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冬雪覆梅花》 隋语声是被邓喻夫妇从光明福利院里领走的,那时隋语声不过刚刚七岁。
对于他是如何进入福利院,院长没有确切的说辞,只是解释这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弃婴长大或是无家可归而被好心收留的人。
夫妻二人一致认为孩子是被抛弃的,尽管小时候的隋语声就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
乖巧漂亮不闹腾,他们只当捡到了宝。
虽然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隋语声还是对新环境感到陌生,以至于初来乍到的他的性格与现在无太大差异,都较为沉默。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随着往后养父母对他的悉心照顾与体贴关爱,再懵懂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份爱,隋语声不是智障儿童,他掂得清,也同样明白别人对他付出的这份感情的真与假,所以年幼的他就逐渐敞开心门。
但这扇门在中途关闭过一次。
原因是弟弟隋降宝的出生。
作为亲生儿子,隋降宝自然是备受父母的宠爱,连乡下久居的奶奶也闻讯赶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孩子身上,那么自然的,原本属于隋语声的关注就稀少了,像密闭空间内缺少的氧气,少到隋语声可以确切地感受出来,进而默默蹲在角落,屏住自己的呼吸,试图把从前的美好给一同密封。
可是谁都知道,人没有氧气是会死的。
但是隋语声没有死,他还活着,顽强地活着,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
随着隋降宝的长大,邓喻也意识到自己对隋语声的关爱不比从前深厚,于是便加倍弥补。这就是她为什么相比亲生儿子,她看起来要更疼爱自己捡来的孩子做的解释。
手镯的事情,邓喻提过一嘴,仅仅是粗略地描述,因为那个镯子是伴着孩子来的。
金镯子多么贵重,她问过隋语声,隋语声给出的回答是这个镯子一直在他的身上。
隋语声与邓喻说他是被抛弃的,当初院长没有具体说明是怕伤到孩子,镯子或许就是他的亲生父母因为抛弃他而给他的赔偿。
一旁的滕峥在听完邓喻的叙述后,只关心一个点:“阿姨,你说隋语声开朗吗?”
“难道不开朗吗?”邓喻反问,“我觉得他性子挺好的,除了总是板着脸对他的弟弟之外,他们兄弟二人关系不睦我知道,换作我是小声的话,我也会有芥蒂,所以我理解他。但是他性格不错吧,对我总是笑脸相迎,对朋友的话……他对小熙很热情的呀。”
滕峥僵硬地笑了笑,好像在认为邓喻在开玩笑,表情间接地反驳了她的话,嘴里更是直接说道:“他好像只对文良熙热情。”
邓喻显然是没料到:“是吗,我一直以为他对你们就像对小熙是一个样子的呢。”
他们的交流都一字不漏地落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我的耳里,我不说话除了因为我是个哑巴外,还有一点是我在消化邓喻的话。
她的描述,字里行间充斥着迷雾,如丝如缕的雾气掩盖了一些细节。
但我没有过多去细问,我的重点一直在隋语声的镯子上。
我舔了舔嘴唇,犹豫着,最终还是吸引了邓喻的注意:那他的镯子上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如说刻着纹理或者写着字。
邓喻和滕峥一样,对我的手语完全是一窍不懂,保洁阿姨又已下班,不过还好与邓喻上夜班的人还是之前那个会手语的女士。
“这我没有观察过,”邓喻说,“他的东西我很少去碰,这个镯子我虽然看过,但就是很普通的金叶子手镯,没有哪里有着特殊的纹理或是字迹。要是你好奇的话,可以去市里的救助室找小声,小峥知道他在哪个地方上班。”
“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细致地对待一个镯子,难道它是某个事情的线索吗?”
滕峥也转头看向我,眼睛里明显写着对我执着于隋语声自幼携带镯子问题的不解。
出于私心,我不想把秘密泄出,何况又是不确定的事情。我微笑着,嘴巴却紧闭着张不开,我的态度明确地表示我不想多说。
邓喻作为长辈,她感觉得出来我避之不谈的心理,告诉我有什么事情就找隋语声。
但我知道,邓喻大概是猜到些什么了。
“那明天我带着你去找人,”滕峥远望窗外的暗景,“那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
我刚要表示可以,等明中午抽时间去救助室找人,中途却被一道热情的声音打断。
“瘦鱼,猜猜我包里有啥?”这道俏皮的女声愈来愈近,最后停在邓喻的收银前。
要说的话被女人的出现倏然截住,我不由得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这个女人的外貌与打扮看起来要比邓喻年轻,连说话的调调也充满少女的活力,但通过外号戏称,我不认同女人要比邓喻的年纪小,尤其是她眼角随着笑意的出现而产生的皱纹,我认为她的年纪与邓喻等同,两人大概是要好的朋友。
女人笑意深邃,她把深棕色的皮包从肩上取下,双手拎在胸前晃摇篮似的微摇着。
而我却发现,那个包内……似乎在动?
邓喻观察好一会儿,也没给出她对应的答案,只是笑着抱怨:“你又要搞什么。”
女人故作神秘,非要让邓喻猜,邓喻坚决不猜她就低声嘟囔几句,随后依旧挂满满脸的笑,一边狡黠地看着邓喻,一边伸手从包里往外掏东西。
一只白色的、睡意惺忪的小猫蜷着尾巴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
“我天,”邓喻小声惊呼,“小猫!”
这只白色小猫很听话,乖巧地趴在女人弯曲的胳膊上,女人的手来回抚摸它,它也没有要挣扎逃跑的意思:“对啊,还是从你儿子的救助室那里要来的呢,我现在可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小猫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简直要把我萌化了!可惜你不愿意再养猫了,否则这只早就被你养得白胖了。”
从女人的话里我听出,邓喻很喜欢猫。
滕峥倒是问出了我的心声:“阿姨,感觉你很喜欢猫啊,为什么不愿意再养了?”
邓喻但笑不语,一旁的女人抢先替她向滕峥解释:“她之前养着的呀,只是那只小猫……反正去世了,就没有再养其他猫。”
滕峥听后稍觉惋惜,也没太在意,说了一句调侃的话就悄然避开了这个话题。
但我听着,却感慨万千。
或许是怕悲伤再次侵袭,怕撕心裂肺的离别再次上演,或者怕忠诚感降低,不想留出一点儿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被占据的可能,所以才会选择回避,不再养另一只可爱的小猫。
那李应安呢?
我突然想到了这个人。
我要是找到小橘之后离开李应安,他会不会也和邓喻一样,对我有着莫大的感情?所谓爱得越深,痛得越切,他既对我如此关怀,会不会也如邓喻一样舍不得我便不再养猫了?
想到我是他养的第四只猫,我承认自己有点儿自恋的成分,可李应安对我的爱是我确确切切地看在眼里的,这份爱太重,重得我无法忽视,同时又似乎很轻,轻得李应安心甘情愿对我好,哪怕他少吃些、少花些。
“欸,”滕峥碰碰我,“想什么呢?”
我回神,对自己的失态做出一个微笑。
回去的路上,我与滕峥不同路。我与他约好明日中午饭后再见之后便默默分开了。
我回想滕峥来找我说的小橘的事情,同时也为那只小猫而不假思索地想到李应安。
既然能知道小橘的下落,寻找小橘本就是我来人世间的目的,我是一定要去找的。
若这样,在找到小橘的话,我大概率会随着小橘回到天堂,那样的话李应安将会失去他人生中的第四只猫。他会伤心吗?
我猜他一定会伤心的,他把家中的角落都塞满与我有关的东西,肉眼可见的,他是爱我的。说实话,我不太想和这样好的人分开。
我还有自己的办法。正如主动请求物青娘娘来到人世间,我也可以祈求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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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倘若这次寻找之旅的结果是坏的,两年后我既不能回到天堂,也无法再变成人,作为惩罚我只能以猫的形态生活在这里。
我不傻,为了吃饱穿暖,不受严寒和炎热的逼迫,那我必然是要继续跟随李应安的。如果我要是找着小橘,皆大欢喜,小橘回到天堂,我则自己主动留下,也是能够陪伴在李应安左右。
我的寿命长,我想会一直陪着他到老。
只有死亡能使我们的肉身分开。
想到这里……
以后我要是死了,就会重新回到物青娘娘的身边侍奉,而他若是死了,就会前往地府,重新开始一生。他或许在喝下孟婆汤去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连我也会被忘得一干二净,然后便是开始他新一轮的人生。
单是想一想,我忽然就要落泪了。
我不太想、不太想和这样好的人分开。
不知不觉地,我慢慢地走到小区楼下。
李枫又重新变回李又枝。
我怀揣着愧疚的心轻步到门前,果然如心中所想的那样,李应安在家会给我留门。
看着眼前的这条缝,我踟蹰不前,我不知道迎接我的会是责骂还是关心,要是责骂也就算了,我应受的,但要是关心的话……
我想我命也太好了些。
“回到家门口也不进屋,”门缝居然开口说话了,“害怕打屁股为什么还要跑?”
我被身前传来的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陡然弄得一激灵,愣是吓得四脚连连后退几步。
门悄悄开了,李应安赫然出现在门口。
我自下而上看去,眼神是胆怯的、可怜的甚至是装乖的,虽然听不出李应安的话中饱含着生气的语气,但我仍是害怕看见他那张脸上带着对我的怒意。
所幸,今日的李应安与平时看我的模样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眼中有着对我乱跑的无奈,睫毛掩盖之下还敛着许久之前化不开的担忧。
他对我像对淘气的小孩子,束手无策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朝我蹲下,主动伸出双臂,摊开双手以拥抱我:“今天下午跑得比兔子还快,幼稚鬼,还知道回家?”
我走到他的手前,谄媚地打了个滚儿。
他象征性地拿手背拍打我的大腿,最后一把把我捞到手里抱起来:“饿不饿啊?”
我没骨头似的瘫软在他手中,装死尸般后仰着脖子,被他拿在手里摇了摇,这才将前爪伸直拍在他的脸上,用肉垫去搓揉他。
“脏死了。”他嘴里说着嫌弃话,笑意越扩越大的眼睛和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他。
我不许他说我坏话,那爪子报复性地堵住他的嘴,与他在门口嬉闹一会儿才回屋。
没有多余的废话,从进屋后李应安就再也没有提起我两天未归家的事情。
他像是觉得我会说话似的,把猫粮放在灶台上,对比着饭锅,喊我的名字:“幼稚鬼,今天晚上想要怎么吃饭,吃猫粮还是给你起灶炉?”
比教训我他更关心我现在饿不饿肚子。
我犹豫一瞬,随即喵叫一声,沿着李应安的裤子爬到他的肩膀上,示意吃煮的饭。
李应安总是惯着我,我想吃什么他就会做什么,甚至我表示“不喜欢”的东西,他还是会买回家,譬如角落里的猫粮和零食。
他越是这样对我好,我越是打心底舍不得离开他,我只能尽我的能力,让李应安少吃点儿社会上的苦,多享点儿生活上的福。
所以次日一早,我就随李应安起床了。
早饭后,李应安照常要出门上班,我依旧跟在他的身后,等着他放我一马,没料到他人刚站在门口那里,脚步就黏在地面上。
“还要出去吗?”他深感无奈,“你今天出去又要玩儿多久呢,晚上能回家吗?”
我单叫一声,再拖着长长尾音表肯定。当然,其中也有必要的撒娇意味。
不出所料,李应安把我从家里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