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君郁棹

作品:《在暴君手下苟命的日子

    一路上,明霜昼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若是殿试之后的例行提问,为什么郁棹单独只召见了他一个人?他可没有自恋的认为自己的文采已经到达了如此一骑绝尘的地步。


    难道是俞晓?


    俞晓兄果然文采斐然。


    但是关于俞晓以往的任何事,他都不清楚啊!


    若是败坏了在陛下心中的印象,那可不能怪他哦。


    明霜昼苦中作乐,安慰自己只是面圣,不至于掉了脑袋……吧?


    不行不行,明霜昼越想心里越没底,才这么一会儿郁棹已经在他脑子里下达抄斩的命令了。


    “公公,陛下找我这是?”明霜昼对领路的小太监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陛下让做什么咱就做了,圣意哪是能随便揣测的?不过......”小太监紧闭着嘴咳了两声,略带深意的看向明霜昼。


    明霜昼瞬间就意会了小太监的意思。


    他知道,这是在要好处!


    明霜昼偷偷在身上摸了一圈,只摸到了很小的一块儿细银,他看了一眼垂涎欲滴的小太监,警惕的攥紧了怀里的银子,这可是他全部的身家,要是给了小太监他就要在京城风餐露宿了!


    所以明霜昼只能尴尬的看着小太监,公公,真的使不得!


    平日里进宫的人非富即贵,小太监也是没见过连贿赂太监的钱都拿不出来的人,他冷下脸,甩甩手上的浮尘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尖酸刻薄的轻哼来。


    结果没得到回应,余光中才瞥见明霜昼根本没听他说话,正爱惜地抚摸手中还没皂角大的银子,恨不得亲一口。


    小太监:......


    -


    “小人俞晓,参见陛下。”明霜昼跪拜到地上,却迟迟没等到上面坐着那位的下一步指令,只能这么老老实实端正地跪着。


    丹陛下的青年整齐地跪好,背脊却挺地绷直,两只手交叉在额前垫在地上,露出两截清瘦苍白的手腕。


    郁棹安静地盯着青年,手指轻轻敲在龙椅的神兽装饰上,眼中墨色翻涌,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明霜昼不敢有任何异议,旁边的大太监小太监更是不敢搭话,一时间大殿内安静的每个人的呼吸都下意识慢了下来。


    没人知道郁棹是什么意思。


    明霜昼又把所有知道的关于俞晓身份的信息都从脑海中过了一遍,却对郁棹的行为仍然一头雾水,直到他跪的身体都快控制不住的颤抖。


    郁棹突然停下了一直敲打的手指。


    “起来吧。”淡淡的声音传来。


    明霜昼大喜。


    “谢陛下。”


    他撑着有些酸软的膝盖缓慢起身,自觉低着头站好。


    他觉得郁棹在故意刁难他,但他没有证据。


    果不其然。


    郁棹又开口了:“爱卿怎么不敢抬头看朕?”


    谁敢看?


    明霜昼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凡他敢多看多说,血溅三尺后能不能留下全尸都不好说吧?


    况且郁棹实在小气,连赐座都舍不得。


    明霜昼撇撇嘴。


    “陛下九五之尊,小人一介草民,怎敢直视龙颜。”


    “九五之尊......”郁棹把这话从舌尖绕了一圈,露出两声笑来。


    明霜昼:???


    在笑什么?


    难道他语气中的虚假已经溢出来了吗?


    那真是不好意思呢。


    “朕——听闻你来自蜀地,朕向往蜀地已久,你来说说蜀地风土人情怎么样?”


    蜀地?


    明霜昼低着的头掩盖住迷茫的神情。


    郁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轻飘飘的声音紧接着传下来:“爱卿自小在蜀地长大,却是连这点都说不出来?”


    糟糕。


    明霜昼暗叫不好。


    巧了不是,明霜昼这个冒牌货顶着这具壳子,却真是连这点都说不出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


    “回陛下,蜀地虽地域偏远,绵延高山间多有流匪,可蜀地人士土性敦实,民风循礼,农桑乐业,热情好客,若是陛下亲临,定会喜欢。”


    明霜昼只知道最近蜀地流匪盛行,而今天的考题恰巧也有涉及治理流匪这方面,他不知道郁棹为什么问,又想听什么答案,挑了个中规中矩回答。


    这段话的的确确是风土人情,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他不想艳绝京城,不想流芳百世,更不想被郁棹从一开始就盯上,他只想要明家安稳的活着。


    郁棹对这段话没做什么评价,只是接着说:“听闻蜀地的郫筒酒不错,你酿来给朕见识见识。”


    “是。”原来是想喝酒啊,明霜昼爽快应下,只要不杀他什么都好说。


    郁棹摆了摆手,也没再说话,明霜昼知道他这是在赶自己走,一直紧绷的神经直到这时才松了下来,行了礼便慢慢退下了。


    酿酒不难,难的是郁棹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如何酿的得他圣心。


    明霜昼苦笑一声,第一次见面郁棹就给他出了道难题。


    -


    “陛下?”德胜见郁棹保持着坐在位子上的动作一动不动,没忍住出声询问。


    郁棹面无表情盯着大殿中央,手指在龙椅把手处缓慢摩挲。


    “去把他今日的考卷拿来。”


    没过一会儿,德胜便拿着明霜昼写完的考卷跑进书房。


    郁棹摆了摆手,让德胜出去,他慵懒的抽开卷轴,神色有一瞬间的停滞,倚靠而倾斜的身体莫名摆正了一些,这才继续看了考卷所写内容。


    几张纸张被郁棹端着看了许久,流露出几分愉悦的神色。


    “刃。”郁棹轻轻出声。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屋脊处闪过,再过几息黑影便已经跪到郁棹身旁。


    “属下在。”


    “你说,我该不该杀他?”平淡的语气却说出掌控人生死的话语来。


    “此人身份有疑,虽不能完全确认,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还是早日解决的好。”


    郁棹没赞同。


    “这么好的字,朕怎么能这么快叫他去死?”


    刃想了想,很认真的提起了建议:“那就把他抓起来,不许和外界交流,专门给陛下写字。”


    郁棹低低笑了好几声,欣赏的看着青刃:“主意不错,只是若真是把他抓起来,怕是他再也写不出这般的字来了。”


    如此有风骨,富有生命力的字体。


    郁棹沉下眸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末了又补了一句:“留他些时日,待我看腻。”


    -


    “啊啾——”正走着出皇宫的明霜昼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还以为自己考试一整天身体过于疲惫吹点风就着凉了。


    他并不知道有人正在考虑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一手好字躲过杀身之祸。


    不然明霜昼肯定要拍手叫好,感谢自己祖父培育之恩。


    两日后,传胪放榜。


    所有考生再次聚集到一起,整整齐齐站在景曜殿前的台阶下,郁棹和众大臣或站或坐在台阶以上俯视着这群有老有少,面容各异的人。


    明霜昼隐在人群中,这才敢微微抬起头去看郁棹。


    明霜昼喜欢自由,也喜欢读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件事他全都在践行。


    以前家里的应酬他是一概不参加,从上数有一位姐姐两位哥哥,备受宠爱,祖父也纵容他。


    关于这位新帝,明霜昼总是听二哥抱怨,平日里吹胡子瞪眼的老臣们在朝堂上安静的像刚出生的小鸡崽子,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不小心惹了郁棹不快被五马分尸。


    二哥还调侃这老头们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返老还童”了。


    除去上次“召见”,这次大概是他第一次真正直视郁棹。


    和传言中一样,这位暴君一只手支着头靠在龙椅上,两只眼睛漫不经心地一一扫过下面的人群,带着一种漠视和轻蔑。


    人才是立国之基,掌权者怎么说都应该在明面上惜才爱才,偏偏郁棹仿佛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还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昭告所有人,没错,他就是这样,但偏偏没人拿他有办法。


    在郁棹视线快要扫过来时,明霜昼迅速低下头,心脏剧烈跳动,他总感觉刚才郁棹真的看见他抬头了,上次有这种紧张刺激的感受还是上学时打瞌睡被夫子发现。


    没人注意到角落独自懊恼的明霜昼。


    礼部考官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摊开卷轴,开始宣读上榜的人。


    “第一甲——第一名——”


    “俞晓——”


    这名字一出,明霜昼险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才迈步出列,三拜九叩之后跪在地上:“臣俞晓,叩谢圣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报皇恩浩荡!”


    “凭什么他是第一?”森然寂静的大殿前,一道声音从中不适时的响起。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没了声响。


    这人找死了吧?


    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明霜昼更是目瞪口呆,竟有如此勇者?胆敢挑衅郁棹,若是在私底下,明霜昼真的要拍手叫好了。


    只是现在,他更好奇郁棹的反应。


    郁棹顺着声音冷冷地望过去,只是一个眼神,却冰的下面的人均是一震,屏住呼吸。


    在对上那双没什么感情的黑眸后,跳出来的那个人也意识到自己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了什么话,一瞬间脸上失了颜色,惨白无比,吓得腿开始颤抖酸软无力跪倒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凭什么?”郁棹站起身缓慢地走下台阶,“你是愚不可及觉得自己惊世之才世上无人可比,还是胆大包天敢质疑朕的决定?”


    “陈尚书,你这孙子,可真是了不得啊?倒是比你有几分胆量。”郁棹一个戏谑的眼神扫过去,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可陈尚书可不敢把这当做玩笑,瞬间汗流浃背,跪到地上疯狂磕头。


    “陛下!是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啊!”


    郁棹冷笑一声:“令孙那一手好字也好意思挣个排名?”


    “俞卿,你字好,你说是不是?”说着,郁棹停在了仍然跪拜的明霜昼面前,一双手轻轻放到明霜昼手腕处,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将明霜昼拉起来。


    明霜昼没料到这变故,被郁棹扯得一个趔趄,想收回手行礼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明霜昼震惊的抬头,你要死啊郁棹把我扯出来做什么!


    郁棹眉峰上挑,骨骼硬朗分明,唇色很淡,噙着一抹戏谑的笑,一双丹凤眼狭长微勾,正直直盯着明霜昼的这双手。


    虽然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可明霜昼真的有一瞬间怀疑郁棹现在是想把他的手剁下来赏玩。


    疯子!


    “臣之字迹,不过是每日临帖不辍,勉力求工整罢了,远不及前朝名家。”


    谦虚是好品德,只是郁棹不喜欢。


    郁棹闻言不悦地皱起眉,抬手松开了明霜昼,转过身又坐回龙椅上。


    明霜昼最直观的感受到了郁棹的情绪变化。


    真幼稚,不就是谦虚了一下嘛。


    “把人拉下去吧。”郁棹下达最后的通牒。


    “陛下我真的知错了陛下!”那人终于认清了现实,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祖父,祖父救救我!


    “陛下,老臣就这一个孙子!”


    郁棹不解的扬起眉毛:“那你也一起去好了,需要朕送送你们吗?”


    几名侍卫上前毫不怜惜拖走了人,而一把年纪的陈尚书经此刺激彻底晕厥在地上。


    礼部人员在郁棹的示意下继续颤颤巍巍地宣读名单,只不过后面再出列的考生无一不是哆嗦着站出来,连说话都打颤。


    今日一见,郁棹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明霜昼心里有了定论。


    虽然惩戒事出有因,但是明霜昼倒真想知道,郁棹还能丧心病狂到如何地步?


    刃:陛下……(省略一万字)


    郁棹:微瑕,自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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