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派胡言
作品:《夫君清冷禁欲?主母想跟您和离很久了》 摄政王府的书房,烛火通明。
萧辞取代了皇帝的位置,坐在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紫檀木书案后。
他面前的奏折堆积如山,全是关于南方水患的。
“户部说国库空虚,拨不出赈灾的银两。”
“工部说河堤年久失修,非一日之功。”
“吏部说灾区官员已经尽力,不宜苛责。”
一名内侍低头汇报着今日朝堂上的议论,每个字都透着推诿与敷衍。
萧辞没有翻看那些奏折,他只是静静听着。
“让他们继续说。”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都降了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找出多少个理由。”
内侍不敢再言语。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
“王爷,书姑娘到了。”
“让她进来。”
书锦艺走入书房,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裙,脸上未施粉黛。她先是行了一礼,随后便将一份自己整理的卷宗放在了书案上。
“这是我根据过往几年南方水患的记录,以及此次灾情传来的讯息,做的初步应对方案。”
萧辞拿起卷宗,一页一页看得仔细。
书房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许久,他才放下卷宗。
“开皇商的粮仓,用军中的渠道运粮,由我王府的亲卫直接发放。”他看着她,说出自己的决定。
书锦艺的身体站得笔直。
“王爷,此举会触动太多人的利益。”
“那又如何?”萧辞反问。“让他们看着灾民饿死,就是保全了他们的利益?”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书锦艺解释道,“只是,朝中必然会有巨大的阻力。户部尚书是太傅的门生,兵部几位大人,也都是旧臣。”
“我知道。”萧辞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所以,这件事,需要你去做。”
书锦艺抬起头。
“我?”
“明日早朝,你来提出这个方案。”萧辞的决定不容更改,“你是谢渊的儿媳,是国公府的前世子妃,你的身份,足够让那些人闭嘴。”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至少,能让他们在明面上不敢反驳。”
书锦艺沉默了。
她清楚,这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将成为所有旧臣攻击的靶子。
“我需要调阅户部和兵部近三年的所有卷宗,特别是关于粮储和军备运输的。”她没有拒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以。”萧辞答应得很快,“今晚,所有东西都会送到你的宅邸。”
他看着她,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谢清珵,有给你来信吗?”
书锦艺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没有。”
“北境苦寒,他一个京城长大的世家公子,未必受得了。”
“这是他的路。”书锦艺的回答很平静,“与我无关。”
萧辞不再说话,转身回到了书案后。
“去吧,明日早朝,不要迟到。”
书锦艺行礼告退,转身离开了书房。
当晚,数辆马车停在了她的宅邸门前,一箱箱封存完好的卷宗被搬了进去,堆满了整个书房。
她一夜未眠。
第二日,太和殿。
文武百官列队整齐,气氛却格外压抑。摄政王萧辞坐在御座之侧,神情莫测。
关于南方水患的议题再次被提起,官员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
“依老臣看,还是应当先安抚地方,再徐图良策……”户部尚书张大人慢悠悠地开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等张大人徐图良策,南方的灾民恐怕只剩下白骨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从殿外缓缓走入。
是书锦艺。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深色官服,那是先帝曾特许给有功绩的诰命夫人的服饰。此刻穿在她的身上,竟也合衬。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太和殿!”一名御史立刻站出来呵斥。
“奉摄政王之命,前来商议赈灾事宜。”书锦艺不卑不亢,手中还捧着一叠文书。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御座旁的萧辞。
萧辞没有表情。
“让她说。”
得到了许可,书锦艺走到了大殿中央。
“诸位大人都说国库空虚,拿不出钱粮。我这里有一份户部的账目。”她举起手中的文书,“去年秋,朝廷为贺太后寿辰,仅采办寿礼一项,就花费白银三十万两。前年,为修缮皇家别院,动用库银五十万两。这些钱,难道不是钱吗?”
户部尚书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一派胡言!皇家开销,岂能与赈灾混为一谈!”
“为何不能?”书锦艺反问,“灾民也是陛下的子民。子民受难,君父岂能安享?”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国家大事!”另一名老臣也站了出来。
“我确实不懂。”书锦艺坦然承认,“我只懂算术。我还算了一笔账,如果立刻开皇商粮仓,征用漕运官船,十日之内,第一批粮食就能抵达灾区。如果等各位大人商议出一个结果,再层层下发,没有两个月,粮食到不了灾民手里。”
她的话,让整个大殿陷入了寂静。
她的方案,简单,直接,却也粗暴。
这完全是把刀架在了户部和漕运衙门的脖子上。
“荒唐!”户部尚书气得发抖,“皇商乃是皇家私产,岂能擅动?军用漕运,关乎国之命脉,岂能为一个灾情所用?”
“那么,就请张大人拿出一个更好的办法。”书锦艺看着他,“一个能在十日内,将粮食送到灾民手里的办法。”
张尚书被噎得说不出话。
“你……”
“够了。”
御座旁的萧辞终于开口。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
他走到书锦艺身边,拿过她手中的文书。
“就按她说的办。”
他的决定,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王爷,三思啊!”
“王爷,此举不合祖制!”
下面跪倒一片。
萧辞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
“谁反对,就由谁去赈灾。十日内粮食不到,提头来见。”
大殿内,再无一丝声息。
退朝后,书锦艺被萧辞单独留了下来。
他们走在宫中的长廊上,身后跟着几名内侍,都远远地坠着。
“你今天做得很好。”萧辞先开了口。
“是王爷给了我机会。”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萧辞停下脚步,转向她,“不过,你今日得罪了所有人。”
“我不在乎。”书锦艺的回答没有犹豫。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萧辞说,“明面上不敢,暗地里,他们会想尽办法,让你的赈灾方案失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辞看着她,片刻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赈灾之事,我已派了我的亲信,暗中护送。但是地方上的官员,盘根错节,才是最大的麻烦。”
“王爷是想让我去?”书锦艺问。
“不。”萧辞否定了,“你去了,目标太大。我会派人去,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了宫门口。
摄政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萧辞说。
书锦艺没有推辞。
马车里,空间很宽敞。萧辞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王爷的寒毒,又发作了?”书锦艺问。
萧辞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书锦艺从随身的香囊里,取出一枚小小的蜡丸,递了过去。
“这是家祖留下的方子,配的药丸,可以暂缓寒毒。”
萧辞睁开眼,接过那枚蜡丸,没有立刻服下,只是放在手中把玩。
“你祖父的医书,我都看过了。这个方子,里面没有。”
“这是家父后来根据祖父的手札,改良过的。”书锦-艺解释道,“家父被贬之前,一直在研究这个。”
提到父亲,她的情绪有了一丝波动。
萧辞将那枚药丸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一股暖流,似乎从腹中升起,驱散了部分寒意。
“你父亲的案子,我已经让大理寺重查了。”萧辞开口,“但是,卷宗遗失了很多,当年的证人,也死的死,走的走。”
“我明白。”书锦艺的声音很轻,“我不急。”
“当年上奏弹劾你父亲的,是孟玉的父亲,前任御史大夫。”萧辞又说。
书锦艺的身体僵硬了。
孟玉,那个曾经和谢清珵走得很近的女子。
“孟家,如今是太傅一众最得力的臂助。”萧辞看着她,“扳倒他们,就是扳倒太傅的根基。”
马车停在了书锦艺的宅邸门前。
“赈灾是第一步。”萧辞说,“让百姓看到,谁才是真正为他们做事的人。民心,比朝堂上的那些争论,重要得多。”
书锦艺下了马车,对着车内的萧辞行了一礼。
“多谢王爷。”
她转身,正要进门,萧辞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书锦艺。”
她回过头。
“待你父亲昭雪那日,”萧辞看着她,“我会亲自为你父亲在朝堂上正名。”
书锦艺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深深一拜,然后走进了宅邸的大门。
夜深了,她坐在灯下,看着南方灾区的地图。
上面用朱笔圈出了几个地方,那是灾情最严重,也是地方官员势力最顽固的州县。
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主子。”
这是萧辞派来的人。
“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让属下转告主子,孟家派人去了南方。”
书锦艺的手指在地图上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