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夜宴
作品:《惹娇鸾:私逃后被摄政王强夺了!》 最后一日的雅集宴灯火如昼,是书生、郎君们议事的最主要的一天。
这一日的选题是李鸾精心挑选的,以蓟州大坝溃堤为主题,写议事政见,围绕到底是国家出面修大坝、还是让之前蓟州大坝的所有人来修。
大长公主也来了,和李鸾坐在前后,她回头道:“议这些多无聊,还不如我们那日的‘春风’呢,你说是不是。”
李鸾笑了笑,点点头。
贵女们不议政,于是只是作为观众。
李鸾刚想要和大长公主多说两句话,问问那日赵德姬的事情,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李娘子?”年轻郎君的声音中,有些不确定。
李鸾一转头,大长公主也跟着惊讶,“闻人,你们认识?”
李鸾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又带着意外。
其实她没认出来,但是大长公主叫的那声“闻人”这个特殊的姓,一下子便将她拉回过往十分久远的回忆里。
难不成,是晋阳书院的同窗?
李家于十多年前才举家搬迁到上京城,原来是开府在晋阳,李家旁系现在也居晋阳。晋阳离旧都近,受到前梁朝风气影响,不单独开设女学,于是那会儿晋阳的贵女们都和晋阳书院的儿郎们一起上学。
后来李知明一路升官,李鸾也中途从晋阳书院退学,来到上京城。
只是面前的人和记忆中,实在差异太大。
她有些不确定,又因为如今的身份特殊,只好先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经久未见,你竟到上京城来了!”闻人望惊喜,“你是不是都认不出我了?我是之前坐在你斜后方的闻人望,学《女诫》的时候,你当着女夫子的面直接撕书呢,我当时印象特别深刻,女中豪杰。”
李鸾对学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那会儿她最多十岁出头,但这件事似乎还是有些印象。
她拉着闻人望走到倒数一排的座位坐下,看到旁边没什么人走动了才迟疑地道,“然后女夫子气得罚我去外面站,接着你也撕了书,跟我一起出来,那日恰逢连天大雨,我们俩在外面淋了一早上的雨……”
闻人望大笑,点点头,“是我,闻人望。”
李鸾这才想起来他的名字,惊喜又意外,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你个子高了,还瘦了,我都有些认不出你了,你怎么会来上京城?”
闻人望弱冠之时随着闻人老将军赴蜀中就任,外放蜀中多年,一直到小皇帝登基后,朝中以更换联防为名将闻人老将军召回上京,于是闻人望才一并回京。
大长公主远远看着,挤眉弄眼地道,“你们年轻人先聊,不必管我。”
上面书生议朝还在热火朝天,方向正是向魏昭所要的方向发展,可李鸾没兴致听,她见到了熟人,并且是来上京城前的熟人,那段登高而跌重的黑暗时光之前的熟人,简直如同见到自己少女时代另一个自己一般亲切。
“我爷爷回京述职,我也跟着一并回了,后面应该会常待。”
李鸾笑着道,“你如何认出来我。”
“不瞒你说,你小时候实在太好看,我忘不了。”闻人望直接得很,“你什么时候来的上京?”
李鸾模糊地说,“好久了,你随闻人老将军去蜀中赴任时不久,我就随着父亲来上京城了。”
闻人望搞不清楚状况:“你到底是李家的哪个女儿?”
幼时一同上学,谁是哪家的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李家在晋阳发家,嫡系、旁系一大堆,一个学堂里适龄的李家女儿都有好几个,闻人望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哪个。
“旁系的,你可以叫我‘蜚蜚’。”李鸾脸上笑容淡了些,把概念都模糊化,“你来这也是想议事?”
“不至于议事,我是武将。”闻人望说,“只是家中父母让我过来相看相看,你也知道的,上京城贵女们集中在一起的场合并不多。”
闻人望问,“你也是来相看的?”
李鸾摇头,“我嫁人了。”
闻人望闻言大惊,掩饰不住脸上的失落,“你嫁人了?”
“能不能小点声。”
李鸾后面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懒淡地扬起来,低沉的,没什么情绪的,“盖着台上的声音了。”
李鸾这才从叙旧中醒神过来,不知什么时候魏昭已经来了,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那人李鸾有些熟悉,应当是傅国公府的小世子傅裕,他和魏昭随意坐在最后一排,看上去不想高调,甚至和众人隔着一个屏风。
傅裕笑得一脸无辜,朝李鸾点头打招呼。
李鸾转移视线,迅速瞪了一眼魏昭。
台上的声音大得很,就差慷慨激昂了,她和闻人望说话那么小声,如何能够盖得住。
更何况她为了不引人耳目,甚至刻意说得小声了些。
坐席是两人一桌,桌上放着瓜果,闻人望是隔着中间走路的过道和李鸾说话,闻人望见状,拍了拍他旁边的座位,朝她招招手,“过来这边坐,这边没人。”
李鸾迟疑,看到大长公主兴奋又示意的眼神,传达两个字,快去。
李鸾坐了过去。
闻人望捻了葡萄递给她,“你怎会嫁人了呢?”
李鸾又模模糊糊地回,“早年嫁了夫婿,他年迈多病,现在已经去世,我现在是孀居状态。”
闻人望当下面色有些不好了,心里觉得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
好在李鸾没有过多地谈论这个,两个人又把话题说到了早年书院的时光里,靠着追忆往昔拉进了不少的距离。
闻人望非常健谈,非常阳光,“你和大长公主关系不错。”
李鸾连忙推说不是,“昨天我才受大长公主青睐,她是个性情中人,没有架子,也喜欢跟我谈天说地。”
“是她做主让我爷爷回京的。”闻人望透露出一个信息。
李鸾嗯了一声,知道闻人家和大长公主关系匪浅,“如今上京城正是需要闻人老将军的时候。”
闻人望见她不想谈关于她夫家的事,大概就知道她如今如何境况,丈夫去世、孀居的貌美妇人,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不禁有些怜惜。
男人的怜惜一旦出现,不仅容易变味,还容易滋生,我为何不可的不甘心来。
“你如今情况不好,如果日后有需要的,尽可以来将军府找我。”
此时有侍女匆匆走过来,福了福身对她说,“祠堂那边有事。”
李鸾蹙眉,“怎么了呢。”
侍女有些着急,“说是很着急,您快过去看看。”
李鸾下意识地回望屏风后,只有魏昭一人的影子在,傅裕不见踪影。
侍女再催,她看到周围已经有人将目光聚拢过来,连忙起身,半蹲着对闻人望说,“那我先过去了,有机会回头见。”
闻人望说,“机会是创造出来的,你和公主关系好,不如过几日来公主府做客?”他笑得真切,“否则可没机会‘回头见’了。”
李鸾困窘一笑,没想到闻人望真把客套的话当真了,当下也没说太多,嗯了一声说一言为定。
闻人望道,“好,我今日就拜托公主下帖。”
侍女引了路,李鸾匆匆从座位上离开,要走到她指的位置,就免不了要路过魏昭旁边。
魏昭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之中,目光看向台上,似乎很认真。
李鸾一路过,有人突然伸出腿,从侧面精准无误地绊住了她。
李鸾今日为了迎接最后一日的雅集宴,特地装扮了一番,一件雪白的四破三涧裙,裙尾坠着缠枝莲花纹路流苏,一走一晃动,体面又不失风情。
可步子迈不开,更禁不住人绊。
她顿时失去重心,本能地往旁边栽倒,一古脑地坐在魏昭舒展的大长腿上。
李鸾慌得全身血液一下子就往头顶上冲。
电光火石之间,为了不摔倒,她往后一扶,撑住了某处,刹那间分辨那出来是什么,吓得触电似的收回手,堪堪撑住了他的大腿内侧。
触感坚硬,肌理分明。
是完全不同于女郎的,蕴藏着无边力量。
感受到屏风后传过来的注视,李鸾顿时困窘得整个人都要爆炸,脸颊、耳廓瞬间红透,心里把魏昭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他有病,有大病!
她心脏咚咚直跳,又要保持着不紧不慢的体面微笑,慌慌张张地将手撑在梨木桌上,“抱歉,殿下。”
说的咬牙切齿。
魏昭的角度,能看到漫天华彩四溢打在她侧脸上,逆着光,雪白的耳廓红透,眼睫如剪影,微微颤抖着,泄露了紧张。
魏昭很有风度地扶了扶她的手臂,很有风度和距离那种,“无妨,小心。”
虚虚扶着,又很快移开。
而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昨天才恨春风遍吹曾独度你,今天就找到你新的清风朗月了?”
李鸾心猛地抽紧。
“什么清风朗月……”
“小心别乱摸,会有反应。”他在她耳边说。
“有反应了,怕你又满足不了我需要,收不了场。”
面前郎君光风霁月,但说话赤裸荒唐。
她当即又羞又恼,又听到他面无表情地补充一句,“傅裕找你。”
好像刚才的下流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李鸾咬牙切齿地回复,“谢谢。”
她往后面楼宇走去。
傅裕能找她做什么,他和魏昭只能是一丘之貉罢了,心中抱着对魏昭的怨念,傅裕也一并恨屋及乌,她走到楼梯口,想了想,还是往江边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