾上边就好像是无限的荣耀。但沈衍本人显然对这些从不关心,看上去也不像知情的样子。


    陈放在手机上划划点点,“哝,就这个,知名男星深夜在酒店密会金主。”


    沈衍看过去,实在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陈放继续往下翻,“怎么现在和你传绯闻的越来越多了?你公司的公关团队是死人啊?不是有传言说你要和陆家那个什么青青订婚了吗?”


    “不可能,而且我根本不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怎么连我都听说了,不过,就算不是这个青青,也会有别的红红吧,商业联姻嘛,身不由己,你家大业大的更是身不由己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结婚了也是各玩各的。”


    沈衍心里冷笑,这些事情用得着告诉他吗?傅秋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会问他的意见,只会最后通知他。但他难道还是七年前的他吗?难道还像七年前一样任人摆布吗?


    当年的他什么都没有,只会被人控制和支配。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那天夜里暴雨不歇,直到早晨还能听到窗外的风雨声,他像往常一样早起上学。扣到校服第二颗纽扣的时候感觉到不对,这件校服的第二颗纽扣已经送给顾清了,指腹抚过扣眼边缘细密的缝线,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心情无比轻松,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问顾清那天为什么要离自己那么近。


    几天前的体育课,他在器材室假装晕倒,计划在顾清靠近时“醒来”,然后再问顾清为什么这么紧张自己,难道是喜欢自己,他要听顾清对他说喜欢。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在顾清靠他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都落在他皮肤上时,他忍不住睁开眼睛,顾清居然吓了一跳,推开他跑了。但不幸的是,他倒下的时候撞到头真晕过去了。


    醒来发现自己在医务室,他想去找顾清,但陆青青拦住了他,“阿衍,你倒在器材室,撞到头可能会有脑震荡,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不理会。


    “你哪里也去不了,傅阿姨已经叫人来了。”


    没办法他只能在医院待了几天,直到今天才能去学校,他想见到顾清,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打开房门,看见他妈脸色很差地站在门口,直接将一沓照片甩在他脸上,“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去学校了,我会请老师在家辅导你功课,直到高考结束。”


    照片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翩翩落下,一张张照片里全都是他和顾清。教室里并肩伏案、操场上靠近说话、食堂里同桌吃饭、小巷里共撑一伞,照片最上面一张,是在昏暗的器材室偷拍的,原来那时候他们离得那么近吗?


    “你一直以来都在监视我?”他握紧了拳头。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拿到这些照片?”傅秋不屑地冷笑,“那孩子摸你脸的时候,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你想怎么做?像当年对阿比一样对他吗?”阿比是他小时候捡到的一只小猫,秃秃的有点丑,他执意要养,母亲不肯,违背母亲命令的下场,就是看着它死去。


    “当年你抱着那只杂种猫绝食,”她语气冰冷,“我不过请人帮你认清现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会有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你以为他是喜欢你?”傅秋甩出一张银行流水单,五百万转账记录在晨光中刺眼,“今早的航班,现在该到太平洋上空了。他母亲下跪的样子,比你有骨气多了。”


    他不想再听母亲的了,从小到大他一直按照母亲的要求生活学习,事事做到最好,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拦住他,”傅秋手一挥就有好几个保镖上来拦住他,“把他锁在房间里好好反省。你既然是我的儿子,享受了别人一辈子也没有的权势和富贵,就应该明白你的责任,你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会有自由。别幻想什么爱了,别人眼里只有你的钱和权。”


    “你以为我很想要这些吗?”他被拦在房间里,毫不犹豫地从阳台翻身而下。


    “你真是疯了!你想去哪里找他?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


    雨打在身上像碎玻璃般扎进伤口,他蜷缩在庭院湿透的鸢尾花丛里,左小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二楼阳台飘下母亲的冷笑,“为了个拿钱跑路的玩意儿,真像你爸当年。”


    虽然他不想再听母亲的,但是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脱母亲的监管,那之后,母亲对他的看管更加严厉。没办法他只能转向父亲的帮助,父亲和母亲不和,母亲从小对他严加管教,不让他过度接触父亲。父亲愿意帮他,但条件是要他好好照顾陆青青一辈子,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他不理解但是他答应了。


    沈衍还陷在回忆中,陈放已经挥手将那人喊过来了。


    “陈放哥,”一声清脆的呼喊传来,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柔顺的黑发有几缕垂在光洁额头前,面庞恰似春日里刚刚绽放的鲜嫩花朵,狐狸眼中透着未经世事的稚嫩与朝气,乖巧又阳光。


    “阿澈,过来,”陈放像招小狗一样把他招过来,替双方介绍起来,“这是林溪澈,我学弟,这是沈衍,我发小。”


    林溪澈看到沈衍的那一瞬间,眼睛瞪得浑圆,圆润又明亮。


    沈衍仔细看他的脸,一惊,刚刚远远地看过去这个男孩的身形和顾清已经是有一两分的相似,现在仔细看外貌竟是有五六分相似,眼前人纯粹清澈的样子和七年前的顾清简直一模一样。


    陈放看着沈衍,十分得意,他发现,他发小好像特别喜欢黑发、狐狸眼、清澈、阳光、绘画这类东西,视线在具有这些特质的人和事上会停留久一点。


    “我们学校的学弟,还是学美术的呢,非常有天赋。”


    “陈放哥说笑了。”林溪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悄悄抬头看到沈衍俊美的脸,脸都红了。


    陈放看着沈衍,表情有点欠揍,“别谦虚了,你可以和阿衍好好交流一下,他在这方面也是颇有研究。”


    “真的吗?”林溪澈很激动,那双狐狸眼又圆又亮。


    沈衍对他发小的无聊把戏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下次再说。”


    说完,沈衍没有听陈放的挽留,离开了酒吧,直接回家。


    沈衍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着助理发过来的关于开办画展的筹备情况,前期筹备和宣传推广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布展的细节还要确定。沈衍切换账号在画展工作群里提了一些建议。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私聊他了。


    顾清:这么晚了,江先生还有没有睡吗?


    江:处理一些事情


    江:你也没睡?是晚上有灵感了,在画画?


    顾清:也不算什么灵感,随便画画


    聊天框另一边顾清靠在床头,依旧只开一盏昏暗的夜灯,拿笔在素描本上勾画,大致轮廓已经画好了,现在正在添加细节。


    画中的男人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地,头被迫仰着,因为他的领带被扯着,让他不得不仰起头,他头上戴的,身上穿的不是今天穿在他本人身上的银灰色西装,而是被顾清丢在地上的女仆装。那女仆装也不知道是太小了还是顾清故意要画成这样,什么也遮不住。顾清还特意给他加上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


    戴着正经的眼镜,系着领带,却被迫仰着头,穿着遮不住的女仆装,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不自觉想到一些十八禁的画面,偏偏顾清还要细致描绘他的脸。


    顾清越看越感觉满意,他面上冷静,实际上内心里阴暗的念头疯狂翻滚。他脸面无表情地想,就应该把他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让他的世界里只有我,每一分每一秒,目光所及之处,都只能是我。


    “叮咚”的消息提示音打断顾清的想法,他拿起旁边的手机,是江先生问他画什么,能不能给他看看,当然不行!


    江:看看?


    顾清:不行,随便画的,画得不好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顾清以为对面不会再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对话框有新消息发过来。


    江:顾先生有对象吗?


    顾清:没,江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江:那有喜欢的人吗?


    顾清:您难道是要给我介绍对象?


    江:看见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下


    顾清:不不不,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想要对象


    顾清又发了几句自己不想谈恋爱的话,但是对面突然就没声了,顾清纳闷,他没见过江先生,但是猜测他有四五十了,果然年纪大了的人都喜欢给人介绍对象,拒绝了他还不开心了?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消息,顾清关灯睡觉了。


    另一边,沈衍看到对话框里没有喜欢的人,不想谈恋爱,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哼一声,也不管对面还有消息发过来,放下手机,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口。


    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房间,顺手把房门关上。


    浅米色的墙面,是一片照片墙。照片从十年前一直绵延到现在,它们的排布没有严格的顺序,却在错落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照片中的人,始终是同一个身影。最早的照片里,少年直视镜头,眼眸明亮,柔顺的黑发衬托着青涩未脱的脸庞,嘴角上扬的弧度满是青春的朝气。


    然而,越往后看,从某个微妙的时刻起,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没有直视过镜头。少年在岁月中渐次成长,褪去最初的青涩,或漫步于异国他乡的街道,或静坐于校园图书馆专注读书,或在喧闹的教室里低头记笔记,或在艺术展览馆前驻足凝视,或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写生……


    这面照片墙,恰似一部无声的电影,每一帧画面或唯美或静谧或热烈或深沉,不动声色地诉说着主人公的成长轨迹。而命运的轨迹,也在这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一切的相遇与别离,成长与蜕变,好像都是命运的安排。


    沈衍静静地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天少年精瘦的腰肢被他的手紧紧环住,那转过头来的表情,满是楚楚可怜,狐狸眼中泪光闪烁,晶莹剔透。


    他依稀记得当时少年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喜欢”“永远会喜欢他”,那些话语如同温柔的利箭,直直射向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彼时,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唯有心脏在胸腔中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向对方宣告那份同样炽热的情感。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脸颊,心中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为少年拭去眼泪,轻声承诺,“好。”


    然而,故事的转折来得如此迅猛。没过多久,那人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不仅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还切断了一切寻找他的线索。他跑遍了无数地方,却始终找不到他。


    心中的酸涩与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他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轻易就将真心交付,换来的却是残忍的戏弄。曾经令他心动的容颜,如今却成了刺痛他心的利刃。


    他发誓,要让那人也尝尝这种满腔真心被戏弄的苦涩滋味。


    震惊!某顾姓渣男撩完就跑,徒留纯情小沈掩面而泣(不是


    我说一下,关于顾清对沈衍这次告白,顾清他忘了,不过后面他会想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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