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爱与恨
作品:《警校花卉饲养指南》 伊沢美幸突然的哭泣自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但大部分人只是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横沟警官也并没有对他们投来过多的注视。
萩原研二也并没有催促她,逼迫她现在做出选择,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旁边,他的身边是更加安静的花梨。
一人一花静静地陪伴着她,等待她做出最后的抉择。
最后的最后,她仔仔细细地在自己的眼角和泪沟上认真擦了一遍,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一下,临走前轻声跟萩原研二说了句谢谢,便起身走向那位她一直有些害怕的警官。
横沟警官似乎也知道她的来意,停下手里的审询。
伊沢美幸虽然被他那张脸看得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张开嘴。
“是……我给他投毒的。”她颤颤巍巍地说着,哭腔和发颤的声线让这句话听起来格外模糊。
离得近的人听清了这句话,捂着嘴惊恐地往后退,伊沢美幸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有些受伤地垂下眼眸。
横沟警官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我……他之前送过我一条手串,是相思豆串成的。”伊沢美幸摘下那条把她的手腕勒得发红的手串,旁边的警部上前一步拿过,将它小心装入证物袋。
“我查过,这种豆子有剧毒。
我就拿砂纸慢慢打磨,磨去外表那层亮漆,磨破它的外壳。
磨坏了几颗,最后还是成功了。
我用糖果模具,将它做成一颗糖,随身带在身上。”
周围的同学们静得可怕,他们有的满脸惊恐,有的目露悲悯,也有的一脸不赞同。
伊沢美幸没有去看他们,只是翻开自己的口袋,又将那团卷起的糖纸递了过去。
警部再次将这一小团证物放进大证物袋。
伊沢美幸垂着头,似乎这就能逃避周围人的目光,继续往下说着。
“我本来是想私下独自约他出去的,但他突然要办同学会,就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我假装要去厕所,在走廊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约他出来,这个浪/荡的渣男就这样被我骗出来了。”
她的脸上似哭似笑,似在嘲讽这个男人的不堪一击,又似在哭泣自己竟然喜欢上这个男人。
“我在走廊等了一会儿,等到他回信,后面的情况就和萩原看到的一样。
他试图调/戏我,我吻上了他,因为我知道,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拒绝女人的投怀送抱。
我很顺利的将那颗含有毒药的糖果送进了他的嘴中,让他咽下去,他也照做了,真是傲慢。”
故事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伊沢美幸垂着双手,脸上灰败。
横沟警官冷脸依旧,这张冷脸也很好地保护了伊沢美幸此时脆弱的心灵,周围表情愤然欲言又止的同学没敢上前。
“动机呢?”
听到这两个字,伊沢美幸茫然抬头,嘴里呢/喃着破碎的语调,片刻后脸上的笑脸慢慢扩大,两边嘴角勾起的弧度分外嘲讽。
“他在毕业那天,跟我提了分手。
我跟他认识了四年,爱了他四年,这些日子里,我的心没有一刻是安定的。
他不爱我,或者说对我只有那么一丝感情,与我做着表面的男女朋友,私底下对别人来者不拒。
我见过他的每一任暧昧对象,哪怕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记着他的好,记着他给我的一切能证明爱我的地方。”
她突然神经质的伸出自己宽大的衣摆,又指向证物袋里面的红色手串。
“这件衣服是我们第一次去约会,他给我买的,这个手串也是他送我的第一个礼物,这也是他送我的。”
她又扯着耳朵,将上面的带钻耳环摘下来,又把手上的手表甩了下来,丢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她有些歇斯底里地继续说着。
“我今天来参加同学会,全身上下都是他送我的东西,或者是我们之间的回忆,他一件都认不出来。
他还是那样,看到女孩就挪不动路了。
我用这么拙劣,这么让人一眼看清的手段,都能给他下毒。”
似乎终于说累了,她捂着脸低下头,不再出声。
周围的人沉默着,似乎也无法接受朝夕暮处的同学变成了杀人犯。
横沟警官点点头,转身向众人询问。
“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几秒的沉默后,几个同学互相交换着眼神,一个男生蹑手蹑脚地举起手,弱弱道。
“那个,美幸啊。”
“空良他举办这次同学会,其实是为了在我们大家的目睹下……”
看着伊沢美幸突然死死盯过来的目光,男生缩了一下,但还是眼一闭,狠心说完最后一句。
“为了跟你求婚。”
“他口袋里还装着那枚戒指。”
像是怕她不信,男生又急切地描摹了一句。
“银色的,周围有一圈钻,你上次说很好看的那款……”
这句描述像一把钝刀,精准地割开了伊沢美幸的记忆。
她确实说过,在一次他们逛街路过橱窗时,她曾指着那枚戒指,玩笑般对他说:“这个很好看,以后求婚就用这个吧。”
那些话她连自己都不相信……他却真的记住了。
说话者像是怕伤害到她一样,这些话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在她耳边落下却像是一颗陨石着陆。
她一阵耳鸣,只感觉眼前黑了青,青了白,手脚都跟着时间一起被冻结了。
“……什么?”
她听见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艰涩呕哑的声线听起来像是一个老太太。
说话的男生死死地咬着嘴巴,将头别了过去不再说话,像是不忍看到她的表情。
“美幸,美幸……”眼前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闪回,片刻后她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抬头看去,脸上传来的冰冷才让她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然而悲剧总是这样,一件接着一件。
“他之所以在你面前总是跟别的女生说话,只是因为你曾经跟他说过,不喜欢太过乖巧又没经验的男生。”
眼前的女生声音很低,但却深深地击中了她的心脏。
“他跟你提分手,也不过是他最近太忙了,怕被你发现他在四处赚钱给你买戒指。”
“我们有劝过他,劝他这种事情还是直接跟你说好,但他和你一样,性子倔,自己认准的事情就不会再听别人说的。”
伊沢美幸只是木然地看着她看着周围的一众人,心里出奇地平静,又好像是心脏已经痛得逃跑了。
“为什么……”
她念叨着这几个字,突然双腿一软,抱膝蹲地,喉间的呜咽再也忍不住了,哭腔被拉得长且沙哑,声音里满是刻骨的恨意。
“为什么啊——”
“我恨你,我恨你村田空良,你毁了我的爱情,你毁了我,你……”
“你给我滚回来——”
她的声音凄厉,在包间里回转,这最后的发声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只得转蹲为坐,瘫软在地,只剩下身体本能的抽搐与呜咽。
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避免看向她时忍不住下落的泪水会伤害到她。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或是说无人能回答,她癫狂的神情逐渐止住,重新归于麻木的平静,任由警察将自己带走。
众人皆是叹息,或者掩面拭泪,萩原研二不在这两者之间,他低着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似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花妖。
花梨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和众人隔了一个图层,脸上毫无波澜,不同于旁边其他女同学的悲伤,那双眼睛依旧平静如水。
萩原研二看着那双眼睛,心底升起那股被他压下去无数次的真相。
花梨并不是人类。
她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冷漠到残酷的人类观察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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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时,这位人类学家看见她转头看过来,以为他做好准备迎接自己的问题,便开口发话,第一个问题就显得一针见血。
“爱就是伤害对方吗?”
萩原研二强行压下心里刚刚升起的念头,斟酌着开口,莫名感觉自己也开始变得像一个掉书袋子的哲学家。
“不是的,纪子女士的丈夫是原形毕露,晴树先生是月满则盈,幸子小姐是爱而不得,他们的爱都不够正确,不,不能说正确,只能说走向歧路。”
他努力且谨慎地衡量着自己的用词,确保自己不会教坏,或者说带偏一个初入人世的花妖。
“因为爱是没有标准的,所以我不能说他们的爱是否正确。”
他看着花梨那双映照着人间悲喜剧的眼睛,试图为她,也为自己,梳理出一个答案。
“他们把本应用来珍视自己的那份‘爱’,过度地甚至全部地寄托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就像把所有的丝线都系于一处,一旦那里断裂,他们的整个世界就会崩塌。”
“爱得太深,恨也会变得刻骨。”
花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决定回去翻翻书,再深入了解一下这种复杂的感情。
萩原研二却是庆幸她没再问下去,有关这类感情他也不是很懂。
两人归于沉默,带着同一张思索的表情,只是思索的方向大不相同。
人群熙熙攘攘,经过这一通谁也没兴趣继续呆下去,互相道别后便各奔东西。
萩原研二也随着大部队走出包间,停在了走廊熟悉的拐角处,驻足。
花梨自然感受到了他此时还是极其低落的精神状态,犹豫片刻后,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双手。
“研二,你怎么了?”她不了解人类,只能时常问候。
好在她还能读出苦味,知道此时的人类很伤心。
“花梨。”萩原研二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一碰即碎的琉璃。
“如果我当初在这里看着的时候,冲上去拉住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花梨歪着头,思索了一下他的问题,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于是她只是淡淡地陈述着。
“但是已经发生了。”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词汇匮乏,从萩原研二的包裹里拿出本来想当作见面礼的苹果,放在他的手心里。
“吃点东西,就会好了。”
见他没有反应,花梨又拿了几个水果往他的手臂上堆,一个接一个,迫使他不得不伸出手环抱着那堆水果。
没过多久,他就像一个水果篮一样,双臂装满了水果。
还没等那阵熟悉的无语感涌上心头,花梨便抬头看他,眼神询问他是否还好。
萩原研二看着那双始终澄澈的眼睛,心下莫名因为这满满一怀抱的水果松快了些许。
花梨看他不说话,犹豫片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紫色的糖果塞进他的手心,别过眼不再看去。
这可是她偷偷攒起来的。
心痛的花梨并没有发现萩原研二的眉眼随着这颗糖果疏解了些许,只是一味地紧闭双眼。
萩原研二捏了捏糖果,花哨的糖纸在他的蹂/躏下卷成一团,心里的郁闷散了大半的。
他笑眯眯地盯着花梨皱成一团的眉眼,计上心头,捏起糖纸,刻意揉/捏出声,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在花梨听来,这就是糖果的哀嚎和自己的心碎声。
紧接着,糖纸撕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经常听这个声音,每次听都会很开心,而这次只有心痛。
不过能让萩原研二赶紧变回去,适当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她被自己说服了些许,正要张开双眼,嘴里却突然被塞入什么东西,熟悉的甜味扑面而来。
花梨睁开双眼,瞪着眼睛下意识咬着嘴里的糖,咬得卡兹响。
萩原研二站在他面前,单手环抱着那堆水果,低头看她,眉眼弯弯。
“这是花梨安慰我的奖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