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瑞挑着吃掉竹签上的蘑菇，一边慢动作地嚼，一边看着坐在隔着一个桌子距离远的汪含。


    汪含已经换下了猫咖的制服，套上自己的的卫衣。深秋晚上的气温因为沿海的缘故还没有冷的那么残忍，加上烧烤摊这一块热闹，人多摊子也多，所以自带暖气效果。男孩子被小贩摊上一溜的大功率暖黄灯打上半边茸光，奶咖色的卫衣也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点少年气。汪含长得白，即使夜市灯红酒绿一片，也丝毫不会让他那么格格不入。


    秋天，夜晚，暖光，少年。其实是一幅挺温馨的画面。


    要是汪含能不要左手拿着十串烤羊肉右手拿着十串铁板鱿鱼让人看起来像是个门神一定很温馨。更何况这么多东西都是楚梓瑞吃的，汪含一口都没动，让她显得特别能吃，楚梓瑞可能还会脑补出一篇800字无脑恋爱文。


    楚梓瑞在对面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开口让他再吃两口或者把串子放下，而汪含根本没察觉到对方的抓狂，自顾自地想东想西，特别专心的发着呆。


    这家的烧烤是楚梓瑞推荐的，是自己经常点那的东西当夜宵，他没来过，秉承着女士优先的良好教养他才跟着过来，不过没报太大希望。汪少爷这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是他愿意，楼下那群上至5岁小孩下至80岁老人家都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但在吃饭上就是又欠又叼。他到目前为止，就咬了一口牛肉——这家老板牛肉没烤熟，油刷太多，料洒得比油还多真的非常大方——而且，人家在切完姜蒜之后肯定没有把刀洗干净。


    他现在觉得，楚梓瑞一定是味觉去世才会觉得这家好吃。


    汪含是挺挑食，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明显，反正萧南那条狗算是全说到点了，他想。在学校那叫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顶多少吃点；回家了就放飞了，太荤不吃太素不动，荤素搭配还得四六分才会勉为其难动一下——如果有蒜葱姜，看到一点就连筷子都不带沾一下的。也就是家里阿姨从他小学开始在他家做饭，知道这位少爷的嘴比胃金贵，所以他在家才肯多吃一点。回学校以后还得瘦回来，大概也就是这点原因，在别人身上刚好的校服，往他身上一穿能大个小半圈——然后就是萧南他们的“爱心投喂”。


    一想到这里，汪小少爷没忍住哆嗦了一下，弄得手臂上直接起了层鸡皮疙瘩。


    算了，汪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萧南他们也是好心，不能怪他们，只能说自己太叼。


    汪含把两手的串全撂下，从兜里掏出耳机给自己塞上，算是想借此平复一下自己毫无意义也毫无章法的胡思乱想。“我去拿个喝的，”他起身，把衣服捋捋平，转头问道，“你要什么吗？吃这么油都不怕腻，回家别对着自己体重发疯，不然被吵死的还是我。”楚梓瑞愣了愣，没在意后面一溜的毒舌——他这个弟弟，看着乖，但骨子里都是不怼你两句就不算问候的傲气。她点点头：“嗯，要，跟你一样就行。”汪含也点点头，转身走道饮料柜去买了两瓶雪碧。


    等他回到位置上，刚打开瓶盖抿了一口，兜里的手机就震了好几下。汪含一脸迷惑的点开微信，看到他们4人宿舍群，才想起来明天的行程。


    许可证：明天几点到？


    段老大：9点，人家8:30才开门，而且放假人会特别多


    许可证：。这么早我还在和我的床谈恋爱啊


    许可证：老大你忍心拆鸳鸯么QAQ


    段老大：小别胜新婚


    段老大：只要你不虚也不阴间作息，就都可以


    许可证：。


    许可证：老大你学坏了你居然调侃我[委屈屈·jpg]


    萧巨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汪含看着萧南这不要脸的，从大帅变成巨帅的跨越式进步昵称，勾勾嘴角。


    夹猫汉堡：我都可以


    萧巨帅：哟，含宝露脸啦？


    汪含瞪着这句话，发誓萧南要是敢把他们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的偶遇经历说出来，他就顺着网线扒过去弄死对方。


    萧巨帅：明天你想先玩啥？我看攻略看半天了，每一个好路线。


    萧巨帅：不是小女生的童话过家家就是糙汉子的狂野心脏病


    萧巨帅：一个个就不能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中国特色道路么？


    萧巨帅：[与世无争·jpg]


    没讲，还很认真的谈攻略，看来还能留他一会儿。汪含想。


    萧巨帅：要不


    萧巨帅：含宝


    夹猫汉堡：？


    就在汪含快被对面这种大喘气式发言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萧南终于发话了。


    萧巨帅：你先去坐旋转木马吧


    萧巨帅：我想了好久


    萧巨帅：这个最适合你


    萧巨帅：安全，简单，充满童趣，最重要的是


    萧巨帅：符合你的身份，小朋友[嘬·jpg]


    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果然没看错他！


    夹猫汉堡：。


    夹猫汉堡：你还有不到半天的光明


    夹猫汉堡：想好墓地买哪


    夹猫汉堡：我们仨到时候好找


    寂静。片刻。


    萧巨帅：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烧香·jpg]


    眼见这这俩人衣服马上要顺着网线碰头打架了，段阅和许恪坐不住了。


    段老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许可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吃瓜一时爽，一直吃大瓜一直很爽。大哥二哥以身作则，先笑为敬。


    几个人最后东拉西扯，把最基本的事定了下来便草草了事。汪含摁下手机锁屏，抬头看向楚梓瑞和桌上的一片空签子：“走吗？”楚梓瑞咬下最后一块羊肉，拍拍手，说走。


    ?


    萧南开完一局黑，觉得饿了，便本着灯在那边我在这边这中间有好几步我懒得走的本能，摸索着，顽强又艰难的顺着楼梯往一楼走。萧旭这几天是真的不在家，他原本还以为他这个亲哥是为了推卸带娃职责才糊弄他的。


    这叫什么，这叫懂太多了无敌很寂寞。萧南想。


    何潇虽然这几天让他带，但也仅限于陪着转，晚上并不住他这边，所以，这么大个房子全是他的。萧南哼着不知名也不着调的小曲转悠进厨房，等打开冰箱看见里面一片空荡荡的，才想起来没人给他留饭。


    男生对着冰箱静静站住，一言不发。冷淡的灯光照亮一半，另一半仍陷在人为的黑暗中。直到冰箱里的冷气跟着一阵提示音叫醒了他，一切才重新运转起来。


    他只是不想开灯而已。


    萧南换了一身衣服，拿上钥匙手机出了门。秋天夜里的冷风吹在脸上并不好受。他到公交站台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后一班车，便也顺理成章的跟着走了。公车上人并不多，所有人都在这个点昏昏沉沉的打瞌睡，车厢里安静到到站广播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直到只有他一个人，倚着车窗玻璃，透过自己的影子，用眼睛映出路灯的回应。


    “终点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萧南一步一个脚印的从车上下来，对着空荡荡的大街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恍惚间一直觉得自己两手空空，忘带了点什么。


    他就这么顺着路一直走，中秋的月亮很圆，但更亮，连灯都没它亮。路上的路灯越来越少，路边的景从稍显老旧的居民区慢慢在不知不觉中变为无名杂草野花。萧南这时才记起来，他忘带茉莉和百合了。


    男生在步行了不知多久后停下脚步，低头，对着照片上的两张，他熟悉到刻入骨髓血液的，带着亲切笑容的脸上。无言。


    旁边的灯已经老久了，只能打下一层浅浅的暖光。萧南蹲下来，和墓碑上的两张脸平视，继而把脸往臂弯里缩了缩，他到现在才觉得冷了。“对不起，我又忘带花了。”他轻声道歉着，“我这记性就这样，你们也知道的，那时还因为这事被萧旭给揍了一顿。”


    “不过现在好多了，至少······我今天带钥匙和手机了，可以自己给自己开门了。”


    “我过得很好，过马路看红绿灯，不用担心······虽然我好像一直挺让人操心的，许恪天天帮我收拾残局。”


    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碎碎念着，没人回应，但他就是想念叨，直到无话可说了，就一直看着黑白照片里的人，什么也不说了。


    他一路上打了好几遍的草稿，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忘了。


    他果然最讨厌的就是写计划，反正写了也完不成，真的很没用。


    “······中秋节快乐，再见，爸，妈。”这是最后一句，说完，萧南缓缓站起身，适应了几秒双腿的发麻感，便回了家，没有再回过头。


    ?


    翌日，游乐场。


    段阅刚从大门口摆的小摊那买回几大串旋风土豆，就被几个人猛撞了一下，手里的食物岌岌可危地在带子边缘徘徊。汪含刷着手机，头也没抬地伸出另一只手帮对方稳稳兜住了。他接过装土豆的袋子，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马路，又低下去瞄了眼时间。


    嗯，不错，8:59，非常吉利的数字。


    “大哥，”汪含揶揄道，“你这个鸳鸯拆得好失败。”


    段阅：“。”被调侃了的段老大十分不服气，瞪着眼看向马路。


    然后就看到了潇洒的萧南和满脸“失恋”的许恪。


    汪含：。


    段阅：。


    两人齐齐低头看向手机。


    嗯，9:00，更吉利了。


    ?


    ?


    考完了考完了！大概会断断续续着更！）


    想像别人一样多说点，但是在词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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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